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尝
这眼看就要到端午了,小区门口菜市场摆摊卖咸鸭蛋的大爷又多了起来。10块钱8个咸鸭蛋,而且还是煮好的,各个都出红油。汪曾祺老爷子对北京咸鸭蛋的描述是“蛋黄是黄的,这算什么咸鸭蛋呢?”显然当时北京的咸鸭蛋是不入汪老之眼的,因为心目中最好吃的咸鸭蛋当然是故乡高邮的咸鸭蛋啊。如果汪老还在世的话,看到现在北京街头流油的咸鸭蛋,或许会少些遗憾吧!
初识汪曾祺还是中学时代,读了他的《胡同文化》,一直以为他是地道的北京“老炮儿”,才能写出如此有韵味的老北京文化。直到看了他的散文《端午的咸鸭蛋》,才知晓他原来不是北京人,而是地道的南方人啊。只是后来在北京待的时间久了,入乡随俗,写了很多关于北京饮食文化的文章,让人误以为他就是一位朴实的老北京人儿。至此以后,对汪老更增添了几份敬意,愈发喜欢上了他笔下平淡而又充满治愈系的美食。
在平淡的生活中发现诗意和情趣,在小小的咸鸭蛋中也能尝出生活的滋味,这就是汪曾祺散文的魅力所在。19岁离家时还是少年,直到数十年之后才回到家乡,仅凭借着儿时的记忆和偶尔的探望,写下了家乡的特色美食——咸鸭蛋。《端午的咸鸭蛋》只是汪老爷子众多美食作品中的一篇,活活灵活现的文字,不禁让人联想起儿时过端午节的画面感。
记得上学时代学到这篇文章的时候,真是被他笔下的咸鸭蛋给吸引住了。朴实的文字、生动的描写,儿时的故事,每一处都牵动着人心,仿若写的就是自己的故事。即使是现在读来,仍然是感慨万千。在他的笔下,仿佛所有的菜,都可以下酒,所有的菜,也都不如一杯酒,一口烟,一口茶。
《端午的咸鸭蛋》原文片段:腌蛋以高邮为佳,颜色细而油多,高文端公最喜食之。席间,先夹取以敬客,放盘中。总宜切开带壳,黄白兼用;不可存黄去白,使味不全,油亦走散。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
放到现在,汪老一定是一位拥有千万粉丝的美食大V博主,这样的美食描写让人看了不关注真是很难做到哇!
又是一年端午时,吃粽子、咸鸭蛋的习俗仍旧继续。读到此处,我又想起小时候妈妈腌制的咸鸭蛋了。五月份,插秧的农活刚刚忙完,家里种植的栀子花此时开的正旺,这个时候左邻右舍也就开始忙着包粽子腌制咸鸭蛋了。栀子花旁,微风一吹,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妈妈将从河边养鸭人那里买来的鸭蛋一个个洗干净,再准备半碗白酒,上门前的小山坡挖一桶红色的土壤(这样腌制出来的咸鸭蛋蛋黄红亮)。先将土里加入适量的水,活成稠一点儿泥糊。再将鸭蛋放在白酒里滚一遍(用白酒滚过的鸭蛋才能出油),紧接着裹上一层红黄泥巴,鸭蛋两头蘸上盐,码放整齐入坛,放在阴凉处保存。
25天的静静等待往往是比较难熬的,但等待终究会是有回报。时间到,开坛洗去表面的泥巴,放入锅中煮熟,用筷子一敲,果真是红黄沙瓤流油。这个神奇变化一直吸引着我,忍不住好奇心问妈妈鸭蛋为什么会流油啊?但我似乎已经记不得妈妈当时怎么敷衍着回答我的了。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完全弄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只知道学着妈妈的样子腌制咸鸭蛋。吃了无数个咸鸭蛋,但终究觉得还是课本里的咸鸭蛋最好吃。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味道,好的美味就应该得以传承。在今天看来,汪老那些关于美味的文字,治愈着读者,也治愈着他那三起三落的人生。
最后借老爷子的一句话,“我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