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勤路上“与我无关的繁华”。图/受访者提供
陈怡原本没想过办理灵活就业。那是一家互联网医疗公司,她是待了七年的老员工。年初,领导曾经提醒她,今年会有裁员。“最后一天”来得很快,公司对所有处于哺乳期和休产假的员工进行了梳理,分别进行谈话协商。陈怡考虑,“过了哺乳期,保不准公司还会有下一波裁员,可能马上也轮到我。”她没有选择留下,拿了八九个月的赔偿,离开了公司。
早早拿赔偿走人,也是想抓住金三银四,迅速找到下家入职。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找工作的难度仍然超出了陈怡想象,面试基本没有到过第二轮。还有一些刺痛她的对话会反复发生:
“孩子多大?”
“1岁,我们家三个老人带孩子,完全不用我操心孩子的问题。”
对方会追问:“这种情况下你能接受加班吗?”
陈怡明白,对方这么问,已经表明了公司可能工作量特别大。她只好降低找工作的标准,也开始投递前台等岗位,但连简历关都过不去,“对方觉得太资深了,超出条件”。
没办法,陈怡只能考虑转行。她去一家中介机构当起了兼职,每租售出一套房,就能获得提成。虽然目前只成交了一单。但这成为了她的新事业,兼职不需要坐班,她仍然每天准时出现在公司。
也有很多人主动选择灵活就业。在上海的自由职业者中,年轻群体越来越多。摄影师、撰稿人、画师,算是薪酬偏高的工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工资并不一定比在公司少太多。但风险也很明显:接单量并不稳定。
金昊是模特,主要接一些淘宝商演、展会等活动。他明显感觉到,市场竞争越来越大了。以往,他每个月平均能拿到1万左右的工资,但现在错过一单,就可能一两个月没有收入。光景好的时候,他的日程表上,未来几个月都被提前预约了。到了今年,朝不保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开始出现空档现象。
工作机会缩减的同时,竞争对象也变多了。刚入行时,遇到活动招募模特,10个人里头选5个。到最近,变成了50个人中选5个。一些奢侈品活动,被选中的难度会更大。今年三月,宝格丽展会选模特,100个人中选出8个。候选人要经历三道关卡,先筛选个人资料,再线上面试选出20个,最后线下定最终的八个名额。金昊被卡在线上面试,错失了1000块钱一天,持续40天的大单。
除了订单量不稳定,灵活就业者还需要自己承担所有的经营风险。
艾影今年26岁,在决定成为一位自由摄影师前,她待过两家公司,最后实在不想上班,“坐在那里很占用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还有创造力”。因为喜欢摄影,理工科专业出身的她,转行到摄影。为了抵抗风险,她同时还在网上做家居博主,也接一些运营工作。她觉得自己属于幸运的那类,刚转行,就有朋友帮忙介绍客户,她也顺利得到了第一波客户的认可。
但一旦遇到变量,就可能意味着没有收入。去年初,她和男友在上海市区租了一间工作室,每个月房租一万五,押一付三,几乎搭进去了两人全部积蓄。结果遇到疫情,关门两个月,那期间没有任何收入,只能靠父母支持生活。
租下工作室后,两人注册了一个公司,社保虽然是以公司的形式交,但也是自己出,涨价后一个月5700块钱,还增加了许多开公司的隐形成本。
在不稳定的状态下,人本身都是随波逐流,交不交社保,也变成一件随缘的事情。
文|曹婷婷编辑|赵磊运营|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