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百态 下的文章

– 我爸是一个垃圾车司机,几年前,警察在垃圾场发现了一个被碾死的流浪汉,他们检查监控录像和出入记录,最后锁定到了我爸的卡车。我爸根本不知道垃圾箱里有一个人正在睡觉,他操作卡车把垃圾箱倒到卡车厢内,而里面用来压缩垃圾的刀片粉碎了流浪汉。

–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当时我们都是 16 岁,一次在他家玩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原因了,他让我教他怎么打绞刑的绳结。3 天后,他自杀了,他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儿子会上吊自杀全都是我的错,这件事让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我根本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过了 2 年,我才听别人说,我的朋友是用汽车尾气自杀的。但我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他妈妈为什么用错误的指控责怪我,或者她是怎么知道那个愚蠢的绳结……

– 在内华达州攀岩。我正在固定绳索,停下来打喷嚏。我的朋友以为我已经固定好了,于是他提前换了绳索。他摔了下去,再也没有动弹。从那以后我也从未继续攀岩过。那时我 18 岁,现在我 51 岁。

– 我曾在一家医院工作,医院找了一个工程师计算蒸汽管道需要冷却多少年才能安全拆除,而最后的答案他们不喜欢,于是向另一名工程师提供了错误的数据,然后顺利得到了一个更高效的计算结果。拆除工作进行时,我发现蒸汽溢出超标了,并向医院报告了问题,但管理方的回答是「要么继续干要么滚蛋」,最后高压蒸汽爆炸,数千加仑的高热气体涌入病房,致使数十名因为病情太重而无法移动的患者死亡。回头看,我很痛苦,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踹开办公室的门,把那两个混蛋痛揍一顿,但事实上,我当时只尽量救了一个病人,有太多人都有责任,如果其中任何一个能做正确的事,整个噩梦就不会发生。

– 这件事发生在我叔叔身上,那是在 1970 年代,一个下雪的夜晚,他下班回家,是条山路,在下坡时,一个从侧边山坡上滑下来的孩子突然滚到了道路前方,然后被车撞死了。没有人起诉我叔叔,因为这是一个明显的意外事件,但我叔叔,53 岁,二战老兵,在事故之前意志坚强,头脑清醒,从不喝酒,随后不到一年就酗酒致死。这一切都是悲剧。

– 我让我的大学室友开我的车,因为我很累。我不确定具体原因是什么什么,因为我当时正在车里睡觉,但他最终以大约 60-70 英里 / 小时的速度与对面的车辆迎头相撞。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他的父母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但我的心经常为他失去的人生而难过得要命。

– 我小时候在后院里种了很多花草,有一天我奶奶过来看我,我非常兴奋的拉她到后院去,向她展示我的园艺,因为我知道她也很喜欢植物。奶奶特别高兴,然后帮我在花园里拔除杂草,有一根特别难拔,拔的过程中她脱手向后摔倒,头撞在地面,大脑出血,从此住在疗养院,不认识任何人,也无法行动,这是她的余生状态,我认为这比死亡更糟糕。

– 我只告诉过几个人这件事情,我在 12 岁的时候枪杀了我爸,他是一个酒鬼,每天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回家打我和妈妈,我妈忍受不了要离开他,这让他愈加暴力,直到一次他在动手打人时我拿出他的手枪对他开了三枪。我被捕后所有的指控都因为正当防卫而撤销了。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只是非常痛苦于不得不那么做。

– 我是一名医务护理者,从技术上讲可能不算杀人,但由于缺乏经验、反应时间不足或甚至药物选择的原因而未能救人,确实会感觉像杀了人一样。我清楚记得自己照料的第一个病人意外去世的情况,我为他开了标准的药品,甚至在他离开前还跟他说笑话,2 个小时候,我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因为心脏骤停而去世了。我应该能够提前注意到某些迹象,也许。就像一位年长的同事所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处理死亡会变得更容易,但是当有一天它不再影响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停止从事医护工作。

– 我 12 岁时在上滑冰课,一个女士在我面前向后摔倒,她的头砸在我的滑冰鞋上。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当时我年纪太小了,只记得那里有很多血,她就在地上抽搐。我还记得不得不拔出我的滑冰鞋,因为刀片卡在她的后脑勺。滑冰场在 Facebook 上发布了她的死讯。我仍然无法释怀。如果我当时站的位置稍微偏离几英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 一个正在玩手机的 Uber 司机开车撞到了我的车辆右侧,但就这场事故而言,他只受了轻伤,意外是他在住院时感染了呼吸道疾病,一个月后因为肺部衰竭死去了。律师们将他的死因归咎于车祸,而保险公司选择了和解,因为这比打官司要便宜,所以他妈的,我的驾驶记录里现在有了一次致人死亡的事故。

– 我在母胎中杀死了我的孪生姐妹,吸收了她。有时候我会感到悲伤,因为我一直想要一个姐妹。

– 我是学校教工,因为阻止一个霸凌者欺负比人,那孩子转而攻击我,而我的心态从自卫转变为给他一个教训,最后的结果是他躺在地板上尖叫。但是,死的不是他。因为医院距离学校挺远的,医院派了一架救护直升机过来,但我们始终没有见到直升机。后来是从新闻上得知的,直升机过来时遇难坠毁,机组人员全部死了,而霸凌者虽然耽搁了救治,但也没有受到严重伤害,长大后也成了一个正常的人。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但我的行为确实导致了一整架直升机上的人悲惨死亡,如果我以不同的方式去处理霸凌行为 —— 比如没有把那孩子从肩膀上摔到地面 —— 那架直升机就不会升空。

– 我 12 岁的时候,我爸开车带我出门,路上一只鸟飞进车窗,刺破了我的脸,我爸反应很快,立刻抓住了鸟并把它扔出了窗外,意外的是那只鸟又挣扎着撞到了另一辆车的挡风玻璃上,接着就是急刹车和撞击声,情况很可怕,我还记得一些破碎的肋骨和折断的手臂,我们立刻打了救援电话,但有人没能活过来。和可怕的经历。

– 大部分细节都是我妈告诉我的。2012 年,我妈参加了一场游轮度假,但船在海洋里出事了,载着一船的人开始逐渐下沉,救生艇有限,我妈没有被分配到,所以基本上算是寄了,而我妈哀求一个有救生艇名额的男人,对他说自己有两个孩子,最后那个男人把我妈换到了救生艇上,而他被留在船上。很多年后,我妈仍然感到内疚,因为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游泳,后来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名字,他被视为英雄。

– 我爷爷在年轻时是一个很虔诚的人,作为挑战,他的朋友让他在墓地里和一个装有尸体的棺材过夜。但我爷爷不知道的是,出于某种恶作剧的考虑,有一个活着的人假装躺在棺材里,然后在深夜里打开盖子吓唬我爷爷,而我爷爷的应激反应则是抓住手边的金属物砸向「尸体」,并大喊「回到你的世界去吧」。很不幸的是,「尸体」这次真的死了,当时警方进行了调查,最终判断这是一场意外。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件事的原因,或者说是不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但我真的很自责。我曾和一些才华横溢的朋友组了乐队,且顺利成为本地最受欢迎的乐队之一,我们有一个朋友,典型的局外人,热爱摇滚,总会在我们演出时来帮忙,还会到处宣传我们的乐队,也不求任何回报。有一次我们计划招揽一个吉他手,这个朋友问我们能不能参加试镜,实际上我知道他的水平真的不够,但因为太在乎他的感受了,还是决定让他来试镜,但我们最后选了另一个人来当吉他手。一周后,他自杀了,多年来,我总是在问自己,如果没有拒绝他,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朋友一起玩音乐。

– 我妈妈有一次坐公共汽车出行,坐在外侧的孩子问她能否换座位,因为他想要靠窗的座位。她说当然,于是换到了靠过道的座位,很快就睡着了。突然被惊醒的原因是,那个孩子把他的头伸出窗外,被一辆卡车直接撞飞了。她至今仍在接受心理治疗。

– 90 年代初,我朋友的爸爸用绳子拖车,这当然是违法的,我不知道具体细节,总之就是,绳子断了,被拖的车偏离道路,撞向了另一辆车,导致车内一名司机死亡。我朋友的爸爸被控过失杀人,坐了好几年牢。

– 还在上学时,有一次我在户外球场打篮球,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穿风衣的孩子,我觉得他很装逼,让他脱掉衣服,他不脱,反而口头攻击我,我回敬他,然后比赛变得越来越激烈,我学着奥尼尔的动作,在他投篮时给了他一肘子,然后他倒下了,脸色变得发青,我立刻跑去找人,并拨打了急救电话,但他最后还是去世了。我哭得泪流满面,但他妈妈过来安慰我,说他其实只能活几个月了,他因为重病,在风衣里藏着尿袋,所以不好意思脱衣服,他随时可能去世,如果最后的记忆是在打篮球,这其实也很不错。我一直在道歉,而她一直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

– 我丈夫的爷爷 —— 已经很大岁数了 —— 在医院重病昏迷,我跟着他全家一起去看望他,病房里有 25 个人,大部分人我都没见过,作为在场唯一的非血亲家庭成员,我有点尴尬,于是决定保持安静。亲戚们决定每个人轮流去对爷爷说点话,诸如「我记得你是伟大的父亲」此类,我以为他们会跳过我,但轮到我时,还是被周围投以期盼的目光,我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想应该说些什么,其实我并不了解他们的家庭史,绞尽脑汁的结果是,我想起了他爷爷养了一条名叫洛基的狗,于是我心想,提洛基应该是安全的吧,然后我对着昏迷不醒的爷爷说,嗯,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和洛基玩得很开心,也会让它一直开心下去。没想到爷爷突然坐直身体,睁开眼睛,含糊不清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倒了下去,随后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25 个亲戚全都惊恐的看着我…… 没人知道原因,善意的推测可能是,爷爷在弥留之际一直等待着有人确定洛基没事,这样他就能安心离开这个世界,而我的话唤醒了他的回光返照。

– 有一次在「使命召唤」游戏中,我打喷嚏的同时不小心按到了 RT 按键,导致我队友被秒了。他随后下线并在所有渠道上屏蔽了我。

药店数量超过饭店

经过三年疫情的洗礼,在这个流行病高发的时节,每个人家里的囤药量都远远超过了自己所需要的。

而药店在不知不觉中越开越多。

当我最近开始不舒服,随手一搜附近药房发现,在我家方圆五公里以内分布着295所药房,出门散步,不到一百米,就能看见3家药房.

药店的密集程度,甚至超过了饭店。

这让我不禁好奇:药店遍地开花,难道当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为此,我们和一些县城药店的从业者聊了聊,试图从他们的眼中,窥见急速扩张下,零售药店的真实江湖。

无关情怀,药店是一门生意

拿出那盒阿司匹林肠溶片时,慧慧迟疑了一秒。

她记得,课上老师清楚地讲过:按照国家规定,处方类药物,应当由执业药师开药。但她实习的这家乡镇药店,没有执业药师,这盒药该不该给?

慧慧瞥了眼正在门口给村民量血压的店长,想到这几天挨过的骂,还是把药递给了村民。

对方满意离开,慧慧暗暗叹了口气。

大三暑假,刚进药房实习时,她还期待满满。‌‌”穿着白大褂,等待上门的顾客。我会根据他们的病症,给他们推荐合适的药。‌‌“在乌托邦的幻想里,她指导病人用药,纵横捭阖。

但抱歉,这里是现实的药店世界。没有病人,只有客人,为病人考虑的善意最好痛快丢掉,让客人为高毛利药品买单才是王道。

她工作的药店,位于江苏连云港市下面的乡镇。本地人口六七万人,绝不算偏僻闭塞,从小学到高中,镇上都有完整的教育配套设施。虽然和市区相比,这里的零售药房还不算拥挤,但逛了一圈下来,也有二十多家,私人单店为主,像他们这样刚开业的连锁药房,要想杀出重围并不容易。

在熟人社会的乡镇,药店相当于卫生中心,承担着半个医院的职能。市中心医院在二十公里外,不是束手无策的大毛病,村民们一般舍不得花钱去排队挂号,遇到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就会摸去私人药店,打个吊瓶。

如果按照消费水平,将镇上的药店划分等级,慧慧工作的这家药店,是当地药企旗下的连锁品牌,毫无疑问处于金字塔尖。

刚开业时,不少客人还会带着新鲜感过来,‌‌”我在市区见过你们家,某某药只有你们有,现在都开到这里了,那个药还有吗?‌‌“

但除了个别慢性病客人,大部分人来了一两次,渐渐不再上门。

连锁药店定价固定,不能随意调动,有些药品相较私人单店更贵,在价格竞争中不占优势。‌‌”比如万通的二甲双胍,治糖尿病,我们店卖37(元),镇上的私人药房卖17(元),整整相差20。‌‌“

即便店长声称便宜货渠道不正,是药厂淘汰次品,但对价格极为敏感的村民们,也不愿买账。

反观隔壁乡镇的药店,第一天开业,就靠着办卡充值120就送100个鸡蛋的活动,俘获中年阿姨,吸金数万。

‌‌”疯狂送鸡蛋‌‌“

‌‌”客人多的时候,一天十多个,少的话,也就两三个。‌‌“客流量少,要保证店铺盈利,就得提高毛利率,比如推销一些口服液,‌‌”像黄芪精,88元一盒,具体毛利率我不清楚,不过员工内部优惠价,27元就能买到一盒。‌‌“

‌”何妨架上药生尘‌‌“是已经死去的理想,成功的店员不会让每一个客人空手而归。

可是面对走进店里的客人,慧慧始终张不开嘴。‌如果是三四十岁的男人来买伟哥,五十块钱一粒,我卖给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逐渐老龄化的乡镇,买药的多是爷爷奶奶。

‌‌”他们每月的退休金只有几百块钱,六十多岁的老人为了生计,还会去附近的工地打工。‌‌“虽然慧慧所在的药店是医保定点,但结账时会拿出医保卡的老人,寥寥无几,‌‌”70%的老人参加的是新农合,买药时根本没法报销。‌‌“

因此,即便被店长唠叨,慧慧还是坚持推荐性价比药品,直到两个月实习期结束,她离开了这家药店。

可对于未来,她也依旧迷茫。‌”如果我再回来,我也许会改变的,毕竟活下去才最重要。‌‌

吃提成过日子,舍不掉良心月入三千

铁打的药店,流水的店员。

守在店内的店员,身着干净的白大褂,看上去他们唯一的工作只是等着客人上门,闲适轻松。

熬了一年多的乔娜知道,这份工作既考验腿脚功夫,又考验嘴上功夫,考核严苛,累身又累心。

面试那天,店长承诺乔娜,他们是泰安的连锁药店,每天工作八小时,月休四天,底薪一千八,加上卖药提成,一个月下来保底也有三四千。

到岗之后,乔娜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工作了一年,我就没见过那四天假期。‌‌“真实试用期底薪1750元,剩下的50元是全勤奖,休假需要走请假流程,扣除平均日工资。

执业药师资格证,值点钱,但不多。在慧慧的药店,能额外加一千块钱工资,但在乔娜的药店,只值两百。

要想收入高,还得靠卖药的提成和药厂销售的红包。

为了开拓市场,销售们会和店员约定,帮忙推销药品,药厂会给到奖励。定价不高的药品,拿个五毛一块,但价格较高的,比如两千元一套的阿胶,能拿到三十。

除了提成和奖金的鼓励,店长也会拿着KPI的大棒在后面催促店员奋进,以免有人想要摸鱼划水,混个底薪。

‌‌”每个月的销售任务大概会有三十多种药品,比如,复方板蓝根颗粒某某牌子的,必须要卖够69袋,维生素C某某牌子的,必须得卖够120盒,卖不够的话,就得我自己花钱把药买回来。每天,全市连锁药店的排名也会更新,倒数后三位的门店,店员会被扣钱,最多的一次,我一个月被扣了四百。‌‌“

胡萝卜加大棒,多重因素叠加,药店的店员们不得不优先推销高利润的药品和保健品。

‌‌”心血管药、进口药利润低,别看进口药价格贵,其实不赚钱,比如人血白蛋白,三四百一盒卖出去,店里毛利率直接变成负的。倒是肠炎宁之类的常用药,毛利率能在50%以上。‌‌“

药店、还是超市?傻傻分不清

为了方便记忆,乔娜还会在分拣药品时做一些隐秘标记,以便分清楚新药、旧药、任务单品、高利润药品。

乔娜的药店位于医院和养老院附近,顾客群体很稳定,多是患有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等慢性病的老年人,他们习惯节俭,推销难度大,但一招联合用药,就能让八九成的老人成功买单。

‌‌”考虑到用药风险,即便有毛利率比较高的药,我们也不会给老人推荐,一般他们日常用什么药,我们就卖什么药。但我们会优先推荐保健品,进价几十,能卖好几百,比如钙片、鱼油,补钙、降血脂,提高免疫力。‌‌“

除了办卡促销、联合用药外,药店内还有一种比较隐秘的推销方式——专家坐诊。

所谓的专家,其实有些并非专业医生,而是由药厂培训上岗的员工,他们会借着给老人看病趁机兜售。‌‌”你仔细看他们推荐的药品,厂家那一栏都是一样的。‌‌“

为了卖药,药店套路诸多,但实际上,这些收入并不能进入店员的口袋。

上个月,乔娜的药店总营业额收入十四万,因为不擅长推销,她只拿到了两千五。

曾经,店长不满乔娜的业绩,将她送到销冠所在的分店学习。‌‌”(销冠)天生适合吃这碗饭吧,进店的客人就算没病,都得带点东西回去,她一个月的收入有六七千。干这行就得目标明确,奔着赚钱去。‌‌“

乔娜总结了这段学习的经历:道德感太强的人,难以在药店活得自在。

‌‌”(销冠)是单亲妈妈,带一个孩子,养活四个老人。别人加不了的班,她加。中秋节夜里要有人守店,给五十块,没人去,她去。‌‌“23岁的乔娜已经体悟了世间冷暖,感叹着,‌”都挺不容易的。‌‌

一地鸡毛的价格战,越来越卷的药店

俗话说,‌三个劫道的,不如一个卖药的。‌‌“爆发式增长的县城药店,店主们应该没少赚?但开了十年药店的王丛,只觉得日子越来越难熬。

她的药店开在廊坊三河,位于县城中心地带。2013年,她和丈夫盘下店面时,县城也就只有二十多个同行,‌‌”我们这个县城很小,从城南到城北开车也就10分钟。‌‌“但今年,这里的药店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家。十年之间,小城零售药店总量猛增了一百家。

2013年,王丛从老医师手中接手店铺时,县城药店正在野蛮生长。

一开始,附近的居民会摸上门来,找他们输液,还会有人半夜敲后门,要十块钱一片的保健药。因为毫无行医经验,胆小的夫妻俩只能砍掉这部分业务,即便如此,仅靠卖药,一天的营业额也有两千多。

后来,两人靠着从药店智汇买来的课程,系统学习了药品知识,给客户提供用药指导,在县城熟人中慢慢积累信誉度,‌‌”有人会专门骑二十分钟的车,从乡下来找我们买药。‌‌“生意最红火时,店铺一天的营业额足有八千多,是县城药店销售额的第一。

但时间来到2018年,王丛发现风向变了,大量连锁药店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店铺数量增多,自然也意味着竞争愈演愈烈,激烈的价格战从线上打到线下。

新开的药店,习惯低价常用药单品引流,高价保健品获利,再配合上办卡促销活动,吸引顾客。

‌‌”比如感康这个药,我们卖12.5,但是其他店铺可能卖到9.9元一盒。县城不大,大家都是做的熟人生意。熟客好养,但熟客也最容易受伤。如果他习惯了在我这里买12.5元一盒的感康,那么去了9.9元的店里,肯定怀疑我杀熟,以后也就不来了。‌‌“

越来越卷的低价竞争,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不接招,客人就会被抢走;接招,门店净利率会直线下滑。

为了能够降低药品价格,获得更多的腾挪空间,王丛选择加入本地的连锁药店,通过规模化采购,在药品种类和价格上获得竞争优势。

但即便如此,赛道拥挤,店铺营收依然难见起色。从前的风光一去不回,如今只能勉强营收平衡。‌‌”房租每年都在涨,一开始四万多,现在已经涨到七万八了。‌‌“

资本市场认为随着医药分流以及门诊统筹的落地,会有越来越多的病人,流入药店,但王丛暂时感受不到希望和暖意。

在她看来,零售药店要想拥有门诊统筹资质,需要通过极为严格的审核程序,比如门店得配备专业执业药师,有24小时的监控系统,且能够保存相关视频资料两年。

对于自负盈亏的县城药店来说,这样一笔投入不算小,但激烈的市场竞争,却不一定能让自己获得相匹配的回报。

药店人该何去何从?

在一家一家的药店里,顾客拿着钱寻求治愈,店员看着钱期待的是收入。而理想的药店到底是什么样的?

慧慧希望,病人能够为自己的服务付费,而不是为药品的溢价买单;王丛梦想,能够再回十年前,靠自己有人情味的服务,能够留住附近的乡亲。

或许在经历一番大浪淘沙之后,药店行业终将重回专业化的道路,但在那之前,摆在这些药店人面前的仍有一个迫切的问题:如何坚持下去?

‌‌”我一度想要把良心切掉,来换我一个月拿三千,现在想想幸好没有那么做,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提升自己,顾客会越来越接受我,我要做一个有良心的药店人。‌‌“ 

选择的命题

这几天有几件事,让我在思考关于先验概率,也是关于选择的命题。

一件事是观察了不同运动项目的教练收费,也是蛮有意思的,同样在上海,乒乓球的一对一私教,市面价应该在 200-250 元 / 小时左右,网球是 450-500 元 / 小时左右,室内攀岩是 500 元 / 小时,当然,馆主和教练之间的分成机制不详,馆的面积大小、硬件设施要求不一,但我还是挺惊讶做不同类型的教练,收入差别之悬殊,都说市场经济下理论上有超额利润的地方,但凡准入壁垒一般,理应抹平洼地,但好像又不全是这么一回事。在中国学乒乓球就是卷王,关于这个事,我还认真请教过朋友,为何国足这么烂还能高薪,乒乓球各种世界冠军却也相对收入平平的原因。

一件事是这次去千岛湖,亲眼见证了一个非常扎心的对比,千岛湖以湖景,岛屿著名,我们周六那天为了避开主流大部队上船览景,不想人挤人,选择了一个相对小众的森林氧吧,到了之后爬了 200 米的山,看了各种小瀑布 + 吸了各种负氧离子,其实体验也尚可,但是游客之少让我震惊,我们全程几乎只遇到零星个别游客,日均游客可能只有游船那边的 1/100~1/1000,一度出现了工作人员多于游客的尴尬情形,我就再次想起了陈启宗反复强调 location 的那个点,其实项目内容和选址真的已经决定 80% 了。

另外脑海里冒出的几个例子包括但不限于:研究股票的人应该都知道,其实不同行业诞生牛股的概率,土壤的富饶 vs 贫瘠度,是存在天然差异的,虽说每个产业都有因产业周期供需平衡表带来的机会,虽说时代也在演化和动态变,也有屌丝逆袭的时候,但总体上,不同产业的先验概率是不同的。

每个县城 / 城市的主流支柱产业是不同的,是有所谓抱团,凝聚效应,成不成气候一说的,在非主流产业集聚地想出点成绩容易事倍功半,以某个产业集群而著名的地方,往往供给侧充沛,人才竞争毫无疑问是激烈的,但是需求侧和机会点也层出不穷,总在引领。标签本身就是最好的名片,桐庐的快递业,义乌的小商品出口,我印象特别深的是,说为什么浙江东阳一直没有太发展起来,核心在于它的政府换届扶持的产业侧重总在变在飘,而不是贯彻主线式的支持,经济发展比义乌就逊色太多。

很感慨的是,每一个选择背后对应的基础概率可能就很不一样了,我们会觉得这也许只是 20-30% 的区别,无关紧要,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现在觉得这个差距往往是翻倍起步,甚至有时是倍数、指数级别的差异。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这句话,大家都听说过,但要做到却是很难的,因为背后既需要克服惯性,人容易用勤勉掩盖决策的惰性,也更是因为:这背后涉及到一系列的洞察力、决断性,这个能力,显然比每天多加 1-2 个小时的班,卷工作量本身,要求高多了。

大年初六的午后,我和朋友约在中心广场见面,县城里唯一称得上景点的地方。

我们本来约着上午去看电影,但他突然来了紧急工作,要处理突发恶性事件,写了一上午报告材料。朋友讲,除了这种随时要应付的突发,他的日常工作主要是排查、统筹和归纳。每月一共多少起矛盾纠纷的案例,分属什么类别,每个类别变化趋势如何,像邻里、家庭、债务都是重点。然后收集汇总,整合撰写。碰到大的节点,检查频繁,一天忙到晚,饭也吃不了几口。

我想起他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因为总加班到七点,他选择从那家地产公司辞职。提出离职前那晚,他找我商量,一脸义愤,谈劳动法,谈生活和工作的边界,论证加班是多么不可接受。

他是去年回到山东老家县城的,考进了体制内,负责基层矛盾纠纷调解。此前的七八年间,他做过很多职业:在房地产公司做运营,当编剧,组织摄影大师课的培训,进剧院当义工,还去过在线教辅机构,在一二线城市之间跋涉。

前几年还在北京时,我们曾一起合租。2017年冬天,某场演出结束,夜色下的五道营胡同残雪未消。他说,既然明天就要走了,今天骑车回吧,再在鼓楼大街那儿转转。朋友跨上小黄车,晃晃悠悠,我紧跟在后。两人穿梭在胡同的寒风里。

上大学时,我们是各自城市livehouse常客,有时一起去赶音乐节。三天联票300块,早鸟票240,折腾那么一趟,另半个月荷包就捉襟见肘了,但我们乐此不疲。来北京工作,本以为看演出方便很多,但不知为何,我们去的现场屈指可数。

1

朋友还没到,我在广场周围溜达。路过新华书店,我瞥见橱窗陈列的书目,像新闻联播头条新闻的线下展,想起一桩往事。

2013年,朋友还在读大学,寒假回家,他要买本《萨拉·凯恩戏剧集》。网上只有孔夫子旧书网能找到,看来看去,都要150到200块。我说,要不去书店转转,新华书店。他说,这真不是中学生必读名著,也非教辅资料。后来,我们竟然在不算偏僻的位置找到了它,新华书店一般没有折扣,就按定价购买,32.80元。

萨拉·凯恩作品以最大尺度表达死亡、暴力与性,被称为‌‌“直面戏剧浪潮‌‌”的代表人物。在新世纪来临前,28岁的萨拉·凯恩用一根鞋带在医院卫生间勒死了自己。朋友当时酷爱先锋话剧,对这种‌‌“疯劲‌‌”尤为迷恋。之后他在学校排了一出话剧,那出剧里,主角自杀未遂,从此每几年换一个城市生活,以助人为余生意义,临终前所有被帮过的人都来看他。朋友扮演的是第一个受到帮助、也是把大家喊到一起的人。

新华书店添了很多桌椅,像个咖啡厅。小时候常有一些下午,我坐在这里的地板上,有时和鲁滨逊寻找海龟蛋,有时在霍格沃兹探索禁林。我走了一圈,以前放萨拉·凯恩的那排书架,现在堆满公文写作书籍。

朋友在外面看到我,敲了敲书店的落地窗。他又胖了,一路走来气喘吁吁。我们去旁边的蜜雪冰城坐坐。城中心这片的店近些年换了几茬,新华书店像主人般迎来送往,长久的邻居除了几家金店,就是蜜雪冰城。早在蜜雪冰城走红全国之前很多年,这家就在了。朋友那时觉得,它和‌‌“肯麦基‌‌”差不多,是本地土老板的手笔。

打破印象的是一次联名。十年前,他寒假回来时买了一杯,看到杯身上印着老罗的语录‌‌“不被嘲笑的梦想是不值得实现的‌‌”。他暗自惊讶,原来是个讲‌‌“网感‌‌”的牌子。十年里,他一直是锤子手机的用户,直到用无可用。我和朋友说,上个月路过香港旺角地铁站时看见‌‌“雪王‌‌”了,人群中冲大家招手。

朋友端来了美式和蜜桃四季春,他长出一口气,报告终于整完了。我问,‌‌“所有命案都要写调查材料么,咱们这现在农村喝药自杀的还多不多?那几年总听说,尤其妇女。‌‌”‌‌“这还真不太了解‌‌”,朋友顿了顿,‌‌“自杀的事不归我们管‌‌”。

2

朋友讲,自从做了这份工作,在报告和材料之外,一个字也没写过。也别说什么萨拉·凯恩,现在甚至看不下去严密紧凑的长内容。下班就刷短视频,几小时悄无声息地消失。我说‌‌“怎么跟我爸似的‌‌”。我爸前些年劝我少玩手机,现在扎到手机里出不来。

《漫长的季节》刚播出时,我第一时间推给朋友。他对东北情有独钟,还在玩微博那会儿,特别关注了‌‌“坦克手贝吉塔‌‌”,总分享那些东北生活段子。秦昊他也喜欢,出道以来的电影一部没落下。我讲秦昊是主角,表演又上新高度。‌‌“坦克手贝吉塔‌‌”就是班宇,这戏的编剧之一。‌‌“内核很东北,钢的琴,铁西区,你以前最喜欢那类。‌‌”他说知道,‌‌“刷到了,还有蒋奇明,那个哑巴,他的话剧《我是月亮》在北京时看了两三遍,演一个魅力四射又颓废深柜的明星。‌‌”

一直到过年碰面,这部剧他也没能启动。

从房地产公司离职那段时间,朋友会接一些剧本。《故事》《认识电影》这些大部头堆在合租的客厅沙发,我偶尔翻看。那些夜晚,不打牌时,我们谈三段式还是多线叙事,谈隐喻是否适可而止,如何表现冰山下的八分之七。

有一回,剧本翻来覆去改得折磨,凌晨三点,我们撺掇另一个朋友去海底捞。那位朋友当时在一个纪录片团队,成员来自全球名校,获得过大大小小的奖项,对内容倾尽心力。节目上线一年,发布几十期,转评赞的总和不如一条美女地库跳舞多。大家哈哈大笑,笑完得出结论,没谁错了,平台没有原罪,事情就是这样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只是有些参差。

后来我们发现,参差比想象大,人们今日仍氤氲其中而不知轮廓。

朋友讲,这几年他没少在抖音下单,包括本地新开的店,都上抖音团购,不搞很难开下去。他也买书,只是买回来不怎么翻开。我说,‌‌“我表哥就在抖音开店卖书,中学生必读名著系列、教辅资料。蹭超级主播的流量,那人卖什么,他就跟着卖。‌‌”他说,‌‌“你表哥不做工程的吗?‌‌”我说,是啊,前两年很多款项都还没给结清,现在这光景,得想办法自救。

面前的商业步行街开始亮灯,路的一侧,几个七八岁小男孩一通乱叫,只听清两句话:

‌‌“越南?越南就是我们养的白眼狼。‌‌”

‌‌“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

3

彩灯亮了,夜晚的街变得不一样。去年春节期间,县里街道上没挂彩灯。当时还在做工程的表哥说,‌‌“这么多年头一遭,真是笑话。‌‌”

朋友讲,近几年县里财政紧张,一些单位工资延发,取暖费也没给。今年状况不比去年好,但还是把彩灯给挂上了。他问,‌‌“你看得多,其它地方都怎么样?‌‌”

之前我统计过一份地方债材料,目睹了一些夸张数字,有些地区债务和财政收入完全不成比例,相差几倍是常态,稍优质些的资产都已经抵押。至于如何理解,我倒不敢妄言。我说,‌‌“取暖费的事,确实听我妈嘀咕过一句。‌‌”

‌‌“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朋友看了一眼树上的灯带,‌‌“那会儿不兴挂这些‌‌”。每逢年关,县里几个企业、医院会在门口定时放烟花,持续一两个小时。大家吃过晚饭,在自家门口挂上灯笼,叫上左邻右舍出门同游,所有人挤在十字路口,散场后小孩找片空地,放些炮仗。

多久不再放烟花?我已经忘了,或是县纺织厂倒闭那年?总之,我也没再见到老家街上水泄不通。如今县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条步行街。街中间小吃摊位扎堆,炸串卷饼、轰炸鱿鱼、饸饹面……看上去依然是往年面熟的老板。步行街主路两侧,服装店、精品店、手作咖啡和甜品烘焙,去年新开一批,今年又换成另外一批。

几天前,B站有个叫《县城是真有钱啊》的视频走红,大意是讲县城人有钱,全款买房,常去山姆、盒马批量采购。而自己在大城市,生活却很寒酸。朋友讲,据他观察,这现象也不全错,只是方寸之间的县城,像有几个世界。

近些年本地蔬菜产业做出了影响,有几个乡镇的农民靠种大棚和蔬菜贸易,确实赚到了钱。赶上行情好,有些人家一个季度能有七八十万的收入。前几年,他们常带着现金来县城全款买房,房产销售一听是那几个地方来的人,喜上眉梢。

在另一个世界,比如他前几天碰到的那个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回来在本地当会计。过去两年换了四个公司,每次干不了多久就黄,工资一直三千多块。同学庆幸说,至少他的工资还按时发,听说县医院的工资,已经拖几个月了。

我发微信给表哥,‌‌“你们往年挂彩灯的款项结了吗?‌‌”他说,部分通过其它途径兑付,有些还没结清,也不知道钱去了哪儿。

4

我们来到中心广场,晚上十点半,人群开始散去,多数摊位还开着。

套圈、打气球、画石膏像……过年期间,县城广场基本是农村赶集的放大版,这些年没太多新花样。尤其套圈,朋友讲,打有记忆来,一过年就全是这个。摊贩老板见谁招呼谁。他四十出头,黝黑精瘦,看到人来眼睛发亮,捻起胸前的二维码。‌‌“这么晚了,200个圈给你按30块。‌‌”揽客未果,他打开了话匣子。

套圈摊绝大部分玩意不值钱。老板很坦诚,远看像陶瓷的制品,多数是塑料。前几排的茶杯、小汽车、小猪佩奇,批发价块儿八毛一个。他们几个人搭伙,从本省小商品批发市场去拉货,60块一大箱,大概60-80个。很多人只冲着最后两排大件奖品来,暴力熊玩偶、龙或者关公像,进价大概400块一个。他讲,从大年二十九出摊到正月十五,他的流水最高一天有七八千块。估算下来,一个年关能有四五万,其中出货成本占三分之一。‌‌“今年不咋行,比去年差不少。‌‌”他猜,可能办年集的地方太多,人分流了。

我们这里讲‌‌“破五‌‌”,生意人等正月初五才开业,但今年街上的商家几乎都没见到闭店。朋友讲,附近开了家‌‌“Livehouse‌‌”,他在抖音上刷到了不止一次。我们看到广场旁侧楼上的招牌,离套圈摊不过100米。

这家自称的livehouse,有卡座和散台。抖音套餐60元,包含6瓶百威和6瓶苏打酒,散台可用。进门烟缭雾绕,伴随着嗑瓜子、打牌、摇骰子的声音,‌‌“因为你让我心甘情愿‌‌”收尾,换上来的男生开始唱朴树。

记得高中每天晚饭后,我们要做20分钟英语听力题,之前会放两首歌测试。有次老师有事,找我替班,我拉上朋友。他提前两天翻找出朴树的磁带,在广播室换盘时略带兴奋。‌‌“你们也该听点好东西了。‌‌”‌‌“18岁是天堂,我们的生活甜得像糖,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WINDOWS 98……‌‌”

回到教室我问同桌,感觉今天听力有什么不一样吗,他睡眼惺忪,什么?

逛了一圈,依然没空座。去年差不多同期,我去过一家新开的咖啡馆,当时也座无虚席。朋友讲,没过半年那家就关了,现在开了家零食折扣店。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走,其它季节,县城没那么需要咖啡。

11点半,从楼上天台看过去,街道一片清冷。我们在门口的欧式走廊踱步,装修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蓝色灯光映射在没有玻璃的装饰窗,门时不时被打开,音浪掺杂在烟雾中。我问朋友,觉不觉得这儿像个生态鱼缸,处在某种结界。

朋友只是觉得吵,他愣了下神,想起一个和人们普遍认知有偏差的地方。‌‌“这些二十多岁年轻人,血气方刚,抽烟喝酒闲逛,总会被看作恶性事件的高风险群体。但根据我观察和统计,实际情况其实不这样,他们占比极少。‌‌”我说,‌‌“大数据,用户画像?‌‌”他哈哈一笑,‌‌“用户画像,你们大城市里工作还流行这一套词吗,怎么着,咱们citywalk回去?‌‌”

我始终没有学会如何正确使用citywalk这个词,也没告诉朋友,两周前,我刚经历失业,年后将踏上未知的旅程。我们下楼,燥热和喧闹消失,身后渐有凉意,仿佛五道营胡同的寒风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