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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最亲密的玩伴是堂姐,她比我大三个月,一个屋檐下长大,是亲戚,邻居,同学,朋友,所以,也是仇人。

我们总是因为一件小事争吵,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开打,纠缠在一起,奋力去揪对方的头发,挠,抓,抠,扣准一小缝肉,狠狠地掐下去,保管让对方疼得尖叫连连,退避三舍。但打人的事一旦发生,双方家长就会介入,我妈和她娘又要乒乒乓乓干一场,涉及面太大,激发上层矛盾,影响家庭大团结,一般不常干。

主要还是争,一触即发地争,义愤填膺地争。回忆童年时光,不管我的怀旧情绪走到哪,堂姐撇鼻子瞪眼睛小嘴巴嘬得啾圆奋力分辨的表情都会来作陪。

我们争的话题也很小,牛郎星大还是织女星大,蛇精厉害还是蝎子精厉害,你家有钱还是我家有钱。

一个说,你家有钱,你家有电视机。一个说,你家才有钱,你家有新房子。一个说,你家有钱,你家有自行车。一个说,你家有钱,你家每个星期都吃肉。

如果接下来的那个没话说了,就会气得一连半小时都不说话。

六岁以前,我都是最先词穷的那一个,每次战后,都气得跑到猪圈里去打猪,打得它满场飞奔,猪屎飞溅,以至于我妈特别纳闷,潲也吃得欢,怎么这猪就是不长膘?

后来,我发誓要雪耻,闭门一周,苦苦修行吵架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七天早上,我悟了。

从此骂术突飞猛进,几乎战无不胜,几个月下来,把她气得人仰马翻,不敢再进我家的门,路上见了,就像朵蔫叽叽的狗尾巴草一样低着头,遇到什么事,都要怂三分。

这个一招即出,万马齐喑的绝招其实很简单,就是搬出‌‌“别人‌‌”。

比如上一个争执。如果我是接下来的那个,就会说,你家才有钱,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在这个强大、神秘、浩浩荡荡、令人毛骨悚然的‌‌“别人‌‌”面前,堂姐立刻停了嘴,一脸惧色,啊,别人真是这么说的?那还有假?谁啊?好多,至于具体是哪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有时为了加强表达效果,更有可信度,让她毫不怀疑,我会捏造一些人物、场景、情节(编故事的天赋那时就露了尖尖角),来让她相信。‌‌“真的,前天我去上厕所时,听到里面有人说你,她们说你长得丑,人又笨,都不想跟你玩,我还在屙屎呢,就逼我发誓不要跟你说……‌‌”

后来,我眼见着她在‌‌“别人‌‌”的阴影里直不起腰,人变得自卑和脆弱,说话细声细气,走路瞻前顾后,不敢说真心话,更甭提追求真正想要的东西,从小就学会了揣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我姑姑是个真性情的人,经常白着眼说她,‌‌“金金怎么这么小胆,一点都没朝气!‌‌”

那时,我一点也没觉得良心不安,反而天真地以为自己赢了和她的八年抗战,很有一种有志者、事竟成的成就感。

意识到这种行为之可怕时,已经到了十来岁,那时,八面埋伏的‌‌“别人‌‌”同样侵入我的生活,干涉我的言行举止思想观念。

这个嗜好将‌‌“别人‌‌”引入家中的好客者,是我的父亲。这个中年男人,一辈子都在不厌其烦地说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老婆,别人家的房子别人家的车,还有添油加醋地转达别人对我们家人的差评。

在那栋80年代的瓦屋,他粗着嗓门,乜斜着眼睛,巍峨地矗在我面前,使用我当初对堂姐用过的招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来攻击我。

你这只蠢货,你是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你?我立刻紧张成一团,既恐惧又好奇,逼他说下去,我怎么了,别人怎么说我了?我都不想说啊……说你骄傲,说你现世,说你是耻辱,说你什么都办不好,说蠢得要吃药,说你是只贱婆子,说你差得要哭,说你撞多了恶,说你一事无成,说你是垃圾……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年复一年地说着,直到现在,他仍然使用这种语言和我对话。

年少时容易受心理暗示,在这些刻薄的字眼,和‌‌“别人‌‌”的轻贱鄙夷中,觉得满世界都是敌意,唇枪舌剑,白眼口水满天飞。于是特别痛苦,厌学厌世厌弃自己,觉得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无期徒刑。

这种被社会所排斥的不安全感,我很久都未能消除。做一件事情,首先考虑的是他人的看法,我这么做,别人会认可吗?别人会觉得好吗?如同楚门,战战兢兢地活在他人的注视中,他人的评价体系里,他人制订的陈规褴俗之下。

好在后来终于倔强,放弃跟从庸众,放弃讨好低级舆论,一意孤行地,只想做好一件事,只想对自己负责,再不管‌‌“别人‌‌”说三道四,七七八八。这样一想,反而自由了。

萨特写过一个《幽闭》的哲理剧,讲他人的关系、禁锢和自由。

戏剧设在地狱的密室中。密室里没有镜子。没有了镜子,人就只能把他人当作镜子,通过他人来认识自我。三个主人公都是有罪者:加尔散是个可耻的逃兵;艾丝黛尔是色情狂和溺婴犯;伊内丝是同性恋者。地狱里没有刑具、烈火,唯一折磨和约束他们的便是他们互相的关系。他们互相折磨,勾心斗角,都不能获得解脱和自由。

‌‌“何必用烤架呢,他人就是地狱。‌‌”

这句话无比准确地说明了‌‌“他人‌‌”的可怕,就像一道枷锁,奴役自由意志,强迫我们做出违逆自我的决定。比如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一定也上了不喜欢的学校,干了不喜欢的工作,买了不喜欢的衣服,说了有违内心的话,归根结底,都是被‌‌“他人‌‌”所支配,想顺从,想讨好,想获得他人的认可和称赞。

但后来,你一定也发现这种讨好得不偿失,‌‌“别人‌‌”那么多,即使疲于奔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某一天回首半生,发现自己没做成一件无愧于自己的事情。几乎所有的认真,都用在人事关系而非事情本身。

这是值得的吗?

我不知道。

萨特说,不管处于何种地狱般的环境,我们都有自由去打碎它。如果有谁不打破,也是他们的自由,自由地将自己置身于地狱之中。

选择自由是自由,选择不自由也是自由。

但,我还是觉得,像我堂姐那样被‌‌“别人‌‌”吓得肝胆俱裂的孩子,真的很可怜。

顺便说一下,现在,她活得很好看,嫁了老公生了娃,打着一分工,没有任何绯闻,没有任何噩耗。只是,偶尔去看她收听量只有个位数的微博,我心里都很辛酸,因为没有一句是在表达快乐。

 

朋友在西北的小县城支教,当了一年老师,回来之后凑在一起聊天。

我问她,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她说,她去之前是野心勃勃,觉得要好好改变学生们的人生,后来发现自己错了,这一年里,她才是那个被改变了的人。‌‌“我负责任地说,我那些学生的人生经历,比我们这些人都要丰富一百倍。‌‌”

用时兴的话讲,我们一路都是典型‌‌“做题家‌‌”,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教导要按部就班,寒窗苦读十几载,一心要考取功名,所以会有种错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是这么‌‌“上进‌‌”,应该从‌‌“边缘‌‌”向‌‌“中心‌‌”靠拢,应该努力学习进入大都市才能‌‌“有出息‌‌”。她刚去当老师那会,曾经就对学生的‌‌“不上进‌‌”感到愤怒和困惑过。

她教英语,上课之前辛苦准备了一套说辞,比如‌‌“学好英语就可以到国外去见世面‌‌”,以为这样能激起学生学英语的热情,但效果很差,‌‌“他们对外部的世界并不是那么感冒‌‌”。

她后来慢慢发现,这些学生有自己的‌‌“世面‌‌”,他们的小世界里有很多丰富的东西,在她之前给定的模板下失灵了,没有被包括进来。当她拿掉这个模板之后,冲击才刚刚开始。

她班上有个‌‌“坏学生‌‌”,放学之后还出去跟人先喝啤酒再打台球,看到路人打架还要过去踹两脚,过了十二点爸妈才会打电话问今晚回不回。啥情况可以不回家呢?钓鱼,如果他晚上在外面钓鱼的话,是可以不回家的,他爸妈觉得这是正当理由,可以在外面一直待到天亮。

中考前一天,他跑到沙漠里骑了一整天摩托车,也不复习,第二天直接上考场了。上考场那天,监考老师不让睡觉,他就把答题卡写得特别满,考试中间的那两天晚上都出去喝酒,最后一场考试的前一晚,先喝酒,再打麻将,再打台球,最后还打了一架,打完上考场。考完之后就这么上了这个高中。

这个学生有过一场旅行。他期末考完数学,接到旅行社电话说要去拉萨,问他要不要去,他立马决定说,去,于是考完第二天就去了。上车前带了四罐啤酒,上车后就开始跟陌生人喝,先是跟呼和浩特人喝,后来碰到了一个从呼和浩特去西宁找工作的人,他跟那个人喝白酒喝到了半夜两点,把这个呼和浩特人喝趴下了。

这个人不想喝了,说咱能不能不喝了。他说,你要是答应跟我一块去拉萨,你就可以不喝。本来这大哥要去西宁找工作,最后就跟他一块去了拉萨,两个人一路找朋友。他们火车在西宁中转几小时,他们下了车,不认识谁,感觉很寂寞,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于是在西宁买了15斤青稞白酒,邮寄了十斤回去,剩下五斤,一路走一路喝,在车上就把这五斤白酒喝完了。

我说,像武侠小说里的人。

她说,是的。我刚去教书的时候,总觉得这群学生以后怎么办,后来发现,对他们而言,这个分数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县城里,过普通的生活,可以很自得其乐,不需要去融合某种外人教育给他们的‌‌“主流生活‌‌”,去大城市,被北上广,一步一步沿着阶梯攀爬。她虽然是老师,但也只是这些学生人生里的过客,短暂地去窥视到了他们的小世界里原本自然生长的形状。

我说,可能这就是‌‌“世面‌‌”这个词的微妙之处,当我们说‌‌“要见世面‌‌”的时候,已经带了精英主义的审视在里面。是不是只有到了欧美看了艺术展览才是‌‌“见了世面‌‌”?是不是要财务自由坐个大游轮环游世界才是‌‌“见了世面‌‌”?为什么农村人知道怎么插秧,怎么犁田,怎么分辨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就不是‌‌“世面‌‌”呢?

我后来想,‌‌“做题家‌‌”这个词好像越来越火热,它击中了很多人的生命经验,但对我而言,当我听到这些生命力十足的故事时,我才意识到‌‌“做题家‌‌”是不会拥有这些故事的,我们听故事时的惊奇,折射的是我们自身的匮乏和无聊。一个彻头彻尾用功利主义塑造了自身的人,不仅无法拥有故事,甚至无法欣赏故事。

我跟朋友一块看《南海十三郎》,三个小时,描述了一个人的一生。看完我问朋友,这个舞台剧为什么有名,我没觉得它教会了我任何道理。我朋友就跟我说,你有病啊,你听故事,故事就是故事,过瘾就好了。

我们常常忘了,人活着,和故事是一样的,‌‌“过瘾就好了‌‌”。

我说,如果我能有一个这样的学生,给我讲述了这样的人生故事,那我觉得太值得了。我不仅觉得你的人生值得,我的人生都因为认识了你的人生而变得值得。


@晏凌羊:有个热帖,讲的大概是一个女教师去乡下支教,看到有的男学生像侠客。比如,考试前一天去沙漠骑摩托,考完试后就游荡去拉萨,见了人就跟人家喝大酒…….

最后,博主得出的结论(大意)是:人生不是只有一种活法。

我没敢转(怕引战)…… 但作为一个从农村里硬爬出来的人,我想谈点我的看法。

这样的男生,在我成长之路上,我见过太多了,有比我大几届的、和我同届的,还有比我小的。

学生时代,他们读不进去书,蔑视权威、离经叛道,惊起(女生)尖叫无数,一副 “爱谁谁” 的样子,看起来很酷。

但是,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我说的是 “绝大多数”(当然有极少数幡然悔悟的)最后却走向了一条自我放逐和毁灭的路,而且,对周围人杀伤力巨大。

我亲舅舅,上学时玩吉他、追小虎队,经常逃课去徒步,从来不把世俗的功利性标准放在眼里…..

后来呢?他因为抢劫又遇上严打,入狱四年半,出狱后娶了我舅妈,然后,他发现自己承担不了生活的重量,开始酗酒、赌博,开启了打老婆、打小孩、打父母的家暴之路。再后来众叛亲离、45 岁暴尸街头。

我同学的哥哥,曾经是我们小学里最靓的仔,跳霹雳舞、芭蕾舞一绝。别的男孩子为穿谨慎芭蕾裤而羞涩,怕私处鼓鼓囊囊的引人笑话,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上小学,他就抽烟,就敢追求刚毕业来学校教美术的女老师,一时被奉为传奇。

后来呢?他没考上初中,后来出去打工。有点钱就拿去看世界,我们还不知道火车长啥样的时候,他已经去过北京、上海。

再之后,因为文化程度低,只能做建筑工人,回家娶了个老婆,又成为了赌鬼和家暴狂,还是好吃懒做那种 —— 田地里的活儿,都是老婆干,还把老婆卖农产品换来的孩子的学费钱,全部赌光。

我表弟,上学时候看起来也跟故事中的那个男同学一样。

那时候,他长得帅,又爱干净、会打扮(实际上花的都是农民父母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打篮球、玩游戏机都很遛,吸引一批女孩子的注意。

上学时候,他经常逃课,高考后落榜,填志愿时第一志愿填的就是清华。

他很能喝,靠喝酒交到一帮同样爱喝酒的朋友,说要跟这帮人合伙做生意,搞(实际上是骗)了一些钱出去考察,最远去到了乌兰巴托,回来说自己是全村第一个出国的人。

回国后,生意没搞起来,钱却花光了。这中间,当然也没少见义勇为。比如,曾经救起一个落水儿童,接受那户人家的顶礼膜拜。

后来呢?他娶了个很能干但出生于孤儿家庭的老婆。婚后几年开始不做事,就是我之前说的 “低端的活儿看不起,高端的活儿干不了”。

现在,父母六十几了还靠打工那点微薄的收入养着他,他老婆因为忍受不了这个长期好吃懒做的丈夫闹离婚、他女儿因为从小没得到过太多父亲的关爱,对他怨念颇深。

还有一个很爱飚摩托的男生,某年春节出车祸死了。

我觉得有些女教师之所以会讴歌男学生那种 “侠客” 精神,是因为她并没有长长久久地呆在农村,没有看到这些故事的后续。

她只是厌恶城市里人人都在追求 “豪宅豪车好收入” 的功利性竞争,进而想象出来了一副关于农村侠客的浪漫图景,并将自己对生活的某种向往投射到了他们身上。

可是,这种想象是不符合现实的。

我就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些 “侠客” 走天涯的背后,钱从何来?是谁在为他们的 “侠客行” 买单?他们的任性背后,又有多少父母、妻子、儿女的血泪?

这些所谓的 “侠客”,搞不好就是社会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轻则祸害家庭,重则为害社会。

我们都很透了内卷的人生,恨透了人与人之间为财产的多寡比拼个没完没了,恨透了这个世界关于 “成功”、关于 “见世面” 的衡量标准如此单一,但是,男学生的这种任性真不值得美化和讴歌。

衡量你对另外一种生活是否向往的唯一标准是:让你们身份互换,你是否愿意?

你在城市里生活,拿着白领的工资,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然后你去问一个生活在贫困地区的农民:你愿意和我互换人生么?

人家(尤其是农村女性)会举双手双脚同意,而你就未必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从出生就能感知到生活的质量。

所不同的是,有人尝试着背负起这份重量,并且,在成长过程中,一点点将其变轻。

比如,一早就知道自己能获得这份求学机会非常不容易,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学习、成长,继而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或者,至少承担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责任)。

有的人则选择逃避这种重量,然后,把 TA 该承担的那一份,撂挑子给别人。

比如,年轻时候不学习、不赚钱、不攒钱,天天想着要出去 “见世面”,视世俗标准(比如,搞钱)为粪土,老了让身边所有人为他的任性买单。

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跟后者共情的。

我的成长经历,也决定了我始终没法为包裹在文艺外壳下的、这样的叙事感到潇洒和浪漫。 

 

听五月的风,悠然穿梭在耳畔,一路向南,依着一朵花的心事萦绕,从晨曦到日暮,清浅诗韵,不浓不淡,莞尔间,心底的那份欢欣绵延成一道时光里永久的温馨。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首歌,会不断地反复聆听,一遍遍将歌词记在心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风景,无论走到哪里,都对那片风景里有着挥之不去的眷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人,她深藏在你心里,心灵最柔软的部分永远地被占据着,即使到了暮年,依然能唤起内心所有的美好回忆。

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而如今的时代,一切都在时速行进着,喧嚣的都市,车水马龙,人心也变得浮躁不安,人们心越来越渴望心灵的宁静,越来越怀念从前,慢时光里的那份纯净、美好、安然。

那些年,时光很慢。正好的青春年华,有着一颗朝气蓬勃的心,遇见,仿若一颗闪亮的星子,缘分的美好就此开始。那时的天空格外的纯净,一碧如洗。那时的心简单纯真,对美好爱情有着深深的憧憬。渴望最好的年龄有个相知、相懂的人出现。因为爱情,所以美好,相爱的两颗心,有了彼此的珍惜,幸福也会如影随行。

那些年,时光很慢。世间的种种不被外界的戾气所污染,置身于山水间,心随时光从容而过。慢时光的日子,与大自然亲密拥抱,看花儿笑了,听鸟儿叫了,草儿青青,溪水也在欢快的歌唱。每行走一程,只需带上一颗淡泊宁静的心,就能享受到自然界的美好。一人独行的时光,那是上天赐予的恩惠;二人结伴而行的时刻,那是彼此分享、传递美好的温馨。

如尼采所说:人类古往今来,从书籍、音乐、自然这些精神产品上,人能够享用到最经典的审美,用智慧头脑的神交,陶冶自己的情操,使自己的灵魂得以清澈。由此可见,自我修行的重要性。而我只想旅途中的每一程风光都有你相随,徜徉在青山绿水间,迎山涧的清风,听流水淙淙,夕阳晚照时,品茗煮酒,谈天说地,细数慢时光里的浪漫,有你在,就是最好的风景。

那些年,时光很慢。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气息。生活丰富多姿,离不开人间烟火,崇尚简静自然,是心灵最终的皈依。远离世俗的纷争,远离都市的喧哗,择一座安静的城,与心爱的你一起诗意地栖居,每天醒来时你就在身旁,阳光洒进房间,开始一天的温馨生活,为你们做好爱心早餐,一家人共同享用。在庭院种上花花草草,大多是你喜爱的,在不经意间采摘一朵,别在你的衣襟,看着你脸上洋溢起动人的笑靥,幸福感油然而生。

悠悠的下午茶时光,陪着孩子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玩累了在一树绿荫下的摇椅上坐下,沏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品尝着亲手制作的点心,任由时光慢慢过,直到日落西山,心依然停留在那一刻。夜幕降临时,总有一盏灯为你而亮,那是心灵的港湾,也是心安的归宿。夜深人静时,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与你漫步在月下,看着流星从头顶划过,许下我们美好的期许。

那些年,时光很慢。一辈子的时光就是用来爱你,一人一生足矣。直到我们霜染鬓发,你仍然依偎在我怀里,一起听着音乐,回忆我们过往的点滴,一路收藏的欢笑和泪水,成了生命里最美的印记。这一生,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到哪也去不了,依然是彼此心里最爱的宝。

一生的光阴,看似漫长,却很短暂。有太多的事来不及完成,我们都祈愿这一生不留遗憾,让时光慢些、再慢些。每一天做有意义的事,将生活过到充实、富足。相信,生命里总有一个人不会负你,踏着风雨为你而来,在乎着你的快乐和忧伤,关切的目光一刻从未远离;也总有一个人值得你去用心,牵挂着她每天的一言一行,关乎着她的冷暖,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这样一份相知相懂的默契,早已成为生命里的一种习惯。

五月,美丽初夏,各种花儿竞相开放,而我唯独钟情于一朵,时光里的喃喃絮语,仿若我纯白的思念,追着清风,和成无声的天籁,回旋,轻落。十里锦瑟,芳香馥郁,只因那些年的慢时光里,有你相依、相随... ...

 

在城市举步维艰时,乡愁是一厢情愿但固执的寄托。当你背着行囊回家过年,却发现故乡正在消失,消失在快速的商业化节奏,消失在施工中的开发区,消失在父母快速衰老的皱纹里。

1991年,王朔在《动物凶猛》中写道:‌‌‌‌‌‌“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人,在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故乡其实可能是个贫困凋敝毫无诗意的僻壤,但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失殆尽的某些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从而自我原宥和自我慰藉。‌‌‌‌‌‌”

过去,故乡是记忆;如今,故乡是籍贯。过去,故乡是出生的老屋;如今,故乡是埋骨之所。过去,故乡是一个地点;如今,故乡是一种精神寄托。

北漂们津津乐道北京的胡同、四合院、小吃和皇城根底下的种种旧事新闻,为了能在二环附近上班,宁愿住在六环以外。他们相信北京之大必有自己容身之所,溺爱此城如同故乡。虽然没有户口,他们在精神上早已认定自己是北京人。

生活在城市里,在钢筋水泥森林里遭遇那么多难题,面对那么多未知地点,甚至不知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这种状态下,就算有户口簿和房产证,你也不会轻易指认一座城市是故乡吧。

最尴尬的是,在乡村找不到出路时,你来到了城市;在城市举步维艰时,你又试图退回乡村。来来回回,两头不靠。梦想逐渐消失,臆想却更深了。

与其钻营,做里尔克式的浪子倒也不错:‌‌‌‌‌‌“倘若我假装已在其他什么地方找到了家园和故乡,那就是不忠诚。我不能有小屋,不能安居,我要做的就是漫游和等待。‌‌‌‌‌‌”

寻找精神故乡

写了《我的故乡在1980》的老猫说:‌‌‌‌‌‌“故乡是气场。‌‌‌‌‌‌”上世纪80年代是一个强大的气场,这个气场,按老猫的描述,充满了真善美的正能量。在这个气场中,诞生了众多文学、诗歌、音乐、美术、电影、哲学等领域的高手,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活跃至今,仍不约而同地把上世纪80年代看作共同的故乡。

在世俗的打量和赶路的灰尘滚滚之中,空间里的故乡自身难保,但时间线上的家园仍鲜花盛开。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毕竟还可以缅怀,毕竟还能在人群中找到同类。

有些人在舌尖上找到了故乡。这其中微妙的品位,非家乡人不能了解。比如,在江西人的记忆里,樟树的清汤入口即化,冻米糖要吃丰城传统猪油熬制的那种,南昌人所说的‌‌‌‌‌‌“两室一厅‌‌‌‌‌‌”,指的其实是便宜量足的私房小炒。

无话可聊的时候,总可以谈谈童年。说到玩耍,那是所有人生命中的金色时期和原乡。上世纪50年代生人的小时候,并不比90后少半点乐趣。长大以后,人与人的心性和足迹千差万别,但你一定不会忘记小喇叭、七巧板、猫和老鼠,还有奥特曼打小怪兽。

流亡在外的俄罗斯诗人布罗茨基说:‌‌‌‌‌‌“家是俄语,不再是俄罗斯。‌‌‌‌‌‌”用俄语写诗,成了他纾解乡愁的手段。方言是一种地方性密码,明确标明你来自哪里。听得懂方言是进入,说得好方言是融入。学会讲广州话的新广州人,总是更快找到归属感。反之,在故乡不讲方言的人多半是因为疏离,而在外不讲方言的人则是因为不自信。

每一次都冒着生命危险,在攀上珠穆朗玛峰的路上,需要的不仅是强壮的身体、专业的装备、忠诚的向导,还要有一颗一直向上、绝不放弃的心。虽然路途如此凶险,爬山的人却常常欲罢不能,也许,他们在顶峰望见了最温柔的故乡。

以上种种皆非地理意义上的故乡,一样带给人情感的皈依和精神的护佑——哪里能找到安全感和平静,哪里就是你的故乡。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吗?‌‌”这是松下幸之助在招人的时候必定会问的一个问题。

幸运,就是一种难得的好事情,竟然意外地发生了。而如果把这个问题抛给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Yes‌‌”。

因为依据过往的经验,我发现自己身边总是会有很多意想不到却又合乎情理的好事发生。

不过,似乎每个人对于幸运的感知是不一样的。曾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

高中的时候,主人公的一个同学在上学的路上发生车祸而失去了右腿。那个时候,他心里非常矛盾,不知道要不要去看这个同学,因为在他看来,面对如此的不幸,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同学。

过了很多年之后,他还是和几个老同学一起去了他家。让他惊讶的是,同学的状态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沮丧,消沉,反而是拄着拐杖,笑盈盈地带着他们参观他最近的画作和广告设计图。

他的同学说:‌‌“当发生车祸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死掉;在医院治疗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出院之后,我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再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不过现在,我依然好好地活着,还有健康的左腿,而且我的设计师梦想也并没有中止,非常感谢,我依然还幸运地拥有着整个世界。‌‌”

故事里的主人公选择了一种不幸的感知方式,他认为发生这样一场车祸,就等于把一个人给毁了,而出车祸的同学选择的却是一种反证自己幸运的感知方式,结果他的生活不断在证明着他的幸运。

其实,幸与不幸,不过是你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感知方式。

就像爱问别人幸不幸运的松下幸之助,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他就会把这种对不幸的感知带入到组织中来,通过他的言行举止不断地去找到证明自己不幸运的证据。

反过来,一个始终认为自己的幸运的人,他往往就会习惯于在工作生活中搜寻证明自己幸运的事情。

2.

幸运的发生,看似意外,却又感觉有迹可循。

周围存在的客观世界,在我们眼里并不客观,反而是夹杂着我们的想法,观念和感觉,这些背后的信念往往都是主观的,依赖于我们头脑中的一套认知框架。

这就是一种‌‌‘框架效应,让我们根据自己的感知偏好,选择性地接纳事实,选择性地看到我们框架里认可的东西。

所以,对幸运的不同感知,其实就是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认知框架。

这么说来,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带着一副有色眼镜在看这个世界,过滤掉自己认知框架里不支持的东西,只留存那些我们认同的部分。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准备下周出发去北京,你就会发现网上到处都有与北京相关的信息,周围朋友同事间的很多话题也和北京有关系。事实上,与北京相关的信息一直都是这么多,只不过当你在‌‌‘认知框架‌’里添加了‌‌“北京‌‌”这个关键字之后,你就有了一种主动感知‌‌“北京‌‌”的意识,而这种意识会像雷达一样,自发地寻找到有关‌‌“北京‌‌”的讯息,忽略其他信息。

面对同一个事实,幸运或者不幸,取决于我们所选择的那个‌‌‘认知框架’。

就像沙漠中两个迷路的人,都只剩了半瓶水。

一个人说,惨啦,只剩半瓶水了。

另一个人说,太好了!还有半瓶水!

结果,前一个人倒在了离水源仅有几百米的地方,而后一个人凭着半瓶水走出了沙漠。

当你选择了一个‌‌“自己是幸运的‌‌”这样一种认知框架,你的意识就自然会去搜寻那些与幸运相关的事实,并且自动忽略那些让人沮丧悲观的不幸。

这时候的你被一种‌‌‘幸运的认知框架‌’裹挟着,你的思维和行动会发生变化,而这些变化又会强化你的认知,让你在无意识中去做好那些与幸运有关的事情。

科学地说,幸运就是一个概率问题。但是,如果你选择相信自己是幸运的,那你付出的努力,思考的深度和广度,比起没有这种信念的人,就会有很大不同,而成功的可能性(所谓的概率)也就大大高于不相信自己幸运的人。

幸与不幸,也许只是一念之差,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3.

英国赫特福德大学的社会心理学教授Richard Wiseman,花了十余年时间研究幸运与人类行为的关联。

他在其出版的著作《幸运要素》(《The Luck Factor》)里谈到了许多与幸运相关的自身行为和处理模式,他认为:‌‌“幸运不是魔法,也不是上帝赐予的礼物。幸运与否,是由你的思想和行为指向决定的‌‌”。他认为概率的因素占了约10%,其余的90%的幸运因素均取决于自身。

他还曾说,幸运的人,他们醒觉,他们灵敏,他们不吝啬尝试,他们更欢迎机会和新鲜事物的出现和发生。如果幸运就是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或是在正确的地方做了正确的事情,那么所谓正确——都是取决于思想和行为是否在一个谓之‌‌“正确‌‌”的领域里。

根据Richard Wiseman的研究,运气好的人往往有如下三个性格特征:

外向:这种外向,指的是一种积极主动地与外界交流,善于捕捉和寻找到新的讯息和机会。所以,我们可以在平时多参加一些新的活动,体验一些新的事物,即使是内敛的人,也可以尝试扩大自己与外界的交流圈。

开放:拥有这种性格的人,愿意尝试新东西,甚至愿意打破原有认知框架,获取新的思维高度。往往拥有开放性格的人,都拥有成长型人格,愿意不断进步,而这也是‌‌“越努力越幸运‌‌”的基础。

平和:这种性格的人不容易焦虑,紧张,能够从容面对外界。而好运的人,恰恰也是那些没有负面情绪,做事放松的人。

俗语说,性格决定命运。改变自己的性格并不容易,但却并不是不可能。常常反思自己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其实就可以一步一步地重塑我们的内在性格,从而朝着‌‌‘外向‌’,‌‌‘开放‌’和‌‌‘平和‌’的特质靠拢。通过内在品格的修炼来指导我们的思考和行动,那我们在生活中遇见幸运的概率要提高很多。

想要成为一个幸运的人,其实并不难。首先你要选择一种幸运的认知框架;然后,你得要懂得‌‌“越努力越幸运‌‌”的本质;而最后,记得持续培养自己的内在品格。

还记得《阿甘正传》片头的那根羽毛,一直在空中飘舞,最后落在了阿甘的脚边,随后的是那句经典台词——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ing to get.

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将会是什么口味。

而我相信,幸运,也在那盒巧克力里。

在某天,某个瞬间,你拿起一颗,放到嘴里,然后,惊喜地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