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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岁的人生哀鸣

但是讲真的,我再也不想和30岁辞职人生勇敢结婚这些关键词绑在一起了。辞职和换一个城市也不是什么勇敢的事,搬到火星去才是。没有结婚就是字面意义的没有结婚,高桥一生也没有结婚。我压根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活到了一个很多人在意的年龄,就算被这么说了我也在意不起来,40岁50岁60岁也不会在意的。下一次谈论年龄的时候,真希望是在80岁以后。

我不是很喜欢一个人去温泉酒店大吃大喝吗?早几年去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对我特别好,还专门会有人在旁边跟我聊天。我一度以为是我魅力非凡,后来一个日本的前辈一语道破天机:说来深山里住这种温泉酒店的,要么是夫妇,要么是偷情,要么是集体聚会,你一个年轻的女的跑来住这种地方,人家以为你要自杀,还吃那么好,更像是最后的晚餐了。我觉得她说得很对。这几年明显好多了,但是也几乎遇不到单身女人,大家还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估计看起来像是被丈夫抛弃出来散心的落魄女人。前两天住在北海道我突然有了个愿望,我要80岁也一个人来温泉旅馆喝酒吃螃蟹,到时候,那些和老公一起来的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肯定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哇这个女人肯定是刚死了老公,太幸福了吧终于解脱了!

活成了很酷的80岁才是真的酷啊。30岁,30岁懂个鬼的人生啊。


@小奶球:人过了三十岁以后,没有几个真正过得好的。

不是说穷,是说生活状态。

命运这个阴魂,三十岁前几乎不会动你,它躲在暗处,让你用自己的方式品尝生活,累积经验,丰富人格,形成价值观,其实都是为了給三十岁以后的你的个人悲剧做铺垫。

二十几岁的无病呻吟、愤怒、痛苦、其实根本不值一提。等你过了三十,看见身边人被命运摆弄,经历了‌‌”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你才会知道,人生多半是不幸的。

因为二十几岁的你,只有二十几年的人生见证,那时候,命运没有开始玩弄任何人,该发生的都还没有发生。

真的是挺不幸的,人生。

小时候你也会经常听到大人们的八卦,哪个姨妈出轨了,哪个舅舅得绝症了,哪个阿姨打小三,哪个叔叔有私生子……三十岁以后,这些八卦的对象逐渐就成了你和你身边的人,我们要开始经历那些只有成年人才知道的惨痛。

三十岁以后,你已经懒得去骂什么渣男渣女,什么小三正房,什么贱货不要脸人渣狗东西,你可能哭的时候眼眶都是干涩的,你麻木了,你不觉得是任何人有错,命运从你前二十多年形成的人格中,找麻烦,利用你的累积起来的缺陷,在三十岁以后玩弄你,一切都是活该。三十几岁,谁身上没有烙下几个丑陋的大疤。

 

孩子小的时候,生活经常忙乱不堪。在这方面,我与好朋友Helen特别有共同语言。

Helen家的小儿子很调皮,不配合大人安排。尤其早上赶时间,Helen不停催促,但孩子穿衣、洗漱、吃饭的每个步骤都拖拖拉拉,不去专心完成。拖到最后,出门就像打仗一样,Helen经常是赶在最后一分钟把孩子送到学校。

有一天,Helen和孩子出门实在太晚,肯定要迟到。不巧的是,车还出了问题,他们只能步行去学校。Helen送完孩子需要赶回单位做报告,但孩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无所谓。她拉着孩子的手,沿路边快速前进。

走到一个僻静的路口,赶上红灯。Helen很想闯过去,因为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不过,为了给孩子做个榜样,不违反规则,她还是选择镇定地站在那里等。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孩子并不理解妈妈的矛盾心情,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以前都是坐在车里经过这个路口,没有细打量过拐角处的花丛。现在近距离看,小家伙居然找到一只小鸟。他一方面很兴奋,一方面也很克制,没有大喊大叫,怕吓到小鸟。

他轻轻拉一下妈妈的衣袖,然后指向花丛。Helen顺着孩子指的方向去看,原来是一只蜂鸟。Helen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蜂鸟,她和孩子安静地看着,小巧可爱的蜂鸟如何娴熟地采食花蜜。

前一刻的焦虑烦躁突然一扫而光,心中只觉得生活美好。Helen甚至开始感恩,幸亏今天车坏了,幸亏没有赶时间去闯红灯,幸亏孩子喜欢东张西望,不然就看不到小精灵似的蜂鸟了。往日匆匆忙忙赶路,错过了多少这样温馨的场景,今天终于补上一幕。

Helen同我们说起当时,很是感慨。她往常把等待当做煎熬,唯独那天,等待成了最幸运的事。倒不是说得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那天的等待将她的心态转变了,终于不再着急,而是慢下脚步看看身边的世界。

等待是我们每个人生活中都无法回避的事。当我们急于奔向目的地的时候,等待一定是伴随着焦灼的。但是,焦虑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只能让人感觉更糟。与其那样煎熬,倒不如坦然面对等待,让心安静下来,稍事休憩。也许在等待的时候,会寻得与蜂鸟邂逅这样的幸运

一九七八年的时候,我获得了第一份工作,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小镇上成为了一名牙医。

由于我是医院里最年轻的,除了拔牙,还需要承担额外的工作,就是每年的夏天戴着草帽背着药箱,游走在小镇的工厂和幼儿园之间,给工人和孩子打防疫针。

过去时代的中国虽然贫穷,仍然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公共卫生防疫体系,免费给人民接种疫苗和打防疫针。我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当时还没有一次性的针头和针筒,由于物质上的贫乏,针头和针筒只能反复使用,消毒也是极其简陋,将用过的针头和针筒清洗干净后,分别用纱布包好,放进几个铝制饭盒,再放进一口大锅,里面灌上水,放在煤球炉的炉火上面,像是蒸馒头似的蒸上两个小时。

因为针头反复使用,差不多每个针头上都有倒钩,打防疫针时扎进胳膊,拔出来时就会钩出一小粒肉来。

我第一天做这样的工作,先去了工厂,工人们卷起袖管排好队,挨个上来伸出胳膊让我扎针,又挨个被针头钩出一小粒带血的肉。工人们可以忍受疼痛,他们咬紧牙关,最多也就是呻吟两声。

我没有在意他们的疼痛,心想所有的针头都是有倒钩的,而且这些倒钩以前就有了,工人们每年都要接受有倒钩的防疫针,应该习惯了。

可是第二天到了幼儿园,给三岁到六岁的孩子们打防疫针时,情景完全不一样,孩子们哭成一片,由于皮肉的娇嫩,钩出来的肉粒也比工人的肉粒大,出血也多。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所有的孩子都是放声大哭,而且还没有打防疫针孩子的哭声,比打了防疫针孩子的哭声还要响亮。

我当时的感受是:孩子们眼睛见到的疼痛更甚于自身经历的疼痛,这是因为对疼痛的恐惧比疼痛还要可怕。

我震惊了,而且手足无措。那天回到医院以后,我没有马上清洗和消毒,找来一块磨刀石,将所有针头上的倒钩都磨平又磨尖后,再清洗和消毒。

这些旧针头使用了多年,已经金属疲劳,磨平后用上两三次又出现倒钩了,于是磨平针头上的倒钩成为了我经常性的工作,我在此后的日子里看着这些针头的长度逐渐变短。那个夏天我都是在天黑后才下班回家,因为长时间水的浸泡和在磨刀石上面的磨擦,我的手指泛白起泡。

后来的岁月里,每当我回首此事,心里十分内疚,孩子们哭成一片的疼痛,才让我意识到工人们的疼痛。

为什么我不能在孩子们的哭声之前就感受到工人们的疼痛呢?如果我在给工人和孩子打防疫针之前,先将有倒钩的针头扎进自己的胳膊,再钩出自己带血的肉粒,那么我就会在孩子们疼痛的哭声之前,在工人们疼痛的呻吟之前,就感受到了什么是疼痛。

这样的感受刻骨铭心,而且在我多年来的写作中如影随行。

当他人的疼痛成为我自己的疼痛,我就会真正领悟到什么是人生,什么是写作。我心想,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比疼痛感更容易使人们互相沟通了,因为疼痛感的沟通之路是从人们内心深处延伸出来的。所以,我在写下他人的疼痛之时,也写下了自己的疼痛。

因为他人的疼痛,也是我的疼痛。


这封「余华来信」的原文来自新上市的《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增订版),一本余华从 1989 到 2024 横跨 35 年的文章里精心选编的杂文集。书中包含 43 篇经典文章,带你走近更真实、更丰富的余华。余华亲自参与编选,以 2015 版同名杂文集为基础增订,删去 15 篇,新增 17 篇。

今天的文章很特殊。它是「世相来信」的一次特别策划——「余华来信」 。

他想要分享一段关于“疼痛”的往事,发生在他的第一份工作期间。

近些年,社交媒体上关于余华的讨论很多。年轻人爱用他的表情包,分享他在采访中的“段子”,还喜欢挖掘他年轻时那些荒诞又意味深长的经历。他亲切得像一位年轻人的“赛博老友”,越是深陷生活的迷雾,我们越喜欢听他说说话。

因此,我非常想在今天分享这篇短小的文章。文中讲述的故事年份如此久远,却刺痛了此时此刻的我们。

余华在文中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人的疼痛,对你我到底有什么意义?

余华也给出了他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比疼痛感更容易使人们互相沟通了,因为疼痛感的沟通之路是从人们内心深处延伸出来的。所以,我在写下他人的疼痛之时,也写下了自己的疼痛。

因为他人的疼痛,也是我的疼痛。”

【写在最后】

读这篇文章时,我不断想起一句话:

“我想成为一个对他人的痛苦有更多想象力的人。”

疼痛难免。我们却常常惯于忽视自己的疼痛,也忘了怎样去体会他人的伤疤。

而在余华的笔下,人之所以能感知彼此的疼痛,是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本质都生活在相通的语境里。如他所言,“我们都生活在现实和历史双重的巨大差距里”。

所以,从此时此刻开始,从回看这封“来信”开始,我们都试着练习吧。练习感受自己的疼痛,练习直视他人的伤口。然后,通过交流和倾诉,让你自己,也让我们感受到你的疼痛。

希望这里能成为你疲惫生活里的一个安全出口,也期待你在面对我们时,能找到讲述自己生活的欲望。

当时集中营里有传闻说战争接近尾声,囚犯很可能全部被处死。于是Wisnia 和Spitzer 约定:逃,但如果被分开就在华沙等对方。

结果,这一分别就是72 年。

在离开集中营的过程中,他们分别成功逃脱,但又分别遇到了命运的岔口:Wisnia(男)在逃亡中遇到了美国军队,得到机会移民美国;Spitzer(女)则无家可归,遇到后来的丈夫,后来和丈夫一起从事人道主义事业,也搬到了美国。

关于Spitzer 在集中营所做的事情可能是有多面性的,她身为犹太人但又比普通囚犯多很多职权。有时候利用职权她会帮助其他的囚犯,她也许会更谨慎的优先保护自己的爱人,但这也可能导致其他人去送死。不过我可以理解。

最唏嘘的是两人在72 年后重逢。他在得知她还活着而且也在美国后联系她,最初被她拒绝。到2016 年她才同意再见面。此时两人都已经是年迈老人。

见面时老奶奶躺在病床上,一眼认出了老爷爷。他忍不住问她,当年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之所以自己命那么大,是不是因为她救的他?老奶奶伸出5 个手指,说她曾在集中营里借自己手中的一点点特权救过他5 次,她也去华沙等过他,但他没有来。

他们对对方说都曾真心爱过彼此,见面的最后,Wisnia 为Spitzer 唱了一首她曾经教他的歌,想让她知道,他也记得曾经的一切。

两人再没有见面,老太太在100 岁时去世。

这才是‌‌”现代爱情‌‌“啊。What a story.

 

你们还记得过去在网上读到过的对自己影响很大的文章吗?

我时常会收到留言或私信,对方表示我几年前写的某篇文章,曾给过他们鼓励或启发,甚至帮他们度过了非常艰难的一段日子,但因为我开了半年可见,那篇文章看不到了,想让我给他们再发一次。

找文章时,我就想,自己上了这么多年网,曾有哪些文章给过我启发和鼓励,或者给我留下过深刻印象呢?

我现在随口能提起的有这么几篇,第一篇文章的作者是知乎的采铜老师,他在文章中建议,用一个垂直坐标系把日常事务划分进四个象限,紧急又重要,不紧急但重要,紧急但不重要,不紧急又不重要,只要在生活中按照这个顺序做事,人的效率就会提升很多,这个方法今天看似乎没有什么新奇,但那篇文章是我约在10年前看到的,给了我很大启发,并且确实给生活带来了一些助益。

第二篇文章的作者我已经忘了,也是得有8年前读到的,是一个跌宕起伏的科普故事,大意是说美国某高校里有个学者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测定地球的年龄,当时这位学者选择的方法是寻找落在地球上的陨石,并通过测定其内部铀元素衰变成铅元素的程度来判断其年龄,在太阳系早期,这类陨石就是形成地球的零件,零件的年龄搞清楚了,地球的年龄也就清晰了,但这个专家在研究中发现空气中充斥着铅,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汽油里加了铅,这些铅经尾气排放到了空气中,毒害了整个国家,专家决定揭露这一切,但遭到了汽油公司的威胁阻挠,接下来,故事就像好莱坞大片那样,耿直学者和能源巨头周旋缠斗,最后学者终于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将真相公之于众,拯救了公众利益,一个科普故事讲的波澜壮阔犹如电影一般,直到今天我还念念不忘。

第三篇是亲王的小篆战争,这是一部短篇故事,讲的是李斯为秦始皇推行小篆的种种波折和应对,亲王的文章特别有趣的一点就在于亦真亦幻,故事的整体框架是沿着历史走的,让你读的时候觉得是真事,但里面又时不常地有些细节在对你说别当真,这只是作者和读者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玩笑,亲王之前有很多作品都是这样,让人沿着真实历史的惯性徐徐走入梦境,看似只是一个好玩的故事,但又不止是。

第四篇是前不久在微博上看到的,作者是金小姐在帝都,其大意是说作者在工作中遇到了一位德国同事,是位老太太,她在杂志编辑过程中需要用到一张发布在其他刊物上的明星照片,于是就着手处理这个工作,先是在合作的图片网站上查询,发现没有,于是又给网站打电话,还是没找到,并被告知该图片为非公共渠道流通资源,接下来,老太太给登了照片的刊物打电话询问能否共享照片,被拒,最后又通过版权页找到了摄影师本人,终于买到了照片版权,任务完成。

这个过程让作者反思自己若是接手这个工作会停在哪一步,也许做到第二步给网站打电话就差不多了,而以我自己的敷衍性格来说,我可能只会做到第一步,很少有人会像那个德国老太太一样,尝试所有的可能性以把工作完成,文章作者对事情的总结也非常好:“没走到最后一步,就不算尽力,走完最后一步,即便没成功,也不需要后悔”,这篇文章给了我很大启发,以至于我现在做事时总会想,自己是否已经穷尽了所有可能。

我这些年来读过的好文章远不止这几篇,像《悬崖上的物理学家》,《被两地驱逐的人》,这些文章都写的极好,但再展开讲,本文就太长了,以后有机会继续介绍。

回忆往昔那些文章时,我就感慨,文字的穿透力真强,两年前看过的短视频我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但十年前读过的文章却还能复述,我记忆中很多文章的作者,有些已经在网络中淡去很久了,但他们的影响力还依然留在网上,这种来自文字绵延而又透彻的力量,让我莫名想起一个天文现象。

就是夜空中有些星体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但它们曾经发出的光还依然驰骋在宇宙中,照亮并引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