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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瞎说,正儿八经的媒体《正在新闻》报道,说电影《离婚冷静期》已于2022年在国家电影局备案。

而且记者还采访到了电影制作方,人家说:

“目前电影在筹备阶段,还没开拍,预计真正拿上荧幕可能是明年了。”

备案信息上说,《离婚冷静期》主要讲述一对冲动离婚的年轻夫妻在离婚冷静期内重新爱上彼此的故事。

这个故事梗概,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以后谁说大陆拍不出优秀的恐怖片,我跟谁急,这不就是华语恐怖片天花板似的存在吗?

而更巧妙的是,这部恐怖片根本没有鬼,尽得中式恐怖片的精髓。

有网友设想了一下剧情的走向:

不用说,肯定是男女主要离婚,但是因为冷静期,两人不得不暂时同居。从婚姻变成了同居,重温恋爱时的感觉,然后到了冷静期的最后一天,男主偷偷跑去撤销离婚申请,却发现女主也去了。

说实话,要拍《离婚冷静期》,我想不到比这更合理的剧情了。设想了一下,最后的结局,加上煽情的音乐,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么美好的故事,咋就不受待见呢?

电影方说,他们也是抓这个题材,反映当下的现状,然后思考怎么去处理、解决、看待这些问题,然后让大家能有所借鉴,或者说能有所共鸣 。

可惜,似乎大家并不生活在同一个现实中。就像豆瓣网友所说:

有的人在离婚冷静期内相爱了,有的人在离婚冷静期内被杀了。

社会新闻看得越多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阻止人们离婚。

结婚越来越简单,甚至都不再需要户口簿;

但离婚却越来越难,不但有离婚冷静期,而且在离婚冷静期内,任何一方只要不愿意离,都可以申请撤回离婚登记申请,而婚姻登记机关应当终止离婚登记程序。

还没完,如果30天的离婚冷静期后的30天内,只要有一方没去领离婚证,离婚同样撤回。

也就是说,离婚冷静期最长可达60天。

前两天的新闻,江西的何女士要与丈夫何先生离婚,法院还多次调节。最终何先生同意离婚,但因为在外地,无法来现场签字,最后儿子不得不冒充父亲与母亲签字离婚。

新闻的用词是“法官当场识破”,好像是破获了天大的案子一样,可算把坏人逮住了。

你看,连舆论都对离婚充满了不自觉的恶意。

稍微去网上搜搜离婚冷静期,就知道这个词,浸透了多少女性的血泪。诉讼离婚那么繁琐,限制又那么多,可协议离婚也并不那么简单,很多女性提出离婚,都要鼓足十二分勇气,离婚冷静期的存在,又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放了一只拦路虎。

他们的愤怒,他们的绝望,他们的哭声,有些所谓的文艺创作者,看不到听不到,却以“正能量”的名义,在她们的伤口上撒盐。

离婚冷静期内被杀的女性,尸骨未寒,就有人煲离婚冷静期内重新爱上彼此的鸡汤。

真的忍心拍啊。

一个热知识:离婚后,也可以重新爱上对方,也可以复婚,不需要离婚冷静期。

真的,已经迫不及待打一星了。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

阅读李安访谈录很快发现,其实李安在 1986 年(他的 33 岁时)执导了纽约大学艺术硕士毕业作品《分界线》,当时在纽约电影圈就被视为新星。获得了纽约大学电影节 “最佳导演” 和 “最佳电影” 两个奖项。而且他自己写剧本。

(用现在的话讲,基本上等于从远离电影圈核心的贵州凯里,忽然迸发了一颗新星,野路子,狂风一般,毕赣老师那种级别,拍了一个很牛的东西,用一个时间的笼子去托举一只名为情感的翠鸟,完全就是另一种叙事角度,就是从百京到伦敦,那些搞电影创作的人都愣了,因为没人这么拍电影,如此别具一格,作为异乡人,外来者的视角,如此注重家庭关系和潜在的情感,还有正在瓦解的传统价值)

但是没有好的经纪人和机会找到他,他的剧本卖不出去,投拍无望。所以他在家赋闲六年带孩子,妻子林惠嘉则找到微生物学家的工作,负责赚钱养家。

1991 年是因为他参加台湾的一次由电影局举办的剧本比赛想拿到一万六千美金的奖金。这个故事在李安内心酝酿了两年。这六年赋闲在家他自称是 “制作地狱” 的时光里,他除了带孩子做家务,每天在思考剧本创作,甚至有时候坚持不下去了偷偷想报社区的计算机课程,想转码农(……)。

而林惠嘉回到家发现老公竟然想转行很是生气,她说这世界不缺一个李安这样的程序员,却缺少一个李安这样的导演。于是李安继续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每天在家磨剑。三个剧本一部接一部地拍,足以证明李安在家不是白给的,不要说荒废人生了,他几乎是在厨房和车库里没日没夜奋发图强。

林惠嘉的行为与其说是传统妻子的那种不顾一切不问值不值得地托举丈夫,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那一套传统叙事,不如说是具备了极强的识人智慧和投资人精神。

因为李安去美国念电影前已经在台湾戏剧界混过一些年头了,他是因为短片拍得好被录取的,去纽约大学念电影的研究生,毕业时,也已经声名在外。李安不是一个啥也不懂的盲流子,他太懂电影了,太热爱电影了,讷于言,不善表达和包装,他太需要机会。

林惠嘉在陪丈夫坐冷板凳等待的过程中,依然坚信这是一个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拿出一些成绩的电影人了。她并不是蠢,也不是传统。她是真正的天使投资人。

于无可救药之地,救人性命,不断地在本人都绝望的时刻坚信对方的存在很重要,价值很稀缺,给了李安几乎全部的尊严和慰藉,简直是菩萨行,甚至是侠客行

据说这已经是发帖人征战相亲市场的第6年了。从2017年第一次相亲开始,她每年见的男嘉宾越来越多,到2023年已经年均125人次。然而,心仪的另一半却始终没有出现,2024年她还要继续挣扎。

年均100人次都没能上岸,北京的相亲市场已经卷到这种地步了吗?我半信半疑地联络到了发帖人——李雨霏,一位北京某郊区的中学英语老师。提出希望见面约访后,李雨霏圈定了郊区的一片商圈,把餐馆的选择权交给了我。

你真的一年相过100次亲吗

周五的晚餐时间,我们在一家泰餐馆见了面。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加长裙,一刀切的短发,有一种女教师的知性气息。从朝阳过去路程将近2个小时,仿佛跨越了一座城。李雨霏说,因为自己在郊区,地点偏僻确实曾成为劝退不少男嘉宾的因素。但如果有男生愿意长途跋涉来找她,证明他还是有很大的诚意。

原来从定约会地点开始,对相亲对象的一轮筛选就已经开始了。

今年李雨霏32岁,来北漂已经14年了。2010年开始,她来到北京读书,念完硕士后在西二旗的一家互联网大厂上班,直到2年前改行做了教师。如今,她已经拿到了北京户口。

我迫不及待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你真的一年相过100次亲吗?”李雨霏掏出手机简单算了下,告诉我,“不止。”

准确地说,2022年开始的这两年是她相亲最密集的时间段,一年见100多人是常态。因为人数过多,她建了表格来记录每个人的基本信息和约会情况,包括对方的地理位置、是否有房车、在哪里见面、由谁请客、自己是否回请了等等。

其实在2020年时她就短暂相亲过一段时间,当时她28岁,刚和第二任男朋友分手,同事推荐给她二狗APP见见新人。

见面的第一位男嘉宾她并不心动,双方只是简单聊了聊日常就草草收尾了。但这次经历为她开辟了新的渠道,约见过几次后,她又相继下载了其他约会软件搜罗更多男嘉宾资源。

李雨霏几乎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挖掘潜在男嘉宾。 最忙的时候是在2022年,她在水木清华论坛的鹊桥板块发了征婚帖,当时有100多人来添加她。她要求每个人都备注好姓名年龄常住区域,以便更好筛选。甚至在寻找相亲对象上,她的妈妈也出了不少力。即使远在老家,她的妈妈也加入了好几个付费的京津老爸老妈群,隔一段时间就会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推给她。

可为什么,她为相亲倾注的巨大努力始终收效甚微?

李雨霏率先反驳了“眼光太高”的说法。在她看来,她的筛选标准已经放得相当低了。 男生身高在167以上,相貌端正即可。她很少在颜值上卡掉候选人,至于房车,也没有硬性标准,有的更好,没有也无所谓。她更倾向于选择略长自己几岁的成熟男生,见的人半数以上都是理工男——而这个范围可以说,在北京随便一捞一大把。

每一位符合条件的男嘉宾,她都会见一面来判断对方是否合适。久而久之,她摸清了相亲套路,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相亲“标准化流程”。

首先在软件上匹配后,她会承担起第一个主动的职责,向对方发出见面邀约。“第一次邀请由女生来主动推进是没问题的。”但在见过第一面后,她便不再主动联系对方,只等待男方主动。“很简单的道理,不主动就是不喜欢,女方主动的情形大多都不太灵。”

遵循这个策略,男嘉宾们从一面到二面,基本只有10%-20%会留下,从二面再到3456面,又只会剩下50%。“我现在的策略就是走量,只要基数够大,最后总会剩下4、5个人。”

我开玩笑说,一面二面再到终面,这个流程实在太像面试了,是不是应该加个群面。她也说,如果能有群面那倒是能让她省了不少心。现在她每次和相亲对象约在星巴克见面,隔壁桌似乎也总能遇见相亲男女,有时看邻桌的小伙也不错,还不如大家一起资源共享了,一次能多见几个人呢。

“我觉得我就像一个HR,相亲就是在做一种项目管理。” 她说。

而所有人最终失败的原因都是——她并不心动。

这就是一个很模糊抽象的答案了。“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在寻找另一半,为什么见了这么多人却很少有心动的,又很少有真正匹配的,能继续发展下去的?”她问。

饭桌上,我也一度被问懵了。北京户口+教师编制+长相端庄,在我看来,李雨霏完全符合刻板印象中相亲市场的“好嫁风”。

对这个说法,她也是赞同的,硬件条件并不是相亲始终无法上岸的原因。而且据她所知,条件优秀的30+女生,也有很多人在做“相亲特种兵”。运气好的两三个月就能找到对象,运气不好的,也有像她这样经历过“百人斩”的。

这个过程是很消磨人的,但也并不像网上传的那样充满了奇葩,事实上,对高学历、高收入的女性而言,大部分相亲对象都是世俗意义上正常、甚至是优质的男性。

“如果次次遇到奇葩,那不是也证明你在初筛时的眼光就有问题吗?”高知女性都是具备基本判断能力的,“相亲没那么drama,就是一个很平淡的过程,聊聊双方工作爱好等等。”

可在一次次见到类型大差不差的相亲对象后,她却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

那些联系过一次后石沉大海的人都去哪了,她不清楚。她这个“HC”为什么始终空缺,她更不清楚。我们很好奇李雨霏是怎么将相亲速配一步步标准化的,又是在哪一环出了问题。

以下是她的讲述。

相亲“标准化”,我都能当HR了

我第一次相亲是在26岁,那时还在北京读研究生。第一回的体验就是, 见到这个人的一分钟以内就能判断这个人是不适合的。那次相亲很仓促地结束了。

之后一直是断断续续地进行,我真正开始密集相亲是在2020年4月,入职了一家互联网大厂后,同事给我推荐了二狗这个软件。随后我也尝试了不同的相亲软件,饭团、探探、青藤、花田、陌上等等,还用过水木清华论坛的鹊桥板块发帖。

最后觉得最靠谱的还是二狗和陌上花开小程序,主打的都是高学历相亲,我的相亲对象基本都来自于这些软件。徒步野外社团等婚恋交友社群基本不怎么参加,我觉得软件上大家的目的会更明确,更方便我找到合适的人。

另外,我妈也在几个北京付费家长相亲群里帮我物色,她推给我的人我基本都会见一下,不行的话再给她一个反馈。我的男嘉宾库里也有一部分是经过家长筛选的。

久经沙场后,我逐渐总结出一套相亲流程。

大部分相亲对象我会先从软件上筛查一遍,硬件条件合格的话互相匹配,就马上加微信,简单聊几句后就邀约。以我的节奏,还是见面最重要,见面前我不会跟他勾搭来勾搭去的频繁聊天。

基本上打招呼就是开门见山,“哈喽我的坐标在XX,你在哪里呀?”从地理位置开启话题,这时候第一轮筛选已经开始了,如果有的人加了微信发现我在西北,他在东南,我们再合适也有点难度,对方可能就失踪了。

那么如果对方能接受这个位置,我们就能顺理成章过渡到约见面。

从线上匹配到进入一面,大概有70%的男嘉宾能进入这一轮。一面结束后就是观察对方的反应,后续的一周如果对方相对频繁地来找你聊天,或者周五的时候约周末见面,这就是一个判断的信号。

能进到二面的人已经非常少了,上周我见了6个人,有2个人转化到二面,这还算是非常好的情况。二面再往后可能还会筛掉50%。

从二面到后面的3456面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还是男生主动更多一点。有时女生觉得这个男生快要凉了,就再主动一下。

曾经有一个男嘉宾我们藕断丝连了6个月,断断续续地,开始对方可能有点激情,但事后我们不联系的话,我就发现我心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纯粹出于同情,或者说觉得他是个好人,还能再相处看看,才持续联系着。就是鱼池的管理制度吧,我觉得我也挺茶的。

所以到最后还是能剩下几个的, 只要基数够大的话,像我去年见了100多个人,最后总能剩4、5个。

见的人太多,现在我只能靠见面的场景回忆这个人模糊的样子。我就建了个表格记录他们的详细信息,这么多人要全记住也挺难的,有的人不需要占用我的脑存量了,只化为表格里的一行词条就可以了。

用于记录约会信息的excel表格同时聊六七个,就容易忘了人家是住哪的。有一回我和人家说你过来一趟挺远的,人家就说不是,我不住那,有时会出现这种尴尬的乌龙。

后来我在通讯录里就会把他们的坐标注明,按地理位置分组,还有一些是我觉得不行的,就会标一个“P”把他们单独分组,这个组里的人是最多的,有300多号。

相亲已经实现“标准化”了,体验一两次新鲜还好,像我这样,都能当HR了,就是在做项目管理。

我有一套相亲战袍,一套谨慎高领毛衣加白色背心,下面是一个半裙,比较知性风格。因为只见一面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用考虑我下个星期穿什么,反正都是第一次见,就一套战袍一直用。秋天一套、冬天一套、夏天一套,男生跟女生的审美也不太一样,统一一套衣服能减少我花在这个事情上的思考时间。

见面后的话术也都是重复过很多次的了,主要话题就是工作怎么样,平时闲暇时间做什么。然后我带他们去的那些地方,有很多是我引导的,那条路我走过无数次,我熟悉的有一个地方,在那儿我见了得有20个人。

最极限的时候还有过腾讯会议见面的,那一天我见了4个男嘉宾,早晨遛弯,中午吃饭,下午喝茶,晚上会议,这是最极限的操作,又加了个晚上场出来。

虽然人很多,但我并没有敷衍,一对一的时刻我都是全身心专注的,每一次都认真对待。尽管后期见得多了疲了,路上我可能有1万个不愿意,但对待当下的每个机会我都会很认真,全程连手机都不会拿出来。

相亲这么多的好处就是帮我刷了经验值,看了这么多案例后,对方什么态度很快就能辨别出来。一开始我可能还会在一面后主动联系有好感的男嘉宾,但现在套路我更熟了——见一面之后我就不会再有任何动作,等待对方来主导。

男生的态度是很明显的,如果他一面后不主动,不主动就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再花更多精力。所以我现在的策略就是保量,这么多人总有能看重我或者是契合我的,在这些主动的人中再选我喜欢的。

首先他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然后我再自己问心,看是不是能接受。

聊得再多也是朋友,就是不心动我的理想型是找一个年纪稍长我一点,相对成熟稳重的人。以前我是有一点慕强心态,希望另一半是能在事业上引领我一下的老师角色,现在我觉得这个条件很难,至少两个人能同步,家庭背景差不多,发展方向一致就行。

很多人都觉得是不是我要求太高了?我真觉得不是,在社交软件上我的标准已经放得很低了,对身高我不在意,167以上就行,外貌差不多能看顺眼就行。

很早我就认清一个现实,软件上很少有通俗意义上的帅哥,也就占5%吧。当然如果是一看就是玩咖小白脸的类型也绝对不行,探探上还有好多带大金链子的、单手握方向盘的,或者是对着镜子自拍的腹肌男,这种都是直接pass,看着很不真诚。

我选的人都是差不多相貌端正就行,也有一回遇到很离谱的照骗,看他照片是20来岁,还挺有少年感的。我们约在星巴克见面,我进去半天没找到人,然后就有个老头和我打招呼,他已经很臃肿了,其实快40岁了。当然这种都是少数案例啦,大部分人在外貌上还是过关的。

其他硬件条件,有没有房我其实无所谓,当然有房最好,有的人没房他也会写个有购房能力啥的。我自己是有北京户口的,工作是教师也比较稳定,在相亲市场里应该算最好嫁的?

其实30多岁的高学历男性,在相亲时不像大家以为的,一上来就罗列条件说房车户口如何,几岁要孩子,这些在网页上已经写得七七八八了。如果见面以后说这个,我会觉得他是个新手。只要在软件上匹配成功,大家肯定是默认双方硬件条件是OK的。

所以相亲其实没那么多奇葩,每次和他们聊天我都觉得挺好的,但聊得再多也就是朋友,毫无心动,一点也不暧昧,这也是我始终无法成功的原因。

相了这么多亲,我的标准也在逐渐变化。最开始我挺喜欢见体制内的,觉得国家已经帮筛了一道,但是见了一些人后滤镜就被打破了。好多体制内的人都有点小优越小骄傲,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地位,在相亲市场也是比较抢手的那款。

而且他们过得很安逸,有个男嘉宾和我说,“就想过点安稳的小日子,3000也是过,8000也是过,几千有几千的过法,几万有几万的过法”,就是合理化自己收入低这件事。我还是希望另一半能有上进心,敢拼敢闯,和我一同进步,说白了还是慕强。

另外就是金融男,和我的风格也不太搭,都是那种精英小背头,很多特别爱滑雪的,我也承受不来这种烧钱的户外运动。另外文科男我很少见,搞艺术的传媒的,平时喜欢看展看话剧,阳春白雪,我觉得我也不是高雅的人,和他们相处不来。

有一回我和家里人开玩笑,就觉得我见的人能组建一个城邦了,什么工种都有。

后期我见的基本都是理工男了。也是在21年初遇到了我的前任,我们三四个月就成了,交往了一年,但都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是分手了。对方觉得我工作太忙,在22年我换了工作做高中老师,他的工作位置距离我太远了,就希望我能换工作到他那边去,但这个是我的底线,我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也不想放弃。

我们中间各种磕磕绊绊,也因为好多其他因素纠结,最终还是觉得不匹配,尽早分手止损。

所以从22年开始我又进入了一年见100个的相亲高峰,期间一直处于想躺平和爬起来再战的撕裂状态中,躺几个月又觉得焦虑得不行,就再去加人,又过几个月相得实在太难受,还一个结果没有,我就又想弃疗了。

相亲市场,取决于男生的捕猎能力为什么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这么困难?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

首先我不是母单,我之前有过三段感情经历,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和经历。初恋是在大学时和辩论队的对手,他主动追的我,当时我就想我大概再也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大学毕业因为要去不同的地方工作读书,双方也觉得年龄还小不考虑结婚就分手了。

之后一次恋爱是前一份工作中的同事,还是因为慕强,那会我硕士毕业刚工作,学生气比较重,对方是本科毕业就出来工作了,虽然和我同龄,但工作能力很强。后来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匹配,他们家庭情况一般,是东北的农村,我们家就不同意。在之后相亲也会尽可能避免农村户口,不是因为歧视什么的,我从小在城市长大,是不太习惯农村生活环境的。

第二次感情经历结束后,我还处于28、9的年纪,觉得二字打头有恃无恐。但后来就发现,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下一次心动?在不断刷相亲战绩的这个过程中,心动真的是太难,我越来越心如止水了。

另外对北漂而言,地理位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妈在帮我介绍人,很多人一听我在郊区就直接不聊了。这块是郊区离城里很远,我和前任就是因为地理位置分手的。我也试着找过这附近的人,如果他位置离我很近,我都会多给一些机会,努力劝自己试试能不能接受,但结果都是不行,还是不心动。

妈妈的记录表我也给一些男嘉宾做过回访,看看是不是我自己有什么问题。这个过程是一个看见自己的镜子,比如在我没换工作之前见过一个律师,当时我就很消沉,见面后对方也能察觉出我的气场,他说“我感觉你不太自信”。因为我眼睛一直在看别处,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就非常感谢他能给我这样直接的反馈,后续我换了工作后就更积极了,也能用更饱满的能量面对这件事。

还有一个公务员,他不是庸庸碌碌的那种人,有点想法,我就回访了一下他,问当时为什么没有联系了。他就说觉得我家庭条件比他好一些,不太合适。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真实的想法,反正回访有时候男生会隐藏一下,说一个能让你接受的原因。但他说的可能会代表大多数人的想法,门当户对是决定因素。

我有个同事是北京本地女孩,她开始相亲差不多一个月就找到了。我就问她你怎么这么顺利,她就说是因为门当户对。这个男生已经是别人通过不同途径第三次介绍给她了,但前几次都没见成,这次见到了他本人。这就说明这个男生无论怎样都一定会和她见到,因为她们是同一个阶级的人。

我同事说她之前也见了一个博士,虽然对方人很好,但家境跟她差别很大,后来去她家的时候就特拘谨。所以如果有家里能介绍的话,还是能优先于网络渠道多看看。但对北漂来说,我妈远在老家,也没办法帮我物色本地资源,我就只能靠自己在软件上刷量。

相亲市场对男生的捕猎能力要求很高,成不成,非常大的原因取决于男生的捕猎能力。 我觉得我的前任就是那种天生的猎手,见了三四周就成了。但大多数男生其实都做不到主动,他们不太会主动出击,还有好多人来相亲能明显感觉出是被家里逼的,硬着头皮来应付应付。

在这个过程中,女生可以释放一些信号,但并不会是主导的那一方,相对立场也会被动一些。在各大相亲平台都是女生人多,男生就会觉得自己是稀缺资源。像我妈有时候在群里面联系到的男生就是爱答不理的,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

男生还是挺算计的,他们会把女生分为可以结婚的和只是玩一玩的。有人会直接希望找有北京户口的女生,我还见过一个,就是在我28、9的年纪,他当时和我说,见我就是觉得28、9是最佳生育年龄,然后就开始问生育的打算。

其实我并不抗拒生育,我是很想组建家庭,把日子过好的,我还是比较传统的人。但是很多男生都不是特别有事业心、责任感,下了班就是玩,喜欢享受生活,这种就和我的价值观不一致。

现在我爸妈在家里摆了一尊佛像,每天拜,敬一炷香,每天都给我念叨念叨。其实他们也佛系了,也不催婚什么的了,包括老一辈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们的观念也在提升,大家都同意“嫁错不如不嫁”。

大家虽然着急,但也认同不能操之过急以至于找错,我爸妈看到我的努力,知道我也是很上心的——不是说我恐婚啥的,我都那么努力了,还找不到。我就让他们看到过程之艰辛,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有时我也会跟他们说我真的好累,想停一停。

所有相亲的人都是在逼自己一把,小红书上也有不少姐妹都是“百人斩”了,没有人喜欢这件事。 现在我已经不会把自己搞那么累了,有资源能相一下就看看,成则成,不成也无所谓。现在我每周末依然会见2、3个人,维持这个频率。

你要问我相信能遇到对的人吗?我会说我依然抱有希望。我很喜欢播客里听过的一句话,“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你马上要走出这片稻田了,最后那一下你拿到一个麦穗,不是最大最饱满的,但就是你最想要的。”

我始终坚信,下一个有可能就上岸了。

(文中受访者为化名,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白色长城汽车在村里宣传。蔡家欣摄

人群发出一阵笑声。这些都是婚礼第二天妻子提出的回门礼,价值超过三万块。小马掏不出来,妻子在当天便消失了。之后,小马接到离婚起诉书。10天后,在法院的调解下,小马离婚了。

现场略带喜剧的效果,让同行者小魏很满意。他很瘦,穿着Polo衫,隐匿在围观人群中,举起手机,直播小马的控诉。

26岁的小魏也是一个失意者。付出三金一钻以及34万的彩礼后,因女方索要一辆20多万的全款车,婚事告吹了。法院要求女方归还28万彩礼,过了支付期限,这笔钱仍然不见踪影。

为了要回彩礼钱,小魏在抖音上曝光自己的经历。几百万网友观看了他的视频,各路媒体的电话涌进来,“订婚给34万彩礼后女方退婚不退钱”的话题登上热搜。不到10天,女方因拒不履行还款义务被拘留。5月23日,订婚后一年,小魏终于拿回28万彩礼钱。

就像突然起了风的麦地,受伤男人们的心又动了。他们在网上联系小魏,讲述自己类似的遭遇。小马就是其中之一。

跟小魏相比,小马讨要彩礼的过程其实很顺利。法院调解完当天,他就收到女方弟弟退回的20万彩礼和三金。但他还憋着一口气。算上酒席和其它开支,婚礼额外花掉了20来万。更可气的是丢了面子,“亲戚朋友都去喝喜酒,第二天新娘子就跑了,有(比这)再丢人的吗?”恨意再添一分,“还把我头婚搞成了二婚”。

两个受伤的男人凑到一起,倒霉的经历被他们归因于彩礼,“彩礼太高了,某些人动了歪心思。”他们决定做一场巡回宣传,抵制高价彩礼,“这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

安兴镇是他们此次的宣传重心,这里是小马前妻的老家。汽车慢腾腾地在村里挪动,一个老头蹿出来,神色不满,“你们那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小马笑嘻嘻地说,“我们就是宣传一下。”

礼单

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在网上,联系小魏的人太多了,他们分享经历,也相互取经,如何讨回彩礼?小魏创建了一个“抵制高价彩礼”的群,群里已经有130多人。“从婚姻的坑里往出爬的男人”,“郓城小伙要彩礼三年无果”,“打击骗婚正能量老赵”……昵称就是他们经历的写照。

顺子,28岁,在他表述的版本里,30万彩礼换来一场婚姻。结婚之后,女方屡次嫌弃家里的空气和盐,跑到娘家不回来。自己查出生育问题后,女方更是不同意试管。在法院的调解下,顺子拿回3万块,他很委屈,但“你不同意,连这三万块都没有。”

一个26岁的山西男生,自称婚礼结束后两人就分开了。13万8的彩礼,法院判女方返还12万8,虽然还没到最后的执行期限,但他很忐忑。群里的人会支招,“不给钱就强制执行,还有拘留”,“找主播帮你发作品,曝光率大”,“查她有没有诉讼记录,如果多次跟不同男人有财产纠纷,可以坐实骗婚”。

在这些男人看来,高价彩礼是万恶之源。有人建议,“10万以上彩礼的别考虑,陪嫁多的另说”。

但在真实相亲的市场上,这些男人其实没有太多的议价能力。

小马就是这样。31岁的年龄,在农村都快要迈入光棍圈了。他的条件实在不出众,一名冰淇淋销售,有一辆价值几万块的代步车。母亲是清洁工,父亲在工地上打零工。虽然是独子,但底下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妹妹。由父母盖起来的那栋两层半自建房是他为数不多的“筹码”——据小道消息,它将迎来拆迁,有希望换回几套房。

但小马太胖了。10来个相亲局,他没有一次成功过,“每次别人都会嫌弃,后来都不想相了。”

直到前妻的出现。这段婚姻堪称“快闪”:4月9日相亲,隔天,对方表白了,“我现在满心都是你”。4天后两人订婚,接着领证,5月2日办婚礼。虽然女方大他四岁,还是二婚,但小马接受这种现实,“在农村嘛,(我)这个年龄大多数很难找头婚的了。”况且,“只要能安稳过日子,管她是不是二婚。”

小马暗中考察过女方:吃饭就点两个菜,不到100块钱,“挺会过日子的”。最令他惊喜的是一碗玉米糊糊,女方点名要的早餐,“咱就是农村人,那农村人不就是喝玉米糊糊嘛。”

为了抓住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他忙前跑后,又是洗衣服,又是送饭,花钱上也很大方,甚至给女方的小姐妹掏看牙的费用。钱大都是从父母那里要来的。婚礼筹备时间太仓促,他辞掉了冰淇淋销售的工作。

订婚当天,18万8的彩礼,被存进对方的户头。

在菏泽的农村,特别是位于东北边的郓城、巨野、东明、鄄城,这只能算平均的水平。虽然在山东全省,菏泽的GDP排名是中等,彩礼却在榜首,一度有“3斤3两”(注:百元钞票的重量,约为15万)和“万紫千红一片绿”(注:1万张5元钞票、1000张百元钞票,以及成堆的50元,加起来约15万)的说法。结婚意味着一张长长的礼单:

以小魏为例,县城的一套房和汽车是标配,二三十万的彩礼是基础,还有三金一钻,以及一部新款手机。此外,见面礼、要好费、改口费、下车钱加起来也要好几万。订婚当天,男方还得提着“100箱聘礼”上门,包括10条中华烟、10箱酒、10箱烧鸡……

算下来,这张礼单至少价值五、六十万。

●小马和小魏正在一起算婚礼的开销和损失。蔡家欣 摄

小魏家在巨野,未婚妻又是郓城的,34万的彩礼和5万5的三金,超出预算不少。但他担心,再等下去,彩礼又该涨了。四年前,因为“前10万后10万”的彩礼,他放弃过一个“合适”的女孩。现在,彩礼都要“4个9万9”或者“5个9万9”了。

他现在对结婚对象只有两个标准,“外形不是太胖,找个会过日子的就差不多了。”

这几年,一辆车拉着四、五个媒人,去相一个女孩的情况也不少见,他甚至相过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女孩。完事后,他还得给每个媒人发20块钱电话费,“相一个就得80、100块钱。”

超出预算的彩礼,是小魏父母借来的。为了这张礼单,十有八九的家庭会背上债务。除了亲戚,还有贷款,抵押贷、装修贷,甚至是微粒贷。在鄄城,一位60多岁的老父用50多头猪给儿子担保,儿子担保出自己的糕点铺,父子俩相互打配合,最终贷出7万块,凑齐儿子二婚所需要的16万8彩礼。

在当地,彩礼默认会带回一部分到小家庭。这也是男方愿意承担高额彩礼的一个原因。群里一个男青年为了确保钱能带回,甚至在和女方谈彩礼条件时录了音。

一旦婚姻破裂,为避免人财两空,他们必须要回那笔彩礼钱。

要不回钱的日子,小魏倒霉透了。他在上海开大车,几乎每天要给律师打电话问进展,“她也没钱,一个小姑娘怎么执行?”挂完电话,失神的小魏从车上摔了下来,把腿摔坏了。

他是家中的独子,在上海的郊区运输建筑垃圾,父亲在饭店打工、母亲给人当保姆。为了这笔钱,父母几年都不买新衣服了,“去哪里干活都会考虑坐个(绿皮)火车和大巴,不会考虑高铁了。”

即便拖着伤腿,小魏也要拉上妈妈和大姨去要钱。他在车上扯条幅,把车开到女方家的楼下放喇叭。动静闹得太大,有人报了警。

家丑闹到网上,他也无所谓了,“为了这30多万,别人议论我又怎么样?”好在不到20天,那笔彩礼款终于回到小魏的手上。与此同时,在那个“抵制高价彩礼”的群里,小魏收到一条入群申请——对方是当天在现场的一名辅警,也有一笔讨不回来的彩礼钱。

●小魏的判决书

没有女娃了

辅警小李只有23岁,人生进度条已经超过多数人——17岁结婚,20岁离婚。虽然不想早结婚,但家里一直催,小李也怕打光棍。

66岁的大伯就是现成的例子。虽然每个月有2000块退休金,但村里人总免不了要调侃他,“拿你(光棍的身份)当乐子”。大伯总是一个人坐在家里听戏,不久前做手术,小李和表哥轮流照看,躺在病床上,大伯显得很局促。

当然,早婚的背后,还有更为紧迫的现实:男多女少。“父母嘛,就想说提前,跟占一个什么东西似的。”群里的一位男性说。

在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中,菏泽总人口性别比是103.19,男女比超出山东全省平均水平,小李所在的郓城,性别比更是高达105.25,彩礼是出了名的重。

60来岁的老舅,在菏泽乡村做过很多年媒人。他很久不开张了,原因是“没有女娃了”,“都跑外边,去县里打工了。”剩下来不受欢迎的女性,基本都有一个弟弟,担心会把彩礼留给弟弟。

至于剩下的男青年,“能拉出三大席”。其中就有老舅的儿子,有些智力残疾。

女性成了稀缺资源,结婚的条件随之被抬高。比如房子,头几年只要村里有一栋自建的楼房就行了。后来,这个要求提升到县里的一套商品房。如今,贷款房要变成全款房了。

初婚的年龄也在降低。在县城做了十几年媒婆的任姐,家里客厅的茶几上,随时摊开一沓档案,2003、04年出生的年轻人,都跑来备案了。一旦超过28岁,在任姐这里,都属于剩,尤其是男性。

为了能说上媳妇,一个装修工的母亲找上任姐,央求她给儿子说一门亲事,说成就给两万。给哑巴儿子找对象,一对父母把村里的几个媒人召一起,发红包请吃饭,“还没成就先分钱了”。

但任姐一般不收这些人。“条件差,没底气,要多少彩礼,多肉疼他都不说疼。”钱大概率是借的。“过日子,借的,这就是无底洞啊。”

辅警小李为了结婚,就借了不少。33万的彩礼钱,有乡村老师母亲的工资,父亲在树皮厂换来的汗水钱,还有亲戚们的借款。17岁的小李,对钱没有太多概念,“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习俗吧。”但他认为“彩礼是双方抚养家庭的(基础),至少得带回来一半。”

可是女方没有带回一分钱。“要这么多,还不带回来,就是卖女儿。”他有点嫌恶地说。

当辅警,每个月到手2000来块钱,怎么养家,都没想明白,“过日子,就是吃饭啥的,就过呗,没什么分工。”对象是家里点头的,比他小一岁,婚前没见过几面,但他很认命,“反正家里催得紧,家里觉得可以就行了。”

婚后难题除了钱,还有婆媳关系,小李应付不了,跑到单位的值班室过夜。

最终,一笔几十块钱的电费由谁承担,让这桩婚姻走向死亡,共同生活一年半,法院判决女方归还19万彩礼。

三年过去了,经由勤劳的父母,债务被清空了。女方早已再婚生娃,但由于名下无财产,小李迟迟拿不回来那十九万元。

这三年,不管上班,还是休息,父母都会催促他,“那笔钱怎么样了?”一个晚上,沉默木讷的父亲,喝醉后,一个人跑到女方的小区,在楼下大喊着要讨回钱。

“钱要不过来,就没法再结婚了。”小李沮丧地说。那是他重启婚姻的本钱。这个年轻人内向寡言,和陌生人交谈的时候,眼神微微胆怯。

即便感到受伤,他还是认为结婚生子,就像土地里长出庄稼那样天经地义。

父亲有三个兄弟,但大伯光棍,二伯早逝,“我爷爷那一辈到现在,家里就我一个独苗了。”听说现在的彩礼已经涨到“5个9万9”,小李的心“凉了一截”。

小魏要回28万的消息,让小李有点低落,“他彩礼要过来了,(我却没有)。”但也受到了鼓舞。有一天,一片热闹的群里,他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执行庭执行了三年,女的嫁到了沙土(镇),有啥好法不?”

找,借钱也得找

如果把婚恋市场看作一个生态层级,那么,这些男性处于底层。他们散落在广袤的农村,大都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因为经济条件、外貌长相、还有性格等原因,在相亲的市场上几乎被边缘化了。他们接受规则,“你不同意(高彩礼),但有别人同意,都很抢手,跟抢购似的。”一个男性说。

与其说是抢购,更不如说,高昂的彩礼,是一场性别资源的竞争。

人类学者阎云翔在《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书中提到,1950年代中期开始,由于集体化运动,使得个人劳动对家庭财产累积的贡献有所上升,它催生了个体权利的上升,以及父权的衰落。这种贡献,让彩礼的索要具有某种“合理性”,1980年代中后期,索要高额彩礼有时甚至会变成青年男女的“共谋”,目的就是为小家庭积累财富。

但现在,在竞价的压力之下,没办法完全实现经济独立男青年,调头向家庭内部索取。

想起儿子小马那场闹剧一般的婚礼,59岁的马中宁苦笑着,眉宇中间刀刻般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正是收成的季节,村庄里通行的道路,铺满了晾晒的小麦。马相顺的家就在路边,那是一栋两层半的自建房,1000平米,盖了十来年了。但屋里的一切很崭新,铺的是美式田园风的仿古砖,冰箱、电视、沙发也是新的,细心发现,还有婚礼的痕迹,比如落在窗台上的那把新娘扇。

马中宁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算着一笔一笔的转账:2000块、3000块、5000块、12000块……不到一个月,他至少给儿子转过去五、六万块,它们变成婚纱照、逛街买的衣服,以及给女方的红包。

他边算钱,边摇头叹息,“没法子,真是没法子了,这一次是真可惨了。”马中宁刚从工地上回来,裤管和鞋底还沾着泥块。新娘消失后,他到派出所调监控到凌晨1点钟,两个小时后,继续上工地,一天也不敢休息。

这门亲事来得突然,几年没联系的老表主动上门说亲。虽然进展快,但马中宁没有朝不好的方向想过,“孩子都30多岁了,他愿意俺都愿意,还是亲戚说的(媒)。”

这些年,儿子在外打工,婚事没着落,马中宁夫妻脸上也没光。“人家都有小孩了,咱孩子还结不了婚,俺觉得跟谁都说不起话。”村里人劝起来,也是做父母的不是,“都那么大了,给孩子操操心,不能光要在外面打工,这样不是法。”

儿子小马谈过一个西北的女孩,彩礼也要几十万,马中宁夫妇不太乐意,“找外地的我害怕,别叫人家骗了。”还担心儿子不回家,“家里还有老的,还有地嘞。”

他们所在的村庄更靠近菏泽市区,彩礼普遍是8万8,再往上是9万9。但马中宁夫妇主动提档,12万8。女方没陪嫁,就把家具包圆。虽然还有两个女儿,但马中宁夫妻俩计算过,连同读书和结婚,花不了太多钱,“(一个人)顶多10万块钱都使不了。”

订婚前一天,媒人突然上门,女方决定将彩礼提到18万8。

马中宁没法拒绝,“家里啥都买好了,礼也都买好了,人都来了。”

借钱、跑超市兑现金,他自己闷头解决了问题,“孩子能结婚过日子,咱慢慢挣,钱慢慢还呗。”此时,儿子正陪着未婚妻在泰山,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在这之后,这场婚礼似乎来了个大拐弯。

试婚纱那一天,儿子打电话来要钱,“相不中,要租婚纱。”马中宁只能再转过去钱。他真是为钱伤透了脑筋,30年前,自己结婚就花了300块钱彩礼,之后做饭店、卖冰棍,妻子把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现在不同了,一场婚礼将近50万,把半生积蓄都掏空了。

●小马的婚纱照 讲述者供图

但马中宁劝儿子,“可能是在考验你呢!”。在他们眼中,儿子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嘴笨,脑瓜也来得慢”。儿子必须结婚,“这一辈就俺家一个,要是他不结婚,这一门人都算断了。”

至于债务,他决定自己还,“不会给他增加负担。”甚至,还要包下儿子的婚后生活。妻子可以在家带小孩,马中宁继续挣钱,“俺挣钱就是为了他嘛,生个孩子都不用照管,奶粉、尿不湿啥的,俺都管了。”

直到女方提出价值超过3万块的回门礼,实在掏不动了,“儿子,咱实在借不到了”——那个时候,马中宁清醒了,“你就是给她,她还是跑。”

距离那闹剧般的婚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家里开始恢复秩序。马中宁还欠着5万的贷款。三、四十度的热天,就到工地搬砖,妻子头疼得厉害,村里那份800元一个月的清洁工,只能让70多岁的公婆去替班。

只有儿子小马还沉浸在伤痛里,每天开着车四处宣传,工作几乎天天请假。得知儿子把这段经历发到抖音,马中宁气得打了他一顿。

气归气,该做的事还得继续,“找,你农村就时兴这,借钱也得找”。他觉得这是做父母的责任,“就是一辈一辈的人,咱下边就是熬,为了孩子过呗。”

判决书中的女性

在裁判文书网,敲入“彩礼”和“返还”两个关键词,会出现83263条民事案由结果,河南最多,山东其次,菏泽在山东省占比最高。绝大多数的判决结果,都需要女方返还一部分彩礼。

这些婚姻的寿命都很短,仅有几个月,最常见的分开理由是,没有感情基础。年龄小也是一个特征。菏泽的一个女孩,被男方追讨彩礼的时候,甚至还没到14周岁。

结婚时间再久,都有可能被追讨。在鄄城,一个48岁的女人,结婚十年,虽然有一个女儿,但在离婚的官司中,前夫还是要求她归还2万3的彩礼,以及200斤棉花,最终,除了孩子的抚养权,两人瓜分了共同财产——一辆骑了三年、价值2200元的小鸟牌电动车。

关于彩礼,《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规定了三种返还情形:未办理结婚登记、已办理结婚登记但确未共同生活,以及彩礼给付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在具体的判决中,女方怀孕与流产,婚姻的过错方,都会纳入到彩礼返还的计算中。

25岁的菏泽曹县女孩晓伊经历过一段噩梦般的婚姻。结婚后,前夫总是喝酒,酒后情绪激动,曾试图割腕自残。不仅如此,还带其他女性外出游玩。怀孕六个月,晓伊因为琐事生气,影响到胎儿,最终只能引产。这段婚姻维持了半年,22万6的彩礼,法院判决晓伊归还其中的25%,5.65万元。

另一个菏泽农村姑娘王娜要归还的更多。尽管没有领证,但她与前夫同居三年。关系破裂后,前夫为了要回彩礼,否认了共同的生活经历,直到王娜拿出监控视频、水电物业缴费记录。王娜声称自己在共同生活中支付更多,包括男方家人的看病费用、日常生活的采购,但这些难以被法庭采信,因为“属于基于共同生活消费性支出”。最终,20万出头的彩礼,抵扣掉王娜支出的房屋首付款、维修金,剩下18万8,她需要归还一半,9万4。

彩礼的讨要、返还,很多时候像是一场数字游戏。在这些案件中,法律也只能用数字来保证一定程度的公平。但很多时候,具体的伤害是无法被数字估量的。

山西妈妈丁芸,对这些算计感到厌倦,中止了离婚的进程。八年前结婚的时候,她收了13万的彩礼,按照丁芸的讲述,这笔钱在婚前给丈夫用于买车。因为没有陪嫁,她的父母被公婆冠上“卖女儿”之名。

13万的彩礼,有11万是外债,靠丈夫每个月的工资还款。孩子还小,丁芸只能抱着她们到工地干活。提出离婚时,公婆要求丁芸归还13万彩礼,丈夫在一旁沉默,“不反驳也不承认。”房子是丈夫婚前买的,两人几乎没有存款。在丁芸眼中,如果离婚,她什么都没有,要承担返还彩礼的风险,甚至有可能失去两个女儿的抚养权。最终,她选择分居。

“一个人挺好的”

还是那辆白色汽车,小马和小魏继续游荡在菏泽的各个角落。

直播间的氛围很火热,网友们出主意,“来曹县,这里彩礼高”,“为什么不去郓城?”不到半个小时,在线观看的人数从80多上升到500多。

等红绿灯的间隙,面包车的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大拇指,“好样的!”一位老太太专门从院子里走出来,指着远处说,“往北那边去,那边要3个9万9!”

线下到线上的宣传,给小魏和小马带来了关注。在抖音上,两人都有5、6000的粉丝,评论底下,几乎全是点赞的。有女生私下联系小魏,讲述自己被骗的经过,话锋一转,“你看咱俩合不合适?能不能先从朋友做起?”小魏拒绝了。“说实在的,咱也小心了,不知道什么目的。”有人更直接,聊个两三天,朝他要镯子。

虽有波折,不管怎么样,群还是在发挥作用。比如,它给辅警小李带来勇气。休息日就效仿小魏,开着车,带着喇叭,到前妻再婚的村庄,“让村里婆家都知道她的事。”

如果没有父母的压力,小李其实希望一个人过。他喜欢打一款叫《瓦罗兰特》的射击游戏。这几年,他一个人带着三只蓝猫,独自住着一个院子,“我不愿意跟外界交流,除了工作,一个人挺好的。”

进入七月,小魏回到上海,恢复过去开大车的生活。他喜欢旅游,休息时,会跑去江浙一带。经历这一遭,他决定停掉相亲,“有合适的再慢慢遇吧!”上海的生活节奏很快,郊区的工地,平时能见的女孩就少,他心里盘算着,再干一段时间就回老家做餐饮。

最近,他重新在网络上晒出判决书,要求女方归还剩下的黄金。

马中宁夫妇开始重新给小马张罗婚事了。但小马说自己“恐婚”了,“我怕到时候再人财两空,俺爸妈跟着操心,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

六月的一天,小马跑去媒人的家里,讨回了那1万5的媒礼钱。他自己留下5000块,剩下的给父母转过去,“我现在也得用钱,吃饭加油什么的,还得坚持把这事情搞下去。”

还有一个好消息,他最近接到《立案告知书》,被女方诈骗一案,符合立案条件。如果再有人问起他为什么离婚,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被骗了,而不是性格或者其它问题。

为了糊口,小马干回了销售的老本行。白天,他载着电瓶车到村里叫卖。以前,下班后,他会跟着表弟朋友去钓鱼。但他很久没去了。天色一黑,就换回那辆白色的长城汽车,喇叭继续探出车窗,那尖锐的声音,继续穿过拥挤的人潮。

一个DNA鉴定师讲的故事

在看DNA鉴定师的故事,有一天一对夫妻领着一个小男孩过来检测,妈妈要搞清楚这个小男孩跟爸爸有没有血缘关系,结果出来说没有血缘关系,妈妈居然松了一口气。

但鉴定师发现他们提供的检材,那根头发,是来自女孩头上的头发,鉴定师知道检材可能被掉包了,给这个妈妈打电话问,确定这头发是来自男孩身上的吗?妈妈说对呀,我亲手拔下来装到信封里的,怎么可能检测出来是女孩。

鉴定师说那可能这个男孩发生了性染色体变异,不过这种概率极低。

妈妈决定重新检测,第二次她瞒着丈夫重新拔了孩子头发又去做,结果出来,这个男孩真的是爸爸的亲生孩子,妈妈当场大哭。

为什么大哭呢?因为这个男孩是几年前男人领回来给她养的,妈妈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育,就跟丈夫商量抱养一个,男人答应了,没过多久真的带回来一个婴儿给她养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可是随着孩子长大,妈妈发现这男孩五官外貌、甚至言行举止都跟丈夫特别相像,甚至神情、性格都很像,那种东西就像是基因里带出来的,妈妈怀疑丈夫骗了自己,这孩子是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子。

丈夫打死不承认,妈妈就说那我们去做DNA,让事实说话。爸爸刚开始不答应,后来不知怎么的松口同意了。

检测当天,妈妈拿着信封下车,爸爸顺手接过信封让妈妈回车里取一个遗忘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就给掉包了,如果不是因为DNA能看出男女,他的掉包就成功了。

妈妈回家把结果告诉丈夫,谁知道丈夫一声不吭就把男孩领出门了,第二天才回来。

回来之后男孩跟她说,“妈妈,昨天爸爸带我去了另外一个新妈妈的家里了,在那里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那个家比我们家还要大。”

原来,这么多年来男人一直在外面有小三,甚至给小三买了豪宅豪车。知道她不能生育之后,男人跟小三正好已经有了孩子,后面甚至还又生了两个,男人把老大领回来让她抚养。

她跟男人是共同创业做生意的,白手起家筚路蓝缕,两人识于微时,在出租屋里结的婚,当年她曾经怀孕两次,但都因为创业太忙担心顾不过来打掉了。结果后来他们的生意成功了,女人却生了一场大病,为了保命把子宫切掉了。

病好了之后她很焦虑,一直跟男人说后悔当年没把那两个小孩生下来,咱还是得要个孩子。男人就宽慰她,说你不能生不要紧,我们领养一个就是,于是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这故事还有一些细节,说女人病好之后他们夫妻两人已经很有钱了,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女人就不工作了,在家当起了阔太太,她跟丈夫有一个约定是不管多晚都要回家过夜,每天晚上,她都会为丈夫留一盏灯,直到丈夫到家,这盏灯才会熄灭。

她曾经以为领养到孩子之后,这个家就完整了,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没想到丈夫早就背叛了她,不仅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还堂而皇之地把自己跟三的孩子抱回来让她养,宽慰她此生不能生育之痛。

到头来这个家只有自己是外人,多么可笑。

她坚决要离婚,男人坚决不肯,给出的理由是,“反正都是要抱养,你养谁的不是养,为什么偏偏不愿意养我的?”

废话,那能一样吗?

她不听这些狗叫,就当这些年的夫妻情义全都喂了狗,她坚决要离,最后还是离了。至于这个小男孩最后的归属,文中没有说。

咱就是说,老中男人对生出有自己血缘孩子这事,是深刻到骨髓里的。虽然早就知道了这点,今天还是刷新了认知。

而且我发现男人永远不明白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真的不懂吗?妻子养谁的都可以养,但就是不能养你的私生子啊大哥,你拿她当傻子吗。。。有一种自以为是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