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阅读 下的文章

那些在隔离状态写出来的书

3月14日,美国歌手罗珊·凯什发了一条推特说:‌‌“提醒你们一下,莎士比亚因为瘟疫被隔离时,写出了《李尔王》。而且,他是在没有厕纸的情况下做到的。‌‌”

LITHUB搜集了作家们在推特上的回复。有作家说,莎士比亚之所以在被隔离时能专心创作,是因为他没有电视节目和社交媒体的干扰,或者有人照顾他、帮他带孩子。

‌‌“再提醒一下:《李尔王》写的是一位不够格的领导人,他喜欢被人奉承,做了许多错误的选择,最后所有人都死掉了。‌‌”

也不是所有作家都没干正事,大概会有作家跟自己的经纪人说:‌‌“我写了一部800页的小说《爱在新冠蔓延时》,写的是一对夫妇被困在了一个邮轮上。‌‌”

《华盛顿邮报》书评人迈克·德达写了一篇文章,介绍了一些写于隔离状态的作品,以及它们给我们带来的启迪。他说:‌‌“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我们喜欢派对。我们会把自己聚在体育场或摇滚演唱会上。所以查尔斯·麦凯的《大癫狂:非同寻常的大众幻想与全民疯狂》150多年来一直畅销不衰。有哪些书能帮助我们应对长期与世人隔绝的状态,让我们在自愿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不仅能活下来(survive),而且还活得生机勃勃(thrive)?‌‌”

我们首先会想到的是《鲁滨逊漂流记》,然后是理查德·伯德关于极地的经典作品《孤身一人》,记录了他自己在南极一个帐篷里五个月的生活。露西·欧文1983年出版的《流落荒岛的人》记录了她在一个偏僻热带岛屿上情绪起伏的一年。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说,他脱离社会、进入树林是想审慎地生活,去面对生命的核心。

规模不小的监狱文学的主题是自我探索和精神上的重生。约翰·班扬被判12年的监禁后,开始写《天路历程》。让·热内在狱中创作了颠覆性的《鲜花圣母》。马尔科姆·X被关押在马萨诸塞州的一个监狱里,他通过学习和信仰改造了自己,后来在自传中描述了他的转变。在杰克·伦敦的小说《星游人》中,一位农艺学教授因为杀人而入狱,他通过自我催眠,让自己的意识在地球上漫游。

一些儿童读物中描写了被迫照料自己的少年。斯科特·奥台尔所著《蓝色的海豚岛》中,印第安女孩卡拉娜在海豚岛上艰辛地谋生。在盖瑞·伯森写的《手斧》中,13岁的男孩布莱恩在加拿大的森林中仅靠一把手斧求生。在威廉·史塔克所著《老鼠阿贝漂流记》中,一只老鼠被洪水冲到了一个荒岛上,变成了啮齿动物界的鲁滨逊。

1790年,法国军官萨米耶·德梅斯特因为一场决斗被判禁足42天,‌‌“军令、屋墙虽然可以禁锢身体的移动,却无法禁止心灵的旅行。他在房间内目之所及,心随之动,在文学、艺术、哲学、医学、生命意义等诸多领域广泛思索,让原本郁闷不堪的禁足,脱胎成一场热闹活泼、多彩轻盈又富哲学探索的随想。‌‌”他把自己这些随想写成了《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一书。他参观房间里的家具、艺术品和书房,就像它们都是缩微版欧洲壮游途中时髦的景点。

德达在《悦读经典》中概述过《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他说作者证明了头脑的认知力、心灵的感受力、思维的记忆力,都是一个人快乐与幸福永不枯竭的源泉。威廉·布莱克断言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德梅斯特所著《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及其续篇《夜间在自己的房间探险》就是例证。毕竟,人生的价值就在于一个人投入生活的程度。带着充沛的情感来关注,我们能够为最平常的活动和物件注入意义、目的和满足感。德梅斯特说:‌‌“一张床是我们出生和死亡的目击者,是人类进行表演的恒久舞台,接连上演着扣人心弦的正剧、荒唐可笑的闹剧,还有令人痛苦的悲剧。它是装饰着红红绿绿的花朵的摇篮,是爱的宝座,是一座坟墓。‌‌”

《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书封

走向书桌时,德梅斯特回忆起他躺在温暖的羽绒被下或坐在傍晚的火炉边的幸福之感。随后,他拿起一些信件,想起了他那些年纪轻轻就去世的朋友,一支凋谢的玫瑰让他想起深爱之人。他拿起各种各样的图片和画像来欣赏,他认为绘画高于音乐,因为绘画不容易受时代风尚的限制,拉斐尔的绘画会令子孙后代感到愉悦,就像我们的祖先曾经感受到的一样。

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对时间的推移感到心神不宁,‌‌“哦,时间!令人敬畏的女神!并不是你残忍的大镰刀令我满怀恐惧,我怕的只是你那些可恶的孩子,冷漠和遗忘,是他们使我们一生的四分之三都死去了。所有留在我心最深处的,都是遗憾和空洞的回忆,一种忧郁的综合体。而我的人生还在这之中漂浮。‌‌”

后来丹尼尔·斯波利写了本《冒险的趣味地图》,用脚注的形式讲述了他工作台上各种物件的历史。

法国作家于斯曼1884年出版的长篇小说《逆流》中,颓废的主人公德塞森特厌倦了巴黎的虚伪和浮夸,转而避居于丰特奈小镇,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他依据个人审美和品味布置住所,沉浸在自己一手缔建的精神和物质世界中,对抗世俗的潮流。每个章节围绕一个主题展开,涉及绘画、宝石、花卉、文学等。德塞森特说:‌‌“想象力可以替代真实经历中粗俗的现实。‌‌”

德达说,离群索居也是有危险的。在福斯特1909年发表的短篇小说《机器停下》中,人们都分别住在地下深处蜂巢一般的小房间里,他们几乎全靠屏幕来相互交流。当机器瘫痪时,就发生了混乱,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完全依靠技术了。

萨特说‌‌“他人即地狱‌‌”。所以大部分隐士和圣人都是独身一人,在荒野祈祷,或者在山顶冥想。在福楼拜的小说《圣安东尼的诱惑》中,一位隐士跟他神学上的怀疑和希巴女王的美色诱惑作斗争,这位隐士最终拒绝了这种吸引力。‌‌“如果你远离疯狂的大众、独居几十年,也能培养出这种钢铁般的意志。‌‌”

只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东西才能成为真知

真正独立思考的人,在精神上是君主。

哪怕是再大的图书馆,如果它藏书丰富但却杂乱无章,其实际用处就反不如那些规模虽小却条理井然的图书馆。

同样,如果一个人拥有大量的知识,却未经过自己头脑的独立思考而加以吸收,那么这些学识就远不如那些虽所知不多但却经过认真思考的知识有价值。

因为,只有当一个人把他的所知结合各方面来考察,把每一真知相互比照之后,他才能真正理解、掌握这些知识,并使其为己所用。

一个人只能对自己知道的事情加以仔细思考,因此他必须要学习新东西;但是,也只有那些经过深思熟虑的东西才能成为他的真知。

一个人可以随意地阅读和学习,却不能随意地思考。

思考与阅读会对人的精神产生不同的影响,其差别之大令人难以置信。因此,这就愈发加大了人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的思想差异——因为天性的不同,导致有的人热爱思考,有的人喜欢阅读。

阅读是把某些外来、异质的思想强加于我们的头脑,这些思想与我们的精神是不相吻合的,就像印章强行在石蜡上留下印记一样。

因此,我们的头脑就承受了完全来自外在的压力,一会儿思考这个,一会儿考虑那个,既非出于本能,亦非因为喜欢。

大量的单纯的阅读会使我们的精神丧失灵敏性,就像是一根弹簧连续不断地受到重压就会推动弹性。如果一个人不想动脑思考,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一旦空闲了就拿起一本书。

这就解释了何以博学多识常使很多人变得比原来更加愚蠢麻木,并阻碍他们的作品获得成功。正如蒲柏所说,他们始终是:不停地阅读别人,却从来不会被别人阅读。

学者是成天阅读、研究书本的人。而思想家、天才,以及那些照亮世界、推动人类发展的人,则是直接运用世界这本大书的人。

实际上,只有自己本身的根本思想才具有真理和生命力。因为,只有这些才是一个人能真正、完全理解的。阅读别人的思想,如同吃别人的残羹剩饭,或穿陌生人丢弃的旧衣。

推荐阅读:《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如果你没有看过《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朵》,微信读书就有,赶紧去看。为什么?因为是我说的。如果你已经看过,那么你肯定能读懂下面的话: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是一本狠好的书我知道狠多人都狠喜欢但我一直都没有读。因为有些匆名人说不要急着看书最好等到作着死掉,如果作着死掉50年以上就更好了。但是丹尼尔凯斯还活着我就有点拿不准,我不是个匆名人听听别人的易见总是好的。昨天我还是把它读了然后我觉得虽然丹尼斯没有死掉可他还是写了一本好书并且我希望他能一直活着。

他们说《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是一本嗑幻小说非常伟大。我不喜慌这个说法。我觉得它很像一部电影叫《大鱼》,里面说有巨人、矮人、女巫这些其怪的人都是想象出来的但最后他们都是真的。一个巨人站在河水里一个男人躺在睡眠上笑了然后变成了一条大鱼。《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是一本奇幻小说一点都不嗑幻但我不想和他们蒸炒。

现在看这本书正合事。因为所有人都格离了两个月并且每天都没有什么好消息眼睁睁看着事界一点点稀八烂,他们说人们都得了慢性异域正。我不知道异域正是什么但我知道慢性的要比极性的好一点。反正慢性异域正大盖就是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那种难受而且身上还放了很多铁快。《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让人哭出声来然后那些铁快就飘起来,你就从一团很乱的线团慢慢抽出来变得整整奇奇的。因为你变得奇奇整整的你就会狠高幸。

看起来这本书讲的是笨旦更容易幸服匆名人狠不幸服,人人都喜荒笨旦讨厌匆名人但我不那么看。那样它就像是一个叫金庸的人写的打架的书,里面说小孩子女人老人残急人打架最力害,反而是好看的人不行。他写了一个用肚子说话的人嫁着两个拐棍但是谁都打不过他,后来他不打他儿子大家才没事。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花了很长的偏服讲查理的两次变化所以作着应该很喜荒写这种变化。既然他那么喜荒,那么幸服不幸服的应该不是重点匆名不匆名的也不是。它们都是变化带来的后果让我们毒者去撕烤这种变化。而无论如何变化查理使钟都是个外人大家都不把他当一个人看,而他可旺被当做一个证长人对待这是小说让人最辛碎的地荒。他们说这就是杯具,杯具就是命中祝腚无论你怎么蒸炸都没有用。你蒸炸的时后以为得到了什么就可以解觉自己的问题,比如说认维自己不幸是因为自己不匆名,如果自己便匆名了就会幸服。然而自己便匆名以后是更大的不幸服这就是杯具。

那么变化就狠重要。

为什么变化狠重要?是因为这样的画铜一个人就有两次基会看事界而且美一次都是真的。这不是传桶的那种故世一个人原本看事界是错误的,然后他想明白之后学会了正雀的方式看带事界于是事界不铜了。《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里是铜一个事界铜一个人的两种不同看法,两种看法都是正确的彼此还是相反的。这种哥列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也可能发生在美一个人身上。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以为自己有桶一吻腚的内事界,但骑石我们不断在事界里切换这就是线代射会对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是这样的线代人。

我不是在壶说霸道。书里《进步报告-17 11月1日》特别提到了《堂吉诃德》的具体内容而在骑他部分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坐者特别提到《堂吉诃德》是留给毒者的一个暗号,这样毒者会知道坐者继承了伟大的文学船桶受到了塞万提斯的启示因为《堂吉诃德》说的是美个人看到的事界并不相同,原先桶一的事界崩塌了这是文学现代性的开始。怕毒者没有看出来,坐者砖门家了一断:

然后,我记得书中还有其他应有的含义……有些故事中没有明白说出来,只隐约暗示的意义。丹尼斯·凯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这样坐着就按事自己知道了《堂吉诃德》里‌‌“其他应有的含义‌‌”,但是他越过了塞万提斯开始讨论铜一个人内部的事界也可能并存多个无法桶一。我们弩利像便匆名了的查理那样生活但又讨厌如此,我们爱那个笨旦查理的天真和温暖和无差别的信任。有时候我们回到笨旦查理那样的内事界我们就感到幸服,但不敢多停流赶紧就跑。所以看到查理回到笨旦的内事界里智慧之火缓缓熄灭的时后,我们为查理高兴又难过为我们自己难过又难过于是流下泪来。

以上就是我对《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树》的李姐。我并不是第一个那么写中文的人,网上有很多人每天都这样写字。那也是现代社会里才会出现的现象,而在小说里,查理那么写是因为脑损伤。

在中国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

前两天看到李文亮医生的故事被写成儿童读物在美国出版的消息,还曾有过一层李医生被人当枪使的担心。然而在看到了图文版的故事全文之后,发现自己完全是小人之心了。虽然细节与我们熟知的情况有所出入,科普部分也非常浅显(毕竟是写给孩子们看的),但这依然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好故事。不仅是李医生,武汉乃至整个中国在这次疫情中所做出的努力都得到了充分肯定。看过了太多成人世界里被这次疫情所激起的丑恶,我竟有些感恩于这样的青少年教育。但愿等到看过这本书的孩子们在彼国长大成人之时,全人类之间的仇视和对立,能够消弭掉一些吧。

故事写得不长,我把全文翻译了一遍,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感受一下:

从前,在中国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他名叫李文亮,是一名眼科医生。李医生在一个名叫武汉的城市工作,他每天要帮病人解决各种问题,有些需要配眼镜来看清更远的地方,有些则需要看清近处的东西,还有些老年人需要进行小型手术来改善视力。李医生热爱自己的工作,他总是满怀乐意地照看着每一个病人。

然而有一天,他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本症状各异的病人们,似乎都患上了同一种疾病。看起来像是非常严重的感冒,有点像是流感,但又和李医生过去所接触过的所有流感都不一样。

医生立刻把消息告诉了他的同事们,警告他们现在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流感,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看起来传染性非常强,因为他发现已经出现了七名患者。

第二天,警察敲响了李医生的家门。他们要求他不得再发送这样的消息,否则就要把他抓进监狱。他们觉得李医生的过激反应毫无道理,希望他不要再吓唬其他医生。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人感染上了这种奇怪的流感。这下病倒的人变得非常非常多。

李医生的同事们很快意识到他是对的,这种流感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所引起的。他们开始一起投入工作,一些人开始在实验室里研究病毒,弄清它的传播方式,另一些人在照顾病患,还有一些人则着手研究疫苗,以保护更多的人。

在病房里治疗的每一个病人,在实验室里度过的每一个小时,都让医生、护士和研究者们学到了新事物。他们发现这种病毒属于一个名叫冠状病毒的大家庭,当你在显微镜下观察这种病毒时,会发现它们就像是戴着一顶皇冠。Corona这个词就是皇冠的另一种说法。

警方向李医生表达了歉意,但为时已晚。这时医生已经病倒了,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医生们发现,病毒来自于一种动物,蝙蝠或者是蛇,但他们无法确定。想要获得准确答案是很难的,因为你无法直接拷问病毒。通常来说,在动物身上的病毒不会让人类得病,但这是一种新型病毒,还需要进行很多研究工作才能知道它的习性。与此同时,医生们还需要想办法保护尽可能多的人不受病毒感染。

研究者们发现了一个重要事实:就算是没有咳嗽发烧的人,只要与其他人拥抱、接触或是亲吻,那就有可能把病毒传染给对方。

他们还发现,当一个人咳嗽或打喷嚏,把飞沫溅到门把手或是电梯按钮上之后,即便过了几个小时,如果有人接触了同一个把手或按钮,也可能被病毒感染。

同时研究结果也显示,如果你用肥皂彻底把手洗干净的话,病毒就会消失。

研究疫苗成了众中之重,这样人们就不用为拥抱和坐电梯感到担心了。事实上,疫苗可以让人们在直接接触病毒时也得到保护,就是由于有了疫苗,如今我们才不再害怕麻疹和水痘。

但在研究者们还没有研发出疫苗之前,人们怎么才能保护自己不得病呢?

科学家们得出的结论是:人们必须被要求待在家里,这样病毒才无法传播,得病的人才会变少。真正得病的人会得到必须的照料,而研究者们则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寻找解决方案。

武汉的医生们把情况告诉了其他国家的同事们,但很多人都觉得这只是中国的问题,不会影响到他们,所以他们并不关心。但没过多久,病毒就来到了意大利、法国、美国、西班牙、德国……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相信,就像武汉的警察们那样,全球其他国家的政府也不听科学家们所说的。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总是这样说。但生病的人不断涌进医院,很快床位就不够了。没过多久,其他国家也开始要求人们待在家里,孩子们也不去学校了。

‌‌“这会持续多久呢?‌‌”孩子们问道。

可是,就连大人们也不知道答案啊。

他们所知道的是,即便学校关门了,孩子们也得继续学习,继续完成作业。这是因为,想让人们可以再次安心地拥抱,安心地一起乘坐电梯,那我们就需要培养出许许多多像李文亮那样的医生,许许多多的老师、许许多多的科学家和研究者,来共同付出努力。

一本关于书单之书的书单之书

每年一到‌‌“世界读书日‌‌”,你就会看到很多人晒书单,跟此时北京空中飘浮的杨絮一样,到处都是。这些书单大都来媒体、书店和出版机构,对举步维艰的出版行业来说,‌‌“读书日‌‌”更像他们的感恩节,尽可能借‌‌“读书日‌‌”多卖出几本书,列出各种书单推荐给读者。能卖出多少书先不说,至少每年在这时候能营造一种全民素质钻天猴式提高的假象。

可实际上,这几十年,图书的整体销量并没有明显增长,说明看书的人也没有增长多少。你想过没有,在众多的晒书单里面,你看上了几本,买了几本,看了几本?

过去,常常有人问我,能不能推荐几本书。我会产生一种错觉,是不是有人患上书单依赖症,书非荐不能读也?

我不干荐书的事儿,因为以我阅读的习惯和经验,别人的推荐和自己的兴趣重叠几率非常低,如果我给别人推荐,可能也会是这样。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受,可能有人的兴趣和书单的重叠率会很高,书单对他来说就很有用。

我曾经试着留意那些荐书的好心人提供的书单,最后发现,大概能从二三十本书中发现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去找,省时又省力。

你喜欢看什么书,可能早就定型了,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还老想着通过别人的推荐来发现自己的兴趣,这不太可能。同理,推荐电影、唱片也都不一定符合你的口味。我为了向你们推荐摇滚乐,一怒之下编了一本《欧美流行音乐指南》,你看看现在人们都听什么狗屁玩意儿。所以推荐什么东西这种缺德事儿我再也不干了。

我自己有过亲身经历,记得DVD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出差去南京,一个朋友带我去逛碟店,向我推荐了好多片子,比如《尤利西斯》《乡愁》《基督最后的诱惑》《野草莓》……我照单全收,《乡愁》看了五分钟,剩下的连塑封都没拆。每次看到那种后来再也没出现过的DVD塑料包装盒,我都会想起在南京大学附近买碟的那个下午……还有一次,我跟台湾作家舒国治老师逛碟店,舒老师对电影很有研究,一口气向我推荐了二十几部电影,我也照单全收,但是只看了其中两部我感兴趣的电影。写到这里,你一定很好奇,舒国治老师推荐的都是啥呀?你的兴趣仅仅是想知道一个作家的兴趣是什么,而不是真的想看这些,所以这些四五十年代拍的经典电影我就不列出来了。

我认为个人轻易不要给人列书单,出版机构或媒体列书单是分内的事,个人一般都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希望别人喜欢他喜欢的东西。读者也总抱着‌‌“好东西要分享‌‌”的心理希望别人列出个书单。实际上‌‌“好东西要分享‌‌”仅限于小黄片。

如果以阅读来给人分类的话,这世界上分三种人:一种是喜欢看书的人,一种是不喜欢看书的人,一种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人。喜欢看书的人,你不用给他推荐,他自己会主动去寻找感兴趣的书;不喜欢看书的人,你把书说成一座金山也无法打动他。

最不确定的就介于二者之间的这类人,他时而觉得自己知识匮乏,跟人聊天的时候尽显无知,发誓要充充电,希望能看到一本阅读两分钟,才高能八斗的书;时而又觉得看书是一种负担,或者根本兴趣(不是没时间)、无法集中精力把一本书看下去。你真给他推荐,他未必感兴趣,很多时候,这类人只是想表达一种求知欲的姿态而已。最矫情的就是这种想看书不知道看什么书看了之后又不喜欢但又特别希望别人列个书单的人。为什么呢?比如你推荐科普,他说要看社科,你推荐社科,他说想看小说,你推荐经典小说,他又觉得不通俗,你推荐通俗小说,他又觉得不够档次,你推荐文艺小说,他又觉得太枯燥——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想看什么。这类人往往是书籍的消费者,而不是阅读者,最后可能还抱怨你推荐的不对。他们一般都是什么星座的?

一个人不饿,是看不到街边的饭馆的。或者他们真正的兴趣点是带着一些‌‌“克隆心理‌‌”,那些知名学者、社会名流看了什么,你接受了,仿佛自己也跟他们一样了。或者仅仅是好奇心作祟:名人都看什么呢?我要有一本是不是就明星同款了。比如下面这本叫《书单之书》的书,如果有中文版,他肯定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人多了,会有好多这样的书出版,多了就会有人写一本《一本关于书单之书的书》……

喜欢看书的人都有个习惯,经常去书店或者网上查找自己感兴趣的书,因为自己清楚想看什么,更关注书讯而不是书单。

阅读完全是个人兴趣。你可以回忆一下,作为一个成年人,你的兴趣都是什么,这些兴趣是在哪个年龄段形成的?从这一点来讲,每个人都不一样。读什么书,跟你的兴趣有直接关系。当然,从一个模糊角度来看,人们都有一些共同的兴趣,所谓共性,比如,都喜欢窥探隐私,如果有一本关于某个名人隐私的书,大家都会感兴趣。但是荐书单往往是从个人角度下手,谁都希望自己推荐的书单与众不同,这样才显得自己有水平。因此大部分书单其实并不符合大众口味。

阅读更像是撕彩票,不是每一本书都能让你狂喜,即使我有针对性买一些书看,十本书里大概也只有两三本是我喜欢的,但是没有那七八本来衬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那两三本。更何况看书又不是为了喜欢一本书,而是看门道。懒惰的人总想找个捷径,所以会有很多类似《你死前必读的100本书》的书问世,可你到死可能也未必能看出这100本好在哪儿,因为你没看过另外1000本书。

我们常说:书山有路。可是得先找到上山的路口。书就像多米诺骨牌,你看完(推倒)一本书,就知道下一本该看什么了,是所谓路。每个人的路数都有天壤之别。

阅读是你给自己知识版图拼图的过程。有时候,这个世界并非是你看到的样子,你得去慢慢了解,书里面给了你很多线索或答案,你得有耐心去寻找。喜欢阅读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知识空白,尽可能通过阅读来填补这个空白,这让阅读的每一本书相互之间都有了关联。看下去,知识版图的面积会变得越来越大,也许用尽一生也不会把图拼完整,但可以让它无限延伸,甚至它可能画出你的三观。

中国人目前正处在五官被修得日趋完美,三观被修得嘴歪眼斜的时代,美好的东西逐渐被毁灭,恶心的东西正茁壮成长。阅读会影响你的三观,反过来三观也会主导你去阅读什么书。每个人的三观都天差地别,三观决定了一个人的兴趣和对一本书的判断,如果你推荐给别人一本可能颠覆他三观的书,无异于羞辱他。

看到这里,你可能不高兴了,书单招你惹你了,让你发这么一大堆牢骚,我就喜欢参照书单,你管得着吗。

我谈论什么都属于一家之言,并且带着强烈的个人偏见,从没指望谁认同。书单确实对有些人管用,有相当一部分人确实是‌‌“书山有路找不到,找份书单可做舟‌‌”的实用主义者,书单确实是阅读的参考信息。比如做父母的年轻时不爱看书,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但又不知道该让孩子看什么书,书单就变得很重要了,比如《100位名人在童年看的那几本书》一定会让作家长的为之一振,难道从我儿子开始,彻底改变我们家族祖祖辈辈普通人的身份?

最后,我介绍一点我阅读的经验:我买的书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我在看一本书或一篇文章时,文中或是书后面的索引提到的一些书,出于好奇,我会买来看看。因为这些不经意间提到的书名和正看的书有关联,前提还是你要看书。或者跟朋友聊天,人们无意中谈论到一本书……

现实荒腔走板、混乱不堪、喧嚣吵闹,能离这个现实远一点就远一点,沏上一壶茶(哪怕是袋泡茶),打开一本书,进入一个世界,可能是对自己生命负责任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