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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冬天的两个原因,一个是下雪,一个是过年。如果过年的时候恰逢天降大雪,天地皆白,这雪才叫瑞雪,这年才有年味。

民谚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其实一进腊月,人们心心念念的便都和年有关。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年前所有的准备活动,称为‌‌“忙年‌‌”,是春节这个盛大节日前温馨的序曲。

小时候,年货的储备要等到镇上五天一次的大集,十里八乡,男女老少,红红绿绿,汇集成热闹喧嚣的大年集。这一年下来,不管混得怎样,总要犒劳一下自己和全家人。瓜子、糖和桔子用来招待家里来的客人,也要买一些,总是还没到年,就被‌‌“小馋猫‌‌”们偷吃个差不多了。芹菜、蒜苗、豆芽、莲藕这些都是过年必备的青菜,肉和排骨是平日的奢侈品,过年了总要买一点,在肉摊子前徘徊许久,反复观察好了才去问价割肉。年画每年也要买一张,主要是当作日历来用,代表丰收和吉祥的胖娃娃抱着金黄大鲤鱼的年画居多,老屋炕头正上方贴过一张杨门女将的年画,邻居家大爷堂屋里贴过一张许仙和白娘子的年画,至今记忆犹新。

年集的重头戏是鞭炮,卖鞭炮的在集市最偏的角落,也是最热闹的地方,这里硝烟弥漫,鞭炮声此起彼伏。拖拉机横七竖八的停着,后车斗里放满了鞭炮,贩子们用杆子挑了鞭炮,你一挂我一挂地比赛,放完了就高声吆喝,也听不清喊的什么,看手里举着的鞭炮,大概是在喊:十块钱七挂,十块钱七挂!

年集过后,村子上空便时常有零星的鞭炮声炸响,在寒冷清冽的空气中回荡。小伙伴们聚集在胡同口,小时候,鞭炮的包装纸颜色丰富,红的、绿的,粉的,看一眼心里就痒痒。一挂鞭炮舍不得一下全放掉,需拆散了单个的放,断了捻的鞭炮剥开纸筒,可以‌‌“眦花‌‌”,眦花要是躲闪不迭,被火药烧光了眉毛的情况也是有的。

过年杀猪。喂了一年多的家猪在进了腊月后要杀掉卖肉,家里一年的开销全在这猪身上了,自己家留下点肉和下水过年。这一天除了请杀猪的师傅外,邻居们没事的都会过来帮忙,一头二三百斤的大肥猪可不是好对付的,四五个壮劳力和一头悲愤惊恐的肥猪在院子里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最后还是杀猪的师傅凭借过硬的专业素质,揪住猪尾巴,将猪掀翻在地。借着院子里两棵树搭起肉架子,院子里已摆好结实的方桌,灶台上热气腾腾烧了一大锅开水,用来烫猪刮猪毛。大人们忙忙活活,孩子们在一旁看热闹、做游戏,等到玩累了,就循着香味去灶间要东西吃,大人责怪着‌‌“馋狗不离锅沿‌‌”,把榨出来的藕盒、带鱼让孩子们先吃,等忙活一天的邻居们坐下喝酒吃饭时,孩子们早吃饱出去玩了。

年三十晚上守岁,那时没有电视和手机,每家孩子都多,早早吃完饭,胡同里顿时人仰马翻,那时的游戏有一个记得比较清楚,‌‌“鸡雉翎,扛大刀,我的人马随你挑‌‌”:对方喊出一个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人就去冲对方的人墙,冲开了就带一个人回来,作为战利品,冲不开就被对方留下,如此循环,没完没了,满身臭汗,乐此不疲。大年初一起个大早,院子里雪地上满是碎碎的鞭炮屑,大门檐上挂着冰溜子,狗在雪地里撒欢。棉袄外面罩上新买的褂子,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跟着大人挨家挨户去拜年。进门学着大人的样子磕头作揖,家家都备着糖、瓜子、鞭炮给小孩子,转一圈回来,口袋里早装不下了。

一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人到中年,小时候的记忆反而更清晰,回味从前的年味,珍惜余生里的每一个年,要把每一个年过得象小时候一样,有模有样,有滋有味!

 

 

总有人问我年是怎么过的,我想不如写篇文字,谁问给谁看,省得说来说去重复自己。待提起笔来,忽想到清人李光庭在《乡言解颐》中写过的‌‌“新年十事‌‌”。‌‌“新年十事‌‌”写的是当时的风俗,我写的‌‌“春节八事‌‌”是个人过年的惯例。

一、郊区集市走一走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年年腊月十五日起,都要到郊区逛逛农民的集市。农民集市有规定的日子,或逢三或逢五或逢七,各有所依,所以我每年所去的集市不一定相同,反正大多在城西静海、独流、杨柳青一带。为的是感染一下年的氛围和劲头。要说年味浓,还得到乡间。看着姑娘媳妇们挑选窗花,迎头差点撞上一位扛着猪头的兴冲冲的大汉,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几年常在外边考察,有时会错过腊月底逛城郊的集市。但在外边要是赶上车站成千上万民工回家过年,也会感受到年意的实实在在。

二、天后宫前转一转

天后宫一直是天津过年的中心。年的中心就是生活做梦的地方。近十余年,这里的剪纸空前兴盛,天津人脑筋活,手巧艺高,花样翻新,在年文化日渐淡薄之际,剪纸便担当起点染年意的主角。故而每到腊月,我都会跑到宫前的大街上走走转转,挑选几张可意的剪纸,再买些这里的传统过年的用品如香烛绒花之类,把年的味道带回家中。

三、装点房间

年的氛围离不开装点。拿吊钱福字门花灯笼之类把房间里里外外一布置,年的架势就拉开了。记得在三十年前精神与物质都是最贫乏的时候,年根底下,下班回家,便会见到一卷花花绿绿的纸放在门槛前,打开一看,有剪纸楹联和吉祥图画,不用说,这是老友华非自写自画自刻自剪然后给我送上门来。他知道我这点年的情怀。

每逢此时,我还会把一些画挂在墙上。一是几幅珍藏多年的古版杨柳青年画。比如道光版的《高跷图》、咸丰版的《麟吐玉书》和《满堂富贵》等等,我喜欢从这些老画上感受昔日的风情。再有便是王梦白1927年画的《岁朝清供》。画面上边一株老梅桩,枝劲花鲜;下边一盆白描的水仙,笔爽色雅。长长一轴,画风清健,是其上品。有意味的是画上的题句:‌‌“客况清平意自闲,生来淡泊亦神仙,山居除夕无它物,有了梅花便过年。丁卯除夕写此。王云梦白。‌‌”这幅画既有年的情致也有文人的追求,难得的是除夕之作,所以年年腊月都要高悬此轴,以此为伴,度过佳节。

四、备年货

每进腊月,友人们便笑道:‌‌“大冯又忙年了。‌‌”年的心理是年货要备得愈齐全愈好,以寓来年的丰足。备年货时母亲是重点。母亲住在弟弟家,所以多年来一直要为母亲备足八样年货一一送上。大致是玉丰泰的红绒头花,正兴德的茉莉花茶,还有津地吊钱,彰州水仙,宁波年糕,香烛供物,干鲜果品,生熟荤腥。母亲今年九十高寿,应让她尽享与寿同在的美好的生活与年意。

五、祭祖

除夕之夜,祭祖是必不可少的。上世纪末去宁波老家省亲时,同族的一位姐姐叫冯一敏赠我四幅祖宗像。画像是明代的,气象高古,人物极有性格,应是杰作,因使我能够跨越近六百年,得见先祖容颜。自此,年年都要悬挂这几幅祖先像,像前摆放供案,燃烛焚香,以示感恩之情。昔时,家中有一牌位,刻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字。时至今日,除去‌‌“君‌‌”已不必再拜。‌‌“天地‌‌”、‌‌“亲‌‌”和‌‌“师‌‌”还是要拜的。我们的生命受惠于它们呵。所以年年除夕,祭拜天地师祖,必不可少。

六、写写画画

从初一开始,至少有三四天是属于自己的。平时上门找我的,多为公事。此间放假没有公事,我个人的事——写写画画——便像老朋友一般来到眼前。一时笔墨仿佛都会说话。这几年,一些篇幅长些的文章和大画都是这几天干出来的。当然我还得关掉手机和座机。这一来,一种清静的感受从眼前耳边直至心底,真像是‌‌“与世隔绝‌‌”,亦可称之为‌‌“关门即深山‌‌”。我还嘲笑自己‌‌“大隐于世‌‌”呢。

七、文人雅集

每年初五,由老城区的政府做东,由我出面,邀集专攻津门地方历史文化的学者雅集一堂,这已成了津门文化界的一个‌‌“年俗‌‌”。南开区是津地本土文化最深切的地方,学者们自然乐意在此一聚。见面作揖,彼此拜年,谈古论今,快意非常。大家平时各忙各的,一年一度难得相见。这些‌‌“地方通‌‌”比方杨大辛、张仲、崔锦等等都是活的历史,近两年开始注意吸收年轻学者加入其中。历史文化总要代代传承。

八、接地气

逢到初六,我会到图书大厦或别的什么地方为读者签名。作家与读者既是被书本连接又是被书本隔开的知己。没有知己的作家无法成活。所以我每年初六都要为读者公开签名一次。签售的书是当年出版的新作,此外还有年年与今晚报文化部合作的‌‌“贺岁书‌‌”。是日,与热心读者相逢相见,签名留影,甚是亲切。有了读者,作家的心才踏实,故我称这种活动为‌‌“接地气‌‌”。往往签名一两个小时,直签得手腕酸软,心头却热烘烘。

随后就要带着这几天盈满心头的温暖的气息与年挥手告别。

春节前有记者问年该怎么过?我笑着反问,过年还用人教吗?我的答案是,从来年是有情日,谁想过年谁想辙。

 

 

岁月的风霜带走了时光的脚步,却带不走过年的喜庆。循着冬天的脚步,慢慢来到了小年。小年是‌‌“忙年‌‌”的开始,意味着人们开始准备年货、扫尘、祭灶等,准备干干净净过个好年。

家以灶为要,民以食为天。供灶于厨上,祭灶于小年。小年的风俗习惯,无不表达着人们辞旧迎新、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小年,糖瓜祭灶

小年又称为祭灶节、灶王节。由于各地人文情怀的不同,过小年的日子也不同。北方地区是腊月二十三,南方大部分地区是腊月二十四。江浙沪地区把‌‌“腊月廿四‌‌”和‌‌“除夕前一夜‌‌”都称为小年,而南京地区则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为小年。

无论是哪里的小年,都少不了糖瓜祭灶的习俗。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过年了,用糖瓜供奉灶神,祈盼他能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如同《祭灶词》所言:‌‌“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

小年,扫尘迎新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从二十四开始一直到除夕的这段时间,一般称作‌‌“迎春日‌‌”,也叫‌‌“扫尘日‌‌”。家家户户都准备要彻底打扫室内,俗称扫尘土。

民俗专家介绍,北方称‌‌“扫尘‌‌”,南方叫‌‌“掸尘‌‌”,都是意在清除所有污浊,将不顺、不快一并清扫干净,除旧迎新、拔除不祥,以一番新的气象迎接新年的到来。

屋子打扫干净之后,就可以贴窗花了。贴窗花也是小年较为盛行的活动,在南方也叫有‌‌“贴福‌‌”的相似习俗。贴上窗花喜气洋洋,来年的好福气都会被这片红吸引而来。

小年,与爱同归

小年一到,年味愈浓,提醒着每一个游子,归期已至。忙碌了一年的你,是否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又或者日渐年迈的你,是否还在等待在外漂泊的孩子?

每个人,都念着心中那条归家的路;每条路,都紧密牵连着一家人的心。与爱同归,回家过年.

在此祝愿所有人,能够与家常伴,团团圆圆;能够与爱常伴,和和美美;能够与福常伴,平平安安!

 

 

猪年的腊月已经过半,离年三十越来越近。除了马路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和缠在树上的小彩灯,没有浓浓的年味儿,没有花花绿绿的装饰,没有穿新衣服的期待,没有厨房里的蒸气弥漫和香气四溢,没有小时候那种过年的仪式感和期待感,充其量只是因为过年而放假了,可以美美的睡到自然醒而已。

在我人生的记忆里是有过浓浓的年味的。

四十多年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年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就开始操持着过年的事宜。标志性的日子是腊月初八,俗称‌‌‌‌“腊八‌‌‌‌”。当时我家住农村,腊月初八的早上腊八粥是必吃的。那时候的腊八粥里也就是些红枣、花生、红豆和糯米熬成,吃的时候再放些糖,因为糖是稀缺品并且要凭票购买,所以家里经常会买一些糖精来增加甜味。母亲和姥姥在初七的晚上就开始熬制腊八粥,我们盼望着初八早上的腊八粥,夜晚是带着微笑和哈喇子进入梦乡的。

农村有句顺口溜‌‌‌‌“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一过,忙年的节奏就快了起来,我们这些孩子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大人后面添乱。腊月十几就要开始赶大集,母亲会带着我到三舍的供销社扯布,然后到崔阿姨的裁缝店去排队做新年的衣服,我已经不记得是不是家里每个人都要做新衣服,也许因为我是最小的缘故,每年过年母亲总是给我做一身新衣服,碰巧了还会做一双新棉鞋,再买一支用染色海绵做成的小花,这些必须等到年初一的早上才可以穿戴起来,以表示新的一年一切都是新的。

在腊月二十三祭灶之前家家户户都要起鱼塘,那时候的农村每家门前菜园子的前边都有一个水塘,专为菜园子浇水用,每家都会在水塘里放些鱼苗,春节前起鱼塘把鱼捞出来美美的过个年。自家的鱼塘没有污染,属于野生环保绿色鱼,吃起来味美无比。母亲把鱼全部收拾干净,裹上面粉放在油锅里炸透再凉透,然后放在盆里存着,吃起来很方便,过去的冬天没有取暖设备,屋里非常的冷,不用冰箱这些食物就可以存放一个春节。

腊月二十三是祭祀灶老爷的日子,家家都要举行祭祀的仪式。这种仪式主要是这一天要多做几个菜,吃的时候要念叨几句感谢的话,同时请求灶老爷继续保佑人们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们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只要是个节日就一定有好吃的,所以每天都盼望是个节日。

祭灶一过,首先是做豆腐。至今做豆腐的程序和环节我都没忘,做一板子豆腐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之前先把黄豆泡好,用农村的小石盘磨把泡好的黄豆磨成浆,拐磨的时间是比较长的,需要两个人合作才能完成,用纱布袋子滤浆去渣,把浆水放在锅里烧三个开,然后倒在小水缸里,开始点卤块。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来白白纯纯的豆浆在卤水的作用下,逐渐凝聚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块状,把这些成块状的东西用盆舀出来倒在准备好的铺上纱布的柳筐里,过滤掉水,用纱布裹起来再压上重物,一板豆腐就做成了,把豆腐切成方块放在木桶里,倒上冷水浸着,一直可以吃到出正月。那是正宗的卤水豆腐,且是用草锅做出来的,比今天用蒸汽做出来的豆腐好吃很多,吃起来特别可口。母亲还会放几块豆腐在屋外做成冻豆腐,烧肉特别好吃。

因姥姥和母亲不吃鸡,所以过年我们家是不杀鸡的,只是会炖猪肉。农村有很多人家自己家杀猪,自己留一些过年吃,然后再卖给村民一部分。我们家也养猪,但是过年从来没有把自家养的猪杀掉,我们不是当地人,家里没有人能杀猪,姥姥和妈妈都属于特爱干净,又不愿意杀生的人,所以每年过年都是把猪卖给公社,再用肉票买一些猪肉和板油回来。炖猪肉的时候,那种猪肉的香味飘得很远,每年过年母亲总是要炖满满一大罐子的猪肉,存放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但是香味就是线索,顺着香味我总能找到肉的藏身之处,趁着大人不注意就会用手抠一块出来放在嘴里,虽然很凉,可还是挡不住诱惑。炼猪油时,那滚烫的油渣子沾上一点盐特别的好吃,香的难以言说。但是大人是不准我们吃的,要留着过年包马菜(马齿苋)包子用,马菜干喜油,放上猪大油和油渣子的马菜包子特别的好吃。

腊月二十七是很忙碌的一天,这一天要包包子、炸丸子、炸麻叶、炸糖果子、熬糖稀。母亲和姥姥都是巧手,她们把用票购买来的各种原材料做成花色繁多的美食。不仅蒸馒头和蒸包子,还会蒸出刺猬、兔子、龙、狗等各种造型的花色面点,这个技术我始终没有看会;炸的丸子有白菜肉丸子、萝卜绿豆粉丸子、山药鸡蛋丸子,这些丸子炸出来就被吊在了锅屋高高的房梁上,小孩是够不着的,同时也防老鼠。

腊月二十八是母亲的生日,这一天我们都要为母亲吃一碗长寿面,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除了长寿面还有很多好吃的菜。吃饱喝足了全家人要一起打扫卫生,当时农村也叫扫尘。过年前一定要把家里家外都收拾清扫干净,也意味着扫掉一切不顺和晦气。这个活也是很重的,要把被褥都拆洗干净,把屋里包括房顶上的蜘蛛网扫掉,准备好三十晚上要贴的春联,一天就急乎乎的过去了,因为没有电灯,晚上不干活,所有的活都要在白天干完。

腊月二十九要剁白菜和剁猪肉,准备包饺子的饺子馅,全家人要在年前洗个澡。那时候只有三舍街上才有澡堂,洗的人多,水也很脏,母亲总是在锅屋烧几锅热水倒在大水缸里,吊上一个熟料的浴罩,轮流在家里洗澡。

年三十,母亲和姥姥先把饺子和汤圆包好放在篦篱上,然后是贴门对子(其实就是春联),晚上一家人就坐在桌子旁守着一盏煤油灯,桌上有花生、葵花籽、云片糕、麻叶、糖果子、水果糖等各种零食开始守岁,我们熬不住,但为了到12点能收到母亲给的两毛钱的压岁钱,硬撑着自己不去睡觉。那个年代没有电灯、电视和手机,更没有春晚和微信抢红包之说,天又黑的早,熬到夜里12点真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年初一的早上天还没亮就有跳财神的来敲门,他们名义上是来送财神,实际上是借此机会要钱和要东西。财神来了,既不能不开门也不能不给东西,因为害怕得罪他们被诅咒,每家都想讨个吉利,所以这些人屡屡得逞。送财神的走了,唱小戏的踩高跷的说快板的接连不断的都上了门,鞭炮声也接连不断的响起来,我们想睡懒觉也不行了,都被吵醒了。

初二,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初五是小年,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这期间人们就是串门、玩小牌、打扑克、走亲访友和赶集,上街看热闹。过完了正月十五,过年才算结束。

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在这样一个物质极度贫乏的时代中度过的,吃不饱、穿不暖是生活的常态,孩童一年到头就盼着过节,只有过节才有可能吃饱吃好一些,所以哪个时代过年真的是一年之中的最重大的事情,辛苦劳累贫穷了一年的人们,要借助过年的时机,好好的让自己过几天富足欢喜的日子。

如今锅屋变成了厨房,土灶变成了煤气灶,泥草房变成了两层或三层的楼房,袅袅的炊烟消失了,菜园子前也都没了自家的水塘,好些农村的人家也不再养猪,一切都电气化了,物质极度丰富,绝大多数的人家早已解决了温饱问题,论吃,人们每天基本都在过年。在市场经济繁荣的时代,无论想吃什么都有现成的可以买回家,人们再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去做了,儿时过年的热闹再也不会有了,也一去不复返。

人生不能重来,时光不会倒流,社会总是在发展,时代总是要前行,人的观念也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我并不喜欢过去贫穷的生活,也不愿意再回到过去艰苦的生活环境,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得了彼就会失去此,无论何时总有缺憾,鱼和熊掌总不可兼得。只是希望在物质多的过剩的条件下,能够寻找到精神上的愉悦,免得躺在物质四溢的房间里抱着电视和手机而百无聊赖、无病呻吟,万不可在富裕的物质生活中,把自己变成一个精神上的乞丐。

 

 

红薯,一种极为土气的粗杂粮。在川贵滇鄂湘,称之为红苕;在山东,福建称为地瓜;在北方地区叫做白薯;在河南中原地带叫做红薯;到了广东又换了个名字,称之为‌‌“番薯‌‌”,一个‌‌“番‌‌”字可以看出端倪,这东西还是个洋玩意儿哩!此物与花生,玉米,烟草同源,皆产自美洲,明朝万历年间传至南洋一带,后传入闽粤地区,到了乾隆年间,历经推广,北至直隶,东到山东,西达陕甘,遍植全国。

红薯以块茎为食,蒸煮烤炸,晾干炒制皆可。我的家乡是河南驻马店,这里的人喜欢将红薯磨浆制成红薯粉条,滚圆细长,柔韧弹牙;还喜欢晒红薯干,用来熬稀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记得儿时回乡下老家,正值乡民们收红薯,跟几个年龄相仿的表亲在田坎上追逐打闹,跑到地里捡漏掉的小红薯和被锄头刨断的半截红薯,拿到井边洗净泥土,在衣服上蹭两下就直接生吃了,脆甜脆甜的;捡的多了就跟小伙伴儿们凑在一起,拾些柴火在土坡上烤红薯吃,小孩子性子急,没等烤熟就掏出来吃了,半熟的红薯吃多了烧心,打嗝胀气,吃完往家跑的一路上,那屁声此起彼伏,大家嬉笑不停!

红薯的各种烹饪方法中,最广为流传的当属烤红薯,而烤红薯中最为古老传统的就是拿个破旧的铁油桶做炉子,放在三轮车上沿街叫卖的那种,烤红薯的大爷头戴一顶破毡帽,手拿一把大火钳,熟练的翻动着炉内的红薯,一旦有烤熟的就夹出来放在炉子上,那香味儿可以飘很远很远,即便是藏在街角,抵不住诱惑的人们依旧可以寻味而来,香甜软糯的滋味儿带来的是温暖和满足。老一辈的人常说,三年灾害的时候,饿死人是常事,是红薯和野菜让他们度过了那段饥荒的日子,救了不少人的命,他们的生命里对红薯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

近些年,随着城市的日新月异,骑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摊贩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精美的店面,一台台现代化的烤箱,一个个去皮后被锡纸包裹的红薯,烤红薯一下子提升了档次,价格也翻了好几倍。可我仍旧怀念那种老式的烤红薯,块儿八毛的称上一个,递到手中的时候还烫手的狠,两只手要来回的拍打,然后猛地掰开,热气伴着香味直冲脑门,有时候是红色的溏心,有时候是黄色的沙瓤,香气四溢,浓郁绵长,咬上一口,滋糯沙甜,只要是没有烤糊,连皮都可以吃,又脆又香,绵软柔韧。仔细想想,我其实是在缅怀过去,消费情怀罢了。

我的家乡有个镇子叫做瓦岗镇,浅山丘陵的地貌,适宜的环境和土壤,让那里产出的红薯品质卓绝,绵密无丝,糖硒含量高。为此专门注册了‌‌“瓦岗红薯‌‌”的品牌,现在已经形成规模化种植,销售范围覆盖全国二十多个省份,成为当地村民的一条致富之路。

红薯,这个在土里坚韧生长,在人间贱卖的东西,简简单单的烘烤一下,不加任何调味,就可以散发出纯朴敦厚的香味,不是我执意美化,那确实是一种最原始的,踏踏实实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