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过年 下的文章

喜欢冬天的两个原因,一个是下雪,一个是过年。如果过年的时候恰逢天降大雪,天地皆白,这雪才叫瑞雪,这年才有年味。

民谚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其实一进腊月,人们心心念念的便都和年有关。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年前所有的准备活动,称为‌‌“忙年‌‌”,是春节这个盛大节日前温馨的序曲。

小时候,年货的储备要等到镇上五天一次的大集,十里八乡,男女老少,红红绿绿,汇集成热闹喧嚣的大年集。这一年下来,不管混得怎样,总要犒劳一下自己和全家人。瓜子、糖和桔子用来招待家里来的客人,也要买一些,总是还没到年,就被‌‌“小馋猫‌‌”们偷吃个差不多了。芹菜、蒜苗、豆芽、莲藕这些都是过年必备的青菜,肉和排骨是平日的奢侈品,过年了总要买一点,在肉摊子前徘徊许久,反复观察好了才去问价割肉。年画每年也要买一张,主要是当作日历来用,代表丰收和吉祥的胖娃娃抱着金黄大鲤鱼的年画居多,老屋炕头正上方贴过一张杨门女将的年画,邻居家大爷堂屋里贴过一张许仙和白娘子的年画,至今记忆犹新。

年集的重头戏是鞭炮,卖鞭炮的在集市最偏的角落,也是最热闹的地方,这里硝烟弥漫,鞭炮声此起彼伏。拖拉机横七竖八的停着,后车斗里放满了鞭炮,贩子们用杆子挑了鞭炮,你一挂我一挂地比赛,放完了就高声吆喝,也听不清喊的什么,看手里举着的鞭炮,大概是在喊:十块钱七挂,十块钱七挂!

年集过后,村子上空便时常有零星的鞭炮声炸响,在寒冷清冽的空气中回荡。小伙伴们聚集在胡同口,小时候,鞭炮的包装纸颜色丰富,红的、绿的,粉的,看一眼心里就痒痒。一挂鞭炮舍不得一下全放掉,需拆散了单个的放,断了捻的鞭炮剥开纸筒,可以‌‌“眦花‌‌”,眦花要是躲闪不迭,被火药烧光了眉毛的情况也是有的。

过年杀猪。喂了一年多的家猪在进了腊月后要杀掉卖肉,家里一年的开销全在这猪身上了,自己家留下点肉和下水过年。这一天除了请杀猪的师傅外,邻居们没事的都会过来帮忙,一头二三百斤的大肥猪可不是好对付的,四五个壮劳力和一头悲愤惊恐的肥猪在院子里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最后还是杀猪的师傅凭借过硬的专业素质,揪住猪尾巴,将猪掀翻在地。借着院子里两棵树搭起肉架子,院子里已摆好结实的方桌,灶台上热气腾腾烧了一大锅开水,用来烫猪刮猪毛。大人们忙忙活活,孩子们在一旁看热闹、做游戏,等到玩累了,就循着香味去灶间要东西吃,大人责怪着‌‌“馋狗不离锅沿‌‌”,把榨出来的藕盒、带鱼让孩子们先吃,等忙活一天的邻居们坐下喝酒吃饭时,孩子们早吃饱出去玩了。

年三十晚上守岁,那时没有电视和手机,每家孩子都多,早早吃完饭,胡同里顿时人仰马翻,那时的游戏有一个记得比较清楚,‌‌“鸡雉翎,扛大刀,我的人马随你挑‌‌”:对方喊出一个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人就去冲对方的人墙,冲开了就带一个人回来,作为战利品,冲不开就被对方留下,如此循环,没完没了,满身臭汗,乐此不疲。大年初一起个大早,院子里雪地上满是碎碎的鞭炮屑,大门檐上挂着冰溜子,狗在雪地里撒欢。棉袄外面罩上新买的褂子,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跟着大人挨家挨户去拜年。进门学着大人的样子磕头作揖,家家都备着糖、瓜子、鞭炮给小孩子,转一圈回来,口袋里早装不下了。

一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人到中年,小时候的记忆反而更清晰,回味从前的年味,珍惜余生里的每一个年,要把每一个年过得象小时候一样,有模有样,有滋有味!

如果抛开其宗教起源,圣诞节之所以对英国人如此重要,也是因为这是一个以家庭为核心的节日,就好象华人过年,

传统节日,难免有各种各样的讲究。

挂冬青枝、常青藤如同帖年画、挂春联,图的是个喜兴;烤火鸡,如同华人的年夜饭、包饺子,不管爱不爱吃,共同的准则就是:剩下一大堆;

圣诞树,如同中央电视台的春晚,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主题色系都装饰过一遍了,再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但是每年又都离不了;

送贺卡,如同没有压岁钱的红包;去婆家,不爱去也得去;去教堂就象串门拜年,所有的叔叔阿姨、左邻右舍都见上一面;

圣诞节买礼品,也和办年货一样,‌‌“剁手‌‌”没有内疚,因为有了向亲人友人表达爱意和关怀作掩护。

但是,此一时,也正是人们最容易发脾气、伤和气的时候。因为,总会有人买的礼物不称对方的心意;总会有一半只耳环不小心被卷在成山的包装纸中扔走;总会有孩子丢了玩具上的一个螺丝钉;总会有人酒后滋事……

1930年代,中国著名作家朱自清在英国居住时写过一篇关于英国人过圣诞的散文。

文中说,‌‌“这年头人们行乐的机会越来越多,不在乎等到逢年过节,所以年情节景一回回地淡下去,像从前那样狂热地期待着,狂热地受用着的事情,怕只在老年人的回忆、小孩子的想象中存在着罢了。‌‌”

取决于你的年龄,一起来想象、或者回忆一下圣诞节的几个风俗及其背后有趣的小故事。

圣诞卡

1843年,英国的亨利·科尔(Henry Cole)爵士委托走红画家约翰·霍斯利(John Callcott Horsley)设计写有圣诞祝辞的贺卡。售价每张一先令(相当于现在的5.5英镑),邮票一便士(相当于现在大约40便士)。这对普通家庭来说还是太贵,科尔的商业性圣诞贺卡并没有一炮打响,据说总共才发行了2050张。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彩印技术突飞猛进,商业性贺卡成本迅速降低,到了1880年代圣诞卡已经非常普及,仅在1880年,英国就生产了1150万张。

有趣的是,科尔爵士也帮助创建了英国邮局,‌‌“发明‌‌”圣诞卡或许也有一些‌‌“王婆卖瓜‌‌”、给自己招揽生意的意思?

圣诞树

摆放圣诞树的做法在北欧早已有之,但是一直到1830年代才传入英国。1841年,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王子在温莎城堡家里摆了一棵圣诞树,报纸上登出了女王一家围坐树下其乐融融的照片,从此以后,圣诞树就越来越流行,成了常青的时尚。

英国最有名的圣诞树当属伦敦市中心的特拉法加广场(鸽子广场)那一棵。自从1947年开始,挪威首都奥斯陆每年都会赠送一棵圣诞树给英国人民,表示对英国在二战期间支援挪威的感谢,这棵圣诞树成了英国和挪威人友谊的象征。

火鸡

火鸡(Turkey)的原产地并不是国家土耳其(Turkey),而是墨西哥,1526年时William Strickland首次带回英国。据说,亨利八世是第一位吃火鸡的国王,但是,是爱德华七世开创了圣诞节吃火鸡的时尚:王室餐桌上烤孔雀换成了烤火鸡。不过,到1930年火鸡还是奢侈品:一只的价格要将近一周的工资,现在只要干1.5小时就可以啦。圣诞节烤火鸡,对于英国人来说,就像中国人除夕夜包饺子一样。不管你信不信基督、有没有心情、爱吃不爱吃,必、须、有!估算数字:每年圣诞节英国要吃掉1000万只火鸡。

好玩儿的故事:1720年,25万只火鸡分成300-1000只一群,从火鸡饲养地、英格兰东北部的诺福克郡步行前往伦敦。距离超过100英里,8月动身,才好赶上首都人民圣诞节的餐桌!

百果馅饼

百果馅饼(Mince Pie)是圣诞节期间不可或缺的小点心。最初里面包的是肉馅、水果和各种香料。据说创作灵感来自十字军东征时体验的中东美食。通常百果馅饼里要装13种食材,代表着耶稣基督和门徒,形状是椭圆形,象征着耶稣诞生的马槽。到了维多利亚时代,肉馅不见了,百果馅饼的馅成了各种干果等。

常年流传的一个说法是,如果从圣诞日开始、12天内每天都吃一个百果馅饼的话,那么今后12个月你的生活会充满幸福。

圣诞袜子

传说,一位贫穷的老人担心付不起嫁妆,没有人会娶自己的3个女儿为妻。圣徒尼古拉斯得知了他的烦恼,希望能够帮助他们。在圣诞夜,老人的3个女儿把长筒袜挂在壁炉边烤干的时候,尼古拉斯通过烟囱往袜子里面扔满了金币。如此美事,别人当然要仿效了。圣诞老人的原型就是圣徒尼古拉斯。后来被荷兰人称作Sinterklaas,也就是英语世界的Santa Claus。

圣诞袜子按规矩应该挂在壁炉边,没有壁炉怎么办?粘在窗户上、大门外,宗旨是确保醒目、要让圣诞老人看得见!

冬青和常青藤

冬青(holly)、常青藤(ivy)和槲寄生(mistletoe),是圣诞节的传统饰物。基督教诞生前,这些绿色植物是人们用来庆祝冬至的,据信它能驱邪除魔、还有庆祝新生的含义。基督教传入欧洲之后,人们赋予这些装饰物宗教含义。比如,耶稣背负的十字架是冬青木做成的,耶稣头带用冬青枝编成的花冠,上面的浆果原本是白色的,后来耶稣的血将它染成了红色等等。有一首非常动听的圣诞歌曲就叫《The Holly and the Ivy》。经年累月,这两个字的组合几乎成了圣诞节的同义词。

槲寄生现在还是浪漫的象征。简单一点,在门框上挂一把就可以了,从下面走过,可以亲吻一下身边的人,对方若拒绝,可能会走背运。每一次亲吻都要摘下一个浆果,摘完了,槲寄生就失去了给你强行亲吻别人的魔力。因此,购买时一定注意,浆果越多越好哦……

童话闹剧

童话闹剧(Pantomime)简称Panto,剧目多根据童话改编,比如睡美人、灰姑娘等。据说18世纪时传入英国。现在是圣诞节不可或缺的家庭娱乐项目。一般从节礼日(12月26日)开始上演。流行歌星、主播、喜剧演员客串登台。故事情节通常被改头换面,宗旨是:搞笑。

看Panto,观众参与、与演员互动很重要。特别是小观众,既要加入合唱、又要合作变戏法、还要给坏蛋起哄,给好人提醒,完全就是比演员还忙、还累的节奏。

父亲来南方已经十年了,每年过年其他的习俗可以简化,却总是舍不得他的那口油锅。

在陕南山区里,除夕节前两天有一项必不可少的项目:上油锅。我问过父亲,为什么叫‌‌‌‌“上油锅‌‌‌‌”,为什么要‌‌‌‌“上油锅‌‌‌‌”?他也说不出道理,只是说祖祖辈辈就是这样传下来的,我想之所以叫‌‌‌‌“上油锅‌‌‌‌”,恐怕多是为了跟‌‌‌‌“下油锅‌‌‌‌”一词有所区别,取个吉利的兆头。

上油锅,在父亲看来,是年前最为隆重的一件大事。上油锅的豆腐头两天就已经在菜场定好,要的是北方人做的老豆腐,南方的嫩豆腐绝不能用,水多容易炸锅;来自苏北的猪五花肉切成十厘米见方的大块,头天晚上已经用大料水煮过一遍,煮出的肉又趁热用酱油在肉皮一面搽一遍后晾干,吸收了酱油的肉皮便呈现出红褐的颜色,煮完肉的肉汤再煮一锅红白萝卜;要炸的面片(我们叫‌‌‌‌“麻叶‌‌‌‌”)也是母亲当天早上就和好的面,里面加了鸡蛋、盐和芝麻,擀成大张后又切成小块,母亲在每块面片上划三道,在手上翻转一次后,就魔术般的抻拉出一只蝴蝶来。

家里人爱吃的红薯丸子,用蒸熟的红薯和面粉拌匀,也都一个个捏好;其他像排骨、青鱼这些,也都是早已用调料码透,在盆子里堆成小山模样。

上油锅例来都是父亲亲自执掌,我和母亲都只能打打下手。去年年底父亲做了心脏手术,身体虚弱,不能久站,所以今年这项任务只能落在我的头上。父亲亲自给我围了围裙,又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一脸庄严地给我讲解怎么试油温,炸各种食品的顺序,食物入锅后要怎么快抄快捞,出锅的油炸豆腐要趁热抹盐豆腐才能把盐味吸收进去,过了油的五花肉要肉皮朝下,浸在萝卜汤里,明天肉皮才会涨发出来,鱼一定要最后炸,炸完后整锅油因为沾染了腥气,就必须倒掉。

讲到认真处,又忽然喊母亲,倒一杯热茶来,要儿媳妇夏天从台湾带回来的绿茶,在油锅边最易焦渴。一面呵斥要把嫩手伸向刚炸出来的麻叶的孙子,又一面挑了一块不太烫的面片,极快地塞进孩子的嘴里。

我劝父亲,年纪大了,油炸食品多吃不利老年人健康,我食量不大,南方的媳妇又对这种食物毫不感冒,唯一对上油锅这件事抱有极大热情的就是我十岁的儿子了,他喜欢的也不过是把面粉捏成团和看着面片在油锅里绽开花的场景罢了。

油炸食物对他们这代人而言,不但没有丝毫新鲜度,而且几乎是‌‌‌‌“垃圾食品‌‌‌‌”的代名词。父亲嘴里称是,却又说过年不上油锅还叫什么过年?以后过年少做点便罢,结果每年并没有少过。

乖巧的儿子看出老父亲的窘态,抢先在爷爷面前表态:‌‌‌‌“爷爷,我要跟你学习上油锅,把咱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代代传承下去。‌‌‌‌”爷爷笑得合不拢嘴,稍后又叹一口气,‌‌‌‌“你爸妈这辈连揉个面团、擀个面都不会,等我们不在了,谁还能做这些事情?再说,你们南方工作生活节奏这么快,平时连饭都不做,净喊了外卖了,你们哪里能花这么多时间来上油锅?‌‌‌‌”说的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父亲是一个社会适应力极强的人。十年前来到江南地方,凭借接送孙子上下学的机会,竟然认识了十几位本地朋友,你无法想象一位操着浓重陕西方言的老汉与一群讲吴侬软语的本地人谈笑风生的场面。而后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微信、微博、淘宝,从智能手机到网络电视,他全都没有错过。然而,在食物方面他却始终保持着罕见的固守和坚持。

他时常抱怨南方的面条太硬,排骨太甜,羊肉带皮,茶叶太淡。像所有来南方的陕西家庭一样,厨房里必然有榆木的案板、长擀杖和电饼铛。在快递业还不发达的那几年,这些东西都是被人肉从北方一趟趟带到南方的。其他诸如辣椒面、花椒、粉条,也都必须从北方寄来,原因无他:本地的吃不出那个味道。

我曾经不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对家乡食物的热爱方式,不是说‌‌‌‌“入乡随俗‌‌‌‌”吗?为什么父母一辈在穿用住行的问题上都能保持俭朴平淡,却在食物这件事上没法妥协与让步?

直到后来,有两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一是我的人类学朋友告诉我:北方人长期吃麦,南方人长期吃稻,都会在骨骼和牙齿里留下显著的元素沉积。这个结果被考古学家用于分析古人类的食性、食谱和移民特征。通过对古人类骨骼里微量元素的同位素分析,可以看出这个人是生前以粟麦为主食的北方人,还是以稻米为主食的南方人?

可见,人类对于食物的选择,真是达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婴幼儿时代味蕾所接触的第一种味道,或许真的可以决定一生对于食物的选择。

二是在‌‌‌‌“贞观‌‌‌‌”上看到的。一个西安的大学生,去台湾做交换生,在异乡的土地上异常苦闷。有一天,他在街角看到一间挂着‌‌‌‌“肉夹馍‌‌‌‌”招牌的小店,在那里他遇到了年逾古稀的店主,店主告诉他,他的父亲来自陕西商洛,49年到了台湾后再也没回去过。

这家店是他的父亲凭借自己幼年时期对于陕西肉夹馍残存的记忆开的。父亲过世后,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希望能解慰在台湾的陕西乡党思乡之情。大学生买了一份肉夹馍尝了尝,味道确实并不正宗,但他已经泪流满面。

从那之后,我逐渐尝试着理解我的父母。在北方半辈的生活,已经养成了一副北方的胃口,那里只容得下糊汤酸菜、臊子长面。到了晚年时候,他们却被迫着要做一次改变他们人生历程的二次选择。

他们随着儿女的工作和落户北徙南迁,他们和他们的儿女一起经历了语言的更替,穿越了季节的变幻,感受着人间的冷暖。在陌生的环境里他们或是隐忍、或是寂寞、或是焦虑、或是难堪。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一口吃食,他们凭借自己的记忆复制出最接近家乡的食物,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与千里之外家乡的联系,用这种方式宣泄着自己对于故乡风物的怀念。

当端起饭碗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如电流般直入心头,这种味道时时提醒他们乡关何处,莫忘来路。

“他们是真的为我好,但我也真的做不到”

01

如果说长大后的春节不再让人期待,那么一堆亲戚的盘问一定是我春节厌恶事项列表里的TOP1,每当在饭桌上被追问人生规划和生活现状时,我都想变成哑巴钻进地缝里不出来。

以前的时候,我对亲戚的盘问要更厌恶得多,不管他们问我成绩,升学打算还是毕业事宜,我都皱着眉,挤出微笑一一回应,心里却响着一万个“我不想说”。

“为什么非要知道我的成绩?”

“数学物理考得不好又怎样?”

“对不起,我考不上清华北大。”

“高考志愿没有填老家。”

“毕业也不打算留在家乡。”

“目前单身,一个人也还好。”

“至于其他的人生规划,再说吧!”

当问到一些我真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我真想翻着白眼对着亲戚表演挠头崩溃。

为什么那些大人们那么执着于问我问题呢?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揪着我不放呢?

为什么他们非要选择在春节期间突然关心我呢?

小时候的我对此很不理解,每回想到亲戚来家里串门,我都想变成透明人躲得远远的。

是的,我有轻微社恐,不擅长聊天,也不喜欢撒谎,更不愿意看着别人的脸色,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站在墙角等着大人们的发落。

曾经的我敏感脆弱,孤僻叛逆,倔强又执拗,心里筑起一座高墙,未经我的允许,谁也别想踏入我的城池半步。

02

长大后,我知晓了一些人情世故,更为懂事和坚强了,从前没法理解大人们的问候,如今开始慢慢懂得他们的艰辛与不易。

我的确变了,变得更柔软也更从容了。

只是在某些时刻,我依旧有自己的棱角,不愿妥协与退让。

比如在亲戚们咄咄逼人的追问和诚恳的建议面前,我依旧没法完全认同他们的观点。

亲戚们在春节突然的关心或许是因为一年到头见面的时间只有这么几天,多问点问题,也不过是想了解你,关心你,我理解,但在一大堆问题之下灌输给你一些他们的人生经验,我实在是没法诚心诚意地接受。

无奈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没法反驳,只好挤出微笑点着头附和他们:“对对对。”

“嗯嗯嗯。”

“是是是。”

“您说的有道理,都对。”

其实,我也没叛逆到将他们的话当做耳边风,也不是真心不认同他们的观点,只是我没法全盘接受。

有时候,他们的人生经验确实对我有些帮助,对我未来的规划也是出于善意,他们实在是为我好,可我只怕自己做不到。

03

今年春节,我不可避免地面对了一大群不熟的亲戚,有一位亲戚更是当着大家的面,语重心长地问我话,然后给我做出了一些还算中肯的人生建议。

“你要赶紧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早点在一座城市里定居。”

“要在行业里发展,你可得下一番苦功夫,不要频繁跳槽啊。”

“早点谈对象,成家什么的也要多做打算了。”

“……”

见我有些不在意的神情,他更是提高了音量,还拿他的儿子当做例子教导我。

他的儿子毕业二年就结婚成家了,有了一番事业,还有了可爱的孩子,是众人眼里的人生赢家——他一直这么教导儿子,也想让我走上他儿子的那条道路。

我尴尬地笑笑,不置可否。

聊天末尾,他见我一番敷衍的模样,更是添上了这么一句:“你可要听我的话啊,我是过来人,见过的事太多了,总比你有经验,我告诉你这些也不过是为你好,你可别不听!”

我微笑地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冒出了一百个大写加粗的“不”。

04

我不是觉得他说的话是错的,相反我觉得他很精明睿智,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现在不想这么做,不愿按部就班地过生活,也做不到按着他所说的那些对我好的建议来生活。

因为,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成功的方式不止一种,生活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模板。

谁说早点成家立业就好呢?

谁说一定要结婚才算是幸福?

谁说一定要赚到很多钱才是成功?

如果那些都是人生赢家的定义,那我现在还不想当什么人生赢家,也做不了。

在我看来,我还是想跟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去做那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多看看这个世界,多体会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很快地安定下来,然后按部就班地活着,活出别人期待中的模样。

很遗憾,去年我没有活出别人期待中的模样,而我今年也不打算那样生活。

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

我渴望一切未知,想寻觅另一处能容纳我的岛屿。

我知道很多人都真心为我好,我谢谢他们的关心,好的建议我虚心接受,只是他们别想着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更别盼着我能顺从他们,走上他们期待的道路。

摆脱他们的期待,我想真正地为自己活一次——毕竟人生只有那么一次,也只属于我自己,我为什么不能酣畅淋漓地为自己活一回,去做自己喜欢并开心的事情呢?

那些大人们也该理解我们,懂得我们的不易,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待我们,强迫我们做不喜欢的事,过我们不想要的生活——他们为我们好的同时,也该问问我们现在是不是真的快乐。

如果活成了别人眼里那种光鲜亮丽的“人生赢家”却过得不快乐,那我宁可不要那所谓的成功。

谢谢所有爱我、为我好的人,现在我还在路上前行,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有过失败,有过悲伤,也有鲜花与欢笑,活成怎么样都是我的事,我的世界我自己做主,我的人生我自己把握。

刚刚过去的春节,我是随先生在河北的婆家度过的。去年我刚与先生办完婚礼,这个春节,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家到婆家去过春节。

先生老家在河北秦皇岛,地图上显示秦皇岛到武汉的距离是1400公里。对于生长在湖北,读书工作都没出过省的我来说,这是遥远的距离。此次过年,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北方的年。

1.不算热闹的除夕

在我老家,除夕团年要两天。我的爷爷有三兄弟,每年除夕,都是三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年饭。除夕前一天中午在三爹爹家,除夕中午在二爹爹家,晚上在爷爷家。不知道这个传统是从何时开始的,打我记事起,就这样了。

尽管后来由于子子孙孙越来越多,每次团年都要坐满两个大桌子,也有人嫌麻烦,提出各家吃各家的,但未得到大家赞同。一年到头,不就是图个热闹么?所以,每年除夕,我的家族总是特别热闹。一年又一年,我们也从满地乱跑的鼻涕虫相继变成了大学生,又相继分散在天南海北。但除夕,大家总会聚在一起吃个团年饭。

先生家里的除夕要清淡许多。以前都是他和父母三个人在家过除夕,今年多了一个我。

先生年后教学任务繁重,整个春节期间,一直在看教材、备课,除夕这天,也不例外。忙完了其他事情,他就安静的在房间里看书,我在一边戴着耳机刷剧。下午,婆婆一直在厨房忙碌,叮叮当当锅碗瓢盆。

临近傍晚,喊我跟先生出去包饺子,说是团圆饺子,得一家人一起包。北方这边的除夕就是一家人包饺子吃饺子,再配上几个炒菜。妈妈让我从老家带来了一些特色的食物,我当晚也炒了,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年饭。

吃完团年饭,在一起看春晚,看了一半,便和先生回房间看综艺节目。一家人看春晚,也渐渐只剩下一种仪式。记得小时候,初一一早,人们谈论的总是春晚的金句和金曲,有一年赵本山穿马甲脱马甲的小品第二天一早就被相亲们演绎出不同的版本,那时的春晚是每个人津津乐道的谈资。现在,人们已经不太去关注内容。

这个除夕对于我们来说,与平常的日子并没有太大不同。不过这样过除夕也挺好,安静自由,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的陪父母。

2.南北方共同的年俗

每年过年,我老家都会贴春联和年画。爷爷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早些年,爷爷身体硬朗,除夕早上,他会裁好红纸,亲自写春联。

爷爷写春联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按着春联的一头固定。奶奶调面糊,爸爸和叔叔贴春联,每个人参与其中。前门、后门、房间、厨房、厢房甚至仓库上都贴,门上还要贴门神,簇新的红纸让家里年味儿十足。

后来爷爷身体不好,便不再亲自写春联,但每年还是会买一副写好的春联贴在大门口。如今农村的房子是越建越漂亮,但贴春联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先生老家仍然贴春联。春联是提前买好的,除夕早上,婆婆烧好浆糊,先生挽着袖子,刷浆糊,贴春联,我在旁边帮忙。蓝天白墙下,贴好的红彤彤的春联和福字十分喜气。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大门口挂上两个大红灯笼。

初一那天,跟先生早早起来,拎着烟酒去给本庄的几个伯伯拜年。道声‌‌“过年好‌‌”,寒暄几句,放下东西便去下一家。因为我今年是新媳妇第一次回婆家过年,所以长辈们会给一个大大的红包。

我老家那边也这样,初一起大早,吃完团年饭,家里的当家人就挨家挨户去拜年,但我们不拎东西,只是互道新年快乐,主人给客人递个烟倒杯茶,俗称‌‌“拜跑年‌‌”,小孩子也会收到长辈给的压岁钱。

在先生老家过年期间,每一天都有安排。初一在三舅家,初二在二舅家,初三在三舅家……一家玩一天,逢到谁家做东,娘家婆家的亲戚都来了,往往要摆上三大桌,菜也是上了一盘又一盘。

因为在海边,所以虾是必上的,油焖的、清蒸的、红烧的、油炸的、冰冻的,各种做法的都有,海蜇和八爪鱼也是家家必备。对于爱吃海鲜的我,真的是十分饱口福了。我老家也是这样,每天排的满满的,过年的任务就是名正言顺的吃吃喝喝。

3.北方的炕文化

我最喜欢的,就是北方的大炕。

这也是农村才有的特色,城市家家户户都是暖气,屋内布局与南方没太大区别。在先生老家这边,去到任何人家,他们都会亲切的招呼你:‌‌“来,姑娘,上炕。‌‌”

暑期第一次去先生老家时,我不太习惯。在我们这边,进门坐别人床上是不礼貌的。所以到亲戚家,我都是乖乖站在一边或者坐在凳子上,三舅妈说:‌‌“这丫头不爱上炕。‌‌”可是冬天就不一样了,炕上烧的热乎乎的,以至于我进门就直接拖鞋上炕,先生笑着说:‌‌“你还挺入乡随俗的。‌‌”

北方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是带大院子的平房,南北朝向,半面墙都是通透的大窗户。这里的冬天很少阴雨天,一年都下不了几场雨,春节期间,每一天都是晴好的天气,坐在炕上,阳光透过玻璃晒在身上,暖暖的。躺在炕上玩扑克,打麻将,刷手机,打盹,不要太爽。要是在我家那边,白天还待在床上,肯定会被骂懒。但在这边,上炕就是一种习惯。

去亲戚家吃饭,地上只能摆两张桌子,炕上往往就会摆个小炕桌,吃饭在炕上,打麻将也在炕上。若是打扑克的话,连小炕桌都不需要,看牌的人也是围坐在炕上。

婆家过年记

小炕桌

北方人还喜欢唠嗑,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大袋瓜子,大家坐在炕上,嗑着瓜子,聊着琐碎的事情,谁家孩子有出息,在外面赚了很多钱,谁家娶的媳妇还不错,谁家买车了之类的。

我十分喜欢这种炕文化,觉得自己前世大概是个北方人,很是习惯这样的生活。

4.知识仍然可以改变命运

先生是家族里学历最高的人。农村出身的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读到博士,毕业后在一所高校任教,可以说是跳出了农村。相比于早早辍学或者读了二三流大学在本地或者市里打工的同龄人,先生的收入和职业稳定度是远高于他们的。

有一天,先生告诉我,他的一个远房表姐和表姐夫,仅去年一年,就赚了120万——对于工薪阶层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收入。表姐和表姐夫都在北京,表姐是某大型门户网站的记者,名校硕士毕业,年终奖就有28万,表姐夫毕业于重点大学,自己创业,公司发展的很不错。目前在北京准备买第三套房,这次回来过年,开着新买的奥迪。

所以,不是知识不能改变命运,而是你的知识达不到足够改变命运的程度。上的学校足够好,学历足够高,足够努力,仍然是可以掌控命运的。所谓知识改变命运,不是说随随便便考个学校,浑浑噩噩上几年大学就可以的。

不可否认,随着教育资源分布越来越不均衡,优质教育资源向大城市集中,农村孩子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通道越来越窄,但在现有制度下,读书仍然是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最有效甚至是唯一的办法。而农村孩子在有限教育资源的争夺中,所要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5.海边居住的福利

先生老家位于北戴河边的一个村庄,他说小时候,进庄的路不通,特别闭塞。他们去外庄上学,别的孩子都轻蔑的叫他们‌‌“海喇子‌‌”。情人节那天下午,先生带我到海边玩。冬天的北戴河,安静而清冷,沙滩上残留着积雪,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海边风很大,我和先生带着帽子,裹着厚厚的围巾,牵着手沿着海边走,世界空旷寂寥,天地间好像只剩下我和他,此刻内心感受到一种无比的宁静。真羡慕居住在海边的人,拥有这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

婆婆说每年初一或十五,许多当地人都会去捡花蛤。过年期间,这里还有北戴河集发,展示民俗,卖各种海鲜。因为先生太忙,没时间带我去感受,那就留下悬念,期待下次吧。

【注】文章写于2018年春节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