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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她们是不是太夸张了?‌‌‌‌”早起来执意要把头发梳成这样才肯出门去电影院的女儿看着她们跟我说道。

我读懂了她意思:‌‌‌‌“老刮,希望你下次注意点,这次我输得很惨好伐?‌‌‌‌”

是爸爸大意了,姑娘们的战场太凶险,我们输在起跑线上了。 

在观影时女孩子们也保持着这种热烈的情绪。

在电影里艾莎第一次出镜时,影院里就响起一片惊叹声,各位小朋友纷纷要求身边的家长也感同身受,旁边一个也就四五岁的小姑娘薅着他爸的头发说‌‌‌‌“爸爸你别看手机了!我就问你美不美!‌‌‌‌”爸爸点头如捣蒜:‌‌‌‌“美美美!巨美!‌‌‌‌”一派敷衍。这位老爸显然觉悟不够深,女儿逼着自己看美女的日子是值得珍惜的。

‌‌‌‌“太美了!‌‌‌‌”、‌‌‌‌“太漂亮了!‌‌‌‌”的各种感叹喊声发自肺腑此起彼伏,可以说是本场电影中大家最志同道合的一刻。

但这种团结并没有延续很长时间,不久之后,在充满着爱、亲情、和平、友谊的气氛中,在美妙动听、温暖人心的歌曲里,我后排座位两个小女孩为了她俩谁才是真正的艾莎激烈地互抡了起来。

在电影里艾莎出事那一段,刚才薅着爸爸为艾莎站台的小姑娘嗷的一声哭出来:‌‌‌‌“艾~~莎~阿阿~~死~~啦~~啊啊‌‌‌‌”

她爸赶紧安慰她:‌‌‌‌“死不了死不了你放心吧!‌‌‌‌”

他女儿:‌‌‌‌“你~~怎~~么~~知~~道~~傲傲?‌‌‌‌”

爸爸:‌‌‌‌“我跟你保证她没死。真的,她且死不了呢,她必须活!她不活过来我上后台找他们去!‌‌‌‌”

这话说得相当自信,因为这都是电影的套路,但我能看出来,这位老父亲在用浑身解数安慰自己感性的女儿,他在努力让孩子知道:‌‌‌‌“如果你相信艾莎真的存在,那么我也相信。‌‌‌‌”

能尊重孩子幼稚的爸爸都是好爸爸。

果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女儿停顿了片刻,旋即继续哭道:‌‌‌‌“屁~亿亿~这~是~电~影~院~案案~哪~有~后~台~癌癌~啊!!‌‌‌‌”

看来当代的幼稚也已经上了几个层次,靠糊弄越来越不行了。

总之,这是一场我近十年看过的气氛最足的电影。

电影看完回了家,我女儿也没消停。

我在家中有时会担任早上唤醒我女儿的职务,尤其在冬日,这个工作就越来越重要。现在她向我提出了新的需求,希望我可以用电影里召唤艾莎的那个声音唤醒她,要求要以女性嗓音唱出那种空灵和神秘的感觉。

‌‌‌‌“不能喊得跟驴一样。‌‌‌‌”她跟我说。

第二天早起来,当我穿着秋裤站在她卧室门口外扶着门框捏起假嗓儿‌‌‌‌“啊哦啊哦‌‌‌‌”的时候,内心对自己今后的发展和走向等前途问题产生了一丝担心。

我的表现虽然获得了肯定,但我想事情需要有所改变。长此以往,爸将不爸。

前天我翻看微博,有一条消息说国外一位父亲自为自己的女儿做了一套带机关的艾莎裙子,可以实现华丽变身的效果,姑娘穿出去到处秀,结果当然是父慈女孝。

我很羡慕他,可以用这种充满尊严的方式获得人心,但这位父亲是裁缝家庭出身,据说11岁就会做衣服,而我11岁的时候秋衣还经常忘记塞进秋裤里,这种技能上的巨大差别我是追不上的,但意识上一定要跟上,做不了衣服你可以做别的,我相信对于孩子来说,爸爸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心,一定可以不让我在门口继续嚎了。

昨天晚上我闺女跳舞归来,主动找我玩。我想,机会来了。

她:‌‌‌‌“爸爸,咱们来玩吧。玩扮演艾莎的游戏。我是艾莎,你当别的。‌‌‌‌”

我:‌‌‌‌“好呀,那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我想了想电影中的男性角色,艾莎慈祥的爸爸,勇敢的妹夫,正直的老将军,我觉得都可以。

我女儿说:‌‌‌‌“艾莎想骑个马!‌‌‌‌”

噗。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个不好玩,跟骑马打仗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得玩一些更有艾莎特色的游戏,对吗?‌‌‌‌”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以我以往的经验来看,当马对身体条件要求太高,不但毁腰,我头发恐怕也要受一些罪。与中年人最重要的腰和发际线相比,我宁愿每天早上跟门口捏着假嗓‌‌‌‌“啊哦‌‌‌‌”。

‌‌‌‌“那好吧,‌‌‌‌”她一副很理解的样子,思考了片刻,‌‌‌‌“要不然你当那个火精灵的蜥蜴吧!‌‌‌‌”

呵呵,仍旧还不是人,不过好在这只蜥蜴是挺可爱的,小巧机灵水汪汪大眼睛,关键是,没有体力活儿,只要向艾莎撒娇就成了,这已经是父权的巨大进步了。人得知足。

‌‌‌‌“好呀好呀!‌‌‌‌”我应和到,‌‌‌‌“火精灵现在要做什么呢?‌‌‌‌”

‌‌‌‌“你先舔个眼睛吧。‌‌‌‌”

世事难预料。

后来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试图谈妥这件事,但我能做的她觉得没意思,她觉得有意思的大多伤身体。最终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说:‌‌‌‌“要不然,你来当艾莎!‌‌‌‌”

你可以想象,这位少女向我让出了在她心里无比重要的角色,虽然性别有所变化,但这对于一个老父亲来说,也是足够温暖和感动的了。就冲她这一句话,我可以坚持再叫早儿半个月。

有女如此,父复何求,我热泪盈眶:‌‌‌‌“就这么定了!不变了!来吧闺女,你说怎么玩?‌‌‌‌”

然后她拿出了这个:

拿出它的那一刻,我内心产生了巨大不安。

于是半个小时后,我特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说呢,早知道当艾莎是刮痧的效果,我可以再努把力试试去舔眼睛的。此时,我也只能告诉自己事情要往好的方向想,虽然我的脸崩了,但我的人生历练又厚重了呀,虽然我又折了,但我社会经验又丰富了呀。

我本想赶紧偷摸把脸洗掉,这种影响就不要再继续扩大了,结果本来做作业的儿子贼贼的出现在我身后并且及时的对我的样子做出了一些点评:

我的脸是让人左右开弓扇了三十多个大嘴巴,嘴唇是一看就吃了不少死耗子——这骨节的词汇我估计要找我妈算账,眼睛嘛无疑是让人锤青了,眉毛的走向则深刻的反映出了一个因偷吃死耗子被人抓住揍了一顿的人内心的悲哀和自我放弃。唯一没有什么槽点的是那两片大如黑痣的雀斑,以及我脑袋后面的别的辫子,那本来是小马宝莉的尾巴。

好了,我就是艾莎的异父异母在国外犯事被NYPD逮住了的从事不良行业的姐妹,你们现在可以叫我哀傻。

然而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继续扛下去,牺牲不能白牺牲,总要有一些回响,于是我跟女儿说:‌‌‌‌“来吧,那我们继续玩吧。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我女儿仔细看了看我的脸,一脸凝重地说:‌‌‌‌“爸,我还是骑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