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职场 下的文章

说好的 AI 干活人类躺平呢

现在谈行业平替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但初阶岗位被消灭是已经在发生的事情了。

比如海外最大的在线兼职平台 Upwork 就是重灾区,这种外包接活的模式本来就对品控要求没有那么高,所以大量的需求都直接被 AI 去做交付了,导致平台上的发单数量和价格双杀。

Upwork 有试过出来安抚人心,说虽然写作和翻译类的兼职基本上被全灭了,但设计和编程类的活儿还多着呢,大家不要恐慌,然后 OpenAI 就出来补刀了,说 Upwork 成了一家「OpenAI 商店」,以前自由职业者们是在互相竞争,现在好了,他们还要跟机器竞争,甲方可能根本不知道接单的到底是真人还是 AI。

国内有个类似的平台,曾经重庆的互联网名企,AKA 全村希望猪八戒网,前几年还差点上市的,到了今年也凉了,虽然不全是因为这波 AI 潮起影响,但占比因素只大不小。

每次说 AI 取代岗位之类,都会有人觉得是在贩卖焦虑,其实你要是心里就没焦虑占地,也就根本贩卖不到你头上去,真实世界有它的行事节拍,而且在大多数时候,不存在「和人商量」这个步骤。

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身处高阶岗位,这里的高阶并不只是指的技能 —— 虽然技能也算在内 —— 但我更想说的是人性方面。

比如 AI 永远当不了 CFO,因为它没办法替老板做假账并背锅坐牢,好吧,这是一个不恰当的举例,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Ilya Sutskever 发过一条推文:if you value intelligence above all other human qualities, you’re gonna have a bad time.

如果你认为智力才是人类品质里最重要的,那你一定过得很糟糕。

AI 总结越来越强大,为什么每次都要来看阑心一言的总结?无非是阑心一言还在坚持讲人话。价值是通过稀缺性体现出来的,在沙漠里水最值钱,到了填海的时候沙子最值钱。

之前我看媒体群里有人用 AI 总结樊路远去灵犀训话的文本,然后得到了一篇「中欧商业评论」⋯⋯然后我说,最大的技巧就是不要遗漏每一句「他妈的」。

AI 是一个以模拟为生的系统,无论是模拟变得更聪明,还是变得更笨,是的,我已经看到有厂商在往让 AI 变笨的方向努力了,因为会犯蠢的 AI 才能更真实的扮演类人生物,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模拟的一方,永远拥有着主动权。

AI 可以复制你的全部过去,但永远预测不了你的下一秒,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下一秒会做什么,保持这份微小的领先权,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这也一定会让人生更累就是了,说好的 AI 干活人类躺平的美好生活大概率是降临不到你我头上的,很讽刺的是,这也是一个人性的问题,而不是技术的问题,世界是一个熔炉,当它的柴火是一种荣幸。

95 后个体户律师:差点贷款上班

有银行推出律师专属贷款,符合资格的律师最高可贷 200 万元。律师中的个体户 —— 独立执业律师,显然是这种 “律师贷” 的目标群体之一。

这些年轻的独立律师,有人奔波在找案子的路上,却鲜有收获;有人尝试通过直播推广自己,但观众数为 0;有人苦干一年,收入不到 26000 元,最差时月入 500 元,不够交社保和房租。转行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选择,但他们还想再坚持一会儿。

成为独立律师那天,陈东将微信名改成 “姓名 + 律师”,头像换成正式的形象照,在朋友圈更新两条工作内容,并计划每周更新一条公众号推文,重拾闲置已久的抖音账号开直播,“做一个合格的法律人”。

提到这里,他苦笑自嘲:“果然每个人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陈东今年 25 岁。小时候看影视剧,觉得做律师可以每天出入高端场所,认识各行业的大佬,或在法庭上霸气发言,维护正义,既挣了钱又能获得社会尊重。于是他一心往这条路上走,大学修了法学专业,参加法考,到律所实习,给带教老师 “做保姆”—— 买菜、做饭、接孩子放学,实习月薪只有 2500 元,他都熬了过来。

没人告诉他,真正成为律师之后,他得自己交社保,给律所交座位费,自己找案子和当事人,经常要倒贴钱上班。

贴钱上班,发生在很多律师身上。在社交平台上,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都没开单的律师不在少数。近日,深圳律协和深圳农商银行推出律师专属贷款:具有 3 年(含)以上信用记录、且具有律师执业资格证书的深圳律师,可申请个人综合贷款额度最高为 200 万元,30 万元以下可自助用信;年化执行利率最低至 3.2%(具体利率以审批结果为准)。

深圳律师黄莉莉看到了这条消息,但是她跟身边很多独立律师聊过,大家都说刚开始做独立律师,零创收很正常。她的朋友也在今年 1 月份独立,至今没做过一个案子,去年的存款已经花完,每月社保都交不起。黄莉莉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验证码都比这高”

精英,是很多人对律师行业的第一印象。

如果概括来看,黄莉莉的工作日常符合很多人对这一职业的想象:穿着正装,手拿咖啡,走进 CBD 的高级写字楼,坐在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里;等访客来了,听他们的诉求,让助理整理材料;到时间就去法院开庭,一顿输出;判决书到手,一项工作就完成了。偶尔,飞往全国各地,与当事人面对面交流,或出席大佬云集的商会、高尔夫球场,维护关系,稳定的收入随之而来。

然而,这些只是表象,实际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作为授薪律师,老板分配的案件她必须完成,而完成的案件提成又被律所分走大半,实际到手的并不多,黄莉莉需要在律所分配的案件中争取更多的提成。合理处理这些案件尤为重要,时间紧急的优先做,分成低又相对不急的可以排在后面。

律师是一份需要高度细心的工作,面对诉求欲望强烈的当事人,要小心控制情绪和注意措辞,生怕说错一句话会引起对方的不适,甚至是愤怒。与其同时,加班是他们的日常。每一份文件都要再三核对,一个字都不能错,涉及到数字,她习惯用手指逐个数,并反复多次核对,多个零和少一个零差别很大。

有的案件材料很多,时有几百页的资料需要她两天内看完,并找出破绽,再跟对家谈调解。那两天她几乎没睡,调解结束后,下一个案子又排上行程,立刻要处理…… 循环往复,几乎没有周末、没有休息,整日埋在一沓沓文件海里的日子她过了两年。

在律所工作,虽然有稳定的薪水,不必为案源担忧,但黄莉莉感到自己的发展空间受限。底薪 6000 元,每月至少独立做 12 个案子才能保证月入 10000 元,她越来越感到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付出与收入而且工作中的委屈也不少。

她曾经遇到过一位讨薪的当事人,案件胜诉后,对方却因没收到钱,对他们的工作表示不满,跑到办公室当面质疑道:“请你们我得到了什么?我要的是钱。” 黄莉莉试图提供执行意见,对方拒不接受,她只能无奈地回答:“请我们,您获得了一份胜诉判决书。” 对方沉默,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律师的工作是帮助当事人通过法律途径达成诉求,至于执行问题,并非律师所能控制,但当事人的不理解常常让她感到无奈,“类似的情况太多了”。

在小律所工作,未来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头。黄莉莉才 27 岁,她渴望更多的挑战和机遇,于是在去年 11 月辞去了律所的工作,转而成为一名独立律师,开始了新的职业旅程。

独立律师意味着要完全自负盈亏,要自己找案源,交税和社保。而且独立之后,不等于跟律所完全脱离关系。有些律所租了一层办公室,自家团队用不完,多余的空间就会对外分租,给独立律师提供牌子和场地。对应地,独立律师就要分担成本,一般来说座位费是每个月几百到上千元不等,一间办公室则要几千元。挂靠在这些律所后,如果独立律师接到了案子,还要给律所分成。

李玉在广州做执业律师 4 年,她在番禺一家律所租了个工位,每月 500 元,有客户上门就带他们到会议室。“咱们没什么业务,有工位就不错了。租一间办公室的话,要几千元,怎么付得起?”

每个月,李玉都要为社保和房贷发愁。前几年,她每年大概能接到 40 个案子,今年截至目前,她只接到 20 多个案子。“执业 4 年还要家里倒贴”,李玉常常觉得自己 “好丢人”。

她算了一笔账,算上交税和分成,她交给律所的成本大概占收入的 20—30%。前几年,她一年收入十几万元,扣除要交的成本,实际到手才几万元,平摊下来每月大概收入几千元,这是从业 4 年的水平。

黄莉莉执业时长不如李玉,目前独立出来一年,累积收入不到 26000 元。上个月,她的收入仅 500 元。她和一家律所合作的案子,完成后可得提成 1200 元,但社保要交 1000 多元,赚的钱还不够扣社保,从账上余额凑合加上垫付的差旅费报销到账,她银行卡里体现的当月薪资才能达到 500 元。

“验证码都比这(数字)高”,黄莉莉觉得很荒唐。

从业人数激增,案源减少,是很多人的感受。以广州为例,今年广州律师总数 27540 人,相比 2021 年增长了 7341 人,增长率高达 36.3%。对应地,业务量却在持续下降。公开数据显示,2021 年广州律师创收为 96 亿元,到 2023 年增长到 100 亿元,以此测算,广州律师这三年的人均创收水平从 48 万元降至 40 万元。

“我们很多都是被平均的,挺多律师一年都挣不了 10 万块钱。” 李玉叹道。

“只要给钱就行”

独立律师全靠自己找业务,拉不来业务等于失业。

黄莉莉有个朋友在浙江二线城市做律师,每月接两个法律援助案件就能覆盖执业成本,自己生活节约点活下去不难。但在更多的地方,多位受访者表示,法律援助律师饱和,而且案件大都被大律所垄断。

一名河北的律师表示,当地法律援助的价格 “低到离谱”,民事和刑事的法律援助案件都被压到 1000 元左右一个。他听北京的同行说,死刑复核法律援助的案件能收到 10000 元一个,但对应的要求也更高,至少 5 年刑事案件办案经验才能接到这类案子,年轻律师基本没有机会。

多位受访者留意到,近两年,市场上多了很多法律咨询公司跟正规律所低价竞争,前者有资本在网上投流,以低于律协指导价接待当事人,独立小律师根本无法与之竞争。“他们案件多,当然可以低价接,而我们作为独立律师一年到头才成几个案。” 黄莉莉举例,发律师函一般要千元以上,现在有时会被压价到 500 元。

为了获得盈利,他们只能将业务细分。通常来说,聘请律师 5000 元以上;若当事人把前期材料和流程都完成了,只需要聘请律师开庭,这种情况下,可能只收取 3000 元;有人只要调一个材料,可能便宜到 1000 元一次。李玉解释,具体看案件情况,如果客户自身经济很困难的话,还可能再给予优惠。

案源不会从天而降,宣传自己似乎是小律师们唯一的出路了。只有那样,他们才可能被看见。多位受访者都说,现在很多律师选择在社交媒体上找业务。他们会在网上发案例,建群,等人来问;也会主动出击,刷到求助帖子,就会立刻私聊对方。没有单子的日子里,李玉每天都盯着手机,几个平台来回切换。“要经常聊,不聊的话人家也看不到你,也不会有大数据的推送。”

陈东选择了直播。他先是围观了半个月同行们的直播,学习技巧,还买了手机支架做准备。第一天他计划先试水播一小时,对着屏幕里的自己,他只觉得尴尬,瞥见左上角的观看人数始终为 0,整个人越加紧绷,表情都无法放松,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了十分钟,终于有人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立刻就退出了。见状,他也坚持不下去,果断退出了,“直播会让 e 人变 i 人”。

为了抖音上的执业认证,陈东还录了普法视频。搞了一个月,直播认证和执业认证都通过了,打开相册,全是自己录的废片。

对比线上,线下跑单更加渺茫,独立律师必须要去社交,参加商会,努力推销自己。在那些活动上,其他人都抢着递名片、加微信,李玉挤都挤不进去。一旦有人打开二维码,周边迅速围满一圈人,还有不少手机从外围递进去,伸长手扫码。加完一个人,隔壁一有骚动,不管是谁,跑去加了再说。

李玉去过两次就放弃了。除了不喜欢那种场合,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在活动上加的人几乎都不会有联系,“没什么用。”

李玉还有一种感觉:律师这个行业里有很严重的三六九等。很多大资源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尤其是混大圈子的大律师,他们天然拥有优势,企业老总们总会优先找到他们。没有大律师和大律所做靠山的小律师,只能 “看天吃饭”。

对律师来说,老客户推荐或熟人介绍是最稳妥的,但李玉也试过被跑单。

有次,一位熟人因欠银行钱被起诉,在开庭前找到她,希望李玉帮忙调解。时间紧,又是熟人,她便想着赶紧办完委托手续,把案子先做完再收费。没想到调解结束后,对方一直拖延付款。后来李玉才知道,此前对方已经找过很多律师,对比了多方价格,觉得她便宜才来找她。后面李玉每次追问律师费的时候,对方都说过几天给,但都没有下文。李玉也明白了,对方是打算赖到底,只能认倒霉白干一场,“我不可能说为了两三千块钱去和他打官司,我还得倒贴”。

类似情况发生过很多次,案源越来越少,李玉的标准也在一直下降,“只要给钱就行了”。

“这本证困住了我”

直播中止了三个月,陈东又重新站在了手机镜头前面,当天上午和下午各播了一场,每场两小时,连麦 20 次,涨粉 20 人,达成交易 0 人,收益 6 元,他觉得很满意了。

遇到认识的同行进直播间,陈东还是会觉得很尴尬。有一次,他看到妈妈也进了直播间,他尴尬到想立刻退出。

陈东又坚持做了半年,硬着头皮上播,最近一场还涨粉 50 人。坐在咖啡店里,他看着支架上里的手机,开始直播的按钮却怎么都按不下去。他想起,连麦的数量上来了,但质量一般,很多观众提的问题甚至不是法律问题,也没有控制时间,总是一个问题反复提问。还有很多人明显是到处询问的,不知道经过几手,转化很不理想。

直播半年,每月收益只够买一杯咖啡,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很多前来咨询的人都抱着白嫖的心态,没有任何付费意识,这让陈东感到厌恶。他不想继续了。

日常生活里,陈东连打车都不忘跟人介绍自己是律师,殷勤给名片,积极拓展客源,还会主动参加讲座和聚会,见到人就介绍自己的律师身份,“恨不得让路过的蚂蚁都知道我是当律师的。” 他也厚着脸皮主动上门拜访企业,跟老板尬聊,但依旧很少有单。

独立的代价就是一直要宣传和社交,陈东觉得太消耗了。后来,他考虑加盟一家律所。接触了几家之后,他发现中小律所还是要靠自己找案源,感觉跟独立没什么区别,还多了成本支出。至于大律所,据他了解,有的要抽成 18%,免第一年座位费;有的要抽成 10%,每年座位费 12000 元。不在本地的话,有的地区大所抽成 30%,还要另外交打印费、快递费、座位费和税费。即使加入团队也需要宣传自己,而且案源问题不是光靠换律所就能解决,换律所好像没有什么帮助,只是徒增成本。

陈东开始迷茫。压力大时,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每天凌晨三点半,他会准时醒来,再也睡不着,一直到天亮,马上又出门工作。每天的有效睡眠大概只有 3 小时,他感觉心跳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清晰,头总是昏昏沉沉,经常觉得没力气说话,只能依赖咖啡打起精神,心率有时快得会让他想到猝死。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年。

独立大半年后,陈东觉得身心都撑不下去了。宣告失败的这天,他反而睡了个好觉,睡足 9 小时自然醒来后感到久违的放松。

也想过彻底转行。陈东甚至觉得,自己从业以来既没有获得与年龄、经验匹配的收入,又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快乐。最近他经常刷到一些旅游相关的视频,幻想着去流浪,走到哪算哪,钱花完了再说。随即又会想到,流浪只是暂时,始终要面对的是:到底要不要转行?打开社交网站搜索栏,他以前查的是 “独立还是授薪”,现在搜索的是 “不做律师能做什么”。

陈东曾经跟妈妈抱怨不想做律师了,妈妈反问:不做律师还能做什么?他多次打开招聘网站,胡乱翻了几页,发现没有他能做的工作,又默默关掉网站。陈东说,他刚收到了下个月的法院传票,还有 4 个庭要开,无法脱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本律师证困住了我”。

李玉接受了现状,“做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强求不了”。多位受访者都表示,深圳推出的律师专属贷款解决不了燃眉之急,如果利率低可以考虑,但现在看来跟其他贷款产品并无差别,只是换了个名头。比起贷款,他们更需要的是稳定的案源,能在这一行里活下来。

“做律师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别的也做不了。” 李玉说,法考很难,很多人要考几次才能通过,她也考了几年。所以,能坚持拿到证的人,入了行就不想轻易离开。对于像她一样的法学生,能转行的机会更少。这个月接不到案子,下个月继续努力,“假如一年我都没有接到案子,我肯定也转行了,我就不做了”。不到那一步,他们还是想再试试。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均为化名。)

裁员季:是等赔偿还是主动走?

又到年末,最近有好几位朋友来问类似的问题:裁员又来了,咋办?

有的在外企,有的在民企。有的是企业高层调整,带来的动荡;有的是纯粹老板不做人……

动荡的外企里,打工人知道大概率是要裁的,犹豫的是等着靴子落地,还是自己先撤。

不做人的民企里,领导直接给员工发了上海市最低工资,以期用这种手段赶走下属。

我被问到的最多的问题是 “赔偿”,以及相应的,为了拿到赔偿,打工人需要付出多大的成本。

我的标题可能会让不少朋友产生疑问:你不是一向主张员工应该拿到合理赔偿的吗?

是的。但人力资源的问题,最大的特点是因人而异。

人在不同企业,身处不同状态,我们的解法也是不同的。

这道题其实并没有标准答案。

作为打工人,我们必须搞清楚自己的公司、行业以及团队是什么情况。

举个极端例子,你如果服务于强哥的建工集团,我不推荐你讨要裁员补偿,强哥给你多少收多少,主打一个随缘。

一、公司:不同公司不同策略

我们先说正规公司的操作。

如今大部分外企和部分上市公司民企,还是要脸的;裁员是企业改革的一步,没有必要逼着员工自己离职。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或多或少,我们能听到一些风声。

比较明确的有,整个团队都要裁了,你的同事已经接到了裁员通知。比较含糊的,比如说高管连续 3 个周末开了闭门会议之后,对你们业务上的进展不那么关注了……

无论如此,建议暂时不要着急离职。

1. 正规公司裁员,选择等

最少 n+1,最多 2n。有些外资企业,裁员甚至能给到 2n+3,n+6 以上的赔偿。

而真的要裁你,也就是几天 / 一个月内的事情。

如果你已经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几年,等上可以接受的一段时间,就能换来几个月 / 甚至小半年的收入补偿,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另外,我想提醒的一点是,协商解除劳动协议,谈的不仅是钱,也包括其他东西,大家所有的事情都要放在台面上商量的。

除了钱之外,你还可以和公司谈一下,比如:

社保能不能交到月底;

年假怎么折现;

期权能不能先兑现;

推荐信能不能请领导帮忙写一封;

竞业也别启动了。

尤其是竞业协议,对方都裁你了,再追加一个竞业启动,对咱未来求职是很不方便的,你完全可以在这一点上和企业好好聊聊。

对方不同意,你就别着急签字。

如果你选择这个时候离职,那么不但拿不到补偿,甚至还可能被企业追一个竞业,你图啥呢?

正常来说,对方是会同意的,为啥呢?正经企业要脸,你裁的别人,还给别人上竞业,不是不给对方活路吗?

2. 违法企业裁员,仔细评估你的选择

有些老板不做人,就是不给钱,或者少给钱裁员。以我朋友的案例来说,这公司已经烂到开始欠媒体的钱了,能曝光自己的媒体他都不怕了,更不要说下属员工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给大家的建议,依然是能通过谈判拿到的,尽量不要选择去法院拿。

遇到这种事情,律师一般会建议硬刚,对于律师来说,打工人选择硬刚,他们才有收入。

我的建议是:做一道数学题。

硬刚是有成本的,你要投入时间、精力,还可能影响你入职下一份工作。

作为旁观者,我当然鼓励所有的打工人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捍卫社会公道,给不良老板们上一课。

但我不能为了社会公道,慷别人之慨,不考虑每个人的特殊情况。

说个真事,2019 年,我曾经陪着朋友去谈解约,公司准备赖掉他的期权,而且丝毫不做任何退让。

实在谈得很生气,于是我扮黑脸,当着 HR 的面,对我朋友说:“那就仲裁吧,这种官司我也不是没见过,起码能再争取到 4 个月的赔偿。”

HR 的回复轻描淡写:就补偿这么多,现在签字,钱就给你。不签字,就仲裁…… 你可以查一下我们有多少劳资纠纷的案件在打官司,不差你这一个。

生气归生气,我们找了律师查了一下,这家大公司同时在打的仲裁官司大概有 20 多起,人的法务团队和 HR 团队,也是债多不愁,麻木了。

我朋友纠结再三,感觉耗不起,就怂了签字拿 1 个月钱走人。

我其实希望他刚一下,但是 2019 年那个年份,经济还是不错的,他很快入职另外一家公司,甚至拿到了加薪。回头这么看,拿一个月工资走人对他来说其实是性价比最好的选择。

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算法。

多说一句,如果你在十八线小城市,你加入的公司很有点强盛集团或者徐江的白金翰 KTV 的风范,那就算了。

什么补偿不补偿的,活着不好吗?

二、行业:大厦将倾,赶紧跑

很多人担心的是:我被裁掉了,影响我下一份工作。要不我就不拿钱了,直接走;给公司省钱的同时,让我简历上也少一份被裁员的经历。

这个思路是不对的。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正常企业的绝大部分 HR:

1)不会歧视被裁打工人,因为这个世道被裁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2)不会调查你之前和上家公司是否有劳资纠纷,就算有,也不会不经调查就站在企业角度,认为员工不是省油的灯。

简而言之,被裁、和上家有劳动争议,不会进入下家公司的黑名单。

请各位打工人放心。

奇葩肯定是有的,我最近也看到了一个试岗时被发现 4 年前和公司打官司导致丢掉 offer 的案例。

但再想一下,什么公司在入职前就担心和下属出现裁员官司?

那肯定是经常和员工打裁员官司的企业咯。

但是有一种情况,我确实建议,不要等裁员了,赶紧跑。

就是整个行业要完蛋了。

举个例子,2021 年年初的时候,我面试过一个运营妹子,她 3 月份从字节的大力教育跳槽出来。

我很惊讶,当年 2-3 月份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政策动向,她怎么知道 K12 教育不行了?

她回答:其实公司内部员工应该有感触的,很多事情产品都不愿意配合,一个个产研项目的进度都往后退;相反拼命推动运营和销售去变现。

“你能感觉到公司就在看短期的钱。”

她觉得苗头不对,早早趁着金三银四跳槽出来。

我很惊叹于妹子的洞察力。大力教育作为知名企业,裁员肯定会给赔偿,但她宁可放弃 2 个月的薪水补偿,早早离开,而且不选择同行,直接换行业来互联网。

到了下半年,大力教育开始正式裁员的时候,很多 K12 的职场人全部涌向招聘市场,瞬间找工作就变得很难了。

如果行业不行了,我的建议是赶紧走。我们不是船长,不需要给沉船陪葬。

抓紧时间跑,就算是早跑一个月,能够拿到 offer 的机会都会大很多。

一旦整个行业的打工人都拿了裁员补贴跑来求职市场的时候,找工作的难度就翻倍陡增了。

人到中年之后怎么办

收到几位网友的咨询,也和自己人到中年的朋友聊天中遇到了相似的问题:人到中年之后怎么办?

可能是身处职场的焦虑和危机感,也可能是失业、准失业的失落感,这些感受是具体而真切的。

我其实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有两点想法倒是可以分享出来。

第一个是不要轻易创业,创业在任何时候都可能是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最大的赌局,而且输多赢少,十个创业者,七死一生两苟且。

如果一定要创业,就要守住底线:不要把家庭拖到战场,输能输得起的钱,讲那些个体的宏大叙事,什么追求梦想,什么赚大钱发大财,让全家人陪你玩过山车,是狂妄也是自私。拿出不足以过度影响家庭的钱,去试试手气,输掉的钱,就当交了学费,不损棋盘。至于拉别人投资这种事,要小心,尤其是亲朋好友的钱,拿着拿着可能就变成烫手的钱了。

当然我们作为中年普信男,总是自以为:我创业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赔钱。

大的经济环境和经济形势我们看不清看不懂暂且不说,微观层面的问题是:你如果在自己本行业的职业发展,你自己的职业瓶颈都出现在了本行业,你自己赖以为生的行业都出问题了,那么你准备去哪个行业创业呢?

假如把一个行业分成四个节点:初始期,爆发期,平稳期和衰落期。你从事的行业、熟悉的行业是在哪个时期,你如果考虑在老本行创业的话,这是你要考虑的第一个,也是最核心的问题,男怕入错行,人是跟着行业走的,时机择错了,个体的努力几乎不值一提。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好的创业节点其实是在一个行业发展的爆发期,什么人都能赚到钱。初始期看不到光,熬不出头是个死,平稳期是存量竞争,刀光剑影互相厮杀,只有爆发期在吃增量,才有红利。

你如果冒然杀入自己不熟悉的行业,也就是别人的行业,赶在行业爆发期或许能分得一杯羹,但在其他时间进去,那就是去做炮灰的,死得悄无声息。如果非要杀到别人的行业里创业,最重要的是找到原行业的人合伙,而绝不是凭借一腔热情和雾里看花的一厢情愿。

创业绝对不是职业经理人从职场高位跌落时的救赎,当它是一种自由的自我选择时,才更容易成功。因为走投无路去创业,人急于打翻身仗,急于证明自己,最后搞不好就是走到死胡同,钱输光了,人最后那点精气神也没了。因为行业红火,或者自己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技能和资源,而去创业,成功概率是高出不少的。

有门槛的创业很多人都没法干,门槛低的行业比如餐饮,是被很多中年人误以为是自己创业的日不落赛道,很多人看到一家店生意红红火火,人气旺就觉得赚钱了。门槛越低竞争越激烈,在交足学费之前想赚钱更难。餐饮这个行业我不清楚,但我看到自己日常熟悉的几个区域前赴后继的餐饮店开了关,关了开,热乎一阵子,之后是冷清,餐饮店老板赚没赚到我不知道(大概率是亏惨了,不然为什么不接着干),装修公司赚到了是真的。不要看什么行业红火,在你连一个行业的成本账都没看到之前,你看到的红火极可能是假象,它很可能挣扎在保本线上下,赚到的都是过手钱,这个月收的钱,都不用等下个月,这个月全出去了。

新生意人看收入(预期收入),老生意人看成本,因为成本是刚性的,收入是浮动的。这是我关于创业的一点点观察和拙见。

第二个算是没办法的解决办法:调整预期,心态落地,预期归零之后重新出发。中年失业之后怎么办?一句话:能怎么办就怎么办,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了。很多中年失业之后是无法接受身份的切换,就像在舞池里跳舞的时候,音乐戛然而止。原本适应和熟悉体面生活突然没了着落。这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除了在原来城市继续寻找机会之外,另一个解决办法可以参考:换个房子,或者换个城市,或者换一种生活。做生意讲究开源节流,生活也是一样,开不了源,那就想办法截流,过一种成本更低的生活。

北上广深这种大都市,哪怕你有一套房,你有本地户口,你有一点存款,那又如何?戛然而止的职业生涯,断掉了现金流,就像做生意没了现金流,经营模式再不转换,结果就是个早死晚死的问题。这就是逼着你硬着陆。大都市生活是有成本的,大都市的运行是讲究效率的匹配度的,一个失业的人也好,一个收入微薄的人也好,你的效率转速表太低,匹配不上大城市的要求,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给别人让一让。

树挪死,人挪活。好在祖国的大地宽广辽阔,除了一线城市,放眼望去,二三四线城市那么多,哪里容不下你一张餐桌和孩子的一张书桌。什么想给孩子更好的教育资源,谁都想,但是这也是有成本的,义务教育是不要钱,但是为了在限定地区接受义务教育,那是要建立在一定的成本之上的。

在没有收入或者收入大幅度下降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降本增效,和做企业做生意一样,寻求一种低成本的方式。这并不丢人,这是好的策略。死要面子活受罪才会带来一败涂地。我们老中人讲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行就卷铺盖走人,意志要坚定,身段要柔软。

空姐是不是铁饭碗

空姐是个体力活。

晴子算了一下,如果自己一天飞4段国内航班,意味着一天要帮旅客放行李一两百次——弯腰、直立、抬起,20吋的行李箱,说重不算太重,但长此以往,她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

此外,空姐的职业病还有皮肤变差、失眠、甲状腺功能减退……在空中飞了6年时间,熬过了厌飞阶段,晴子最终还是向往起地面的规律生活。

随着飞机出行越来越稀松平常,空姐这份职业也完成了祛魅,空姐厌飞、收入暴跌、转战新能源汽车销售等变化也逐渐成为新常态。尤其是过去几年,受疫情影响出现了大规模的空乘离职潮。

空姐的自我修养

晴子曾经在一家航空公司工作长达6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见习乘务长。

在展开谈论这份工作的细节之前,她首先向我强调,空乘的主要任务是保障客舱安全,其他服务是其次。这是民航相关规定对“客舱乘务员”的定义。

追溯民航的历史,最早的空乘其实是护士,彼时飞机颠簸严重且可能给乘客造成一些身体不适,需要有医护的保障。随着客机的不断改进,飞行体验越来越舒适,但客舱安全依然是最重要的航空服务之一。

比如,空乘要提醒、监督旅客系好安全带,防止旅客乱换座位(否则会造成飞机载重平衡的问题);飞机上出现的各种意外,都需要机组人员按照规定灵活应对,甚至是组织逃生;此外,还有针对特殊人员(残障人士、儿童、孕妇等)的帮助。

伴随着民航市场化的改革、大型客机的引进、航线的拓展等,国内航空公司的竞争经历了从价格战到比拼服务项目的过程,如今各大航司的服务已经高度同质化,提供贴心服务则成了内卷的核心。

为了吸引乘客,航空公司会按照里程数给乘客不同等级的会员。不同等级的乘客服务要求不一样。比如,某航空公司规定乘客上飞机之后,必须给会员一人一份拖鞋、毛毯、枕头、报纸,然后仔细询问其他需求。如果指定服务区域有60位会员,平均一名空乘需要在乘客登机的短短十几分钟内服务完30位旅客。

但即便如此,在服务期间,她们始终要保持令人舒适的语调、声音,面带微笑,遇到乘客有任何需求,都需要周全地应答。

投诉是空乘们的紧箍咒。晴子之前所在的航司规定,每个乘务组每季度不能超过5个投诉。一般问题一定要在飞机上解决好,因为如果被投诉了,无论事实情况如何,空姐几乎都会遭到扣分处理。

一位空姐告诉我,有同事因为飞机爬升期间坐在前面跷二郎腿,被乘客投诉坐没坐相,但现实情况是,由于空姐穿的是短裙,不跷二郎腿则有走光风险。但即便自身没有什么错误,这位空姐最终还是被航空公司予以警告。因为在飞机上,“乘客是上帝”。

对比国内主要航空公司的空姐招聘要求,不难看到细致严苛的外形需求,如年龄不能超过28岁(资深的除外),身高在164厘米到174厘米之间,形象需要五官端正、身材匀称、面部皮肤好等,甚至有的航空公司还有对空姐牙齿的要求“牙齿整齐洁白,无明显缝隙或变色”。在面试的时候,面试官也会要求撩起头发看鬓角,看看微笑好不好看。

2017年,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一个针对空姐的访谈中,还发现了不同航空公司对空姐脸型的偏好有着明显的特征,比如“A航一般喜欢鹅蛋脸,比较端庄;B航喜欢大脸盘”,以至于受访者提到,如果“一群空姐穿着便装在一块吃饭,我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哪个航空公司的”。

6年前,当晴子进入空乘选拔最后一轮面试的时候,航空公司甚至还请来了“大师”看面相。

职业形象的隐形“性化”塑造,让飞机上的性骚扰如影随形。晴子随便就能举例很多。比如,有一次,在发餐食的时候,飞机突然颠簸,她便马上蹲下来保护自己,结果就有前方的男乘客直盯着自己的腿部;还有的旅客会说“你好漂亮,想娶回家做老婆”。

遇到这种情况,晴子还是得保持职业素养,一笑而过。

蓝天梦和厌飞症

“空姐梦大家肯定都有,但(空乘圈)就像个围城一样。”

2018年,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唐唐原本收到了英国一家大学的研究生offer。当时她在学雅思,正好附近的大学有一场空乘招聘。抱着陪朋友一起去面试的想法,唐唐穿着借来的白衬衫、小裙子和大了半码的鞋子,也去面试了。

她记得当时现场很多来面试的人都拿着小本子在背一些内容,只有她心态很放松,没想到就这样无心插柳地顺利来到了终面。

实际上,空乘筛选的通过率很低,说万里挑一并不为过。以南航为例,据公开资料显示,2023年1月,南航开放的第一场空乘招聘,有22000余人报名,最终共有500余名面试者通过,通过率仅约2.27%。在通过面试和体检之后,预备乘务员还得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考核才能最终入职。

被选中的女孩是幸运的,“成为空乘”不仅意味着对一个女性主流价值的某种肯定,另一方面,这份职业也许诺蓝天和自由给女孩们——她们可以随着飞机去各个地方旅行,如果被安排了国际航班,还可以免费出国游。

空姐是唐唐的第一份工作,从24岁到29岁,不长但也不算短的时间,是一个女孩从学生到社会人的转变时期。但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是从一个大学到了另一个大学。

这种感觉最初来源于第一年进入航空公司时在训练部期间的“军事化管理”。比如当时的经理会随时弹来视频查看空乘在不在寝室,如果不在寝室,就必须在视频里展示下具体位置;经理甚至会检查空乘的抽屉和衣柜,看看是否有私藏的违禁品。

一年之后,她和同批的空乘终于从训练部来到乘务部,军事化管理结束了。但接下来的整个职业生涯,所有空姐都会面临被随时考核、抽查知识点的压力。

航空公司的安全服务知识点每个阶段都在更新,乘务长会随时抽人起来回答问题,如果回答不上,则面临扣分等惩罚。这十分考验人的应变能力。另一位从业4年的空乘七七说,即便已经是老空乘了,在飞行前一天她还是会焦虑紧张,害怕突如其来的考核。

还有,空姐的社交圈子也可能非常窄。这让她们产生某种程度的孤独感。由于每次航班的人员安排都是随机的,于是她们几乎无法处在熟悉的同事圈中。晴子说,一般空姐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都是“同批”,也就是当年一起进航空公司考核的人,因为大家有“同学友谊”,会互相照顾。

唐唐则提起了一些传言中的空乘圈“很乱”的八卦。她认为,也许这个圈子里两极分化特别严重,八卦属于一群人,而另一群人处在一种极度的“单纯”当中,因为“一毕业又相当于到了另一个大学,大家接触社会的机会很少”。久而久之,唐唐开始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

压倒唐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航空公司越来越多的“形式主义”的工作。比如,当时她的组长给了她一个题目,让她在一周之内写出三篇论文,用来参与部门的评奖。不仅如此,各个部门要参与的评奖五花八门,层层下达的任务让唐唐觉得越来越没有意义。

熬夜、长期的飞行辐射也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身体损耗。晴子说,正常时间的航班实际上很少,更多的是红眼航班,她最早的时候是凌晨3点10分起床,到了晚上2点多才抵达酒店。

长期不规律的作息,让她们皮肤变差、身体免疫力变差、内分泌失调,但吊诡的是,这份职业又需要她们保持良好的身材和外形。

直到离职之前,唐唐去体检,发现胸部里长出了5颗结节。甚至很多空乘人员经常被体检出来“甲状腺功能减退”,原因是接触了过多的辐射。但空姐如果体重BMI值超标,或者有其他一些问题,就会面临停飞。随时面临的考核、投诉和与社会脱节的感觉等,让空乘圈出现了关于职业倦怠的专有名词——厌飞症。

薪资上,空姐似乎也不具备优势了。曾经,空姐算是高收入职业,但十几年来,空姐收入标准基本没有变化。空乘的薪资,主要由基本工资、飞行小时费、飞行补贴组成。基本工资很少,每月2000元左右;其余收入全是“辛苦钱”,飞得越多挣得越多,飞得越少挣得越少,相当于计件制的收入。大部分航空公司喜欢招实习生,实习生一个月飞七八十个小时,也只能拿到五六千元的工资。

离职前,晴子已经是见习乘务长,底薪扣完五险一金为2800元,如果每个月正常飞七八十个小时,小时费以70元/小时计算,加上夜航费、过夜费等,她一个月可以拿到一万元多一点的工资。

过去的疫情三年,航班数量急剧减少,导致空姐的收入跌入谷底,这是空乘大规模转行的主要原因。晴子和唐唐都熬过了这个低谷时期,但也正是这段时间,让她们重新审视这份工作,最终决定转行。

空姐光环不再,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理论上说,空姐并不是一份“青春饭”,晴子和唐唐都向我表达了这点。

只要通过体检,没有犯下大错,空姐这份工作可以一直干到退休。晋升制度也很明确,随着飞行小时数的增加和个人资历的积累,一个空姐可以朝着经济舱乘务员—头等舱乘务员—区域乘务长—主任乘务长的方向晋升。

但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大龄乘务员相对较少?在主流的航空公司招聘中,一般要求年龄在26或者28岁以下,除了少部分要求高学历资深空姐的年龄会放宽到30岁。这意味着空姐一旦离职,便不容易继续回归到这个领域。

也就是说,26—28岁对空姐来说可能是一道煎熬的分水岭,这个年龄,“围墙感”愈发清晰。

首先,年龄一大,从空姐换到其他任何工作都更困难。2023年,网上曾出现过一些空姐转战新能源汽车领域后月入十万的新闻。但晴子说,空姐转行其实很不容易。

如果此前就是空乘专业出身,加上空姐这个职业积累下的工作经验在别处能运用的地方很有限,离职空姐的一个普遍选择是去干前台、销售的工作。另外还有很多人选择去做自媒体,用“前空姐”的身份建立人设和内容,但自媒体运营并不容易。

然而,如果继续留在这个岗位,就意味着工作与婚姻家庭生活有极大冲突。中国劳动关系学院2020年的一项研究调研了2018年离职的S航空公司空姐,结果离职的150人中,有100人与家庭有关系。这个职业由于性质特殊,无法朝九晚五上班,不利于婚姻家庭生活。

曾经,晴子在生完孩子休完产假后回到了空中,但随后她开始无比渴望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由于自己英语专业的底子,她顺利地找到了一份在空乘培训学校当老师的工作,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航空公司。可以正常上下班,可以拥有正常假期和家庭生活,让她感到幸福。

在离开航空公司之前,唐唐原本还做着一份主播的兼职。但由于实在太累了,她便辞了空姐的工作,专心在电商直播工作,而这份工作有着比空姐更高的薪资。随着30岁的临近,她开始有了生育焦虑。她想着努力赚两年钱,到32岁如果没有适合结婚的对象,就去精子库找一个精子,生一个自己的宝宝。

距离辞职过去一年多,唐唐说,“说实话,换了这个工作之后,我现在有点想回去”。这一年,她体会到了外面的社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她有点失望,“每个公司都是这样的”,都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形式主义工作,“以前是我不成熟”。

最近,“围墙外”不稳定的感觉愈发强烈。2024年,航空公司新一轮的春招又开始进行了,唐唐犹豫过要不要参加新一轮航空公司的招聘。

在新闻里,今年航空公司春招人潮涌动,通过率依旧很低。空姐的光环不再,薪资上也没有优势,但求职的00后们似乎比以往都更“成熟”,她们在社交媒体上积极向老前辈们提问,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

空姐到底是不是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