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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彭博新闻社(Bloomberg)宣称,‌‌“挑选葡萄酒时,首先要看的是产地,而不是葡萄本身。‌‌”葡萄酒作家费蕊(Alice Feiring)也有类似的主张,她撰写了一本书,书中指导饮酒者通过‌‌“了解葡萄酒出产地的风土‌‌”来选酒。现如今一些餐厅也不再按照葡萄种类、酒的风味或原产地对酒进行分门别类,而是依照葡萄酒酒庄的地质情况来排序。

葡萄园土壤是影响酒的关键因素,这一说法自中世纪就有。传说中当时勃艮第的僧侣们通过品尝土壤的味道来判断可能出产美酒的地方。毕竟,葡萄藤从土壤中吸收水分,并且它生长所需的一切也都取决于它。

但正如我在刚出版的新书中所探讨的,关于地质学对葡萄酒具有显著作用这方向的学术兴趣近期才开始涌现。很早之前,科学界就有了光合作用这一发现,这说明葡萄植株的生长并非仅由土壤决定,而是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日照、空气与水。从本质上说,葡萄藤利用阳光从空气中获取二氧化碳,再跟来自土壤的水结合,以形成各种碳水化合物,从而促进植株生长。葡萄酒口感的初级形态随葡萄的成熟而形成,发酵过程再将它们转化成数百种决定葡萄酒味道、香气与口感的酚类芳香化合物。

再者,过往的种种断言中,并没有相关指向表明土壤地质特征如某种特定的石头能给杯中酒造成什么口感上的影响。我们目前的科学认知也无法解释这种影响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实际上传闻大部分是基于轶事传闻,科学证据不足。

但这并不意味着产地风土毫无关联。毕竟风土决定着葡萄植株的根系获取水分的方式,对葡萄果实生长与成熟至关重要。我们已知影响葡萄植株成长的共有14个关键因素,而几乎所有的因素来自土壤。虽然部分因素可能对成品酒味道的影响微乎其微,不过有时它们会影响品酒者的味觉感知。

然而,其实还有其他因素也在起作用,只是因为肉眼不可见,所以就被忽视了。

举例来说,位于美国俄勒冈州的安普夸山谷(Umpqua Valley)阿坝塞拉酒庄(Abacela)有着‌‌“断层线‌‌”葡萄园,地形多样。在这里,小小区域的土壤类型也大不同。而据说地理条件不同造就了同一葡萄园内截然不同的葡萄酒风味。

2011年,酒庄老板在葡萄园内设23个点,每隔15分钟采集一次数据。持续五年采集的数据结果显示,同一葡萄园内的日照强度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葡萄成熟期时园内不同地区温度差异将近5摄氏度。在影响葡萄成熟的各项因素排名中,土壤差异并未列于高位。

与此同时,近期有新技术揭示出地点不同,栖居的真菌和细菌群落也存有差异,因此科学界对于微生物对葡萄酒潜在影响的相关课题也兴趣高涨。微生物对葡萄酒风味所起的作用尚不清楚。

但真菌界既包括像葡萄孢菌类,比如会使葡萄变得干瘪,甜度变高的贵霉菌(Botrytis ),像是苏特恩甜葡萄酒中的甜味即由此而来;也有酵母菌类,它们在葡萄发酵过程中将糖分转化为乙醇,例如一种名为布鲁氏酒香酵母(Brettanomyces)的酵母菌会极大影响葡萄酒的味道。同样地,或许因为这些都是肉眼看不见的,且都是生物技术层面的东西,我们在大多数葡萄酒有关的文字作品中看不到这些。

另外,葡萄园的土壤就在那里,一方土地,可触可摸,再寻常不过。但事实上,绝大多数葡萄园会定期松土、施肥和灌溉。经由这些人为操控后,目前自然地质学对葡萄酒作用的研究是否站得住脚呢?

当然,科学也许会遗漏一些东西。或许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们将发现一些新现象。但就我们目前对葡萄植株生理学的科学认知,没有充分的事实证据就武断地下结论是不可行的。例如,倘若说奥地利出产的一款雷司令(Reisling)白葡萄酒口味‌‌“复合,是因为葡萄出产于富含石板麻岩、闪岩和云母等几种矿石的土地上‌‌”,听起来是挺唬人的,但个中原理还是需要更科学的阐释。

不过,相似言论未来可能仍会出现,甚至更多。人们总喜欢把杯中酒和特定葡萄园的土壤做关联,对昂贵的佳酿就更是如此。这种联系听起来浪漫十足,大家都喜闻乐见——对营销推广也益处多多。这些显然胜过科学的吸引力。

想要吃阿六的炖羊肉,只能熬到凌晨时分,穿过两条大街,看到三岔路口红绿灯底下的便利店以后,这座城市在深夜不眠的,除了它们,就是街角的那家阿六羊肉店了。 这家店的老板叫阿六,这几年,阿六的鬓角明显泛白了起来,大概是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了。白天经过这家店,常常能看到已经有些老态的阿六在剁肉,店门靠墙砌着一溜的水槽案台。这时候走过去问老板有没有羊肉可吃,阿六总是头也不回闷声闷气抛过来一句:哎呀,还不知道我的店晚上才开嘛。 到了夜晚,通常也要接近凌晨的深夜,阿六的羊肉店才终于开门迎客了。店里的主菜是酱炖羊肉,挑选肥瘦相间的羊肉,每块都剁成拳头大小,用稻草扎牢,丢入那口据说存了好多年的老酱汤的大瓦缸里。也不知是炖了多久,反正每次跟阿六要一碗炖羊肉,沾着葱花蒜末以及油亮亮酱汤的肥瘦相间的羊肉,入口抿一抿就都融化了。 所以阿六的生意真是好,好得不得了,羊肉店的不远处,有一家开了许多年的洗浴中心,半夜从这座洗浴中心走出来的红男绿女们,还带着一缕缕香浓又暧昧的气氛,是阿六店里的常客。偶尔能看到也像阿六一般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边补着口红与粉霜,一边逗着闷不做声的老板:小六来碗炖羊肉,小六来盘麻辣羊肚,小六你今天怎么不理我呀。 阿六是个鳏夫,来这店里的一些常客,吃着肥美的炖羊肉,喝高了老酒,常常就开始逗趣阿六:你这个没老婆的,现在还不找老婆吗?听说阿六早些年就没了老婆,反正他似乎很习惯了被人说没老婆,这时候他总是呵呵一笑:我一个炖羊肉的,没人看得上啦。 入了冬以后,我渐渐习惯了深夜趁着北风去吃一碗肥美的炖羊肉,再把浮满蒜末的酱汤喝得一滴不剩,吃过阿六炖的羊肉的夜晚,睡眠都会变得又厚又美。去得多了,我渐渐发现没老婆的阿六,其实也不是没人看得上。 羊肉店的生意一直太好,所以店里还有两个中年妇女做帮工,一个看起来是乡下来的,也是四五十的岁数了,笨笨拙拙的样子不说,还扎着两根麻花辫,听阿六说是他的老家妹子。还有一个打扮干净利落,据说从前是城里工厂的下岗会计,被介绍来阿六店做帮工,这一帮也是许多年了。 阿六的那位“老家妹子”可真是笨拙,虽然在这店里也帮工了好些年了,但是还常常把葱花洒太多,或者忘了加蒜末,来了新客总难免一副局促的样子。倒是那个干净利落的女会计,帮阿六收帐招呼客人抹桌子,看起来是一把好手。一些与阿六熟识的老客常常在店里充当说客,替阿六穿针引线,因为据说老家妹子从没嫁过人,而那位女会计在多年前就死了老公的。   我去得多了,也就看出一些端倪。上了年纪的老家妹子,虽然在客人面前总是很局促,对着阿六却一口一个响亮亮的“老哥哥”,老哥哥你歇着点,老哥哥咱们的羊肉炖好了没?这时候另一位干净利落的女帮工立即显示出了会计的精明与计较:你老哥有我帮着呢,你老哥的羊肉我正在帮他炖。 于是我有时候去吃羊肉,偶尔能遇到跟他们熟悉的老客一叠连声催上菜,一边故意逗趣说阿六啊,你加上两个准老婆都忙不过来啊,我的羊肉还没好吗?阿六依然话很少,呵呵一笑当做没听见,然后端上来一碗份量明显增多的炖羊肉,似乎想堵住这老客的嘴。 前些天我再去吃羊肉,深夜下了雪,客人不多,吃了一半,听到阿六跟他的“老家妹妹”和女会计说可以下班回家了,我抬头一看,店里来了两位和阿六一般年纪的男人,各自接着阿六的两个“准老婆”准备回家去。 这夜的雪下得可真大,这夜的炖羊肉也真肥美,临走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要老婆了么?阿六放下汤勺,依旧呵呵一笑:其实我不叫阿六,我老婆才叫阿六,这家店只能有一个阿六,我也只想有一个老婆。

我不到一岁就被送到奶奶家,一直到上初中。

奶奶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太太,我从没见过她和别人吵架。

邻居有个老头常和我们没大没小地胡闹,有次我犯犟和他吵架,他把我拎到井边吓唬我说要把我扔井里,我使劲揪着他胡茬不松手。奶奶怎么劝都没用,气急了使劲用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是她唯一一次打我,我当时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想想,和村子里其他抡起笤帚把抽孙子的老太太相比,我家奶奶真是太好脾气了。

小时候在村子里上学,一年有春假、麦假、秋假、寒假四个假期,每天除了上课和放学写一会作业就没事干了,时间多的真是不知道怎么打发,我只好缠着奶奶。

奶奶和我不一样,她天天有忙不完的事。白天去地里干活(爷爷很胖,而且他是生产队队长,事很多,地里的活大部分都是奶奶干),到了饭点还要回来做饭。还得抽空洗衣服啦,蒸馒头啦,喂鸡啦。冬天农闲的时候还要扯了花布,再装上当年弹的新棉花,给我缝棉袄棉裤,一身薄的一身厚的,就够过冬了。

奶奶一辈子一共生了5个孩子,又把我和两个表弟表妹拉扯大。她养孩子很简单:别冻着别饿着,一定要穿暖吃饱。

偏偏我小时候很馋,这个不吃那个不爱,吃饭挑挑拣拣,他老怕我吃不饱:‌‌“小鸡啄食一样,这么点就饱啦?‌‌”‌‌“你真是难吃死不吃,好吃吃到死。‌‌”‌‌“你爸,你叔,你几个姑,我都养大了,真真没见过你这么馋的‌‌”。

为了让我吃饱饭,她不仅费力,费心,还费嘴。

早上刚睁眼就问:‌‌“起来穿衣服,我给你做饭。早上吃啥?给你煎个鸡蛋,煎嫩点,带点糖心?蒸碗鸡蛋羹,少放点醋?‌‌”

上学走之前问:‌‌“中午回来吃啥?炒个馍花,买根王中王火腿肠切进去?给你做豆角焖面,多放点肉和土豆,面蒸软一点,你多吃点?‌‌”

中午吃完饭问:‌‌“晚上回来吃啥?想吃麦仁粥还是糁糁(玉米碴子)粥?放不放绿豆豇豆?吃不吃炒土豆丝?酸的还是辣的?‌‌”

睡觉之前再问:‌‌“明天早上吃啥?‌‌”

常常是我在做作业,看电视,听她在前面叮叮咚咚切菜,油锅里滋啦啦炒菜,一阵阵香味,我被勾着跑过去,她赶我:‌‌“去,摆碗吃饭,别在这站,油溅到你。‌‌”

我偏要在旁边缠着她问东问西:‌‌“奶,土豆丝你咋切的这么细?菜里没放葱吧,我不爱吃。‌‌”或者东扯西扯:‌‌“今天我值日,真累‌‌”‌‌“数学老师今天病了,没上课‌‌”‌‌“奶我衣服破了,你等会给我缝一下吧。‌‌”

我身体不太好,和小朋友玩不到一块,所以没事的时候就缠在奶奶身边,看她干活,跟着他串门,听她和邻居奶奶婶婶么闲谝(聊天),还有就是跟着奶奶去地里挖野菜。

那时候生活并不富裕,虽然不至于饿着,但吃的菜也总是那么几种,天天吃也腻了。奶奶常抽空去地里挖野菜,改善伙食,也能省点菜钱。我喜欢吃野菜,一半我是因为喜欢跟着奶奶去挖野菜。

家住山西,从正月十五过后,太阳就开始明显地发红,稍微有一点热度了,不像冬天,看着明晃晃的,跟个镜子一样,冷冰冰的。这时候就能挖野菜了。趁着离寒假开学还有几天,我换上薄棉衣,一手拎着奶奶给我准备的小篮子,里边装着一把小铲子,一手牵着奶奶,有时候还要和邻居几个奶奶婶婶一起,叽叽喳喳往地里走。

出了村口就是地了,冬天地里都种着麦子,麦苗一行一行的,很整齐,绿油油的,让人看着就高兴。麦苗和韭菜很像,城里很多人都分不清的,邻居婶子喜欢逗我:‌‌“瞧瞧,那么多韭菜快割了让你奶奶给你炒鸡蛋。‌‌”我受过一次骗就聪明了:‌‌“那是麦子,我认得的。‌‌”大家都笑。

最先冒出头的野菜是白蒿。叶子和头发丝一样细,很嫩,是灰绿色的的,还有点发白。有的长在田埂上,有的长在麦行里,铲的时候要小心把他和麦苗分开。白蒿是要从根铲断的,这样容易择。奶奶总是一铲子就能铲两三苗,又快又准。我总学不会,不是铲断了,就是粘了泥,带了杂草。奶奶总要把我铲的那一小把用小布袋单独装起来。

我常常挖一会就烦了,坐在田埂上,拿出奶奶从家里出来前给我准备好的苹果,或者橘子,或者一小包爆米花,咬一口,再装模作样挖两铲子。跑到奶奶跟前献殷勤:‌‌“奶,你吃不吃,咱啥时候回呀?‌‌”奶奶笑我:‌‌“哎哟哟,真真没本事,这么会就乏了?‌‌”我没办法,只好接着坐田埂上,挖一会蚯蚓,听一会过路人的闲聊。

太阳暖烘烘的,把我的瞌睡虫都晒出来了,我就枕着小布袋,靠在田埂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着奶奶叫我回家。

待续 

你打开这篇推送的时候,可能会突然想起,你家冰箱里的荔枝已经放了几天,变味了。

要知道,冰箱里有大量荔枝的人是奢侈的、幸福的。这可能意味着你在荔枝产地出生,或者有来自荔枝产地的朋友。

亲朋都很挂念你,他们认为你在大城市吃不到新鲜荔枝是件特别痛苦的事,而大城市卖的荔枝,根本不能吃,管它什么地方名品,哪有老家门口从小吃到大的那款出色。

‌‌‌‌“妈,这是从化荔枝……‌‌‌‌”‌‌‌‌“扔掉,哪有茂名老家的好,我明天给你寄过去。‌‌‌‌”

家里人会用在荔枝上撒些水,用白色泡沫箱仔细封好,嘱咐相熟的快递小哥快点送,恨不得把家门口那两棵荔枝树都给你快递过来。

隔天,你用刀轻轻割开胶带,就能看到像洗过桑拿的一大箱荔枝君,带着一身湿热,吐露鲜香气息。

荔枝,水果中的尤物

荔枝有多好吃?大家都知道,宋代有个大诗人为了荔枝,竟然愿意流放岭南。

拿一颗荔枝,手指轻戳顶部枝端,揭下一块皮来。白得剔透的果体间,紧凑的瓣与瓣把汁水全簇拥着。

香味牵着你的嘴,勾着你的牙,凑近咬上一口,顷刻间,香浓软糯酥脆清甜在七窍之间破开,像一个装满了果香和果汁的袋子在脑海和口腔中爆开,其香萦绕不息。

此时你只想没文化地飚一句,啊,真他娘的好吃,不枉我等了一年。

不到南方荔枝产地,是绝对吃不到真正的‌‌‌‌“荔枝味‌‌‌‌”的。

鲁迅南下广东之前,在江浙吃过干荔枝、罐头荔枝、陈年荔枝,但不曾吃过新鲜的荔枝。来广东后,鲁迅吃了第一颗刚摘下数的新鲜荔枝,从此就上了瘾。

日啖荔枝三百颗还不够,鲁迅还要跟朋友写信‌‌‌‌“炫耀‌‌‌‌”。

广东的5月,荔枝一上市,鲁迅就吃了两三回,写信给朋友说:‌‌‌‌“确比运到上海者好,以其新鲜也。‌‌‌‌”7月,鲁迅开始懂得荔枝品种了,‌‌‌‌“吃糯米糍,龙牙蕉,此二种甚佳,上海无有……‌‌‌‌”。

此时给鲁迅一个手机,他一定会拍照发朋友圈,而且必须拍下晶莹剔透的新剥荔枝。宋人蔡襄说荔枝‌‌‌‌“色泽鲜紫,壳薄而平,瓤厚而盈,膜如桃花红,核如丁香母,剥之凝如水精,食之消如绛雪‌‌‌‌”,一点都没有过誉。

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何况是荔枝?

‌‌‌‌“水果之王‌‌‌‌”属于谁有很多说法,但‌‌‌‌“水果之后‌‌‌‌”一定是杨贵妃也爱吃的荔枝。

明代生活家张潮就说:‌‌‌‌“笋为蔬中尤物;荔枝为果中尤物;蟹为水族中尤物;酒为饮食中尤物;月为天文中尤物;西湖为山水中尤物;词曲为文字中尤物。‌‌‌‌”

所谓尤物,食色兼备,欲罢不能。

我们正在拿命吃荔枝

当然,如果你吃到一个虫蛀或者变质的荔枝,另当别论,毕竟连虫子和时间都和你一样贪恋荔枝的美味。此外,这种爆开的浓郁味道也会让交警误以为你酒驾,因为荔枝确实和酒一样醉人。

吃得完的叫荔枝,吃不完的叫爱;吃一点叫岭南人般的享受,吃太多叫岭南魂的召唤。

每年都有大量因过量进食时令水果而出现各种问题的案例。每当嘴边有佳肴,没人记得物极必反的道理。最近一位7岁的小朋友就因为空腹吃了太多的荔枝而昏迷,被诊断为‌‌‌‌“荔枝病‌‌‌‌”,其实就是低血糖,严重时会送掉小命。荔枝里面含有的降血糖化合物MCPG和HypoglycinA是低血糖的元凶,而非盛传的果糖。

而吃荔枝之所以常常发炎,并非因为糖分高或果肉残留牙缝导致细菌感染,而是因为荔枝果肉含有一种具有‌‌‌‌“促炎‌‌‌‌”效果的水溶性蛋白,食用过量,很可能会引起‌‌‌‌“上火‌‌‌‌”炎症。但为了这一年一次的美味,上火又算得了什么呢?

专家指出,儿童应少吃荔枝。

吃荔枝要快,因为荔枝不好保存。荔枝果皮带缝,氧化酶又不停制造黑色素,自体还释放着乙烯,从摘下来就迅速老化,吃上顶鲜的只能去荔枝产地守在树旁。

正因为黄金时间极短,才会有‌‌‌‌“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古代都市极速传说,以及‌‌‌‌“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日色香味尽去‌‌‌‌”的迷之倒计时。

古代皇家快递送荔枝是真的快,唯有绑上甲马的戴宗才能与之一战,但戴宗估计扛不动妃子要吃的量。要知道,古代可没有‌‌‌‌“冷藏低氧保鲜液‌‌‌‌”的当代冷链运输三件套,也没有‌‌‌‌“装袋浸水放冰箱‌‌‌‌”的现代居家保鲜技巧,拼的就是一个‌‌‌‌“有钱马快美人嗔‌‌‌‌”的皇帝三连:没有钱,你尝什么鲜。

当代驻颜有术,对付荔枝也有高招。速冻荔枝可以整整睡上一年,只问你敢不敢吃这‌‌‌‌“僵尸美馔‌‌‌‌”。荔枝保存难,但还好荔枝季节长。三月开始有出现越南进口荔枝,四五月海南妃子笑一骑当先,六七月桂味、糯米糍等两广名荔后来居上。

冰冻荔枝拿来泡酒,亦是美味。冰冻荔枝拿来泡酒,亦是美味。

闽粤荔枝,哪个最好吃?

妃子笑的命名法则,据说是‌‌‌‌“荔枝红绿相间,像妃子掩面偷笑‌‌‌‌”,这个槽点满满的说法让我一时语塞:大姐你妆都花成这样了,半边脸是绿的,居然还笑得出来,更过分的是,居然有人欣赏得来。

五六月上市的海南白糖罂,名字起得极好,想不到古人也这么有网感:白糖似的甜,不是重点,强调甜到有毒,才是王道。与之抗衡的是6月中上旬出场的广东选手糯米糍,这个命名也很通感,把荔枝的软糯、浓甜、溜圆以及自带甜品属性的种种给说全了。

茂名地区盛产黑叶,核大、汁多、爽脆、实在,和茂名人的性格很像。黑叶的黄金期很短,只有六月下半月这短短十来天。越是尝之不易,越是容易吃多,有幸收到黑叶的各位,请悠着点。

荔枝中的王者——桂味,果皮带棱,果身饱满,带桂花香,端的是个性满满:尖锐,窈窕,不只好吃,且额外附赠花香,这个设定,简直自带名媛范。

一说到哪里的荔枝最好吃,福建人和广东人可能就要吵起来了。

荔枝界的‌‌‌‌“闽粤之争‌‌‌‌”至少可以追溯到北宋,从福建人蔡襄写《荔枝谱》就开始了。人人都知道莆田的假鞋和民营医院,却很少人知道,这里也是荔枝之乡。

但是,无论福建人怎么吹本地荔枝,荔枝还是广东第一。福建人如果敢哔哔,小心广东人把他也吃了。

深圳荔枝公园的荔枝遭游客乱采摘,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就已经有5人因为摘荔枝而受伤。

深圳荔枝公园的荔枝遭游客乱采摘,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就已经有5人因为摘荔枝而受伤。

荔枝有很多吃法,直接剥食已很诱人,泡淡盐水吃、吃掉薄膜都可以降火,冷藏后可化燥气而补阴,荔枝叶煎茶可防腹泻。

潮汕和闽南人的一种‌‌‌‌“魔改吃法‌‌‌‌”最为闻名,须以清甜的潮汕酱油蘸荔枝(那些用咸到发苦的老抽试吃然后骂街的我不知道作何评论),既有盐水的降火作用,还可以去酸涩感。理论上吃杨梅菠萝芒果橙都可以蘸酱油,但并非人人如此。

总之记得,吃就要吃鲜,鲜的大都甜;品种各有优势,桂味不可不吃;吃太多,轻则开车被误查酒驾,中则吃到喉痛且火大,重则身体出现反应要挂;低血糖别吃,空腹别吃,没熟的别吃!

荔枝虽好,可不要贪剥呦。

位于新奥尔良马里尼近郊的法国人街(Frenchmen Street)夜店、酒吧、餐馆汇聚。周日的下午,这里一片宁静。人们要不还在睡懒觉,要不正享用着略迟的早午餐来缓解宿醉后遗症。手风琴、单簧管、低音号等乐器奏响的爵士乐曲调在街道上悠悠飘扬。街旁的房屋色彩绚丽,像彩虹一般与湛蓝的天空相映成辉。

可一切景物里最具新奥尔良风情的是我手中端着的纸杯,里头并不是来此地的游客必品的‌‌“飓风‌‌”鸡尾酒——一款味道甜腻的朗姆鸡尾酒。恰恰相反,纸杯里装着的东西能解酒,它的昵称是‌‌“喝不醉‌‌”,据传它是宿醉克星,能缓解酒醉。

‌‌“喝不醉‌‌”虽然装在纸杯里,但它不是一款饮料,而是面汤或者说是汤面。因为面比汤更多。这道食物味道浓郁,口感辛辣,里头配着拉差香甜辣椒酱(Sriracha)、新奥尔良水晶辣椒酱(Crystal hot sauce)与塔巴斯科香辣酱(Tabasco)三重辣酱调味,再搁上几块鲜嫩多汁、啤酒瓶盖大小的鳄鱼肉。

说起鳄鱼肉的味道,新奥尔良当地居民格林女士(Linda Green)的评价最贴切:‌‌“鳄鱼看起来凶狠,但它的肉却美味无比。‌‌”格林是一名主厨,她是新奥尔良菜系的标志性人物,以‌‌“琳达女士‌‌”的名号为人熟知,她也被称为‌‌“面条汤西施‌‌”。

面条汤(读作'YAH-kah-main')是那种如果你不是土生土长的新奥尔良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听说过的食物。但同样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你知道了它这辈子就离不开它。可惜的是,绝大部分人都没听过,只能过着没有面条汤的生活。

面条汤的做法听似简单,在家就可以做——如果买不到鳄鱼肉的话,最常见的版本是以牛肉代替鳄鱼肉,尤其简单易做。(琳达女士听我说在他们当地常见的鳄鱼肉在别处居然不好买还挺吃惊的。)具体做法是将吃剩的牛肉块过水后(若是聚餐时与朋友家人们吃剩的烤肉就更地道了),加入盐,黑胡椒和蒜粉,用文火炖。

在碗中或杯里放入煮好的意面,牛肉块,切好的青葱和煮熟的鸡蛋后,倒入汤汁再摇匀让汤汁的味道浸入整碗面里。吃前可依个人口味,适当加些辣椒酱。面条汤就做好啦!

正如所有的当地特色美食在本地才最正宗最地道,新奥尔良特色的‌‌“面条汤‌‌”离了新奥尔良就不叫‌‌“面条汤‌‌”了。可不仅仅是因为新奥尔良人喜玩乐爱喝酒,离不开这碗解酒的面条汤;也因为有着‌‌“大快活‌‌”(The Big Easy)之称的新奥尔良其多元文化蕴育了面条汤的独特风味,端着杯子嘬面条的风格更展现这座城温暖又随性的氛围。

面条汤的传奇地位甚至还体现在新奥尔良人对它的迷信上——‌‌“喝不醉‌‌”可不单纯是个昵称而已。

琳达女士说:‌‌“信不信由你,偶尔我们总会觉得是时候来点面条汤了。而当尝到面条汤的那一刻,就立马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我女儿有时跟朋友出去玩通宵,第二天早上一到家就喊着,‌‌‘妈,我要吃面条汤,快给我吃面条汤!’然后我就要给她做。‌‌”

同新奥尔良的很多东西一样,面条汤是大杂烩,因此很难考究。而越来越多的高级餐厅会在店内供应面条汤,贝尔(John Bel)所在的莫吧(Meauxbar)餐厅就是其中之一。作为新奥尔良当地人同时也是餐厅的主厨,贝尔说道,‌‌“没人能准确说出面条汤是怎么来的‌‌”。

有人认为,20世纪初时中国移民和美国黑人的文化交融,使家庭生活、厨房料理及各式食材被杂糅在一起,面条汤也就此形成。但也有人认为这种菜式出现的时间还要晚一些,大约是在二战或越战、朝鲜战争之后,是战士们从太平洋战区归来后因想念那里的热汤面发展出的一道料理。

更令人费解的是别处也有类似面条汤的食物,比如与之相似的越南粉、拉面等。若你把面条汤误认为是跟弗吉尼亚东南部的某种食物同样的东西也情有可原。弗吉尼亚东南部有种食物叫有客(yock),是有客面(yock-a-mein)的简称。它是中餐外卖的一种。

主食用的是鸡蛋捞面,而不是意面,配料则有面条汤里不会有的香肠和洋葱等。有客面的精髓是番茄酱,而不是面条汤里点睛之笔的辣椒酱。顾客还可依个人喜好加醋。弗吉尼亚版本的‌‌“面条汤‌‌”的形成或与中国移民有很大关系,但是它看起来或尝起来与正宗的新奥尔良面条汤截然不同。

若非骨灰级吃货或伯尔顿(Anthony Bourdain)的旅游与美食节目《伯尔顿不设限》(Anthony Bourdain:No Reservations)的粉丝(该节目在2011年某期节目中就介绍了琳达女士和她的面),新奥尔良之外鲜少有人听说过面条汤。

当我在撰文时,遇见一对来自巴吞鲁日(Baton Rouge,是路易斯安那州首府,也是仅次于新奥尔良的第二大城市)的夫妇。即便他们是路易斯安那本州的居民,也压根没听过新奥尔良有这种食物。

贝尔说:‌‌“极少有游客听说过面条汤。如果是个资深吃货或者是专程来新奥尔良觅食的人,可能会听过,但依旧不确切知道面条汤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毋庸置疑的是,不管面条汤是谁何时创制的,它的起源是家庭厨房和路边摊。在家庭厨房烹制好的面条汤,会在爵士酒吧外或新奥尔良传统铜管乐队游行(second line)的街边售卖,或是卖给路上丧礼游行队伍里表演的歌手、舞者等。

正是由于这样的起源和新奥尔良这座城随性不做作的气质,当地人吃面条汤的方式也很独到:最地道的吃法不是在餐厅或厨房,而是端着外带盒子吃。吃的时候甚至都用不着勺子,用勺子反倒碍事。

贝尔掌厨的莫吧餐厅里供应的面条汤也有非常接地气的渊源。先前,一位见习厨师经常带面条汤作午餐,还与同事们一道分享。后来面条汤就成了员工餐,不久后被写进了菜单里,现在已成为餐厅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莫吧餐厅的面条汤很美味:配上味道鲜美的酱油,一大把芹菜末,少许辣酱油(Worcestershire),汤的滋味比别处的面条汤更足。因为汤头实在极好加之莫吧本身是个高级餐厅,兴许是环境使然,我还是配了个勺子喝汤,但实际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之后每当我想到新奥尔良的面条汤时,想起的却总是琳达女士做的。我猜我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琳达女士和她载着几千份面条汤的外送小货车总在铜管乐队游行、法国市场、爵士音乐节、忏悔星期二狂欢节(Mardi Gras,人们通过狂欢节、化妆舞会和化妆游行的方式来庆祝这个节日)等地出没。(友情小提示:千万不要一边吃着面条汤一边问琳达女士她爵士音乐节上能卖出多少份。我有亲身教训:‌‌“我的天!这也太多了吧!两万五千多份?‌‌”我直接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她立马说:‌‌“别噎着!‌‌”)。

琳达女士什么都会做,蔬菜炖海鲜(etouffee),秋葵浓汤(gumbo),海鲜炒饭(jambalaya)和贝涅饼(beignet)等无所不能。而面条汤是唯一她从妈妈那里学来的,而妈妈从外婆那里传承的菜肴。

面条汤的传统烹饪方法用的是牛肉。可琳达女士会做各种各样的面条汤。她说:‌‌“我会做鳄鱼肉、龙虾、生蚝、猪肉的面条汤‌‌”。她甚至还会做寿司面条汤、烤鸡面条汤、素面条汤,甚至是面条汤口味的血腥玛丽(Bloody Mary)鸡尾酒。

琳达女士制作的面条汤滋味无穷,里面有两种特别的材料。其一是爱,这听起来有些像是商家营销常用的陈词滥调,但她对此深信不疑,而我们也只好相信了。她说,‌‌“烹饪时我在汤里放入了爱,很多很多的爱,真的!‌‌”第二种食材则是绝密的,据说是她外婆和妈妈传习下来的秘方。她说这是个连对家里人都不能透露的秘密,她为此还签署了保密协议。不过,根据她的暗示,里头应该有很多调料混和在一起。

不论她有什么秘诀,结果相当显而易见。‌‌“非常好吃!‌‌”我喝了一口后,琳达女士从我洋溢着惊喜的脸上看出了赞许。‌‌“有时候吃着面条汤我会问自己,‌‌‘天啊,这是谁做的?味道如此惊艳,到底是谁做的?’‌‌”制作者当然是我们的琳达女士。

琳达女士经常往来各地开设期间限定摊位(pop-ups,指在商业发达的地区设置临时性的铺位,供零售商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售卖商品,抓住一些季节性的消费者),而平常若要找她,她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拜沃特面包房(Bywater Bakery)。

我正和琳达女士面包房聊着天,她来了个电话。她接起说:‌‌“嘿,宝贝,你要一杯面条汤吗?我这会儿有点忙,但一个小时后就到家了。让人上门来取,可以吗?好的,宝贝!‌‌”

我笑着问道,‌‌“您的孩子吗?‌‌”琳达女士回答说,‌‌“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原来,类似的事经常发生。顾客们有琳达女士的电话号码,需要面条汤的话就给她打电话。她以前会给他们送过去。但现在不了,她会做好后会等着饥肠辘辘的客人们来取。她说她从不主动要顾客付钱。她对我说道:‌‌“阿曼达,我就是这样心太软‌‌”。

一到星期天,琳达女士的电话就响得格外频繁。

面条汤的解酒功效并不只是迷信,而是有科学依据的。前些年的一个学术会议上,食品学家米歇尔(Alyson E Mitchell)介绍说,面条汤可以缓解宿醉。面条汤里头有煮鸡蛋,鸡蛋含有半胱氨酸,这种氨基酸有利于清除体内乙醛(一种酒精代谢产生的毒性物质,被认为是宿醉的成因);而肥厚的肉块则可以减缓酒精的吸收。

因此,无论是在饮酒前还是饮酒后吃面条汤都不错。再者,汤里的盐分一方面可以补充酒精利尿作用后随尿液大量排出的钠离子;另一方面摄入盐分后会想多喝水,这样也能预防酒后脱水。

米歇尔说:‌‌“面条汤是‌‌‘直觉科学’(intuitive science)的力证:它作为一种民间偏方却非常有效,但其科学依据在多年后才被揭开。‌‌”

见完琳达女士,我沿着波旁街(Bourbon Street)漫步。虽然夜幕还未降临,但这儿的氛围却仿若一场不会停歇的派对:不论晨昏,霓虹闪烁不停,乐声悠扬不止。几个美国黑人小孩用油漆罐当鼓敲出带感节奏,引得众人驻足欣赏。一群年方二十左右的白人女孩身着芭蕾舞裙走在街上。脖子还戴着狂欢节珠珠项链的一对老夫妇正拄着拐杖散步,。

长夜漫漫,有好多事可以做。是去爵士乐酒吧,还是去畅吃生蚝(happy hour oysters)呢?我还没想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明天我得来杯面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