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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游戏没有 “赢” 这一说

我在生活中特别讨厌那种踮着脚上吊的状态,但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这种状态在生活中往往是被人刻意设计出来的,其迫使我们用有限的自己去应对无限的困境。

所谓踮着脚上吊,就是有人把你双手绑在身后,然后用一根房梁上垂下来的绳子套在你脖子上,这根绳子的长度被精妙计算过,略微短于房梁到你脖子的距离,只要你正常站着,绳索就会勒紧你脖子让你窒息,但只要你踮起脚,让自己高出几厘米,脖子上的套索就会松出一丝余地,让你能喘上气,若你踮脚太久,脚踝小腿撑不住了,只要稍一松劲,绳套就立刻勒紧脖子,让你继续窒息,就这样,你被人为地置于了一种竭尽全力才能勉强求存的状态而不得解脱,生活里很多规则也是这样。

我这两天看了篇文章,作者是临沂大学的邢教授,他为了调研,做了一段时间外卖员,并将自己从业时的种种经历记录下来,文章中涉及到的诸多委屈心酸自不必提,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就是整个外卖系统的游戏规则,邢教授介绍说,他做外卖员,平均每单仅能赚 3.5 块钱,但若是遭到差评,马上罚款 200 到 500,就算申诉,基本上也是枉然,而且外卖员早上还要开会,开会迟到也得罚 20,若是你每日奔波 12 到 14 小时,每个月跑 26 到 28 天,那么你能大概能赚 6000 块钱,这是平均水平。

我不了解临沂的物价,但我印象中,每月 6000 块钱,在国内的一线及主要省会城市,若不算房租,也就是维持生活的水平,不足以让人彻底改变处境,毕竟只要因为差评罚个 500 元,那就相当于 140 多单白送了,一两天的奔波辛劳付之东流,而你又怎么能保证下一个 140 多单里不会再遇到差评呢?在这套游戏规则下,人想要靠努力积累以逃出困局,进而改变生活境遇,只怕难上加难。

同样,类似的逻辑在网约车上也有体现,我之前看有文章说,有的网约车平台靠系统分配任务,若是某位司机最近接到了不少单子,系统就会认为他已经赚到 “足够” 的钱了,进而调整派单的次序和权重,接下来,那位幸运的司机就会发现自己莫名接不到活了,让你能赚到钱以继续生活,但又不能让你攒下钱以脱离岗位,就这样,驴背上安装起了一个智能伸缩杆,通过检测驴的代谢水平以实时调整胡萝卜的悬挂距离。

我最近尝试了《暗黑 4》,刚开始感觉还不错,但越玩越不爽,因为在这个系列的早先几代时,玩家是可以通过积累以改变处境的,等自己升到 30 级时,再回到游戏开始的营地门口,曾经那些 2、3 级的野怪就可以随便清了,墓地里曾经棘手的小 BOSS,一个技能带走,但在《暗黑 4》里,规则变了,野怪能和你同步升级,你 3 级时,野怪也 3 级,你 20 级时,同一地区的野怪也 20 多级了,尽管你的技能和装备都有所提升,但战斗难度并没有轻松多少,甚至有时还增加了,这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积累优势的仓鼠跑轮感让我非常沮丧,我花钱本是为了玩游戏,现在却反过来了。

这让我想起美国学者詹姆斯・卡斯曾经写过一本书,名叫《有限和无限的游戏》,书中表示,这世界上有两种游戏,即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有限游戏的目标在于取得胜利,如《魂斗罗》里控制角色杀到终点那样,而无限游戏的目标则在于尽可能地让游戏持久地玩下去,如《俄罗斯方块》那样,这两种游戏的目标相异,策略自然也随之不同。

但令人沮丧的是,我们很多人迫于现实和无意识,都在用自己有限的青春和健康,被人玩着一款无限的游戏。

而无限的游戏是没有 “赢” 这一说的,它只有失败和继续。

04我要说出来

2022年7月,刘晓艳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自制的短视频,分享自己养育淇淇的生活。迈出这一步之前,她一直担心被前夫看见,‌‌“让他知道我现在过得不好,会笑话我‌‌”。最后下定决心是因为缺钱,从生下孩子到淇淇确诊脑瘫,已经花掉了70多万元,自己已经没有工作了,丈夫每个月只有7000块工资,积蓄已经花光,还向亲戚到处借钱。

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文字,然后再用口播的形式配合淇淇的画面讲述,每次的文案都差不多,反复讲述从自己怀孕到今天的历程。说的次数多了,她发现‌‌“以前一提就想哭,后来讲多了,心酸的感觉就减轻了很多。‌‌

开设账号一个多月后,她的一条视频突然爆火,点赞超过了1000万,粉丝涨了几千个,许多人在底下留言:‌‌“看哭了‌‌”、‌‌“妈妈加油‌‌”。她的支付宝每天响个不停,‌‌“高兴坏了‌‌”。

她非常兴奋谈起直播带货的成绩,‌‌“昨天晚上一下跑到150 万的流量,直播间有1300 多个人,我卖了八九百单‌‌”。

她还替别的宝妈撰写视频文案,‌‌“最后有6000多个赞‌‌”。目前,她已经通过抖音赚了几十万元,把这些钱全部投入了淇淇的治疗中,还把外债还清了。

但她不懂规则,直播间和视频总是莫名其妙被举报,导致账号多次被封禁,‌‌“现在赚不到什么钱了,我都不想做了‌‌”。

她通过短视频认识了很多和她年龄相仿的女性,她们不一定都有一个‌‌“特殊宝宝‌‌”,但能够对她的故事感同身受。有一位广东的宝妈,生了一对同卵双胞胎,自从认识刘晓艳后就常找她聊天,隔三差五关心她和淇淇的情况,还会给她寄自己孩子的衣服、奶粉等等。有一位粉丝一直给她留言:‌‌“别带孩子去康复了,没用的。‌‌”她一开始还会与她理论两句,后来就把她拉黑了,把这个事‌‌“当笑话讲给别人听‌‌”。后来她通过一位朋友得知,这个粉丝的孩子确诊了自闭症,‌‌“她现在天天带着孩子去康复‌‌”。

但她除了拍视频已经很少和别人有聊天的机会,丈夫是她了解世界的窗口,也是她的精神支柱。

丈夫是某央企应急救援队的队员,参与过许多地震、泥石流、塌方等抢险救灾工作。她崇拜也羡慕他,‌‌“他跟我们私企工作的不一样,他从心里就很热爱这份工作‌‌”。

每次丈夫执行完任务回来,都会和她说起救援的情况,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惨状,突遇余震和泥石流的惊险,她每次听都感觉‌‌“恐怖‌‌”。

一开始她还担心他的安危,后来就习惯了,‌‌“一旦出去救援,八九个小时失联是很正常的‌‌”。每次接触死者后,他的工作服都要拿回家来洗干净,继续穿。

从结婚到现在,她没有和丈夫吵过架,只要丈夫在家,就会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早上,他会给琪琪喂奶,让她睡到早上9点再起来;他陪着她带淇淇去北京治疗,她抱孩子,他拖着行李。‌‌“靠得住‌‌”,是她和丈夫能过下去的原因。

‌‌“安全感‌‌”还体现在丈夫给家里安的监控上。自从她轻生过一次之后,丈夫在家里安装了两个监控,厨房一个卧室一个,‌‌“我们在家不在家,在家干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一次她好奇点开监控APP的浏览记录,发现老公一天看了3000多次。

但照顾孩子的重任,大部分还是落在了刘晓艳身上。她一个人在家给淇淇做康复,一个人带淇淇去重庆接受康复治疗,一个人带淇淇去看病。

淇淇‌‌“几乎每个月都要感冒‌‌”。医院的儿科在1号楼,她租的房子靠近8号楼。她背着淇淇从8号楼走到1号楼,要20多分钟,她的心脏受不了,‌‌“最怕爬那个楼梯,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

生完孩子之后,她从104斤变成了140斤,这两年再也没给自己买过新衣服。

有无数次回想起过去,刘晓艳觉得自己应该激动、应该难过,但是就是没有那种‌‌“很过激的心‌‌”,她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掌控住了。

05淇淇的未来

刘晓艳现在没有时间后悔,更多的是担心。因为淇淇不断长大,病情也不断反复,越来越难康复。

淇淇确诊脑瘫和婴儿痉挛症后,父母带她去了北京解放军总医院,接受ACTH(促肾上腺皮质激素)治疗,‌‌“只一次就控制了痉挛发作‌‌”。

接着她们又带着淇淇回到重庆继续上感统课、口肌训练课、早教课等等,一天上6节课,上午下午各2个半小时。但是康复过程比出现痉挛症状前更加艰难了,‌‌“不能上太大强度,一刺激就容易复发,但是不训练又看不到效果‌‌”。

经过一年的康复,淇淇基本恢复到了一年前的状态,可以跪、坐、抬头,还会叫‌‌“爸爸妈妈‌‌”,‌‌“打针、吃药‌‌”这些简单的指令都听得懂。就在这时,淇淇的痉挛症又复发了。

今年年初,淇淇阳康没多久,她和几个熟识的宝妈一起在重庆街头摆摊卖灯笼玩具,她全程用毯子裹着淇淇,背着淇淇,但是还没半个月,淇淇又得了肺炎。住院治疗花了8000多元钱,而她摆摊才赚了2000多‌‌“。

阳康后,爸妈决定带淇淇去青岛康复治疗,然而刚刚登记完入院手续,淇淇又开始抽搐,挥之不去的婴儿痉挛症又复发了。淇淇只能回到重庆先治疗痉挛症。

长期的用药让淇淇身体免疫力低下,身体瘦弱,2岁零1个月,体重只有18斤。

药物还让琪琪眉毛脱落,牙齿腐蚀松动。因为药物抑制食欲,淇淇的口肌一直没有得到锻炼,每天给琪琪喂饭的时间就要超过5小时。

淇淇还有睡眠障碍,‌‌”不是她不想睡,而是这个病让她睡不着‌‌“。每晚睡前,刘晓艳在她躺的位置旁边放几个玩具给她玩,淇淇玩腻了就开始扯她的衣服,抓她的脸,如果刘晓艳还不理她,她就会开始哭,‌‌”像大人一样伤心抽泣‌‌“。刘晓艳每晚都要起来抱她。

回到重庆后,淇淇的抽搐没有得到控制,反而长期的奔波让淇淇又感冒了,从普通的扁桃体发炎演变为支气管炎,最后发展到了重症肺炎,一度转入呼吸科监护室。

现在,淇淇正在接受第二次ACTH激素治疗,如果还是无法控制婴儿痉挛症,下一步刘晓艳和丈夫打算带她去北京接受迷走神经刺激术。迷走神经刺激术是通过在患者颈部迷走神经干植入电极向迷走神经发送电脉冲来抑制癫痫发作。

她还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这种手术风险小,有约50%的成功率,‌”如果成功不但能够减少癫痛发作,还有助于提高认知能力,对她未来康复有好处。‌‌出了医院,刘晓艳和丈夫又开始打电话四处借钱。

刘晓艳不知道,这次痉挛症复发之后,淇淇下一次踏上康复的正轨是什么时候。但可以肯定的是,淇淇年龄越大,康复的难度就越大。

她不敢想象5年、10年后的未来,‌‌”如果我老了,照顾不了她了,我不放心把她交给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什么时候我能给琪琪存500万,我就能放心了。‌”

 

 

买彩票,年轻人最简单的多巴胺

‌‌‌‌“在小小的彩票上刮呀刮呀刮……‌‌‌‌”

提起爱上刮彩票这件事,不少年轻人一开始总是难免心情复杂,毕竟对于他们来说——

虚假的‌‌‌‌“烧钱爱好‌‌‌‌”:潮鞋,手办,电竞。

真实的‌‌‌‌“烧钱爱好‌‌‌‌”:裸考,榴莲,刮彩票。

不过,随着社交平台上关于各式彩票的讨论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多人开始对彩票产生了兴趣。

在商场逛街吃饭,等位叫号的功夫,在彩票站选上几张张刮刮乐,解闷效果奇佳;

当然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金钱冲昏头脑

上下班路过地铁站的自助彩票机,花几块钱选个幸运号码,能成全一天的好心情。

最刺激的莫过于在夏天的夜市,花上二三百元包圆一整叠刮刮乐,在涂层和刮片摩擦的沙沙声里享受当场开奖的丝滑畅快。

总之,开心买一张,不开心刮一个,只要路过彩票站就碰碰运气。

过去,许多人对彩票的印象,往往还和‌‌‌‌“公司年终奖是一人一张彩票‌‌‌‌”的画饼相关。

但如今,买彩票,成了年轻人最简单的多巴胺。

心情好了:买张彩票助助兴;心情不好,刮张彩票转转运。

相比以前在年会上领彩票的低成本助兴,主动入坑的年轻人们主动把‌‌‌‌“礼轻情意重‌‌‌‌”的创意玩法开发到了极限。综艺节目里,李雪琴送毛不易一大箱彩票,

朋友、恋人过生日,送鲜花不如送彩票——

都是一夜过期,但一张带奖的彩票或许能决定下一个生日在哪里度过;

朋友结婚,最美好的祝愿莫过于送上一叠花花绿绿的彩票,一举好几得——

‌‌‌‌“礼金总有一点礼尚往来的克制,彩票则可能意味着蕴含无限可能性的放飞人生。‌‌‌‌”

‌‌‌‌“除了刮彩票刮到胳膊肘子冒烟,其他都可以说是非常快乐。‌‌‌‌”

考试前、毕业后、提升职,彩票化身低成本的好运buff。

越来越多年轻人把彩票作为重要道具,无缝衔接进了人生的重要时刻。

尽管许多人而言嘴上日常挂着:‌‌‌‌“中不中奖真的不重要‌‌‌‌”;

但还有句话说得好:‌‌‌‌“总要有人中奖的,为啥不能是我呢‌‌‌‌”。

为了在这张小小彩票上开出理想结果,时间、地点和刮奖道具甚至都有了特别的讲究。

曾经去雍和宫单纯许愿的年轻人打开思路,直接‌‌‌‌“将彩票带到了财神殿前‌‌‌‌”:

跪坐在蒲团上原地开刮,现拜现灵,当场开奖,主打一个效率。

菩萨:就………………挺无语的

都说彩票中奖是概率事件,当代年轻人也深谙这个道理。

玄学的尽头是科学or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他们往往更希望实践出真知,在不断地尝试中收获一些真理:

与其靠不断猜测内耗,不如辗转不同寺庙……拿彩票测试哪一个财神庙更灵,更容易中奖。

在刮卡道具的选择上,则有时特意用刚请出来的手串刮,求个好运加持。

有时则讲究用身份证刮,为了方便财神辨清身份,方便财运降临。

‌‌‌‌“记住,一定要横着刮,代表发横财。‌‌‌‌”

除了用行动践行虔诚的‌‌‌‌“实践派‌‌‌‌”,‌‌‌‌“精神胜利法‌‌‌‌”也在不断的实践中被总结出来:

买彩票之前,事先把中彩票后的领奖程序存在手机里,全文通读背诵。

甚至连领奖头套的款式都挑选好了,放在购物车,随时准备下单……时刻营造出一种已经准备好接受大奖的诚意和氛围感。‌‌‌‌“相信相信的力量!‌‌‌‌

网友辣评‌‌‌‌“五千万不算多,我不戴头套‌‌‌‌”

到如今,仅仅是刮彩票,似乎已经不能满足年轻人们的热情。

就在不久前,财政部官网发布了这样一组数据:2023年1-5月全国累计共销售彩票2251.71亿元,同比增加750.88亿元,增长50.0%;其中仅5月就销售彩票500.21亿元,增长达到52.7%。

从涨势明显的数据,到刮奖爱好者中逐渐出现了95后甚至00后这样的年轻人。

随着年轻人对彩票的关注度飙升,有人打开了新思路: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开一个彩票站?

快乐升级,年轻人瞄准彩票站

曾经人们对于年轻人的印象大抵是:‌‌‌‌“从来不买彩票,还梦想着中5000万。‌‌‌‌”

如今情况有了一些改变,年轻人不仅开始涌入彩票站,甚至形成了占领之势。

随着彩票站如雨后春笋崛起,越来越多形式灵活的彩票点出现在年轻人扎堆的地方:

步行街,地铁站,电影院,便利店,地摊夜市,甚至是考研现场。

在大排长队的购买现场里,不少具有生意头脑的年轻人看到了商机。

‌‌‌‌“加盟彩票站是不是一门好生意‌‌‌‌”开始被关注,许多人已经开始分享和探讨‌‌‌‌“如何开一家彩票站‌‌‌‌”的具体步骤。

选址、租金、设备、政策手续、运营技巧,到处都能找到手把手的开店攻略。

‌‌‌‌“如今想开一家彩票站,从起心动念到宣布开业,可能只需要三天。‌‌‌‌”

彩票站的具体形式也有很多选择,资金充足就盘实体店装修一番,囊中羞涩就整机台彩票自助机试试水。

全面的攻略和方便的资源,让不少人连辞职信都写好了一心要开彩票店。

而那些没开的,也并不是不动心,而是——

‌‌‌‌“我怕管不住自己的手,开店第一天把店里的彩票全刮了。‌‌‌‌”

年轻人对于彩票的向往,从他们刮彩票和开彩票站的执念中可见一斑。

实在不行,摆个彩票地摊也成

有人渴望发财,也有人瞄上彩票站另一些优点,比如‌‌‌‌“乐得清闲‌‌‌‌”。

社交平台上,有网友分享辞职开彩票站的感想广为流传:

‌‌‌‌“日常擦擦桌子扫扫地,有人来就打票,没人来坐在那里就好,相当于提前养老。‌‌‌‌”

‌‌‌‌“看完了真的很难不心动。‌‌‌‌”

只不过,买彩票或者开彩票站到底赚不赚钱,却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保证。

一方面,在那些分享自己成功经验的人帖子里,彩票站是让人‌‌‌‌“少走20年弯路‌‌‌‌”的提前养老捷径。

另一边,面对跃跃欲试的入局者,也不乏数月生意惨淡的投资失败者告诫,开彩票站可能只是‌‌‌‌“劝退副业+1‌‌‌‌”。

‌‌‌‌“开在热闹的地方租金高,租金低的地方又没人光顾。‌‌‌‌”

在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帖里,也经常会提到彩票站‌‌‌‌“依赖熟客‌‌‌‌”这个特性。

以为能提前养老,躺着数钱,结果却是‌‌‌‌“赚了个寂寞‌‌‌‌”。

一夜爆火的背后,这个看上去一本万利的生意,其实并非人人都能分一杯羹。

由于不需要什么技术性的学习和投入,一直以来彩票站都被人们当作‌‌‌‌“零成本创业‌‌‌‌”的项目入局。

但正是由于低门槛造成了监管难,彩票行业曾经历数次叫停整改的曲折发展历程。

而在今年之前,彩票行业低迷已久,不少类型的彩票销售情况持续下降。

一直以来,彩票销售的增长往往依靠重大赛事如世界杯的推动,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谁也无法保证,眼下人们的购彩狂热,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开门营业,注定离不开店面位置、人流量这些决定成败的因素。

但众说纷纭之下,年轻人们对于彩票的关注度,显然并没有退却,一些争议也随之而来。

‌‌‌‌“迷上彩票的年轻人,还有救吗?‌‌‌‌

‌‌‌‌“中了20元我果断继续,又亏30块我满意离开。‌‌‌‌”

不过,无论是买彩票还是卖彩票,都有一个绕不开的争议:中奖率。

按照网上流传的一组数据:福彩双色球的头奖概率,是1/17720000;体彩大乐透的头奖概率,是1/21420000;而刮刮乐中头奖的概率高一点,是1/180万。

直接点说就是,结果无限趋近于中不了奖,因此不少担心沉迷的人忍不住劝说:别买彩票,会变得不幸。

而仔细观察,对于这届年轻人而言,对彩票的态度也在发生着变化。

如今你很少看到有年轻人经年累月地驻扎在彩票站,分析每一期彩票的号码,试图找到规律。

他们嘴上说着‌‌‌‌“给自己一个机会‌‌‌‌”,却不意味着常规生活会因此偏航。

对于他们而言,彩票热潮是流行,也是忙碌工作生活中难得的消遣时刻。

‌‌‌‌“三分天注定,剩下的七分……也是天注定。‌‌‌‌”这道理,年轻人们想得通

上班路上花5块、10块钱买张彩票,只是为了让接下来一整天的繁忙多个‌‌‌‌“盼头‌‌‌‌”。

下班挤着晚高峰的地铁回家,在小区门口刮一张彩票,即开即走,把不愉快丢在彩票站。

这何尝不是一种有关生活的智慧。

中奖了:今天所向披靡,运气杠杠滴;不中奖:破财免灾,赶走霉运,怎么不算另一种幸运呢

还有人让ChatGPT帮忙选号,当抛弃了暴富幻想,更多是娱乐消遣的心态,随性随缘,想要中奖的恳切,和接受不中奖结果的态度并不冲突。

‌‌‌‌“小刮怡情,大刮伤心。‌‌‌‌”

可以说,刮卡开奖的过程,也让彩票成了年轻人的新型解压玩具。

他们将那一张纸片视为情绪垃圾的回收处,背后的希冀无非是:花上几块钱,中奖最好,没中也没多大关系。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坏运气在彩票上消耗的多一些,那在生活工作中就会少一些。‌‌‌‌”

有时甚至不需要自己掏钱买彩票,打开短视频看一场刮奖直播,看着刮片上下左右滑动:感觉有被治愈到。

电影《流浪地球》里有句话:‌‌‌‌“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如今彩票作为一种娱乐消费品,融入到年轻人群生活中的原因之一,恰恰在于大家依然心怀‌‌‌‌“希望‌‌‌‌”。

而这些不断刮出来的数字,似乎是另一种面对生活的‌‌‌‌“主动调剂‌‌‌‌”——

那其中不止有‌‌‌‌“万一中了呢‌‌‌‌”的心思,还有‌‌‌‌“只要还在相信一切会变更好,那就不算太糟‌‌‌‌”。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摆摊卖烤肠/@栗栗子

这一切都在标识摊主的身份——年轻人。

局中人

2019 年毕业后,韩悦在浙江找到一份财务相关的工作。中途,她曾换过一次工作,但卖淀粉肠是她从未有过的想法。

决定摆摊前,她没吃过淀粉肠,对这样的食物也‌‌“没有什么概念‌‌”。若不是这次准备摆摊,她觉得自己或许不会主动买淀粉肠吃。

淀粉肠具体是在何时闯入年轻人眼中,韩悦也不知道。只是从今年开始,指尖滑过的帖子里,频繁出现淀粉肠摆摊的相关内容。其中,不乏‌‌“日入上千‌‌”‌‌“月入过万‌‌”的明示或暗示。

在那些帖子里,有人白天上班,夜晚摆摊。有人毕业后,直接进行淀粉肠摆摊的微创业。还有人辞去收入不菲的工作,只为在路边卖几根肠。

‌‌“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有一点收入‌‌”,韩悦有点儿心动。但她又会马上给自己浇一盆冷水,她担心投入的成本终会‌‌“打水漂‌‌”。

在对淀粉肠摆摊成本进行了详细统计和分析后,她得出结论:淀粉肠摆摊是门不错的生意。投入成本低,上手速度快。她认为,相较于其他摊位,卖淀粉肠‌‌“基本上没有什么门槛‌‌”。

冲动,总是驱使行为产生的重要因素。待反应过来时,她已成为局中人。

买来烤肠设备后,韩悦才决定去路边小摊尝尝淀粉肠的味道。入口的淀粉肠,还带有杭州三月初的凉意,热度不够,蘸料也逊色。

她对淀粉肠留下了‌‌“没有特别好吃‌‌”的初印象。但已经投入了成本,‌‌“别人烤得不好吃,并不代表我烤得不好吃‌‌”,她说。

为了将淀粉肠口味做得更好,她提前在网上学习如何调制蘸料。在摆摊设备齐全后的当天,她就出摊了。

韩悦第一天出摊收入为107 元

韩悦摆了一个月摊后,千里之外的林勇也加入了兼职卖淀粉肠的摆摊队伍。

1999 年出生的林勇,从事手机相关行业。在他看来,行业正处于淡季,在‌‌“内卷‌‌”竞争下,挣不了几个钱。但他觉得,摆摊卖淀粉肠会有所不同。

在网络上看到淀粉肠摆摊的内容后,他有了摆摊的想法,随后便进行实地观察。他留意到,家附近的小食街有不少流动摊位,其中不乏淀粉肠。

那条街道并不宽敞,胜在人流量大。道路两边,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路边摊。每每有车驶来,人流便在鸣笛声中涌向两侧。

不少人在路过淀粉肠摊位时,会驻足买上一根。林勇觉得,主业收入少,不如干副业挣点零钱。没有过多犹豫,4 月的一天,林勇开始在家附近的街巷里摆摊。

直到5 月2 日,他已经出摊十来天。那晚,他着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站在挂有‌‌“中华美食脆皮烤肠‌‌”布帘的露营车后。有客人点单时,他总会在询问完客人意向,就专注于烤盘。

下班空闲时,他就在这条街道摆上几个小时。他说,一根肠卖3 元,一晚上也能赚个百来块。

五一那天生意很好。林勇花了十来分钟,将露营车拖到人流更大的景区。在那里,淀粉肠能卖到5 元一根。人多的时候,他烤得很快,火要开到最大。

那天,他卖了两箱淀粉肠,每箱有122 根。

副业界‌‌“顶流‌‌

在林勇的摊位上,一根淀粉肠并不总能卖到5 元。但3 元一根,他也已经赚回本钱。

摆摊不久,韩悦也快速回本了。她的初始投资成本约600 元,出摊不到十次,已基本回本。

在她看来,回本的过程也不算困难。

韩悦认为,这门生意‌‌“在任何环节都没有什么技术难度‌‌”。起初,跟所有新手一样,肠烤焦,签烤断的情况时有发生。但在出摊过程中,她慢慢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经验:油加多点,火关小点,烤签换粗一点。‌‌“都是有办法去解决的,而且都很容易解决‌‌”,韩悦说。

这些经验之谈,在网络上也不难寻得。不少年轻摊主,将摆摊过程拍摄成短视频,或是在摆摊过程中开启直播,边卖烤肠边直播。如何快速穿烤肠,怎么选烤肠签,测评不同品牌的淀粉肠等视频,也成为摊主们热衷拍摄的主题。

本钱回得快,流量来得也快。

在网络上,一则用针筒穿淀粉肠的七秒钟视频,获得7.5 万点赞数,超2000 万的播放量。

有人将摆摊卖淀粉肠形容为副业界‌‌“顶流‌‌”,‌‌“一个推车到处走‌‌”更是成为不少人的心之所向。不少人,奔着‌‌“顶流‌‌”高位,正经营,或打算入局这份副业。

韩悦也曾意外打开过‌‌“顶流‌‌”副业的‌‌“流量密码‌‌”,她将其形容为‌‌“意料之外的收获‌‌”。在购入摆摊设备后,韩悦在网络上分享了有关淀粉肠摆摊的物料清单,获得了超过预期的流量。

此前,韩悦就有在平台上记录生活的习惯。从2019 年至今,她断断续续发布了近50 篇笔记,大多数内容都不温不火。多时,也有上万的浏览量,但跟那篇爆火的淀粉肠笔记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那篇笔记发布不到两个月,就已经获得超50 万的浏览量,近5 万的点赞收藏数。

此后,她将每次出摊的经历,都转化成内容。一篇篇笔记内,记录了出摊时长、当日收入等。接着,不断有人给她留言,都是些和淀粉肠摆摊有关的咨询。

韩悦的淀粉肠摊/受访者供图

问题太多,她一个人回不过来。为了更好地传达信息,韩悦建了一个‌‌“摆摊交流小群‌‌”。

很快,有人找她反映,群满了。她又建了一个,两个……直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小群了。

群友们在其中分享营业情况,交流摆摊经验。也有不少人抱着学习心态入群,吸取经验,做着‌‌“备烤‌‌”准备。韩悦觉得,这些群更像是和淀粉肠摆摊有关的交流学习平台。在群里对话,不时会让她误以为在进行一场‌‌“业务交流‌‌”。

大部分待入局的人相信,如此低廉的投入,定会快速回本。这不是幌子,毕竟有不少‌‌“前人‌‌”的经验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后路

越来越多人想入局‌‌“瓜分蛋糕‌‌”。但当他们都涌入局中,不少人又发现,‌‌“蛋糕‌‌”比想象中的小。

‌‌“顶流‌‌”副业的收入,并没有想象中高。‌‌“弄了才知道不赚钱‌‌”,林勇说。除去节假日,平日下班摆摊几小时,他能赚个百来块,但也止步于此。

但‌‌“日入上百‌‌”也靠运气。另一年轻摊主阿涛说,摆摊卖淀粉肠的收入并不稳定。在他下班后出摊的两三个小时里,运气好的时候能卖超过300 元,但差的时候只有几十块。

局中之人大多如此。韩悦说,大多数入局的群友都处于入门阶段。只是僧多粥少,大伙都‌‌“生意一般‌‌”。

有时,来摊位买淀粉肠的年轻人也会向她透露摆摊的意愿。她会告诉他们,迈出这一步并没有想象中难,但‌‌“别期待这个东西能赚大钱‌‌”。

她曾想法子提高收入,尝试在摆摊卖淀粉肠的同时,售卖冰粉。可效果并不理想,一个下午只卖了一杯。自那以后,冰粉再没出现在摊位上。

现在,韩悦的摊位上只卖淀粉肠。她明白,低廉的成本投入,意味着同等层级的收入。摆摊卖淀粉肠存在局限,‌‌“这么点东西,编不出花来,人流量也就这些。‌‌”

她说,她遇到的基本上是一次性客户。在这种情况下,收入的高低无关技术,更多是运气。取决于摆摊所选择的地理位置、当天人流量,以及是否会有竞争对手。

在同一条街道遇上同行,摆摊收入也会受到影响。出摊时,韩悦曾遇到同样卖淀粉肠的摊主,将小推车停在她的摊位旁。于是,‌‌“价格竞赛‌‌”无声展开。平时卖4 元一根的淀粉肠,那次只卖了3 元。

即便如此,韩悦还是坚持在闲时摆摊卖肠。她不再将其作为赚钱的渠道,而是以‌‌“半赚钱半娱乐‌‌”的心态对待,并尝试理解地摊市场的规则。

她将摆摊视为一种消遣的方式。下班后去摆摊的日子,会让她觉得生活更加充实。每当卖出一根淀粉肠,多增一位回头客,她便会从中获得有别于财务工作的成就感。

社交平台上,有位摊主在这份副业上投资了超过2000 元。她以为这份副业能有不菲的收入,未曾想,摆摊十来天还未回本。她不甘心,持续投资,‌‌“感觉像个无底洞一样填不满。‌‌”至今,这份副业还没回本,她也身心俱疲。

直面破碎的想象,部分人无奈退场。

当初,林勇一次性进了七八箱淀粉肠,所幸现在余量不多。待他将剩下的烤肠都卖完,可能会改去摆地摊卖调酒。

他打算将卖调酒的摊位摆在小食街街口,那儿半夜吃宵夜的人,兴许会买上几杯。他说,只要一晚上能卖出十来杯,就能挣个几百块。

‌‌“成本高,不过很赚钱‌‌”,林勇说。

 

 

左边是弯弯,右边是超超。

弯弯和超超是一对好朋友。从211 高校毕业后,弯弯进了互联网大厂工作,超超则考上了电影学研究生。

毕业五年后,二十多岁的她们一个无业,存款只有5000;另一个曾在火锅店兼职打扫卫生。

有人说,她们是一手好牌打烂了。

弯弯却说,当你掀翻牌桌后,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开阔。

以下是弯弯的自述。

01

谢谢你们分享失败

12 月初,我就有拍这个视频的想法。我想到了超超,她跟我的经历特别像,我们都尝试了很多,也失败了很多,还不知道未来在哪。

那天晚上在院子里烤着火,氛围还挺好的。

我说我们必须录了,要不然剪不完,我一定要在31 号发出来。我俩就这样很仓促地录完了。我没想到反馈会这么多、这么大。

很多人给我发私信,我看到很感动,又很心酸,原来跟我一样的人真的好多好多,大家都各有各的苦。

有个热门评论说,很多人都热衷于炫耀成功,谢谢你们愿意分享失败。

我和超超经历的,都是很普通的失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毕业五年我换了十几份工作。有加班加到腰椎间盘突出的,也有莫名其妙被裁员的。

中间我还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恋情,花了半年多才走出来。后来考研也没考上,存款也花光了。

超超毕业后去北京读研,一个人很孤独。我就经常下班回家后,跟她打个视频,聊聊天。

她研究生毕业后,到成都工作,也经历了裁员。

同时失业的时候,我们就在成都到处玩,我回成都郊外的老家也会经常带上她,像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

为了养活自己,超超还去火锅店兼职打扫卫生,后来因为手受伤就没去了。

考研考不上、在大公司被裁、学历也不如别人,人生一团乱。这可能是大多数人都会遇到的处境吧。

我把视频给妈妈看,没想到她说了一句,你这几年都好不容易。

我俩的经历看起来都有点荒谬,好像有点高开低走。

但我和超超都是那种不太在意一定要赚多少钱,收获多少名利的人,活得比较轻松,也有可能是我们还没生孩子,也没房贷。

我们做这个视频,就是想身体力行地告诉大家,把人生搞砸了也没关系,你还是可以很开心。

02

接受不稳定的生活

大学我学的是新闻传播,因为柴静的《看见》。

高三的时候,有一天我走进书店,看到这本书,就买回家。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有点冷,我从下午2、3 点一直读到6、7 点,读到太阳落山,读得我整个人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

好像有一种力量在召唤我,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大概学新闻的人,都有一些共同的理想主义在身上。

大一开班会的时候,大家聊以后想做的工作,大概八九成的人都说想做记者,还有人想做战地记者。但是四年后毕业了,最后只有一个人进了报社,真的去当记者。

这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一个梦想破碎的过程。2017 年毕业的时候,我投了成都所有的媒体,但他们已经不招记者了,投的简历也音讯全无。

我又去跑了校招,拿到一些不错的offer,最后选择进入互联网大厂。

岗位是广告优化。销售把客户找过来,客户给我们提需求,比如他想突出什么卖点,想达到什么效果,我们就根据他的需求来制作广告。

印象特别深,我拿到的第一笔税后工资,打到我银行卡里是5850 元。

我很兴奋,去厕所里给妈妈打电话,说妈你知道我工资有多少吗,她说三千?四千?我说有5850,好多啊。

但工作里很少有成就感的时候。

我要花很多精力去安抚客户,客户会不断问你为什么没有曝光,没有点击量,有时候还会半夜接到他们的电话。

我开始失眠、焦虑,觉得这不是我想做的工作。做了大半年就裸辞了。后面我就走上了找寻自我之路,频繁地换工作。

当时我在一个短视频账号做编导,情感类的,有两百多万粉丝。

视频团队里,我主要负责编剧、租场地和服化道、现场指导、后期跟进等等。

但我的想法经常跟公司不一样。

比如我希望一个月发20 条内容,广告最多占10 条。但领导的想法是,你能接多少广告就接多少。有一段时间数据很好,他直接在第二个月给我们接了20 条广告。

后来公司结构调整,把我调去孵化部门做主管,其实算是升职。

但我觉得,继续做下去,还是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我可能会孵化出不错的帐号,然后迅速地榨干,再孵化下一个帐号。这其实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后来发现,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我就离职了。

还是有些理想主义吧。毕竟每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还是希望它能有一点意义。

后来辞职,都是因为加班加得太厉害,身体受不了。

有一份我只做了4 个月的工作,经常凌晨两点才下班。那几个月里我瘦了十几斤,累到不想吃东西,走路都感觉人在飘。

还有一段时间刚好是年底,要囤片子,留着春节期间发。

那段时间我早上起床,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了。系鞋带的时候,我的腰压根弯不下去,最后只能把脚提起来把鞋带系了。

去医院查了一下,结果有两节腰椎突出,两节膨出。医生说这是不可逆的,好不了了。

以前我还有执念,要找到特别好的工作。但后来大大小小的短视频公司都去过之后,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但我也做过一份工作,特别真善美。

那是一家教育公司,我在里面做儿童编剧。每天的工作就是写一个可可爱爱的儿童剧本。

写完剧本就跟分镜老师沟通,小螃蟹要怎么画,小海浪要什么形状,小兔子要什么性格,然后跟动画师沟通,跑动的动作还不够流畅,雪山的光可以再亮一点。

最后看到呈现出来的动画,哇,你会觉得好可爱啊。

在后台看到家长反馈说,小孩看了这节课明白了什么,你们做得真好。正向反馈太多了,公司氛围又好,所以做得好开心。

这份工作还不加班,早上十点半上班,下午七点下班。

当时我跟超超是同事,每天中午一起吃饭,连上厕所都一起上,像回到大学校园一样。

结果一个双减通知下来,整个成都分公司都没了。

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渺小。好像你的工作、你的人生际遇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你只会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到海滩上,那种感觉挺难受的。

从那以后,我就放弃寻找稳定的生活了。

既然没有一条稳定的路,那就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03

大海很广阔,人生也是

去年对我而言,是打碎又重建的一年。

被裁员之后又失恋,我整个人特别破碎。觉得自己工作也不行,感情也不行,特别一事无成。

在那种特别保守的状态下,我决定脱产考研。

我的目标是英语翻译硕士。刚开始备考比较积极,早上8 点起床,9 点多到图书馆,午饭在附近随便解决一下,晚上10 点半再从图书馆出来。

到了9 月份,我开始每天晚上睡不着。经常做光怪陆离的噩梦,梦见一个怪兽把我撕成两半之类的,经常哭着惊醒。

这个状态持续了一两个月,就去了医院,结果测试出来是抑郁。

医生给我开了一些帮助睡觉的药,吃了之后确实睡得很快,但早上起来身体好重好重,脑袋也不清醒。早上进了图书馆,要到下午才清醒一点。

感觉对考研阻碍太大了,没几天我就把那个药给停了。

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走出一段失败的恋情。

在我最糟糕的时候,我还花了四千多块钱,报了一个心理学网课,想更了解自己。

我发现心理学其实是助人自助,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对自己有太高的期待。

卸下思想包袱之后,我就比较能睡着了。

每天开开心心地睡到中午才起床,该吃吃该喝喝,考研的动力也减弱了很多。至于考研的结果嘛,完全没有希望。

由于频繁地换工作,还有一年的脱产考研,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存款只剩5000。

世俗标准下,快到30 岁了,你应该有所成就、有所规划。

我以前以为,违背这个标准很难,于是把自己的人生走进死胡同,好像除了考研考编没有别的出路。

但是当你真的跌到谷底之后,反而不用管别人的评价。

掀翻牌桌之后,我发现我面前的选择还是很多,我也收获了一个身心更健康的自己。

视频火了之后,让我更坚信自己在做视频方面有一点天赋。

我很擅长找选题、理清思路,也有不错的表达能力,可以引起大家的共鸣,安慰和治愈别人。

我希望B 站这个账号是我的一片自留地,一个能完全体现我的想法的地方。

我想要收集一百个‌‌“废物‌‌”,告诉大家你怎么活都可以,不用按照社会的模板去要求自己。

年后我打算去北京找工作,和男友结束异地。

身边也会有一些朋友劝我,说你这样做不划算,风险太高,你这样做太恋爱脑,怎么怎么样。

后来我听了太多,我就想,去他妈的,我就恋爱脑了。有时候你做决定不能完全凭理性,just follow your heart,就完事了。

我对自己评价还挺高的。

我很善良,很真诚,热情又大方,又会关心和安慰别人,而且我很乐观,也是一个挺努力的人。

不管我以后有没有工作,有多少成就,都不影响我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前阵子,我刚过了28 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