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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发现新冠康复者体内抗体数量会逐渐减少

本周,英国的一项研究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该研究表明,那些新冠患者康复后身体内的抗体可能只维持几个月。

不过,对于如何生成抵御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ARS-CoV-2)的免疫力,我们又真正了解多少呢?就是这种病毒引发了COVID-19新冠疾病。而在研发疫苗的道路上,研究发现抗体数量减少算是我们遇到的挫折吗?我们采访的三位专家认为情况并非如此。

伦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的研究人员本周公布了他们的一项研究成果,研究对象为新冠疾病康复者。

研究发现,染病三周后,患者血液中可以抵御病毒的抗体数量达到峰值,之后便在二至三个月内衰减。在某些情况下,抗体甚至会完全消失。

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患病后生成大量针对特定病毒的抗体,意味着患者的免疫系统可在病毒再次入侵时更好地进行抵御。

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疫苗的研制目标是制造出抵御某种病毒的抗体,人体生成这些抗体就是保护我们免遭病毒侵袭。

英国的这项研究尚未通过同行评审,也没有发表。但根据澳大利亚加文医学研究所(Garvan Institute of Medical Research)免疫学家斯图亚特·坦吉(Stuart Tangye)的说法,这些研究与其他研究结果相同。

‌‌‌‌“最近在《自然医学》期刊上发表的一篇论文强调说,那种抗体的存活期没有多长时间,‌‌‌‌”坦吉(Tangye)教授说。他是一个全球合作研究组织的成员,该组织的工作是研究人类基因如何影响到人体抵御病毒的能力。

他表示,来自中国基层研究人员的研究成果也显示出抗体反应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并表明大部分人的抗体数量在八周后会下降。

那么,对SARS-CoV-2病毒疫苗来说,这些研究成果有什么意义呢?

‌‌‌‌“目前研制成功的疫苗中,有90%-95%靠生成抗体来发挥作用,‌‌‌‌”坦吉教授说。

但和其他研究人员一样,他依然对今后的研究持乐观态度。

‌‌‌‌“这不是路障,而是研究工作的关键之处。我们只要思维更敏捷一些,在前进的道路上利用这些信息就行。‌‌‌‌”

免疫系统的其他组成部分起到什么作用?

在人体免疫系统应对新冠病毒的方法以及免疫系统其他组成部分对免疫力增强可能起到的作用方面,我们依然知之甚少。

‌‌‌‌“针对新冠疾病的抗体数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下降,但我们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蒙纳士大学(Monash University)的免疫学家艾米丽·爱德华兹(Emily Edwards)说。

她指出了特化的免疫细胞B细胞的作用,这种细胞产生抗体并‌‌‌‌“记住‌‌‌‌”曾遭遇的病毒,因此在又一次遇到病毒时会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发挥作用。

‌‌‌‌“仅仅由于血液中的抗体数量下降,还不能说有记忆能力的B细胞再次遭遇病毒时没有产生更多的抗体,‌‌‌‌”她说。

爱德华兹博士同时表示,还有证据表明,另一组称为‌‌‌‌“杀手‌‌‌‌”T细胞的免疫细胞也可能会杀死SARS-CoV-2病毒所感染的细胞,但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还不够。

她表示,对康复患者的研究让我们了解到病毒离开人体后免疫系统的情况,有助于疫苗的研发工作。

‌‌‌‌“这就像我们研制疫苗时想要产生的免疫反应类型的印记,‌‌‌‌”爱德华兹博士说。

找出事实的其他部分

多尔蒂研究所(Doherty Institute)的免疫学家珍妮弗·朱诺(Jennifer Juno)为免疫印记的定义做出了贡献,在本周的《自然医学》期刊上发表了最新研究成果。

朱诺博士及其同事还发现,一些新冠疾病康复者产生的抗体多于他人,所以在理论上可能免疫力会更强。至少,这种情况在短期内不会改变。

他们目前正在跟进研究,看这些康复患者体内的抗体是否会随时间而下降。

但重要的是,该团队发现那些康复者体内拥有的特殊类型的T细胞数量多于他人。

这些T细胞也可以记住病毒的特征,帮助B细胞产生抗体。

朱诺博士认为,这种类型的T细胞有可能是一种很好的免疫印记,可用来测试疫苗是否发挥作用。

‌‌‌‌“我对疫苗的前景还是很乐观的,‌‌‌‌”她说。

‌‌‌‌“来自动物试验模型中备选疫苗的一些早期数据显示,你可以通过疫苗促进生成抗体,抗体数量与人体自然感染病毒时产生的抗体数量一样多,甚至更多。‌‌‌‌”

针对普通感冒的免疫力有助于抵御新冠病毒吗?

朱诺博士表示,在人体利用已有的对付普通感冒的免疫力来抵御新冠病毒的可能性方面抱有很大兴趣。一些普通感冒系由其他类型的冠状病毒引起,针对这种感冒的免疫力可以保护我们免遭新冠病毒侵害。

但是,她说还没有证据来证明这种说法,而且这种免疫力常常只存在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

爱德华兹博士补充说,很多人因新冠疾病而罹患重病这个事实也作为例证,反驳了这种可能性。

同朱诺博士一样,坦吉也对疫苗研制持乐观态度。

他表示,少部分感染SARS-CoV-2病毒的人确实会产生大量有效抗体,意味着有可能将成为免疫佐剂的成分混入疫苗中,更好得刺激免疫系统,促使其产生更多抗体。

尽管如此,坦吉教授还是表示,就像定期打流感疫苗一样,我们或许需要每年都打一针新冠疾病疫苗,虽然不像流感疫苗一样只需在冬天注射。

坦吉教授说,无论什么情况,重要的是不要依赖于某一种东西

‌‌‌‌“我们需要多管齐下的方法。‌‌‌‌”

‌‌‌‌“我们需要让免疫系统中的各部分都发挥作用,而免疫系统可以让你免遭病毒感染。‌‌‌‌”

此外,他还补充说,即便没有成功研发出新冠疫苗,就像至今也没有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俗称艾滋病毒)的疫苗一样,但我们或许还有可能用药物来控制新冠疾病。

‌‌‌‌“尽管我们依然没有针对艾滋病毒的疫苗,但艾滋病毒现在已经是一种可以与人类共处的慢性病,可以通过抗病毒药物达到这个目的,‌‌‌”坦吉教授说。

除了瑞德维西(remdesivir)这样知名度颇高的备选药物,他还提到了加尔文研究所的同事们所采取的一种方法。使用这种方法时,要在实验室中制造可以注射进体内的人造抗体,这种方法称为恢复期血浆疗法(convalescent plasma therapy)。他说,这种方法或许是通往疫苗研发成功之路的桥梁。

爱德华兹博士参与研发的另一款有可能发挥作用的抗疫工具是一种快速检测法。这种检测法可以判断出谁对新冠疾病免疫,谁仍然具有传染性,以及谁有可能在染病后病情恶化,变成重症患者。

新冠疫情后我们将难以回到旧日的“常态”

身处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危机和日常生活被打破的状态之中,我们渴望正常生活的宁静。但是我们真的能够界定何为生活之‌‌“常态‌‌”吗?

我坐在家里的办公室,身穿浴袍,在写这篇文章。我目前被要求居家隔离,这即是说,除非因为非常特殊的原因需要外出,比如购物或健康需要,我必须呆在家中。除了我的丈夫和邻居,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亲自见过任何人。我和父母通过视频聊天,通过Facebook Messenger给其他家庭成员打电话。由于朋友们经常在社交媒体上更新他们的信息,所以我能及时了解他们的生活。我大部分的购物都是在网上。我每天只有很少时间出门。

这种生活很不正常!然而,甚至在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之前,我已经常坐在家里办公写作,通过各种技术与家人和朋友保持联系,以及在网上购物。居家隔离令或许是新的,但我不能假装保持社交距离也是前所未有的新事。我们的技术和社交媒体让我们彼此疏远已有好几年时间。

当然,在当下的危机中我是幸运者之一。在我们周围,当地经济正在衰退。医疗体系不堪重负。不断有人意外地失去他们的挚爱,并为不能在挚爱弥留时刻伴随他们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而抱恨。

这让我们许多人对‌‌“常态‌‌”产生不少疑问,比如我们的生活何时才会‌‌“回归正常‌‌”?‌‌“新的常态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正如一篇讨论新冠疫情给我们熟知的生活带来何种破坏的文章所说,‌‌“人们很想知道生活什么时候会恢复到往常一样,但事实是回不去了,至少不会恢复到旧有的生活常态。但我们可以实现一种新的常态,尽管这个美丽新世界根本上已与以往有所不同。‌‌”

按照这个标准,旧的常态是指我们的医疗卫生系统和政府对类似新冠疫情大爆发这类全球性公卫危机毫无防备的常态,未来新常态与此相反,虽然基本上与旧常态相似,不过将会做好准备应对任何传染病在全球的大流行。

换句话说,新常态将改变过去的错误,但会保留过去正确的做法。但如果旧的常态是错的,那么我们为什么称其为常态?同样,如果新常态与旧常态有区别,我们怎么能假装我们谈的仍然是‌‌“常态‌‌”?

那么,所谓‌‌“常态‌‌”,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常态‌‌”,或曰‌‌“正常‌‌”,这个词看起来直白易明。但就像人类的许多词语一样,一旦我们认真思考细究其词义,这个词就会分解出多个含义。

例如,韦氏词典对‌‌“正常‌‌”(normal)一词的第一条定义是:‌‌“符合某种类型、标准或规则的‌‌”,如‌‌“他有一个正常的童年‌‌”。第二条定义大致相同,意思是‌‌“符合、构成或不偏离规范、规则或原则的‌‌”。

哲学家查尔斯·斯科特(Charles Scott)在他一段令人倾倒的哲学演讲播客中指出,‌‌“正常‌‌”这个词具有某种权威或‌‌“分割或区分事物的权力‌‌”。这个词偷偷地将客观的‌‌“描述‌‌”变成了主观的‌‌“界定‌‌”。我们从一个广泛可见的事实(比如大多数人是异性恋者)开始,然后迅速构建出一个层次结构,将我们可见的事实置于这个结构的最顶端(比如异性恋是最好/最自然的性倾向)。因而,我们用以进行分门别类的事实就变成了标准或规范,所有偏离那个规范的不仅是异类,而且是非常态的,不怎么正常的。

但正如斯科特所质问的,为什么我们认为正常要比不正常好?身体超重在美国是相当正常的现象,然而,许多医生似乎鼓励他们的病人在这方面应该要不正常。斯科特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所谓的正常概念带有双重任务,第一告诉我们是什么,第二告诉我们应该是什么。

正如社会学家艾伦·霍洛维茨(Allan Horowitz)所指出的,‌‌“常态‌‌”强加给我们的困境是,‌‌“在多数情况下,不存在正式的规则或标准表明何种情况属于正常‌‌”。没有可依照的规则,那些希望确定常态的人通常会求助于3种不同定义中的其中一种。第一种是统计学观点,‌‌“正常‌‌”指的是群体中多数人表现出的任何特征。正常就是有代表性的,大多数人所做的,这意味任何单独个体是不可能为正常。

大多数人有两条腿,有呼吸的能力,有社交的欲望,所以这些状态被视为正常。以这种方式界定‌‌“正常‌‌”的问题在于,它可能会误导我们把统计上普遍存在的现象当作好事来接受。霍洛维茨指出,纳粹德国的多数公民支持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种族主义和种族灭绝政策,那么,纳粹主义应该是人类持有的‌‌“正常‌‌”哲学吗?

霍洛维茨说,定义‌‌“正常‌‌”的第二种方式是一种完美理念,其词源来自拉丁语norma一词,本意指的是木匠的矩形尺,可用来帮助商人度量完美的直角。该规范提供了一个具体的标准,如果遵循该标准,用户则可复制出特定的模式。那么,这个‌‌“完美即正常‌‌”的定义可能与统计意义‌‌“普遍存在即正常‌‌”的定义是相容的,但也可能互不兼容。例如,纳粹主义可能在德国曾很普遍,但并不能视为正常,因为纳粹主义不符合我们希望实现的美好社会。另一方面,随意的善行,即或并不多见,也可能被视为一种正常的愿望,因为我们希望人类的同情心成为我们社会的一种指导性规范。

第三个定义借助演化论科学,按‌‌“人类是通过自然选择适者生存的生物学设计来行动‌‌”这样的概念来界定何为常态。因此,对于人类这个物种来说,所有能使其适应特定环境而繁衍不息的行为都是正常的。以此原则,背叛了爱人会感到羞耻的能力是正常的,如同人类想要自己的子孙后代绵延不绝的意愿也是正常的。

这3种对‌‌“正常‌‌”,或曰‌‌“常态‌‌”一词的界定,1)是统计意义的范畴,2)是理想意义的,3)是演化功能上的。在我们的日常交谈中,这三层含义常常会交互在一起。在我们讨论新冠病毒之流行受到控制后,我们未来生活的‌‌“新常态‌‌”将会是什么样子之时,‌‌“常态‌‌”之词义的多重性就很明显。我们所谓的新常态意味着我们大多数人将会回到新冠肺炎大流行爆发前我们所做的大部分事情(即第一层定义的常态),但是我们的社会将会做出改善(这是第二层意义的常态),而最终将有利于我们社区的生存(符合演化论的第三层定义)。

所以新常态是我们有点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但也有点不想。我们希望生活依旧,但我们也希望有所改变。我们想要回归正常,但我们内心深处知道,我们的旅程不会是一次完全的回归或完全的重新启程。

那么,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用‌‌“正常‌‌”这个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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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定义可能很难确定,但其功能很明确,标示为正常即意味是安全的,也是我们所熟悉的。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浩劫之后,美国第29任总统沃伦•哈丁(Warren Harding)在他竞选总统时向美国人所作的许诺很简单:‌‌“美国目前需要的不是英勇豪举,而是疗伤;不是灵丹妙药,而是回归常态。‌‌”哈丁知道,美国人想要回到一战前他们熟悉的生活,是战争打乱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习惯和节奏。他明白,人们在面对恐惧之时会渴望回到恐惧来临之前的那个时代。哈丁回归常态的竞选口号触及到美国大众的心声。他们在1920年11月2日投票将哈丁送进了白宫。

我们可以说,哈丁和支持他的美国选民对往日正常的生活有怀旧的情怀。就像我们一样。

英文单词怀旧,或曰乡愁(nostalgia)来源于两个希腊单词:意思是回家的nostos和意思是渴望的algia,两词合并就是想念故土之意。瑞士医生约翰内斯·霍弗((Johannes Hofer)在1688年的论文中首次创造了nostalgia这个复合词,将此词‌‌“定义为渴望回到故土的悲伤情绪‌‌”,即乡愁。霍弗认为他的病人所患之病是一种乡愁,即想念故土而引发的情绪波动。怀旧(nostalgia)最初只是指乡愁,是渴望另一个地方。最后,词义演变为对另一个时代的怀念,比较特别是还包括对从未存在过的时代的渴望,即从乡愁演变为怀旧。美国哈佛大学文学教授斯维特拉娜•博伊姆(Svetlana Boym)在她的著作中说,怀旧‌‌“是一种带有个人幻想的浪漫情怀‌‌”。

分析心理学家马里奥·雅各比(Mario Jacoby)在他《向往天堂》一书中,探讨了人类会美化旧日时光的心理倾向,尽管实际上这个美好的旧日常态并不存在:

‌‌“我们会怀恋所谓的德国黄金二十年代、巴黎的美好时代、二战前的德国漂鸟运动时代、中世纪城镇、古典时代,或者'堕落时代之前'的生活。完整性的世界大多存在于人类对旧日的回顾中,这是对我们现生活其中的这个受到威胁、支离破碎的世界的一种补偿。‌‌”

当谈到对‌‌“正常‌‌”作出界定时,许多人会认为我们一开始会先界定什么是‌‌“正常‌‌”,然后才去定义什么是‌‌“不正常‌‌”。但要是实际情况正好相反又如何?或许我们一开始会有一些令人不安的事,一些会引起很多焦虑的事情,然后我们就会想象在不安和焦虑来袭之前我们曾有过无忧无虑的好时光。因此,我们不会从何为‌‌“常态‌‌”开始,然后才去界定那些超出了常态的例子。我们是从所有那些我们本能地感到‌‌“不正常‌‌”的事情开始,然后试图通过建立一个舒缓我们焦虑的规范来获得安慰。然后,我们将这个规范的时间定位于‌‌“过去‌‌”,如此,可让我们宣称这个规范是我们早己拥有的。毕竟,这似乎比一个需要辛苦创造而来的规范更容易实现。因为我们不需要从零开始,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返回家园,重拾这个已有的规范。

***

几个月后,我的生活将‌‌“回归正常‌‌”。但我仍会穿着淡紫色的睡袍坐在家里写论文,通过视频聊天与家人保持联系,为自己尽量不出门找借口。

对其他人来说,回归常态将是一条较长的路。一些地方企业要重新开业做生意,一些企业则将倒闭关门。有人再也不会从重症加护病房回到家中。有人将继续努力设法填满他们的食品储藏室或支付他们的租金。

一些从政人士将再次承诺为民众提供公共医疗服务,将提醒我们在传染病大流行平息之后仍需保持警惕。有人会赞同这些从政者的说法,有人会鄙视他们,并在社交媒体上嘲笑他们。未来变化越多,这些人就越固执不变……

我们大家都会继续遭遇意想不到的艰巨挑战。科学家和医疗服务提供者将努力智胜新的挑战,他们会取得一些成功,但新挑战仍将持续不断而来。尽管现代医学已很先进,但在历史的长河中,现代医学仍然很年轻。

在过去的5亿年里,我们的星球经历了5次物种大灭绝。许多科学家认为,我们目前正在经历第六次大灭绝。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我们人类的物种将会不再被认为是生命演化的顶峰,人类将有可能被其他形式的生命所超越。

尽管我们在个人、各自地方和全球层面上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但我们将提醒自己和彼此,我们一定会回归常态。

或许,如果在这困难的时候有什么是我们坚守不弃的东西,那应该不是我们对常态的定义,而是我们坚持说‌‌“我们一定会‌‌”回归常态的决心。我们不确定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更喜欢用旧日好时光这些熟悉的词语来讨论何为正常,但我们知道常态一定会到来。

我们将继续前进,我们一定会继续前进,这不仅是人类,也是所有生命的永恒准则,正如法国哲学家亨利·柏格森(Henry Bergson)在20世纪初对世界的思考一样。柏格森将赋予所有生命以活力,推动开放性未来的神秘力量,称之为生命冲力(élan vital)。事实上,这种冲力就是生命本身。柏格森说,生命‌‌“自其起源而始,一直延续不断,这同一原始生命冲力最后演化出不同的生命路线‌‌”。

无论是什么样,也无论我们如何称呼,我们人类永恒的常态似乎就是:我们人类生命的顽强意志。

我们是不是永远不能握手了

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下,人们彼此保持距离避免肢体接触,封锁措施慢慢解除之后,人们会重新开始握手吗?

我们的社会里握手无处不在,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会握手,数十亿美元生意成交也会握手。

握手的起源众说纷纭,最早可能源自于古希腊时期,两个人把手伸向彼此象征和平,显示没有人携带武器。

握手也可能起源于中古世纪的欧洲社会,骑士们互相握住对方的手试图把对方身上暗藏的武器震动下来。

近代许多人认为贵格教派(Quakers)把握手礼仪广泛传播开来,该教派主张人人平等,因此在见面时会行握手礼象征地位平等。

美国德州大学(University of Texas)心理学教授利加尔(Cristine Legare)说,握手是人类演化成为社会化动物,触觉性动物的象征,是人类彼此联系的姿态。

握手的文化有上千年的历史轨迹,可能一时半会不太容易全然抛弃。

不握手礼仪

但是人类历史上,也有许多文化出现不握手的礼仪,例如印度人的双手合十礼,就是广为西方世界熟知的东方见面礼仪之一。

近代中国颇为著名事件之一是,末代港督彭定康任内在和当时中国驻港官员见面要握手时,却遭对方双手合十拒绝握手。

在穆斯林国家,单手置于胸前也代表尊敬之意,是和人见面的礼仪之一。

在夏威夷,人与人见面用‌‌“沙卡手势‌‌”(shaka sign)打招呼,这类似中国人用手比六的手势,在美国冲浪文化中经常可见,出生于夏威夷的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也经常用这种手势向人打招呼。

在萨摩亚,人们用‌‌“挑动眉毛‌‌”加上面露微笑来打招呼。

抗拒握手

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and Tropical Medicine)的行为科学家柯蒂斯(Val Curtis)表示,握手和亲吻脸颊之所以成为打招呼的方式之一,是因为这显示了彼此有足够的信任,甘愿冒着交换细菌的风险。

1920年代,美国护理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Nursing)文章警告,手是细菌传播的媒介,建议美国人采用当时中国人惯用的拱手作揖来打招呼。

在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以前,就有反对握手的医学建议。2015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医院在加护病房设立了‌‌“禁止握手区‌‌”,但该政策只维持了6个月就销声匿迹。

但即使有医学和科学的充分证据支持反对握手的运动,握手这个动作还是流传于世界各地,尤其是在专业职场和正式场合上更是不可缺少。

不握手的未来

不过现在新冠病毒大流行让人类彻底反思,在可预见的未来,握手这个动作很有可能不再受人喜爱。

美国防疫卫生专家福西(Anthony Fauci)表示:‌‌“坦白说,我认为我们再也不应该握手,这不只是能预防新冠病毒疾病,而且还会大幅降低流行性感冒的传染。‌‌”

伸手触摸是人类的本能,握手也是基于这个心理因素。据估计,美国总统每年握了大约65000人的手。

‌‌“本性难改‌‌”,但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心理和公共事务教授韦伯(Elke Weber)说:‌‌“在遇到社会、经济或公共卫生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积累很久的习惯和社会习俗也会改变,中国古代的缠足习俗就是一个例子。‌‌”

握手也可以成为下一个被废除的习俗,除了上述提及的双手合十、拱手作揖、单手置于胸前、‌‌“沙卡手势‌‌”等各种不握手礼仪之外,还有许多替代方案。

例如鞠躬、挥手、微笑或点头致意,都可以取代握手,而轻触拳头、触击手肘或触碰脚的方式虽然和握手不同,但还是涉及到肢体接触。

握手不握手

利加尔教授说,新冠病毒疫情带给我们残酷现实就是在越绝望,压力越大的时候,我们就越依赖肢体接触带给我们的慰藉,而肢体接触却正好是散播疫情的途径。

韦伯教授说,放弃握手,摒弃肢体接触固然是违反天性,但人们绝非反应过度,其实正好相反。‌‌“生存也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但是暂且不要全然放弃有一天我们能再度握手的希望,就如美国德州大学另一位心理学教授马克曼(Arthur Markman)所说,避免疾病是人类生存的本能,而活出精彩的社交生活也是一样。

‌‌“也许我们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勤洗手上面,培养不摸脸的习惯,而不是全面杜绝肢体接触。‌‌”

现实情况是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们将面临没有肢体接触的新常态生活,我们或许根本不会发现人与人之间不再握手。

盘点最新“解药”及“疗法”进度

针对新冠肺炎重症患者,全球各地的实验都在寻找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现在正在确认证实有效的‌‌“首批药物‌‌”。

寻找有效的治疗方法

现在世界各国正在研究150多种不同的药物。这些药物大多数是正在试用的针对这种病毒的现有药物。

英国正进行世界上最大的临床试验,称为‌‌“康复‌‌”(Recovery)计划。目前有超过1万2千名患者参与其中,这个实验也是少数会针对药物‌‌“有效‌‌”与‌‌“无效‌‌”给出明确判别的实验之一。

世界卫生组织(WHO)则正进行‌‌“团结‌‌”(the Solidarity)实验计划,以评估全球各地有潜力对抗新冠肺炎的疗法。

多家制药公司也正在对自己的药物进行试验。

目前正在研究三种主要的方法:

第一:研发抗病毒药物(antiviral drug),直接针对患者体内的新冠病毒;

第二:研发让免疫系统平静的药物(因为严重的心肺患者是因为免疫系统过度反应并损害身体引起);

第三:研发用来对抗新冠病毒的抗体,通过从新冠病愈者的血液中提取或在实验室中制造。

不同的药物可能在不同的阶段会更好地发挥作用,例如病情开始时会使用抗病毒药物,病情晚期则使用免疫药物。针对疫情,各种疗法的组合也正被研究。

唯一的‌‌“救命药‌‌”

在所有正在试用的药物中,地塞米松(dexamethasone)被证实可有效挽救肺炎患者生命。这是对抗新冠病毒的重大医疗突破。

英国‌‌“康复‌‌”计划称,使用该药物,能让使用呼吸机的患者死亡风险降低三分之一,使用氧气的患者死亡风险降低五分之一。

地塞米松其实是种类固醇,它可缓解体内炎症(免疫反应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该药物也很便宜,这意味着它可以更广泛地在全球各地使用。但是,该药物不适用于轻症患者。

哪些其他药物看起来很有希望?

瑞德西韦(Remdesivir)是一种抗病毒药,最初被开发用于治疗埃博拉(Ebola)病毒。

超过一千人的临床试验发现,该药物能将新冠肺炎症状的持续时间从15天减少到11天。目前尚未证明该药可以挽救肺炎患者生命,但实验仍在继续。

此外,美国已经几乎买光了所有存货,该药制造商吉利德(Gilead)公司也向韩国捐赠了一些。

‌‌“干扰素β‌‌”是人体通常用来减轻炎症的蛋白质,它被用于治疗多发性硬化症。英国南安普敦的生物制药公司‌‌“新奈真‌‌”(Synairgen)正透过雾化让病人直接将药物吸入至肺部。初步发现该疗法减少了医院中的新冠重症患者,但仍需要更大规模的临床实验。

抗艾滋病药物可以治疗新冠肺炎吗?

不行。

一对名为洛匹那韦(lopinavir)和利托那韦(ritonavir)的药物是阻止艾滋病(HIV)复制的抗病毒药物。

之前有许多讨论,甚至早期实验室研究都暗示它们也能有效对抗新冠病毒。

但是英国的康复实验计划显示,这些药物不能对抗新冠病毒。世卫组织的‌‌“团结‌‌”实验中也不再使用这些药物。

抗疟疾药物可以阻止冠状病毒吗?

也不能。

氯喹(Chloroquine)及其衍生药物羟氯喹(Hydroxychloroquine),可能具有抗病毒和免疫镇定的功效。之前,它们作为潜在的冠状病毒治疗方法而曾备受关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美国总统特朗普之前的说法,以及早期的实验测试称它们能抑制新冠病毒。

但是英国的康复试验发现,羟氯喹不能治疗新冠病毒,世卫组织业已停止对该药物进行实验。

痊愈者的血液能治疗冠状病毒吗?

在新冠肺炎痊愈者的血液中,应带有可以攻击该病毒的抗体。

有关想法是从新冠肺炎康复者那里抽取血浆(包含抗体的部分),然后将这种‌‌“痊愈血浆‌‌”作为治疗方法提供给患者。

该方法已被证明可用于其他疾病,但尚未在冠状病毒治疗中得到验证。

要等多久才会找到治愈新冠病毒的药物?

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治愈‌‌”冠状病毒患者。因为,我们尚没有药物让人从流感、普通感冒或其他类似感染中治愈。

但是,现在已经有一种方法行之有效,还有其他的方法看起来很有希望。

医生正在测试已经开发出来,而且已知足够安全的药物。因此,在不久后可以获得更多的实验结果。

这与研究人员开始的疫苗试验(预防感染而不是治疗)相反。

一些全新的实验性冠状病毒药物也正在实验室中进行测试,但尚未准备好进行人体测试。

我们为什么需要治疗?

希望得到治疗的最明显原因是它可以挽救生命,也可以解除许多限制,例如封锁和社会隔离。

有效的治疗基本上会使新冠病毒成为一种较温和的疾病。

如果这些疗法阻止了住院患者的增加,那么重症监护病房不堪重负的风险就会降低,因此人们的生活控制就不会再那么严格了。

人类在它面前为何如此脆弱

一种简单的病毒让全世界陷入停顿——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疫情让我们每个人都深有感触。

我们以前也曾受到过病毒的威胁,也曾出现疫症大流行,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每一种新的病毒感染而封城禁足,也没有因为流感季节而关门闭户。

那么这种新冠病毒究竟是什么?它的生物构成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对我们的身体和生命构成独特的威胁?

伪装大师

在病毒感染的最初阶段,病毒可以欺骗身体。

新冠病毒可以在人们的肺部和呼吸道中活动猖獗,但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却完全没有察觉,仍然以为一切正常。

英国剑桥大学的保罗·雷纳尔教授(Paul Lehner)说:‌‌“这种病毒非常狡猾,它能在鼻腔里制造大量病毒,却让身体毫无反应感觉良好。‌‌”

我们身体中的细胞一旦受到病毒的挟持就会释放出被称为‌‌“干扰素‌‌”的化学物质,它是向身体其它部分和免疫系统发出的警示讯号。

雷纳尔教授说,然而新冠病毒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将人体的这种化学预警关闭,‌‌“新冠病毒的这种能力如此高超以致于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生病‌‌”。

他说,在实验室中看被病毒感染的细胞,完全看不出这些细胞已经被感染,但是检测却显示它们‌‌“被病毒折磨得痛不欲生‌‌”。而这还仅仅是新冠病毒打出的一张‌‌“王牌‌‌”而已。

‌‌“杀完就撤‌‌”

人体感觉不适的前一天也正是身体中的新冠病毒达到峰值的时候。但其实病毒已经在身体中至少活跃了七天,这时病人才需要住院治疗。

雷纳尔教授说:‌‌“这是非常精密的进化策略--你受病毒感染时并不需要卧床休息,而是出门消遣。‌‌”

也就是说,病毒就像是危险的肇事司机,迅速逃离了车祸现场,在我们发现它甚至因它丧命时,它已经早就转移到下一个受害者身上。

雷纳尔教授说,用直白的语言来形容,‌‌“新冠病毒才不管‌‌”人是死是活,‌‌“它就是杀完就一走了之的病毒‌‌”。

新冠病毒与2002年的萨斯病毒形成鲜明的对比。萨斯病毒是在人们身体出现不适之后才最具传染性,因此隔离也就容易得多。

人体毫无防备的新病毒

还记得上一次全球病毒大流行吗?2009年,人们对猪流感H1N1 非常惊慌。

不过这种病毒其实完全没有人们预想中的致命性,因为年长者已经具备了某些保护机制。这种新病毒与人们以前遇到的病毒很相似。

还有四种其他的人类新冠病毒造成常见的伤风感冒症状。

曼彻斯特大学的特雷西·哈塞尔教授(Tracy Hussell)说:‌‌“现在这种新冠病毒是新出现的,所以我们对它没有预先免疫机制。‌‌”

哈塞尔教授说,这种正式名称为萨斯-新冠-2(Sars-CoV-2)的病毒,新就新在‌‌“强力震撼人体免疫系统‌‌”。

人体对此新病毒缺乏抵抗力,就如同当年欧洲人将天花带到美洲,给原住民带来灭顶之灾一样。

对老年人来说,要从头开始建立起对某种病毒的免疫能力很困难,因为他们的免疫系统已经在衰退放慢。

要学会对抗新的感染需要免疫系统不断尝试和纠错。

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产生的T细胞库的多样性越来越少,而T细胞是免疫系统的核心组成,因此要找到能抵御新冠病毒的细胞也就愈发困难。

对身体产生的作用非比寻常出人意外

新冠病毒最先影响肺部,而且能够影响整个身体。

伦敦国王学院的马乌罗·基阿卡教授(Mauro Giacca)说,新冠病毒很‌‌“独特‌‌”,而且‌‌“与任何其他普通病毒造成的疾病不同‌‌”。

他说这种病毒不仅仅杀死肺细胞,而且让肺部坏死。受感染的细胞被发现聚集成堆不能正常运作,这些坏死的细胞似乎很难消除。

基阿卡教授说,在严重感冒之后肺部可以‌‌“完全重新恢复运作‌‌”,但是新冠病毒感染后‌‌“这种恢复却不会出现‌‌”。

他说:‌‌“这是不同寻常的一种感染‌‌”。

新冠病人的血液凝结问题很严重,极为奇怪,有报道说医生无法给病人输液因为管道很快就被凝血堵住。

伦敦国王学院的贝弗里·亨特教授(Beverly Hunt)说,在某些新冠病人的血液中发现的凝结化学物质比正常人高出百分之200、300 甚至400。

她在BBC的‌‌“健康内幕‌‌”(Inside Health)节目中说:‌‌“在我长期的医生生涯中,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组病人有过这么浓稠的血液‌‌”。

这些对整个身体造成的影响,可能是因为病毒感染了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CE2 )受体。这种受体在人体各处都有,包括血管、肝、肾以及肺。

病毒在某些病人身上造成发炎,使免疫系统超负荷运转,给身体其他部分造成损害。

新冠与肥胖症

如果有肥胖症,新冠造成的病情更严重,腰围越粗重症甚至死亡的几率都越大。

这也很不寻常。

剑桥大学的教授斯蒂芬·奥拉希利爵士(Stephen O'Rahilly)说,新冠病毒与肥胖症之间的关系,是我们在其他病毒感染疾病中没有看到的。

脂肪覆盖在包括肝脏等器官在内的身体每个部分,造成的新陈代谢紊乱与新冠病毒相结合时似乎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

肥胖症病人一旦感染新冠更容易身体出现高程度的炎症从而导致血液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