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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读书这事越来越像是一种表演。

去年我在阿那亚,当地有个单向空间书店,我进去逛了逛,惊讶地发现拍照的比读书的多,比如,当你走到一个书架前要找书时,发现路被挡住了,通道中间有一位正在举着手机拍照,而其前方不远处的另一位正捧著书,凹出一个沉浸且若有所思的造型,等这张照完了,举手机的人说:“行了,咱换一个位置,我找个轮廓光”,刚才捧书的那位直接就把书放回去了,甚至都没有把书买回去再看看的意向,书在其手里就单纯是个摆拍道具。

然后,现在小红书上也有很多人当读书博主,你点开其主页一看,连续几十屏的好书推荐,我看发布时间,恨不得每三天就推荐一本,有时甚至一天一本,笔记封面是上是砖头般厚的大部头,摆在木质纹理的桌子上,打上暖光,旁边还得放上一杯拿铁,瓷杯得用白色或酒红色的,配上花瓣造型的金色咖啡勺,书页上还得贴上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标签,写上概要和心得,打开书页,金句下方也要画上横线,其人主页上几十屏都是这样的照片,我不否认,天赋异禀的人确实可能如其展示的这般,在一年内读完上百本大部头,只是很多博主的行文水平与其巨大的阅读量不太匹配。

上述这些现象看多了以后,我就觉得读书越来越不像读书本身了,其更像时尚领域下的细分,目的在于彰显格调,当大家说出余华的名句或尼采的格言时,其本质就仿佛文化层面的爱马仕丝巾,显人高档就完事了。

“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你这不行,都是老款了,你看看现在巴黎和米兰读书秀上的风向是什么?生活中只有两个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另外一个是得到了,重归王尔德经典风才是今年的主题。”

在毒舌界一直有一个脑洞:当毛姆和王尔德两个英国毒舌怼起来谁能赢

先说一号毒舌选手——王尔德

王尔德若当世,必是一位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傲娇小王子,自恋起来简直理直气壮,他对平庸无趣有着本能的嫌弃,出口即伤人,玻璃心一定没法和他做朋友。

备胎

当爱情走到尽头,弱者哭个不停;有效率的马上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聪明的早就预备了下一个。

我年轻时以为金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等到老了才知道,原来真的是这样。

化妆

男人的脸是自传,女人的脸是小说。

男女

我喜欢有未来的男人和有过去的女人。

婚姻

离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结婚!

炒作

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情比被人议论更糟糕,那就是没人议论你。

鸡汤

对于建议,你所能做的,就是把它传送给别人,建议从来就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王尔德除了毒舌,时尚品味也是登峰造极。他最爱毛皮翻领、丝绒外套和绸缎长裤,从头发丝到脚趾间都是一身精致奢华的“Dandy Look”。

同为英伦才子,毛姆身上有王尔德的遗风,却没有王尔德那么强烈的自恋气息,他擅长以静制动,压倒对方!

毛姆也喜欢在文字里埋下反转,找准对方的痛点,出其不意地扎上一针!他就像一台X光机,让人性无处遁形,风趣,通透,深邃。

自我牺牲是压倒一切的情感,连淫欲和饥饿跟它比起来都微不足道。它使人对自己的人格作出最高评价,驱使人走向毁灭。对象是什么人,毫无关系。值得也可以,不值得也可以。当他牺牲自己时,人一瞬间变得比上帝伟大了。

这就是毛姆,洞察人心,深谙人性。

毛姆广为流传的那句吐槽:

“大部分人长得真是丑啊!可惜他们也不知道该待人随和一点,也好补救一下。”

但他说自己并非执意毒舌,只是太容易直率地说出真相!

“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薄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

“人们要为年轻时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付出饱尝幻灭之苦的惨痛代价。”

他的毒舌是一种看透后的超然,也是一种对人性的悲悯。

说到国内不妥协、不宽恕、骂到底的战斗型作家,首推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可谓是民国第一毒舌,被他怼过的人,可以绕地球三周。胡适、林语堂、周作人、徐志摩、马寅初、梁实秋、章士钊、郭沫若等文化大V都被鲁迅先生怼过。

他的文字风格干脆利落,看透动机、直捣要害: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鲁迅笔下的中国人,现在看依旧如此。

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于高兴的人尽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从来如此,便对么?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和鲁迅的一针见血不同,钱钟书幽默而尖酸,犀利而刻薄,毒舌傲娇腹黑,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钱钟书先生也是有才子气的作家,讽刺也会求一个巧劲儿,透着聪明。

钱的突出特长是,爱用比喻、拟人,乃至通感,在类比中把完全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效果翻倍,但是第一次听,还意识不到自己被骂了: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年轻女人的地方:话多。

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科学家跟科学大不相同。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贵,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

吃饭有时很像结婚,名义上最主要的东西,其实往往是附属品。吃讲究的饭事实上只是吃菜,正如讨阔佬的小姐,宗旨倒并不在女人。

我发现拍马屁跟恋爱一样,不容许有第三者冷眼旁观。

远别虽非等于暂死,至少变得陌生。回家只像半生的东西回锅,要煮一会才会熟。

再说王小波,他似乎是综合了鲁迅和钱钟书两种风格,既有深刻的洞察又有精巧的结构,句句犀利正中要害又符合理工男逻辑帝的风格,平淡叙述中还能幽你一默,读来让人忍俊不禁:

假如人成为商品,就应该遮着脸。处在你这种地位的人,想把自己气死是很容易的。

我写的东西一点不热门,不但挣不了钱,有时还要倒贴一些……人类的存在,文明的发展就是个反熵过程。

王小波的讽刺很有北京人说话的皮劲儿,虽然冒犯了你,但没想针对你,透着宽厚。

大智若愚~

你get到文人骂人的神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