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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理解别人的人 难不难

业浪滚滚的红尘世间,末后的劫难险象连环。人应该怎样的活着,人为什么会来到人间。

一、幸遇大法

我命运坎坷。儿时,父亲是批斗的对象;中年,丈夫外遇后又离世;我与双目近于失明的母亲和幼小的孩子一起艰难的度日。我觉的老天对我不公,别人都对不起我。我做梦都和离世的丈夫打仗、向欺负我的人报复。

世态炎凉,我得一身的病。无力与天斗、与地斗,而是经常被别人欺负着,活的真累。我進了庙里,想得到一点清静和神佛的护佑。可是在那我只是一味的施舍,看到的却是僧侣们的明争暗斗。他们不是象我想象的那种修行人的祥和慈善,有的只是经书中的说教。我厌倦了。

噩运并没放过我,心脏病、肾炎越加严重。我的工作是三班倒,而且是流水线上的工作。深夜上班心脏病发作时,突然四肢无力,呼吸困难,头晕眼黑。流水线上没干完的工作经常走到了下道工序,使得领导、同事都很不满。

人为什么活着,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这是我不想多想,而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艰难中我遇到了法轮功,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了解法轮功。当我第一次看到《转法轮》这本书时,就是觉的好,就是愿意看。以前我也有很多佛教经书,可是不知为什么看了不觉的能打动我的心,都在那放着不想看。而这本《转法轮》就是放不下,甚至在单位开会时我就躲在角落里悄悄的看,就是放不下。

二、善待同事

不知不觉中,我的抱怨少了,不冷眼看别人了。别人对我的不公,我能平静一些对待了。有一次,班长找茬把我的鞋子丢到一边去,我自己取回来,不去计较。我想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理解一下就过去了,何必耿耿于怀放不下呢,放不下于人于己都没什么好处。这是我刚学法轮功时对大法法理的粗浅理解。

渐渐的,我能多吃饭、睡觉踏实了,心情放松了,脸色红润了,心脏病不犯了,不尿急了,我身体好了。看到我的变化,我的同事中也有人开始学炼法轮功了。

我不但身体好,最大的感受是能理解别人了。这也许就是我所理解的善吧。

我原是车间最早一届的班长,也是单位最初艰难时候的技术最强的骨干主力。可是当单位走向平稳的时候,我的班长位置却被领导送给了别人,我被卸磨杀驴了。我对现在班长的怨恨是可想而知的。

我修炼了法轮功之后,这事我慢慢的不放在心上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今天被卸磨的是我,明天可能就是他。后天可能就是那个卸磨的人又被别人卸了磨。红尘浊世业力轮报,谁欠了债都得还啊!真、善、忍才是我做人要坚守的准则。

我不怨现在的班长了,很多时候班长不在,别人都在偷懒,我却默默的干工作。这一点渐渐的被班长发现了,她认为我能一声不响的忍着就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能不计不报、默默的、勤勤恳恳的干工作呢?她很不解,开始注意我,一点点的接近我。我还是无怨无求的做着我应做的事。初时我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法轮功是教人向善的,真、善、忍让我改变了心态。她若有所思。

一段时间后,她发现我真的变了。她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有这样好的心态。我诚恳的对她说:“人与人相遇就是缘份,你我能在一起工作就是我们有缘。可是现在的人想的都是怎么样的你争我夺,活的很累。争来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别人抢去了,最可怕的是会失德。人没有了德就真正的堕落了,会被神彻底淘汰。所以在利益的争斗中,并没有赢家。”我又说:“传统文化中讲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顺应天理才能得到应有的福报。法轮功是教人向善的,是顺应天理的,自然会得到上天的护佑。我能退一步,我们相互理解,你我能和睦相处这不是很好吗?”她很感慨的说:“象你这样看待事物的人太少了。”她真的愿意和我交朋友,我们也真的成了好朋友。

后来当我被中共迫害时,她给了我很多帮助,向领导和她身边的人讲法轮功是好的,对别人说我是一个好人。

三、善待邻居

我认为不但对同事好,对我身边的邻居也要理解。我家的楼层是三户人家,我家居中间。我左邻是一个租房户,右邻是老两口。有一天,左边租房户半夜回来,因喝醉了酒,硬是说他家的垃圾被人踢洒了,并把我和右边邻居放到外面的东西都扔到楼梯下了。而我的东西中有一箱是鸡蛋,都打了。右边的邻居和左边的邻居吵了起来,并且要报警。我出来劝退了两家,他们看到我损失的最重,但我没计较,都不好意思退回去了。

我对左边的邻居见面还是一样,甚至我有事还求他帮助,让他感到我还是信任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过失而对他冷落。我对右边的邻居也是和睦相待。有时他们的垃圾倒的不及时,我下楼时随手就带下去了,这让他很感触。渐渐的邻居之间平和了。

我的窗户外边是一个大平台。可是有一个邻居,却在平台上放狗。而这狗一放出来就往右边邻居家和我家的窗下拉屎,有点不讲究。右边邻居和放狗家邻居吵了起来,而且还要动刀。说实话我看到这狗屎真的觉的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屎吗?有时间我就收拾一下,没时间就放着,又能怎么样呢?

家人觉的应该告诉放狗的人,能否注意一些,善意劝导别人不正确的做法也是对他负责。右边邻居也和我说要一起撵走狗狗。我想放狗的人这样干扰邻居,其实对他自己也不好,这样不知不觉中就和大家很难相处了。所以我真的也是为了他着想,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善意的劝说他尽量不要和大家搞的关系紧张,这样对他也不好。他感受到我对他的理解和真心的为他好,他也和我说出了心里话,并一再表示歉意,对我的宽容一再谢谢,最后他说:“我家的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了,你能理解我。”

邻里之间能谦让一下,能平和相处,在善待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善待了自己。

四、善待亲友

我的父母都是我照顾到最后的。我的母亲在最后弥留之际,是喊着“法轮大师”走的。

我对母亲的照顾让亲朋好友都看到了。我的姑姑已近古稀之年,家中条件很好,可就是性情有些改变,找了很多保姆,都干不了走了。用她儿子的话说:“我妈就是炒保姆。”姑姑的孩子们最后找到我,说:“只有你能照顾我妈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我对母亲的心态。

姑姑家人很多都是在医学界工作的,非常干净,就是说都有洁癖。而我是生活在普通家庭,不是很讲究的人,并且干活手脚还很慢,不是一个很麻利的人。在她家工作过的保姆,很多都是有工作经验,干活很快、很利落的人。我和姑姑的家人和来过这家的保姆们有很大差距的。可是姑姑和她的家人却认准了我,让我来她家打工当保姆,我不来不行。

我和所有的保姆不同的是,我理解姑姑和她的家人。姑姑家条件虽然现在非常好,可是姑姑本人年轻时却很艰苦,养成了简朴的生活习惯。这让她的家人看不惯,来的保姆也不认可。我理解她,每到吃饭时我把剩余饭菜都放在一个盘子里,我下顿再吃。洗菜的水有些较干净的,我就留着冲卫生间。我给姑姑当参谋,家里的蔬菜我按照新旧成度来做,尽量不浪费。姑姑说:“我自己养的孩子都不听我的,都不这么做呀,保姆就更不干,都啥好吃啥,剩下的就扔啊。”

姑姑的孩子共兄妹六人,性情各有不同,条件也不一样。姑姑对条件不好的孩子就有些偏爱,兄妹们之间就有了不同意见。条件不好的二姐经常背着其他兄妹们来找姑姑帮助,有时是来吃饭,有时需要我帮助干活,这不只是兄妹们不干的事,也不是保姆份内的活。我理解姑姑和二姐。当老人的对哪个儿女能不心疼呢,二姐有难处我帮助一下,又何必计较呢?

姑姑老来寂寞,养了很多花,其中有一种是月季,可是总也养不好,因此儿女们不赞同养月季花。我看到老人很孤独,就到书店找到养月季的方法,用无土栽培法把月季养的非常好,开的花很鲜艳。

大法教我与人相处不论是谁,要站在他人的角度上多想想,多理解一下,就能有很多相处的空间,也能减少很多矛盾。

姑姑说:“你做的事啊,就是我心里想的。我怎么想的你都给我做了。看你原先的身体呀,你自己能过好,把孩子养大就不错了。没想到你现在还能来照顾我。这江泽民上台没干啥好事,就是抓法轮功,真造孽呀!”

后来我因搬家住的太远,实在是不能去。姑姑又找了别的保姆。可是姑姑离不开我,我一周有几天的中午得去她家和她聊天,并且还给我工钱。姑姑说她的儿女们不能跟她说心里话,不理解她。就这样我又到姑姑家打工,只不过是中午我有时间去聊天。亲戚们开玩笑说我是给姑姑“话疗”。

姑姑九十多岁走了。她看到我炼法轮功身体、心态都很好,放心的走了。

姑姑走了。可是高龄的婶子家又有事了。婶子有七个儿女,可是有一段时间却没人照看她,这照顾老人的事谁都不愿意干。亲戚又找到了我,而且是无偿的帮助照顾。婶子把房子给了儿子,儿子却不能赡养老人,最后落到了女儿家。这也就成了老人的短处,在女儿家很不放松。

到婶子这里,我不是按照婶子以前的生活。女儿家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要求她怎样她就怎样。我让她放松心情,问她想怎样开心。婶子说我冷啊,要是能在屋里晒晒太阳就好了。我就把很重的大沙发搬到屋中太阳足的地方,让她能躺下晒阳光。

在女儿家,婶子很少要求吃什么。一次我问婶子想做什么吃?婶子说:“我就想吃我自己做的咸菜呀,可是我不能去厨房让人讨厌呀。”我说:“咱俩来一起做。”婶子真的很开心,很放松。婶子说:“你炼法轮功,谁不让炼你也都炼呀,得自己有主意呀,不能听别人的不炼啊,得保证自己能有好身体呀!你有难没人能帮你呀,你就靠法轮功吧。”

婶子九十岁走了。她有七个儿女,最后躺在女儿的怀里时,却叫着我的名字。她在法轮功弟子的身上感到了温暖。

丈夫外遇后离世,撇下我和孩子。修炼法轮功后,我放下了对丈夫的怨,和他的家人一直保持联系。大姑姐因有事一段时间孙女没人照看,找人帮忙看孩子,和大姑姐的亲家母一起照看孩子。最难的是大姑姐和亲家一直有矛盾,这就很难相处。

大姑姐找到了亲妹妹,可是妹妹一听就愁了。看孩子本来就不是好干的活,再与不和的亲家在一起,就更难了,说啥也不去。愁眉苦脸的大姑姐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很为难的对我说:“帮帮我吧,只有你能行了。你姐夫也说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办的苦差事。可是我又一想:人世间不就是一个缘吗?人与人难以相处,不就是一个吃亏和占便宜的事吗?退一步不就都解决了吗?大姑姐能求到我,不就是对我的信任吗?我炼法轮功身体好,能宽容别人了。大姑姐和姐夫不就是想沾点法轮功的光吗?有什么不好干的。我对大姑姐说:“好,我去。”大姑姐和姐夫高兴了。

我从东北来到广州大姑姐的儿子家,也就是我的外甥家。一看确实是不好相处,娘家人高高在上,外甥不善沟通,孩子任性娇宠。可是我就一个劲:别人对我不好我不看,我也看不见,我就是尽力去做。我应该看到的,就是别人需要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我还需要怎样努力?没有那种我是来帮忙的,你们应该尊重我的想法。

亲家母是山西人,喜欢吃面食,我就努力的学做山西的面食,我做的饼她和外甥媳妇都很喜欢。亲家母嗓门大,性子直,不随她心的时候就急。我就轻轻的笑着说不要着急。她不太注意生活细节,而没事的时候我就一点点擦洗厨房卫生。有时给孩子用纸折叠一些玩具,或缝补一些衣物。渐渐的她对我有了好感,对我说:“你很聪明,很细心啊!你总乐呵呵的呀!”我对她说:“你也很直爽啊!”我们有话聊了。

她对我说她一生很辛苦,儿时因为家是地主成份,找不到对象。最后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丈夫家很穷,就娶了她。好不容易到了改革开放,丈夫出去承包工程,以为能多挣一些钱。谁知钱还没挣来呢,上下打点给各级领导送礼就花了不少钱。可是工程却迟迟承包不下来。她说:“我年轻时因为地主成份,为了不被人欺负,我嫁给了最穷的人。今天又为了不穷,被各级当官的层层欺负,这还有好了吗?”我说:“唉,在共产党的天下,老百姓什么时候好过了?大跃進、文化大革命、六四、上山下乡,下岗(失业),苦的都是老百姓啊,现在黄、赌、毒、贪污腐败,老百姓吃的有毒食品,哪有好日子过呀!”她说:“我看你还挺乐呵的呀。”我告诉她:“现在的社会谁也救不了了,只有神佛能救了咱们,只有顺应天理真、善、忍,才能得到上天的护佑。我修炼了法轮功,让我有了全身心的变化。”她急着说:“能让我也看看这法轮功的书吗?”我把我的法轮功的播放器送给了她。她一再的谢谢我,对我说:“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能把这个送给我,你太好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们该分手了。她回了山西,我回了东北。在过年的时候,我接到她打来的问候电话,再次表示了她对我的谢意。就这样,和大姑姐不愿相处的亲家,却成了我的朋友。我的外甥媳妇曾翘着大拇指对我说:“你是我妈妈、我婆婆三个老太太中最棒的。”

保命

我姐姐以前也学炼过法轮功,可是在中共的打压下,害怕不敢炼了。今年疫情再次席卷大陆时,七十九岁的她得了肺炎、肺积水、心衰,呼吸困难。医生通知家属随时都有危险。更让人着急的是我姐不炼法轮功后,就被欺骗搞起了传销、投资等事,等到得病住院时家里只有七千元钱。姐姐的孩子平时花钱就是大手大脚,没钱就想办法向老人要钱。再加上三年的疫情,封城、失业中没有积蓄,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更没有钱给老人治病了。

此时我不抱怨姐姐平时怎样的不听劝阻去搞传销,几乎倾家荡产,我也不看她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女是怎样的乱花钱,不知节约。我想的是我能做点什么?我在自己有限的生活费中拿出钱给姐姐治病。我提醒姐姐:求法轮功师父救你命呀!这时姐姐想起了法轮功救命的九字真言“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她艰难的说:“我念哪,我一直在念。”积水压迫她呼吸困难,心衰导致的无力抬头。当我把装有法轮功师父讲法的播放器放到她耳边时,她睁大眼睛努力的用心去听,听啊听。几天后,姐姐病情好转了,呼吸平稳多了,心衰也大有改善。二十多天后,快八十岁的姐姐出院了。当今的大陆疫情中被夺走生命的年轻人,身体很壮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为姐姐捏了一把汗。可是她平安的回来了。外甥女说我:“你这个姨当的合格啊!”

这回姐姐知道保命了,也珍惜法轮大法了。回家后就开始学看大法书了,用她的话说:“现在谁都救不了命,只有法轮功了。”她看了法轮功师父的新讲法《为什么会有人类》后,叹口气说:“师父就是到这时候来救人来了,大伙都不知道啊!”

做个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觉的做个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能尽量的理解别人,多听别人的倾诉,能后退一步宽让他人,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多想想,就能化解很多不必要的矛盾和麻烦,化解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冤怨。人在尘世忙忙碌碌的,好坏清浊都在这过程的细微之中。我们真的是发自内心为他的一念,他生命的深处是会感应到的。水在低处,才能滋润万物,才是上善若水。海在低处,才能海纳百川,才能永不干涸。

三年的疫情让人感到生命的无常,面对天灾人祸,封控、疫苗、核酸,又是那样的无效收场。人为什么活着?人应该怎样活着?我觉的人活着不是为了在争争斗斗中,如何占有他人成为强者,更不是在人所谓的幸福中陶醉沉迷。而是为了在这人世间消去罪业多积功德,返回真正的家园。

原文

这几日,脑子里都是小时候过年的情景,穿新衣、新鞋,扎上红红绿绿的绸子发带,打着灯笼,和小朋友一起出去滑冰、拜年;年前,父亲母亲忙得不亦乐乎,所谓忙年。

父亲忙着置办过年全家所需,最重要的当然是祭拜祖宗的供品;母亲则是忙着做馒头(最重要的也是供桌上的馒头)、年糕等等年货,还有为我们姊妹几个做新衣服。好不忙活。

然而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内心并不完全是愉悦。我的父母这几年相继过世,我还没有完全能够从这个事实中走出来,因为他们去世时我不在身边,所以总觉得这对我不太真实,总以为他们还在老家的屋里或者园子里忙活着。

父亲只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弟弟。叔叔几个月的时候祖母去世,转过年春天,祖父又撒手人寰。他们兄弟二人是由曾祖母一手抚养成人的。

父亲十八岁参军,后来又上了军医大学成为医生,再转业到地方医院,直至因讲真话被开除,他的骨子里是山东人传统的东西,共产党的思想影响相对较少。

山东是孔子的家乡,尽管我的家乡高密,古称夷维,属古代的齐国,可是比较其它的省份来讲,还是保留了孔老夫子的精神和礼数多些。

不过父亲并不是无理之人,相反,他非常的注重礼仪,对我们的要求尤其严格。

我的父亲母亲结婚时,外祖父也已经不在人世,只有外祖母还健在。

小时候,我最愿意回外祖母家了。外祖母、舅父,还有那些乡里乡亲,他们可能都没有上过几年现代的学校,可是说起话来,非常的文明和有礼道。回外祖母家时,父母会千叮咛万嘱咐,要有礼貌,要懂规矩,不然会被笑话。

再说父亲,受了共产党多年的教育,可是本性不改。

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在腊月三十晚上挂上“竹子”,不知道是否是这两个字,只是听父母这样叫,就是族谱。“竹子”上面列了祖宗的牌位,四周饰有我们高密特有的扑灰年画,我小时候对那些造型奇特的人物非常的感兴趣。他们的脑袋显得相对的有些大,身子胖胖的,脸也是胖胖的,看上去非常的有趣但又很和善。

记得父亲在世时家里挂的那幅“竹子”,最上面是两位老者,一男一女,应该是代表祖先的;接下来是列祖列宗的名字;中间是空的格子,留给后世的子孙。我最感兴趣的是最下边的图画,有一座传统的宅子,宅子的大门是两扇,大门边上有一个大人,穿着长袍;门外有几个童子,扎着抓髻;一个童子正在大胆的用香火点炮仗,还有小一点的童子,两只手捂着耳朵,大概是怕炮仗震着。

“竹子”的两边挂着对联,上联是:忠厚传家久,下联是:诗书继世长。横批是什么记不得了。

这个“竹子”之所以叫“竹子”,大概是因其挂在一幅真的竹帘子的前面,在一进门的厅里,下面是一张桌子,我想应该是传统的八仙桌,可是那时候太穷,就用了家里的唯一的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的香炉和烛台都是父亲自制的,到也满像那么回事儿。桌子上的供品不用说是母亲做的,但可得父亲摆上去。

我以前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老跟在父亲身后,看他忙这忙那,可惜因为我是女孩,以后出了门子是人家的人,我是没有资格动那些供品的,所以那个时候我对这个规矩有些恨恨的。家里唯一的男孩弟弟反而对这些不那么感兴趣,父亲老早就看出来了,说“将来我死了,你们就把我埋在院子里就行了,不然,军将来肯定不会专门回老家给我上坟的。”军是弟弟的名字。

我出生的那年是文革开始的时候,全国破四旧、迷信、封建,我记事的时候,还是那个气候。父亲只能在三十晚上挂上竹子,摆上贡品,然后初一一大早摘下来,撤下供品,到初二晚上送年的时候再挂回去,因为民兵随时随地会来搜查。

我们小孩子最激动的是年夜快十二点的时候,这个时候母亲开始下饺子,父亲和我们几个孩子们到外面去放鞭炮,周围的邻居和附近的人家早就开始放起了鞭炮,那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响成一片,一直持续好几个小时。

给祖先上供的是素馅饺子,里面有煎豆腐、白菜、粉条。

父亲先在祖宗的牌位前,下跪、磕头,请祖宗回家过年;然后是母亲。父母亲坐到炕上的桌子边上,轮到我们姊妹几个。大姐那个时候迷信于用扑克牌算卦,所以一到快十二点,她就躲到自己的小屋子里算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算什么,大概是算能不能找到一个称心的男朋友吧。我们几个孩子轮流的跪在供桌前,磕头,给父母拜年,然后父母齐声说,好孩子,上炕吃饺子吧。

我们吃的饺子是猪肉白菜大葱馅的,里面包上洗干净的硬币,谁吃到包了硬币的饺子,会寓意着来年可以赚大钱。

吃完饺子,父母给孩子们分压岁钱,我们也叫磕头钱。通常是两毛或者五毛的崭崭新的票子。后来长到一块、五块直至十块,一直到我临出国,父母仍给我压岁钱,还是十块钱。

吃完年夜饺子,就是挨家挨户的拜年。

我们全家在父亲被开除之后,无奈闯关东,在东北住了二十二年。在东北的时候父亲有一个高密老乡王大爷,可能离父亲的老家很近,因为我是在东北生的,所以对父亲的老家不是非常熟悉,不知道这个王大爷到底是哪个村的。王大爷每年三十晚上都要在我家和父亲通宵的聊天,我记得的内容很少,因为我那个时候疯着出去玩,没有心思在家听他们说话。王大爷讲的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王大爷,有一次去赶集,大概回家晚了,路过一座坟地的时候,给迷了路,第二天早上才回家,他说昨天晚上推着车子上坡下坡走了好远的路。结果第二天,家人才发现,他是在坟地里走了一晚上,车子把个坟都快碾平了。后来人们说他是被“附”着了。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原来还真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因为那会儿的宣传说这些都是迷信,不存在。

父亲高兴了还会给我们唱戏,或者拉个乐器什么的。母亲也会唱戏,只不过她只会唱高密地方戏“茂腔”,俗称“走棍子戏”,我们姊妹们一致认为这个戏很难听,好像就是一直在直着嗓子喊。父亲会唱京戏,很好听,父亲的“打鱼杀家”很拿手。还会唱很多好听的歌,俄罗斯歌曲,还有一些三、四十年代的老歌。可惜我那个时候脑子里被“革命京剧样板戏”充斥着,没有学会父亲会唱的歌和戏。

父亲“胆大妄为”,不听号召。但是给了我们很多其他的孩子所没有的教育。母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父亲辛苦了很多年,但是把幼时外祖父母对她的教育,传给了我们。

我小的时候虽然很愿意跟着父母亲回山东外祖母家过年。只不过一件事,我不太高兴,就是过年的时候吃饺子,要分着吃。因为那个时候实在太穷了,外祖母没有那么多细粮,所以饺子是有数的,每个人只能分几个。外祖母年老多病,不能到队里劳动,全靠舅父抚养,生活很艰辛。所以我对那个时候回外祖母家过年唯一的不快乐的记忆就是饺子不能敞开肚皮吃。其余都很有趣。

父亲尊重外祖母也是出了格的,大概他自己从小无父无母的缘故吧。有一次父母回老家过年,正赶上邻村唱戏,都是戏迷的父母得到了外祖母的首肯,去看戏。父母难得听一回真正的家乡戏,可能听在兴头上忘了时间,等到记起已经过了应回家的时间,就急忙往家赶。可是回了家,外祖母已然生了气,过时不回家,这还了得。于是老太太大门一闩,任由父母亲在外边叫“娘,开门”,就是不开。可怜已经五十几岁的父母亲,在寒风里站了半个多小时,又赔礼又道歉又请求,才最后给开了门。只此一次,父母亲以后还哪敢太晚回家。所以我们小的时候,要出去同学家玩一会儿,父母说几点回来,那就得几点回来,从不敢在外玩太晚以至过了点。

搬回家山东老家以后,我已经大了,十几岁了。过年的时候,可以跟着父亲帮他挂竹子。在我自己练了几天书法以后,他觉得很自豪,认为我的水平可以写对联了,就让我写。可是我自己觉得我的水平实在有限,但父亲就说可以。无奈,我被“逼上梁山”,就硬着头皮写。“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等等,是当时经常写的对联。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偏得,父亲用这个方式让我继承了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有的地方我不明白,就问父亲,他就给我详细的解释。

二姐心灵手巧,有一年她自己设计剪刻的“挂贴”,为父亲所称道,所以自那时起,我家都是二姐自己做挂贴。

挂贴是贴在大门门楣上的一种装饰,贴在横批的下面,五颜六色,迎风招展,平添新年气氛。二姐结婚以后,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所以过年的时候,除了帮助母亲做馒头、扫除之外,就是写对联、刻挂贴。

父亲对我应该是很满意,大家都这么说,只可惜我是女孩子,不然可以光宗耀祖的。我以前一直引以为憾,恨自己没有托生成男的,可以在弟弟极其不乐意回老家上坟的时候,替他去。好几次,我都跟父亲说,爸,我去吧。父亲回我:胡闹。

父亲对共产党的认识大概是很深刻的,他因为在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中与医院院长意见不一致,就被开除。父亲坚持说真话,不肯顺着潮流说。但终生不悔,宁肯终其一生背井离乡,在东北偏僻的小镇子的街上卖菜籽,也决不低头。

“六·四”的时候,我还在泰安读大四,全国各地的大学生都出来游行,反腐败反官倒。泰安的大学生也有很多上街游行的。一开始,我只是跟着去游行,后来因为被发现嗓音洪量,就被拉去领着喊口号。

5月下旬到6月1日,去北京天安门广场在那里静坐了10天。7月中旬,大学毕业分到一个县城的工厂工作。虽然已毕业,但在“秋后算账”的时候,还是被从单位招回学校,被关在学校的招待所里一个多月写交代材料。

我的骨子里应该秉承了父亲的硬,不肯交待不该说的细节,甚至不肯告诉他们是谁让我喊的口号,其实那个人是学生会的,后来已经站回到了中央的一边,我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因为我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是他自己要负责的,尽管我鄙视他的行为;但是我作为一个人,决不能做出卖别人的事。这是我的原则。

父亲知道了我参加游行并去北京的事情后,说你和共产党斗,没赢。我想他大概已看透了这个党的邪恶和残忍。

这几年两个姐姐和弟弟因为修炼法轮功被抓,母亲忧急之下过世,我自己归国被抓,回爱尔兰后护照延长被大使馆拒绝,如果父亲还活着,不知道他老人家会对这场对法轮功的镇压说什么。

父亲冒着被抓起来的风险,过年的时候也要不失去他作为一个中国人应有的朴素的对祖先的祭奠,不忘祖先留给我们的传统,不忘祖宗、不忘本。

父亲也有爱说大话,脾气大,爱摆架子,等等一般的老百姓可能有的缺点,可是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能对这个庞大的邪恶的机构说不,在大家都放卫星、说假话的时候,他说真话;在大家都听从召唤,把马恩列斯毛这些邪灵作为神灵供奉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忘了列祖列宗,而且公然地把祖宗的牌位摆在那里,供亲友们敬奉。

我小的时候,甚至有些恨父亲,恨他那个时候不会低头,不然他的职位可能已经很高,我们小的时候就能不用过那么清贫的日子。

但是,今天我非常感谢父亲当年的决定,和坚持信念、保持传统的意志,并且将这些品德传给了后代。

父亲已经仙去,愿他和母亲大人在天之灵平安。

乙酉年正月初六日(二零零五年二月十四日)

壬寅年腊月三十除夕(二零二三年一月二十一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