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摊贩 下的文章

一家古怪的驴肉蒸饺店

走过小区入口时,我偶尔会想起几年前,在此经营过的一家小餐馆,还有它的老板。

这家小店颇为古怪,主卖驴肉蒸饺,按说餐厅的菜品越多,覆盖的客户应该越广,但这家老板就偏执地只卖很少的菜品,墙上菜单写着大份驴肉蒸饺,小份驴肉蒸饺,驴肉汤,几样凉菜,没了,所以开业了一段时间,生意也冷冷清清。

有一次,我一整天没吃饭,又参加了集训,傍晚归家时,已是馋饿交加,喘气都带拐弯,打小区入口一过,正好闻到蒸饺的香味,尽管大脑命令身体继续往前,但两脚无论如何都不听令了,横跨一步就进了店门。

老板是个中年大哥,普通身高,四十来岁,圆头谢顶,半脸胡茬,小眼睛在肉褶子里藏着,身上穿着白色跨栏背心,说话时喜欢在胸前搓手,一边眯眼咧嘴笑一边高频点头,还不自觉地加上语气助词,如 “哎哎哎,您请进”,或者 “哎哎,您吃点什么?” 给人一种战战兢兢客气过分的感觉,那天,我第一次走进他的店,老板颇为欣喜,“哎哎,您快坐,想吃点什么?” 我看正经主食只有驴肉蒸饺,就点了一份大的,老板:“哎哎哎,大份的,好嘞,您稍等,您看会电视,很快”,说罢还把墙上的一面小电视打开,我也没心思看。

没一会,蒸饺上来了,老板:“哎哎,您小心,烫” 我点头,顿了顿筷子,夹起一只咬下,噗呲,鲜汁儿哗地涌出,淌满了小碟,人有时如果遇到和自己预期甚远的感受就会被吓一跳,比如,别人递给你一个杠铃片,你本以为很沉,用力去接,其实那是空心塑料做的,轻的很,你刚一接过来时就会被空一下子,吓一激灵,那天的驴肉蒸饺就吓我一激灵,洋葱甜辣,驴肉鲜润,这两样东西一入嘴,就在舌尖上奏起悠扬的圆舞曲,要在动画片里,我这一口咽下,恨不得要有支舞狮队破门而入,围在我身旁吹拉弹唱,再有个林志玲似的大美女穿着旗袍,倚坐在桌上,抛着媚眼拉开手里的横幅,上面写着 “好吃!” 两个金灿灿的大字,一个不起眼的小破店,弄出的饺子竟美味如斯,搞的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老板似乎很欣赏客人被自己的手艺吓一激灵的样子,便搓着手问 “您还喜欢吗?” 我嘴里含着饺子:“再来三份,大的” 老板:“哎哎哎,好嘞~”

自那天后,我成了店里的常客,经常都是三大份起步,老板每次见面都搓手 “哎哎哎,您来啦”,我结完账,老板又搓手:“哎哎,您常来,常来”,这家小店哪都好,就是面积太小,老板在后厨用菜刀剁洋葱时,整个房间都是一股子辛辣气,我和老板两人都不由得眼泪汪汪,本来我想抱怨一番,但坐在桌前观察老板剁洋葱的背影实在有趣,老板系着围裙,两把菜刀叮叮咣咣地剁个没完,有时甚至会摇头晃脑地用菜刀剁出《We will rock you》的节奏,我寻思这可比看电视好玩多了,那时,店里除了洋葱的辛辣,还弥漫着老板的踌躇满志。

几个月过去了,小店生意仍无起色,大部分时间里,店里就我一个客人,老板剁洋葱的动作也消沉很多,没了节奏,就是一串沉闷稳定的砸响,有一次,我结账时说:“如今酒香也怕巷子深,您这么好的手艺,应该多宣传”,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哎哎,您常来,常来。”

冬日的一天,我见地铁口有人发传单,接过来一看,驴肉蒸饺,我拉下口罩笑:“我就不用了吧”,老板见是我,也搓起棉帽沿,拉下口罩笑:“哎哎,您拿着也给家人看看”,回家的路上,我就看这海报,设计的完全不得要领,红底绿字,饱和度拉满,那配色直扎眼睛,一看就是老板亲自操刀,彩印店小哥出于职业尊严也不会搞出这种东西,估计老板是想省点设计费吧。

又两个月过去了,小店还是没起色,老板剁洋葱时,偶尔会停下双手,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墙沉默,等回过神之后,又慢慢地剁起馅儿来,屋里的踌躇满志已然消散不见,剩下的只有仍旧催泪的辛辣。

又有一天,我去店里,点了三大份,老板抱歉说只有两份了,我说也好,坐下来吃,老板依旧红着眼眶含着泪,看我吃完了,老板给我让了根烟,我推辞说不会,结账时,老板笑说:“谢谢,您慢走。”

几日后,我出差回来,赫然发现小店已搬空,玻璃上贴着张纸,写着 “旺铺出租”,我低头捡起一张丑陋的传单,看着 “驴肉蒸饺,祖传手艺”,突然想起,我最后一次来小店时,见老板双眼含泪,可那天屋里并没有洋葱的辛辣气,老板也没有再对我说:“哎哎,您常来。”

火塘里的树根要燃烬了,留下一堆红冉冉的火子,用烧火棍一拨,火星四溅,随着风飞了起来。

村子里安静极了,对面群山山腰,有几盏灯火在苍茫夜色之中摇曳,天空还有几颗明明暗暗的星,苍茫黛黑的山顶隐隐泛着白色,那是还没有化的雪。几声狗叫,打破山村的寂寥,余音在山谷里袅袅远去,然后只剩下火苗哔啵的声音。

漂泊半生,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在家还是在异乡,内心深处能记得的过年,没有几次。

小时候过年,总是让人期待,不是为了吃得多好,不是为了可以放鞭炮,也不是为了那三元两元的压岁钱。因为在乡下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毕竟离镇上有7公里的山路。杀鸡、杀猪、炖一大锅腊肉、母亲烧香敬神,看春晚,是那时候过年的全部,但总是让人期待。

2003年去福建打工,有好些年过年都没有回家,一是为了节约来回路费,二是养鸡场不能没有人,鸡每天都要吃饲料。每次过年,都是我留鸡场。不想做饭,也谢绝了当地朋友邀请,总是一个人和几千只鸡一起过。每次我就吃泡面,吃完泡面,吹着海风,在苍茫空阔的小渔村给千里之外的家人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

2013年从福建到康定,2019年从康定到成都,家就在身边,可是心里始终没有一种家的依托感,总感觉自己还是和蓬草柳絮一样漂浮不定。

晚上喝了一小杯酒,人有些迷迷糊糊,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烤火。

这堆火就像2010年在福建建瓯水西桥头鸡场里的那堆火,也是一个人,一堆火,喝了一杯酒。只是那天下了雪,我在那个雪夜一个人坐到了天亮。那时候记下的天涯猫扑,不知所踪,怎么也找不回,如今,只留下一些挥之不去的记忆。

我拿着烧火棍拨弄着火堆,火星四溅,凄冷的夜风带着几片枯叶飘落在我面前,狗叫声又在山谷里响起,余音袅袅,我看着火堆发了神。


一阵鸡鸣,夹杂着几声狗叫,在寒冷夜色沉沉的山谷里回响,打着手电,背了一大背篼大白菜、莴笋、蒜苗去镇上占位。5点到镇上,已经没有了位置,一个大姐给我让了一个猪饲料口袋宽的位置,把菜全部码放整齐,天还没有亮。

卖菜大姐:成都好啊!别再回乡下了,人越来越少,大城市机会多。我:大城市也有很多穷人,好多人没有工作,有些人是不愿意去干,有些人是没有人要,其实压力比在乡下大。卖菜大姐:成都房价跌没有?我:跌了,具体跌多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去关注过这个事。其实也无能为力去关注这个事。卖菜大姐:不管在哪里,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才有家的感觉,要不然心里空荡荡没有依托。我十七八岁也去广东打过工,最后还是回来了,结婚,带孩子,种地,日子过得苦一点,不过这里有家,还是过来了,现在娃都读大学了!再过两年就轻松了!


我们聊着,天亮了,老街陆陆续续有了人。

卖菜大姐说起自己的过去,我内心也跟着她的悲伤失落、哀叹希望,偶尔还夹杂着的诗意和无赖起起伏伏。她就像宋朝王定国的歌儿柔奴,把终了的语气落在了“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古镇虽然逐渐没落,今天还是非常热闹。外地很多人回来了,还夹杂着南腔北调。

山沉远照,黄昏风起。菜卖完了!白菜2元一斤,莴笋3元一斤,蒜苗4元一斤,一共卖了258元。小屁孩说要鞭炮,买了一盒电光炮,一把嘘花,18元,还剩下240元。

远山山顶的雪没有化,延绵着伸向夜色天幕的尽头。

起风寒冷的夜晚,点了一盆火,等邻居过来喝酒。偶尔几声狗叫,在山谷里绵长起伏回响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摆摊卖烤肠/@栗栗子

这一切都在标识摊主的身份——年轻人。

局中人

2019 年毕业后,韩悦在浙江找到一份财务相关的工作。中途,她曾换过一次工作,但卖淀粉肠是她从未有过的想法。

决定摆摊前,她没吃过淀粉肠,对这样的食物也‌‌“没有什么概念‌‌”。若不是这次准备摆摊,她觉得自己或许不会主动买淀粉肠吃。

淀粉肠具体是在何时闯入年轻人眼中,韩悦也不知道。只是从今年开始,指尖滑过的帖子里,频繁出现淀粉肠摆摊的相关内容。其中,不乏‌‌“日入上千‌‌”‌‌“月入过万‌‌”的明示或暗示。

在那些帖子里,有人白天上班,夜晚摆摊。有人毕业后,直接进行淀粉肠摆摊的微创业。还有人辞去收入不菲的工作,只为在路边卖几根肠。

‌‌“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有一点收入‌‌”,韩悦有点儿心动。但她又会马上给自己浇一盆冷水,她担心投入的成本终会‌‌“打水漂‌‌”。

在对淀粉肠摆摊成本进行了详细统计和分析后,她得出结论:淀粉肠摆摊是门不错的生意。投入成本低,上手速度快。她认为,相较于其他摊位,卖淀粉肠‌‌“基本上没有什么门槛‌‌”。

冲动,总是驱使行为产生的重要因素。待反应过来时,她已成为局中人。

买来烤肠设备后,韩悦才决定去路边小摊尝尝淀粉肠的味道。入口的淀粉肠,还带有杭州三月初的凉意,热度不够,蘸料也逊色。

她对淀粉肠留下了‌‌“没有特别好吃‌‌”的初印象。但已经投入了成本,‌‌“别人烤得不好吃,并不代表我烤得不好吃‌‌”,她说。

为了将淀粉肠口味做得更好,她提前在网上学习如何调制蘸料。在摆摊设备齐全后的当天,她就出摊了。

韩悦第一天出摊收入为107 元

韩悦摆了一个月摊后,千里之外的林勇也加入了兼职卖淀粉肠的摆摊队伍。

1999 年出生的林勇,从事手机相关行业。在他看来,行业正处于淡季,在‌‌“内卷‌‌”竞争下,挣不了几个钱。但他觉得,摆摊卖淀粉肠会有所不同。

在网络上看到淀粉肠摆摊的内容后,他有了摆摊的想法,随后便进行实地观察。他留意到,家附近的小食街有不少流动摊位,其中不乏淀粉肠。

那条街道并不宽敞,胜在人流量大。道路两边,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路边摊。每每有车驶来,人流便在鸣笛声中涌向两侧。

不少人在路过淀粉肠摊位时,会驻足买上一根。林勇觉得,主业收入少,不如干副业挣点零钱。没有过多犹豫,4 月的一天,林勇开始在家附近的街巷里摆摊。

直到5 月2 日,他已经出摊十来天。那晚,他着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站在挂有‌‌“中华美食脆皮烤肠‌‌”布帘的露营车后。有客人点单时,他总会在询问完客人意向,就专注于烤盘。

下班空闲时,他就在这条街道摆上几个小时。他说,一根肠卖3 元,一晚上也能赚个百来块。

五一那天生意很好。林勇花了十来分钟,将露营车拖到人流更大的景区。在那里,淀粉肠能卖到5 元一根。人多的时候,他烤得很快,火要开到最大。

那天,他卖了两箱淀粉肠,每箱有122 根。

副业界‌‌“顶流‌‌

在林勇的摊位上,一根淀粉肠并不总能卖到5 元。但3 元一根,他也已经赚回本钱。

摆摊不久,韩悦也快速回本了。她的初始投资成本约600 元,出摊不到十次,已基本回本。

在她看来,回本的过程也不算困难。

韩悦认为,这门生意‌‌“在任何环节都没有什么技术难度‌‌”。起初,跟所有新手一样,肠烤焦,签烤断的情况时有发生。但在出摊过程中,她慢慢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经验:油加多点,火关小点,烤签换粗一点。‌‌“都是有办法去解决的,而且都很容易解决‌‌”,韩悦说。

这些经验之谈,在网络上也不难寻得。不少年轻摊主,将摆摊过程拍摄成短视频,或是在摆摊过程中开启直播,边卖烤肠边直播。如何快速穿烤肠,怎么选烤肠签,测评不同品牌的淀粉肠等视频,也成为摊主们热衷拍摄的主题。

本钱回得快,流量来得也快。

在网络上,一则用针筒穿淀粉肠的七秒钟视频,获得7.5 万点赞数,超2000 万的播放量。

有人将摆摊卖淀粉肠形容为副业界‌‌“顶流‌‌”,‌‌“一个推车到处走‌‌”更是成为不少人的心之所向。不少人,奔着‌‌“顶流‌‌”高位,正经营,或打算入局这份副业。

韩悦也曾意外打开过‌‌“顶流‌‌”副业的‌‌“流量密码‌‌”,她将其形容为‌‌“意料之外的收获‌‌”。在购入摆摊设备后,韩悦在网络上分享了有关淀粉肠摆摊的物料清单,获得了超过预期的流量。

此前,韩悦就有在平台上记录生活的习惯。从2019 年至今,她断断续续发布了近50 篇笔记,大多数内容都不温不火。多时,也有上万的浏览量,但跟那篇爆火的淀粉肠笔记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那篇笔记发布不到两个月,就已经获得超50 万的浏览量,近5 万的点赞收藏数。

此后,她将每次出摊的经历,都转化成内容。一篇篇笔记内,记录了出摊时长、当日收入等。接着,不断有人给她留言,都是些和淀粉肠摆摊有关的咨询。

韩悦的淀粉肠摊/受访者供图

问题太多,她一个人回不过来。为了更好地传达信息,韩悦建了一个‌‌“摆摊交流小群‌‌”。

很快,有人找她反映,群满了。她又建了一个,两个……直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小群了。

群友们在其中分享营业情况,交流摆摊经验。也有不少人抱着学习心态入群,吸取经验,做着‌‌“备烤‌‌”准备。韩悦觉得,这些群更像是和淀粉肠摆摊有关的交流学习平台。在群里对话,不时会让她误以为在进行一场‌‌“业务交流‌‌”。

大部分待入局的人相信,如此低廉的投入,定会快速回本。这不是幌子,毕竟有不少‌‌“前人‌‌”的经验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后路

越来越多人想入局‌‌“瓜分蛋糕‌‌”。但当他们都涌入局中,不少人又发现,‌‌“蛋糕‌‌”比想象中的小。

‌‌“顶流‌‌”副业的收入,并没有想象中高。‌‌“弄了才知道不赚钱‌‌”,林勇说。除去节假日,平日下班摆摊几小时,他能赚个百来块,但也止步于此。

但‌‌“日入上百‌‌”也靠运气。另一年轻摊主阿涛说,摆摊卖淀粉肠的收入并不稳定。在他下班后出摊的两三个小时里,运气好的时候能卖超过300 元,但差的时候只有几十块。

局中之人大多如此。韩悦说,大多数入局的群友都处于入门阶段。只是僧多粥少,大伙都‌‌“生意一般‌‌”。

有时,来摊位买淀粉肠的年轻人也会向她透露摆摊的意愿。她会告诉他们,迈出这一步并没有想象中难,但‌‌“别期待这个东西能赚大钱‌‌”。

她曾想法子提高收入,尝试在摆摊卖淀粉肠的同时,售卖冰粉。可效果并不理想,一个下午只卖了一杯。自那以后,冰粉再没出现在摊位上。

现在,韩悦的摊位上只卖淀粉肠。她明白,低廉的成本投入,意味着同等层级的收入。摆摊卖淀粉肠存在局限,‌‌“这么点东西,编不出花来,人流量也就这些。‌‌”

她说,她遇到的基本上是一次性客户。在这种情况下,收入的高低无关技术,更多是运气。取决于摆摊所选择的地理位置、当天人流量,以及是否会有竞争对手。

在同一条街道遇上同行,摆摊收入也会受到影响。出摊时,韩悦曾遇到同样卖淀粉肠的摊主,将小推车停在她的摊位旁。于是,‌‌“价格竞赛‌‌”无声展开。平时卖4 元一根的淀粉肠,那次只卖了3 元。

即便如此,韩悦还是坚持在闲时摆摊卖肠。她不再将其作为赚钱的渠道,而是以‌‌“半赚钱半娱乐‌‌”的心态对待,并尝试理解地摊市场的规则。

她将摆摊视为一种消遣的方式。下班后去摆摊的日子,会让她觉得生活更加充实。每当卖出一根淀粉肠,多增一位回头客,她便会从中获得有别于财务工作的成就感。

社交平台上,有位摊主在这份副业上投资了超过2000 元。她以为这份副业能有不菲的收入,未曾想,摆摊十来天还未回本。她不甘心,持续投资,‌‌“感觉像个无底洞一样填不满。‌‌”至今,这份副业还没回本,她也身心俱疲。

直面破碎的想象,部分人无奈退场。

当初,林勇一次性进了七八箱淀粉肠,所幸现在余量不多。待他将剩下的烤肠都卖完,可能会改去摆地摊卖调酒。

他打算将卖调酒的摊位摆在小食街街口,那儿半夜吃宵夜的人,兴许会买上几杯。他说,只要一晚上能卖出十来杯,就能挣个几百块。

‌‌“成本高,不过很赚钱‌‌”,林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