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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远离家乡的游子,往往最思念的就是从小吃惯了的、家乡的小吃。我也不例外。每当我在电视上或电脑的视频上看到介绍各地小吃的节目,就不由得会垂涎欲滴,回忆起以前吃过的、见过的各种家乡小吃。

除了四处游走叫卖的。至于固定地点摆摊卖小吃的那就多得多了。我将小镇街上从东到西记得的,一一说给你听。

那时,东边“火烧场”有不少小吃摊。印象最深的是一家做梅花糕和海棠糕的。摊子摆在“火烧场”靠河一边一家铁匠铺旁边。上面用竹竿撑了一个遮阳避雨的帆布棚棚。前面一张长桌上,一边放两个大的钢精方盘,这是分别放梅花糕和海棠糕的,另一边是一排三只炉子。长桌一侧另有一张桌子放做糕的原料,一只大铜盆里放面粉浆,两只小搪瓷盆内装豆沙和糖猪油。

梅花糕和海棠糕用的原料一样,都用发过酵的面粉浆和豆沙、糖猪油。只是糕的模具不一样。海棠糕的模具是扁圆形的,一块铁板上有七个圆形的范。梅花糕的模具比做梅花糕的模具高一半多,也是七个范连在一起,范的上端呈五瓣花型,下部园椎形,很像美国的雪糕甜筒。模具是用生铁铸就的。

记得做糕的是一个脸上有麻子的中年人。做糕时他先把两块有一条长木柄的园铁板放在一个炉子上烧。另两只炉子上则放也有一根长木柄的模具。他用一把长柄的铜勺在身旁一口大的铜盆里舀一勺麵浆,然后像母鸡啄食一样迅速地将麵浆倒到模具的七个范里,再用一把一头尖一头扁平的铁签,用扁平那一头从一只豆沙碗里往七个已经装了九分满麵浆的范内分拨豆沙,再放上糖腌猪油粒,然后用铁签把豆沙翻到麵浆下面,然后抽一块已经烧烫的铁板盖上,放在煤炉上烤。

做好第一个模具就做第二个。大约二三分钟后,将先做的模具翻转再烤二、三分钟,然后再翻转来。此时糕就已经熟了。他把上面盖的铁板拿开,撒一点红糖盖上铁板再翻转烤差不多一分钟。这时一股糖的焦香四溢。做糕的就再把模具翻转,把盖的铁板拿掉,用铁签尖的一头插进一个糕内拔出看粘在铁签上的麵浆的颜色。知道熟透了,他就用铁签扁平的那头当刀子,将糕面上粘连在一起的地方分开,再用尖的那头将糕挑到钢精方盘里,大功就告成了。

此时早就围在摊子旁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叫:“我要一个海棠糕!”“我要两个梅花糕”。生意如此之好,动作慢一点的人,可能就要等下一炉。

“火烧场”的小吃摊当然不只卖梅花糕、海棠糕的,还有其他。记忆中比较深刻的是冬季,那里有卖烘山芋的、卖糖山芋的、卖熟菱的。这些东西我都爱吃。

糖山芋并不真的加糖煮,而是那时候的山芋本身糖分很多,烧久了,锅底的汁液会黏稠得像糖浆。而菱有好多种:一种是很小的四角菱,只有大拇指头大小,有四只尖刺状的角,售卖时用一只小茶缸量,一杯二分钱;一种叫馄饨菱,就是嘉兴南湖菱那种;还有一种叫乌菱,嫩的时候鲜红色叫水红菱,中秋节时最嫩生吃最好吃。馄饨菱和乌菱都称斤两卖。这几种菱熟吃,只要够老都好吃。

从“火烧场”过来一路往西到“圣堂”前,那里常年有一个老婆婆春夏秋季摆摊卖臭豆腐干,冬天卖萝卜丝饼。臭豆腐干热辣辣刚炸好,用竹签签好,抹一点辣椒酱,滋味无穷。萝卜丝饼炸的时候,面上还会放一只小的活虾,味道也很好。记得那时候一分钱可买一块或两块臭豆腐干,二分钱一只萝卜丝饼。有几个冬季,还有一个老头在“圣堂”门口支一口大铁锅烧红烧扎肉卖。

所谓“扎肉”,就是把切成二三两大小的猪肉块用稻草捆绑起来烧制而成的红烧肉。捆绑这个动作我们当地人习惯叫“扎”,所以叫“扎肉”。因为有稻草捆绑住,肉烧得久一点也不会散掉。烧制好的肉色泽红润,入口即化,味略甜而带有一股稻草的清香,别有风味。不过这扎肉卖多少钱一块我不知道。

从“圣堂”再往西,到当时就已经淤塞了的界桥,有一个摊子冬天会卖刺毛糰子。所谓“刺毛糰”,是在生糰子外滚一层浸胖了的糯米,糰子蒸熟了糯米粒粒竖起如刺猬的毛,故名。它也有肉的和豆沙猪油的两种。因为外形奇特,晶莹剔透的糯米香而有嚼劲,与一般的糰子风味不一样,买的人很多。

界桥再往西一点是西虹桥。虹桥脚下有一家茶馆。茶馆门前常年有一个卖粢饭团的。最少二分钱可买一个小饭团。饭团里可选择放白糖或四分之一根油条。有一段时间我天天随父亲早起,帮父亲扫家前的街道,扫好后父亲给我二分钱,我就去买粢饭团吃。后来得了胃病,就不去买粢饭吃了。

在虹桥西边,有一个老婆婆也是卖油氽萝卜丝饼的。但有时候她卖一种油氽的葱油薄饼,又香又脆,好像也是二分钱一张。再往西,在大“酱园”前的一片砖场上也有小吃摊。但那里离家太远了,我很少去,所以那里卖什么不清楚。

以上是常年有的小吃摊。除此以外到农历新年中还有许多临时摆的小吃摊。主要是卖烧麦和肚肺线丝汤的。烧麦用猪肉拌冬笋末做馅,肉大馅鲜,也有一包汤汁,是小吃中的珍品,只有新年中才有。一客四只一角二分,平均三分钱一只。

这种烧卖与广东茶楼的糯米烧麦、鲜肉烧麦不同。广东烧麦体型小,且馅子干,远没有我们家乡的烧麦好吃。肚肺线粉汤是用一种粗的红薯粉丝做的——我们家乡人习惯将粉丝叫做“线粉”——放了许多“味之素”。这肚肺线粉汤新年上街农民吃的最多,已记不得是八分还是一角一碗。农民爱吃肚肺汤估计一是价钱便宜,二是他们冬天早上从乡下出来到镇上,非但冷也可能也有点饿了,正好吃一碗线粉汤暖暖身、顶顶饥,而且吃到几片肚肺也算是吃到肉了。

除了这些随街叫卖的、摆摊的小吃,店铺里卖的小吃也有不少。最普通的是油条、大饼、豆浆、馄饨、肉包子、豆沙包子、生煎馒头、锅贴,棕子、方糕、糰子、油墩子、麻球等等。

有的南货店夏天卖白芙糕,春季、秋季和冬季卖翻烧。白芙糕其实就是米粉做的白糖糕,但很软,上面有一层桂花糖酱。翻烧就是小型的苏式月饼,有鲜肉、椒盐、豆沙几种,只不知何故不叫月饼而叫“翻烧”了。此外还有鸡蛋球、云片糕、麻条等等。有一家专做“状元糕”的,姓钱。那是一种用炭火烘制的薄片状的米粉糕,狭长一小条中间还夹了一条线状的椒盐,很香脆,只要不受潮可以保存一、二个月。以前多买来馈赠需要远行的亲友,以及进京赶考的学子路上垫饥,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好意头名字。

还有一家姓万的水糕店,就在那家做“状元糕”的斜对面。这家店不仅做筒蒸糕、方糕,还做一种比方糕小但比方糕厚的糕,好像叫玉子方糕,也是米粉做的,有肉馅和豆沙两种,因为馅多,比方糕好吃。后来这家店关了,从此我就再没有见过这种玉子糕。前几年我在电视上看到苏州一个什么地方的一家糕店,好像也做这种糕。但苏州什么地方忘了。

此外还值得一说的是在混堂浜畅春园茶馆隔壁的一家点心店。这家店早上卖油条、大饼和肉包子。等早市做好做生煎馒头和锅贴,一直做到下午四点左右。锅贴,我们那边叫“烫麵饺”。下午顾客少,为了多卖一点,这家店的两个儿子就轮流上街叫卖。哥哥老实,规规矩矩把装了生煎馒头和烫麵饺的钢精盘子端在胸前,一边走一边叫:“哎,生煎馒头汤麵饺,哎,两百块。”(那时候还是人民币旧币,一百块等于后来的一分。)

那个弟弟就滑头,他把钢精盘子顶在头上,一边走一边拖长了声音叫:“哎——,生-煎-馒-头来汤-麵-饺——,哎——两百块!”他是扭着身子走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活像个猴精。二零零几年一次我回乡探亲,那时我一个妹妹在万寿四区居住,在四区大门口一家卖水果的店内我见到那个做哥哥的。此时他已有七十多岁。他根本不认识我,但我认得他。我没有问他弟弟的情况。

这么多年了,想起家乡小吃,我就会想起他弟弟一次雨后走在我们家门前被雨水冲洗得闪闪发光的、花岗石板街上的景象,他那鬼马精灵的身形,还有那悠长的叫卖声好像仍在耳边迴响:“哎——生-煎-馒头来汤-麵-餃,哎——两百块——。”这也是一种时代的声音,是那个时代平民生活的一种声音,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可惜现在听不到了。

馓子,先声夺人的民间小吃,以其色愉眼,香戏鼻,味娱舌,声悦耳,独显其风味特色和吃情食趣。全国人民,各族同胞,口音方言不同,饮食习惯不同,但“馓子”这个词却是全国通用,再无其他名字,甚是奇妙。

辉煌的身世

馓子的历史极其悠久,在中华食谱中已有千余年。《名义考》中记载:“绳而食之,曰环饼,又曰寒具,即今馓子。”馓子古时候称为“寒具”,春秋战国时期,寒食节需禁火三日,聪明的古人便发明了这种可以冷食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著名爱国诗人屈原的《楚辞·招魂》篇中就有“粔籹蜜饵,有餦餭兮”的句子,宋代林洪考证:“粔籹乃蜜面而少润者”,“餦餭乃寒具食,无可疑也”。,可见馓子曾被当做一种祭祀用品;美食大家苏东坡写过名为《寒具》的一首诗:“纤手搓成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褊佳人缠臂金。”,相传这是为一个卖馓子的老板娘写的广告词,诗中从厨娘“纤手”揉面做馓子起句,形象生动的描绘了油温,火候,色泽,把馓子的制作过程写得活灵活现,画面感极强,令人垂涎欲滴。

馓子也曾有过辉煌的身世,周天子的大臣们一早空腹上朝,便要在殿前“先进寒食”充饥;唐宋时期,宫廷皇室更是将馓子当做珍品赏赐大臣,款待宾客,对此文人墨客多有记载。千百年来,馓子上可侍天子,下可为百姓,上得了皇家祭台,下得了民间餐桌,彻底演变成南北通吃的大众食品。

馓子究竟起源于哪里现已经无从考证,全国各地都将馓子作为一种家乡的传统小吃来对待,去追溯的话,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西北地区信奉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喜食馓子,也擅做馓子,在古尔邦节,肉孜节这种重大节日上,家家户户都会准备馓子,斟上奶茶,招待客人;云南曲靖陆良县特产的“麻衣馓子”以米粉制成,盘“千钧扣”,色泽乳白,味甜香脆,也有近三百年的历史;我的家乡河南汝南县的清油细面馓子,起源于明末清初,当时的牛家以“牛记馓子,空心挂面”双绝的手艺,享誉河南;还有江苏淮安的,山东滕州的,河北衡水的,四川阆中的,不胜枚举,数不胜数。

银芽炒馓子

馓子香酥脆爽,不仅可以当做零食,还可以烹饪各种菜肴。银芽炒馓子就是其中一道,在绿豆芽炒韭菜的基础上加入馓子,口感更加丰富,层次更为分明,别看这只是简单的家常菜,制作起来还是很考手艺的,绿豆芽滚水快速烫一下,用烧的滚烫的红锅,下入葱姜蒜爆香,绿豆芽热锅快炒至熟,简单调味后下入韭菜,在豆芽还未出水之前下入馓子,翻炒几秒即可装盘出锅,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分钟,吃的就是一个“脆”字,豆芽脆嫩,馓子脆香,两相呼应,相得益彰,拿张烤鸭用的薄饼卷起来吃,更是风味俱佳,软中带脆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巴蜀人历来喜欢香脆的食品,馓子被川人放在油茶,豆花里食用,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油茶,豆花端上桌,被捏碎的馓子堆成金灿灿的冒儿尖,馓子下面是搭配多样的各种调料,最后才是澄黄的油茶,雪白的豆花,细瓷调羹伸入碗里搅拌,一款凹凸有致,脆柔相融,多滋多味,诱人食欲的美餐便可享用了。也有好甜口的,让老板来上一碗米酒冲蛋,再称上一把馓子,两根麻花,掰碎了泡在香甜的蛋酒里面,馓子喝饱了汤汁,柔嫩的像棉花糖一样,一碗下肚,准保一整天都是甜滋滋的幸福感。

记忆中的美食

馓子与我而言,得有好几年没吃过了。过年时候,母亲特意买了一包馓子,一包麻叶,随手拿来一尝,那个味道猛然让我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记忆中那道关于馓子的美食逐渐清晰起来,赶紧跑进厨房炖上一锅鸡汤,把馓子掰开放进碗里,一点毛毛盐,一点胡椒粉,再撒上一把葱花,将滚烫浓郁的鸡汤浇上去,各种香味扑面而来,瞬间融合,给母亲,爱人一人冲上一碗,都称赞好吃,连不到三岁的宝贝女儿也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我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她们吃的津津有味,一边沉浸在满满的童年回忆中,其实这个总能勾动馋虫的美味佳肴,在我儿时根本不是鸡汤冲的,就是用白开水,再放点榨菜丝,母亲会特意给我淋上几滴香油,那个味道真是绝了,趁馓子没有完全回软,嚼在口中是柔韧香滑的口感,连那冲泡的白水也因为馓子的油香变得鲜美许多。

正所谓“大味极简,由口入心”,味道在于手艺,更关乎人情。馓子这个古老的美食,正是中华饮食文化充满人文关怀的有力佐证。

那大包子,牛肉的三块五素的两块五

十二年前我刚来北京时,住在回龙观。那是刚创业,没有车,有时候早上会坐 344。那班从回龙观出来,上京藏高速,下来健德门,在马甸桥南有一站。每天早上,Lilian 就在那等我,一起走去德胜国际上班。那站公交车下来,有个过街天桥,走过去就是黄寺大街。黄寺大街头里不远,早上有个卖包子的,叫又一顺。后来知道是个老字号。lilian 穿着个大羽绒服,带着个挂着俩绒球的毛线帽子,领着我去买包子。腊月天,刚下了雪,那天桥的铁楼梯冻的嘣硬。爬在天桥上就能看到那包子铺,呼呼呼地往天冒热气,把那条街的冬天化开了。连往那走的脚步声,都在慢慢的变浅。那大包子,是真正的大包子。老肥面发的,皮又厚又喧腾,馅儿又大又扎实。有肉素两样儿。肉的是牛肉大葱,那大肉丸子,汪着肉汤,皮儿被沁的油汪汪的。又烫又香。我跟 lilian 说,“我小时候演贾宝玉,被绑在拖拉机上去踩信子,春节也刚下了雪,那工厂里管饭,用大笸箩装大肉包子,我跟吕建比赛吃。那包子,香的能记一辈子。”她说,“你还演贾宝玉呐?啊哈哈哈哈。”我说你别笑,“真的,后来又一年让我演猪八戒,我不乐意,就用麻雷子把村支部炸了。”她说,“哈哈哈哈,你可真他妈坏。”素包子是,胡萝卜木耳鸡蛋粉丝的,里面调着香油。因为馅儿不同,皮儿没被肉馅儿汁水烫过,所以就更喧腾。我不爱吃胡萝卜,可我特别喜欢吃这个包子。我又跟 lilian 说,以前张店有一个侨联医院,那下面有个卖包子的。也有素馅儿,比肉馅儿更好吃。素三鲜,跟这个馅儿差不多,不过那是韭菜馅儿,但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一定是下着雪,在路边捧着吃。吃着吃着,脚边的雪,都化了。后来我在二环边上买了个小房子,就不坐 344 了,偶尔路过黄寺大街,只是往又一顺里面张望。大概不让往路边儿摆着卖了,我整个人都变得很忙。无数次的路过,也没有时间驻足。后来又去吃饭,不过晚上去吃,也没有包子。可这个店扒肉条,醋溜木须,南煎丸子又做的特别好。我问有包子吗?服务员说,“您得请早。”早上又在下雨了,Lilian 还没醒,小象刚醒了一会儿又睡了。我翻腾着冰箱,有点饿了。我脑子里突然冒起一阵热气腾腾,去又一顺把包子买了回来。跟十二年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过。北京城里卖包子的很多,有发面的,烫面的,半烫面的,鼓楼的,牛街的,交道口的,天津的。可只有又一顺的包子,最大,最横,一个能装满一个碗。破开之后,吃着又不垫肚子,是我心里的北京第一。姥姥看到我买的包子,说哎呀包子这么大啊!我还买回来牛肉馅儿饼,她吃了一个,哎呀,这馅儿饼馅儿比门钉儿的肉还厚。lilian 醒了,看了那包子一眼,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演过贾宝玉啊?”我说是啊。张小象醒了,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桌大包子,姥姥小心翼翼的揪了一块包子皮儿。给她咬了一口。那大包子,牛肉的三块五,素的两块五。

糖葫芦算是老北京城极具历史的小吃,在各种影视作品里,热闹的集市里总也少不了沿路售卖糖葫芦的老头,和举着糖葫芦嬉笑打闹的小孩子,一片冬日里令人怀念的欢快风景。

我总是想,是多么有智慧的人发明的如此吃法,冰糖中和了山楂偏涩的酸味,用竹签串起方便边走边吃,成为散步时随意可享用的冬日甜点。

它是只属于冬天的,新鲜的山楂上市,软硬酸甜恰到好处。在冷风中冰糖被冻的脆脆的,入口即融,却并不粘牙。若是运气尚好,买到刚出锅的糖葫芦,一口下去,山楂的内里还带着没有散去的余温,别有一种幸福感从口中传来。

饮食知时节,若是过多犹豫迟疑,时间倏忽而过,想要再吃一口酸甜的糖葫芦,又要等上一年光阴。曾经在盛夏买到商场里卖的糖葫芦,被冷冻过的山楂变得软塌塌的,冰糖迅速融化,吃得扫兴不已。

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周六补课放学要比平日里早一些,冬季天黑得早,回家的路上华灯初上。要路过一个小市场,每每走过都要排队买一串糖葫芦,背着沉沉的书包边走边吃,吃晚饭前,肚子已接近半饱,那是对一周辛苦的奖赏。

后来独自在北京生活,若是没有加班回家的晚上,路过地铁口的糖葫芦摊,也是要停下买一串,那是犒劳一日工作的艰辛。

周末外出逛街,也要与好友一人一串共同分享,那是对于这份闲适不言而喻的欢庆仪式。

对于吃这件事,好像总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对于某种执念心安理得。

趁时光正好,让舌头尽情享受酸甜滋味,把日子过得红火热闹,已是不枉过这一生。

圪坨,陕北语,关中称麻食、猴耳朵。以荞面为料,掐指蛋大面团在净草帽上搓之为精吃,切厚块以手揉搓为懒吃。圪坨煮出,干盛半碗,浇羊肉汤,乃羊腥圪坨。

吃圪坨离不开羊肉汤,民歌就有‌‌“荞面圪坨羊腥汤,死死活活紧跟上‌‌”之句。

圪坨是一种富饭,羊肉汤里有什么好东西皆可放,如黄花、木耳、豆腐、栗子。

此物有一秉性:愈剩愈热愈香。但食之过甚则伤胃,切记。

泡油糕清花水一斤六两,熟猎油五两,上等面二斤,水烧开油搅匀形如乳浊状汤火面成团。凉开水五两,掺入面团揉搓不已,使溶胶状为凝胶状,包馅料入油锅。炸出,色泽乳白,表皮膨松,形似一堆泡沫,恰如蝉翼捏成。

吃泡油糕,不可性急。性急者,咬一口便咽,易烫前心。糖馅溢流顺胳膊到肘部,扬肘用舌舔之,手中油糕的糖馅则又滴下,烫痛后心。

揽饭南瓜老至焦黄,起一层白灰的,摘下洗净切为小块,于日头下晾晒半晌。绿豆当年收获、饱满锃亮如涂漆的,簸净淘搓三四次,用温水浸泡一响,起火烧锅,绿豆在下,南瓜在上,水与南瓜平齐。以蒸布蒙锅盖,小火半晌,揭盖用铲子将绿豆南瓜搅混捣为粥状,即成。

此食做法简易,重在选料。虽看来不伦不类,食之却甜而鲜香。

揽饭流行于秦岭山区,但平日不易吃到。吃则须贵客上门。冬食之可暖胃,夏食之能祛暑。有中医鉴定:久吃此食,身不出疮疔,足不得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