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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酒不代表生活充满痛苦

说起喝酒,我几年前碰到过一件事。

当时我有事要去一趟西北某地,我知道那边的人善饮,所以特意提前打好招呼,说我不喝酒。对方表示知道了。

当地负责接待的人是个五十多岁大叔,人很热情。机场接上我以后,在车上说XX跟我说啦,说你不喝酒,所以中午咱们就吃个便饭,就简单喝两杯。

我大惊,连忙表示我不是客气,是真不能喝。大叔很委屈地说:“就喝两杯嘛,白酒不行咱们喝啤的。” 我生怕他误会,斩钉截铁地说滴酒不沾。大叔悻悻转过身去。

中午吃饭,席间闲聊。大叔问我哪的人,我说内蒙赤峰的。大叔来精神了:“内蒙人哪有不能喝酒的嘛,稍微来点?” 我还没回答,他就要侧身叫服务员。我赶紧把他拦住,说我的外号是“赤峰之耻“,喝酒的光荣传统一点没继承下来。大叔极为震惊,嘴唇微抖,仿佛心中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我猜在他的认知里,内蒙人酗酒这个常识比太阳从东方升起还要牢不可破。

我态度坚决,严防死守,午饭就这样结束了。

到了晚上,大叔问我吃啥?我说必须得去吃羊肉啊。大叔双眼放出光芒,如释重负。我能听到他的胸腔里在回荡着声音:“对嘛对嘛,内蒙人吃羊肉的嘛。”

他带我去了当地最好的羊肉馆,点了一大堆肉。我对羊肉毫无抵抗能力,直接张嘴狂吃,吃得极为开心。大叔看出我的爽快,说你还要点啥?

我说再拿两瓣儿生蒜吧。大叔高兴坏了,说你真会吃!一抬手对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过不多时,来了一盘没剥皮的大蒜瓣儿,还有一瓶白酒俩杯子。

大叔笑眯眯就要给我倒上,我大惊:“不是说我不喝酒吗?”

“吃肉哪有不喝酒的?再说你都吃生蒜了,都是辣的,都是辣的。”

“我又不是怕辣才不喝酒的!”

“不算喝,算作料嘛。”

我礼貌地一推:“我真不能喝,以肉代酒敬您嘛。” 大叔极为震惊,嘴唇微抖,仿佛心中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大概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吃羊肉却一点酒不喝的人。都大口嚼生蒜了,居然不肯喝酒?

我看他很委屈的模样,有点不忍心,就宽慰道:“我晚上回酒店,还得写稿,没法喝。” 我觉得吧,给出一个具体理由,比生硬地说“我不喝”,能让他更舒服一点。

没想到大叔眼睛一亮:“李白斗酒诗白篇,写东西,哪有不喝酒的嘛。” 然后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他们西北的一些文学名家的轶事,无一例外都跟酒有关系。我只能苦笑着解释,我写东西不能喝酒。大叔根本不相信,说微醺状态才能写稿嘛。我说我没有微醺状态,只有清醒和醉死两种,中间没过渡。大叔还要劝,一口嘛一口,我斩钉截铁道:“不喝了,不喝了,明天是截稿日。”

大叔极为震惊,嘴唇微抖,仿佛心中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我猜他没想到还有不喝酒的,尤其是写稿时还不喝酒的作家。

接下来席间一片安静,我痛痛快快吃完羊肉。跟着大叔出了餐厅。羊肉吃完身上热,外头凉风一吹,格外惬意。车子还没到,大叔从怀里掏出包烟,自己点了一根,然后递给我。

“对不起,不抽烟。”

大叔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一根也不抽?”

“没那习惯。”

“不喝酒那种不抽烟?”

“对,一口也不碰的那种。”

“那你写稿咋弄嘛?”

“呃……就正常写啊,最多泡点茶喝。”

”三炮台!”

“呃,那个有点甜。”

大叔极为震惊,嘴唇微抖,仿佛心中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大概在他的认知里,赶稿的人,怎么可以不抽烟不喝酒?

接下来他再也没提过喝酒抽烟的事。次日我办完事去机场,大叔开车去送我,开到候机楼前的下车点,大叔帮我拿行李时终于憋不住了,先眯着眼睛端详我,然后沉痛地握了握手,关切地说:“文学是苦啊,祝你今后多开心点,注意身体。”

啥!我写东西挺开心的啊!怎么突然就变了一桩苦逼差事了!!不喝酒不代表生活充满痛苦啊!

我拿起行李,走进候机楼。过了门口的防爆检查,回过头去,大叔还一直冲这边挥手,神情惆怅。身旁的车子已经停过了三分钟,我看到交警走了过来。

今天老肖的家属告诉我他去世了,想写写他的故事。

老肖是我实习的时候管的病人,第一次见到他感觉就像一只巨大的黄色蜘蛛,皮肤眼睛连牙龈都是黄的,肚子很大,四肢却纤细的仿佛一碰就要折断。

他刚住院时很虚弱,很少说话,治疗后肚子小了皮肤也不黄了,慢慢可以自己吃饭走路了。后来渐渐有了力气,声音也洪亮起来,几乎把所有给他打针的护士都骂哭过。

老肖得的是肝病,他喝酒喝的凶,每天早晨起来就要用搪瓷杯倒酒喝。医生说给他做胃镜的时候看到食管和胃底都是膨胀的要爆开的血管,但是老肖拒绝治疗。

他曾经是国企的领导,性格很轴,说不治就不治了,不吃药,拔了针就要回家。

第二次见到他就是最近。几年过去了,他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黄色蜘蛛,两条腿肿的油亮油亮的。

但是这一次他得的是要命的肝癌,晚期。

老肖的老婆儿子都来照顾他,当着他的面对医生说一定要给他用最好的药,花多少钱在所不惜。而背着他和医生谈话时,又变了个脸色,‌‌“回家我们是不能照顾的,我们就想让他最后在医院走‌‌”。

老肖知道自己有肝癌,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年多前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就发现了他有早期肝癌。

那时候还能手术治疗,但是在中国,就是这么无奈,你的命永远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因为怕病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治与不治,全看家属的意见,尤其是配偶和子女的意见。

那一次,老肖的老婆孩子没能替他做正确的决定。

但这个故事并不是关于谴责的,相反,我很同情老肖的老婆孩子。

我见过一些放弃治疗的家属,他们或有无奈,或有麻木,或有心虚,但有一类病人的家属放弃治疗的很坚决,很坦荡,那就是酒精性的肝病/脑病的病人家属。

酒精性肝病对饮酒量的标准是‌‌“长期大量饮酒史,折合每日摄入酒精大于40克超过五年‌‌”,基本上相当于平均一天喝100毫升的50度白酒。

这段文字很简单,但是它的背后是中国50万因酒精而破裂的家庭的血和泪。

我相信你们都见过饮酒成瘾的人,喝酒时他们口若悬河,意气风发;而回到家时他们烦躁、焦虑、易怒,面对家人的劝阻,也曾悔过也曾试图改变,到最后还是留恋酒场不可自拔。

有很多酒精性肝病病人的妻子,每天面对的就是直至深夜的等待,以及回到家后不省人事的丈夫,甚至时不时的拳脚相加。而这样的家庭里成长的孩子,对父亲只有失望、厌恶,没有任何的尊重。

所以很多酒精性肝病的病人和家人的关系都不好,甚至到晚期发生呕血也只能一个人叫救护车去急诊。

前段时间就有这样一个病人,酒精性肝硬化多年,就是戒不了酒,当日呕血多次使用药物根本就止不住血,家属来到医院时明确表示拒绝任何治疗,眼看着病人就这样吐血直到心电图成一直线。值班医生抢救了一整夜后还要完成抢救记录等一系列医疗文书,而家属甚至等不及医生写完记录就要求缴费离院。

可怜,可恨。

过去大部分的肝病病人都是由于乙肝导致的。而现在,酒桌文化越来越根深蒂固,酒精肝病也越来越多,十年间病人数量翻了一倍,有数百万之多。

大家都觉得饮酒的危害没那么大,而实际上饮酒致死的人数,比交通意外、暴力和艾滋病相加的人数都多。

更可怕的是,每个嗜酒成瘾的人背后,都有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庭,在未来更是一笔沉重的医疗负担。

老肖离开了,我相信对他、对他的家人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解脱。可是,还有多少家庭还在酒精的深渊里挣扎啊,我们不得而知。

关于喝酒,大家都知道‌‌‌‌“小酌怡情,大酌伤身‌‌‌‌”的道理,但是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喝,喝了又难受,该怎么办?

首先,‌‌‌‌“喝酒不醉‌‌‌‌”可以有技巧。

空腹不喝酒

空腹喝酒,是很多人的习惯。

这样酒精会被快速吸收,很易喝醉;最好在喝酒前吃点油腻食物,如肥肉、猪蹄,利用脂肪不易消化的特性,以保护胃免受酒精渗入胃壁,延长体内乙醇的吸收时间。

小口慢慢喝

有些人喝酒豪迈,是又快又大口,这样非常容易醉。

因为快速喝酒,血液中的乙醇浓度迅速上升,很快就会出现醉酒状态,最好是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这样就有足够时间来分解乙醇,乙醇量越少,越不容易喝醉。

酒不混着喝

一边喝酒一边喝可乐、汽水,是不是很酷?但是,碳酸饮料中的成分能加快身体吸收酒精,更不要一杯啤酒再来一杯白酒,接着一杯葡萄酒,多种酒混着喝,这就非常容易‌‌‌‌“喝趴下‌‌‌‌”了。

喝酒时吃绿叶菜

酒精对肝脏的伤害较大,喝酒的时候应该多吃绿叶蔬菜,其中的抗氧化剂和维生素可保护肝脏;也可吃一些豆制品,其卵磷脂有保护肝脏的作用;猪肝等动物肝脏,也能提高机体对乙醇的解毒能力。

多喝白开水

‌‌‌‌“感情深一口闷‌‌‌‌”?喝白酒时,切忌一口闷,且多喝白开水;喝啤酒时,要勤上厕所;喝烈酒时最好加冰块,都有利于酒精尽快随尿排出体外。

酒后吃点水果

俗话说:‌‌‌‌“酒后吃甜柿子,酒味会消失‌‌‌‌”。酒后可以吃一些甜柿子类,果糖含量多的水果,或者喝一些果汁,可以使乙醇氧化,使乙醇加快分解代谢掉。

其次,如果喝醉,可以试试中药解酒方缓解症状。

千古解酒名方:葛花解酲(chéng)汤

【组成】

葛花15克,木香10克,砂仁15克,茯苓10克,猪苓10克,人参10克,白术10克,白豆蔻15克,青皮10克,陈皮10克,神曲10克,干姜10克,泽泻10克,将这几味药共同研成极细末,每次用米汤或白开水调服,亦可水煎服。

【功效】

葛花解酲汤,出自《兰室秘藏》,具有化酒祛湿,温中和胃之功效。主治饮酒过度,湿伤脾胃,症见眩晕呕吐,胸膈痞闷,饮食减少,心神烦乱,小便不利或泄泻。

【方义】

‌‌‌‌“千杯不醉葛藤花‌‌‌‌”,说的就是葛花。葛花气味甘、平,无毒,消酒,自古以来就是解酒醒脾的专药,使酒湿从肌表而散;

神曲解酒消食;砂仁、白蔻醒脾和中,开胃消食。

猪苓、茯苓、泽泻淡渗利湿;木香、青皮理气化滞;干姜温中和胃;

人参、白术健脾燥湿;陈皮辛苦温,调和诸药。

葛花简易用法:葛花蜂蜜水

【取葛花10克,用温水冲泡,再加入蜂蜜,饮酒时适量饮用】

葛花能减少肠道和胃对酒的吸收,而且能加强肝脏里乙醇脱氢酶的活性,以加快酒精在肝脏里分解代谢的速度;加上含有大量果糖的蜂蜜,可以加速乙醇代谢,迅速分解代谢体内的酒精,补充糖分。

酒鬼什合斯到我家店里打酱油,真是令人惊讶。我妈问他:‌‌“为什么不是来打酒的?‌‌”他问答得挺痛快:‌‌“2000年了嘛,喝酒的任务嘛,基本上完成了嘛!‌‌”

可是才过几个小时工夫,这家伙又来了,他把我们家门一脚砰地踢开,眼睛通红,头发蓬乱,外套胡乱敞着,上面扣子一个也没有了。他绕着很复杂的曲线走向我,把手里的瓶子往柜台上重重一顿……——又来打酱油。

我一直都想不通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我开始还以为他们酗酒是因为想要打发无聊——一堆人凑在一起借酒装疯可能会很热闹。

可是后来,我又发现还有很多人都更愿意孤独地喝酒的。比如杰恩斯别克,偶尔会悄悄地进来,让我们给来一瓶二两装的二锅头,靠着柜台慢慢地,享受似地啜着。冷不丁一有人进来,就迅速把酒瓶盖一拧,口袋里一揣,然后若无其事地和来人打招呼,耐心地等着对方离开,然后又继续掏出来享受——像是一个馋独食的孩子一样。显然,酒带给他的乐趣肯定不是我一直认为的——那种通常电视剧和小说书里才会解释出来的‌‌“麻醉‌‌”呀‌‌“逃避‌‌”呀之类的说法。

更多的人是只让我们给斟一杯散酒,接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匝着嘴付钱。满意地离去,掀开门帘大步走进外面的寒冬之中。那样的一杯酒我们卖五毛钱。

我喜欢这样的喝酒的人,我觉得他们真的把酒当成了一样好东西来品尝。酒在他们那里,最次也是一种驱除寒冷的必需品。而不像那些群聚拼酒的人,又唱又跳,又喊又叫的,喝到最后,估计给他上点白开水他也无所谓了——甚至分不清了,照样兴奋得要死。我觉得他们不珍惜酒。

还有另外一类酗酒的人——占了喀吾图酒鬼中的大多数——总是在以一种非常可怕的——可以称之为‌‌“精神‌‌”——的态度在酗,他们狂饮烂醉,大部分时间却是沉默的,而且毫无来头地固执、鄙夷一切稍有节制的行为。

他们喝酒的状态与程度往往有一定规律可循——在柜台边站着喝或坐着喝的人,可能刚刚开始喝或只喝了一瓶;盘腿坐到柜台上喝的,一般来说两瓶已经下肚了;至于高高站到柜台上面低头顶着天花板的,不用说已经喝到第三瓶。假如喝到第四瓶的话,就全睡在柜台底下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加那尔喝过四瓶,是一定会踩着墙头上房顶的,而秘列提喝到第四瓶,通常会跑到河边从桥上往下跳。

至于其它的洋相,就更多了。

我们是裁缝,所以我家挂着一面全村最大的穿衣镜,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酒鬼,从村子里的各个角落集中过来,站在那里轮流照镜子,每人还随身带着梳子,一个个沉默着,没完没了地梳头……真让人受不了……

乡政府的秘书马赫满喝醉一次,就到我们家订做一套西服,还很认真地讨价还价(而他平时穿着很朴素,甚至很寒碜。我想,想要一套新衣服——肯定是他长久以来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想法吧……)。

还有河西的巴汗,每次喝醉了就挨家挨户还债。

而我们这里的电老虎塔什肯喝醉了,则是挨家挨户收电费。收完电费后,再跑到房子后面挨家挨户地掐电。我们毫无办法,只能点着蜡烛生着气,等他酒醒后来道歉。通常在道完歉接好线后,他还要再讨一杯酒喝了才走人。

塔什肯带的那个小徙弟也是一个小酒鬼。这个小伙子,不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也说不上具体哪个地方怪,反正就是有个地方不对劲。我是说他那么大的人了,但脸上总是很自然很强烈地流溢着一种孩子才有的神情,有点像天真——对,就是天真,很无辜很简单的那种天真。真是奇怪,他到底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呢,眼睛鼻子不都是那样长着的吗?于是,每次他一来,我就留心观察,后来发现的确如此,尤其是当他张嘴一笑时,这种天真就更强烈明显了。他笑完一闭上嘴,那种天真就立刻荡然无存。我再进一步观察,再进一步观察……终于明白了……咳,什么天真呀!——他嘴里缺了两颗门牙!

不用说,肯定是酒喝多了,跌掉的。

塔什肯说他的这个宝贝徙弟十年前就在随他跟师了,跟到现在,除了酒,什么也没学到手。也的确如此,这家伙帮我家接个小线头还被电打得嘶牙咧嘴的。不过他会修电灯开关,我家的电灯开关有一段时间有了问题,连续拉五六下灯才亮,他过来修了一下,修得它只拉三四次就可以亮了。

可能每个村子都会有这样的一帮小伙子——还没熬到可以死心踏地地去老老实实种地的年龄,但又没勇气出去闯荡一番,便天天哼着被译成哈文的汉族流行歌,成群结队地四处混酒喝。他们七嘴八舌地围攻我:‌‌“妹妹,不行呀,我们实在没钱呀!‌‌”等喝得差不多了,就说:‌‌“嫂子,我们真的没钱……‌‌”等彻底醉掉以后,我也就被叫成‌‌“阿姨‌‌”了。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既然他们没钱,为什么我还会把酒卖给他们?我一天到晚硬是被酒给醺糊涂了。

我家柜台下面的一个角落里至今还扔着一大块无法处理的宝贝,其中有五件皮夹克,好几顶皮帽子,几根马鞭,一幅皮手套,两三个手电筒,还有一个摩托车头盔,一大堆匕首,一大迭子身份证,一个户口薄,数不清的手表——但是里面有一半的都不能走了——更可笑的是,还有一双皮鞋……全是赊账的酒鬼随手抵在这里的,估计酒醒后就忘掉了。

更可气的是晚上,那些人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大的毅力,冰天雪地里硬是能连续敲几个小时的门。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给开;我们越是不给开,他们越是要坚持到底,不气不馁,不烦不躁,一直叮叮咚咚敲到天亮,就回家睡觉去了,一觉睡到晚上,吃饱了饭,再来接着敲。

经常是干活干到半夜,一出门,就给门口堵着的东西拌一跤。低头一看,又一个醉趴下的,不知在冰天雪地里倒了多久了,于是赶紧把他拖进房子,拖到火炉边撂着,让他自己醒过来,自己回家。可气的是,这种人醒了以后,往往第一件事就是要酒喝,根本不为自己刚刚捡回一条命来而稍有后悔。

奇怪,为什么要喝酒呢?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那么辣,而且还得花钱。

我妈就有点瘾,平时吃饭,一有好菜,就让我们给斟一杯。有时候我外婆也会主动讨一小口喝。就我怎么也喝不习惯。

我妈说,她年轻时在兵团的时候,她们姑娘排每天都会在地里干到好晚才下工,一回到家,骨头都散了似的,浑身酸胀。为了能够睡个好觉,保证第二天的精神,于是一帮子姑娘们就逮着酒瓶子一人猛灌一口,再昏昏沉沉上床睡觉。于是时间一久,就上瘾了。

至于外婆,我想大约也是一个原因吧。艰苦的生活太需要像酒这样猛烈的、能把人一下子带向另一种极端状态的东西了。

尤其看到那些喝醉了的人,眼神脆弱又执着,脚步踉跄,双手抓不稳任何东西。他们进入另外的世界里了,根本不接受这边世界的约束——甚至生命的危胁也不接受。就觉得,酒实在是太神奇了——温和的粮食和温和的水,通过了一番什么样的变化呢?最终竟成了如此强烈不安的液体……当我们一日三餐,吃着这些粮食,喝着这些水,温和地日滋夜补——谁知道它们在我们身体内部,在更为漫长的时间里,又进行着一些什么样的变化……当我们一日日老去了,身体被疾病打开了各种各样的缺口,当我们柱杖蹒跚地走,神智也渐渐模糊了……人的一生,是不是也是一场缓慢的酗酒过程吧?——我突然想到一个词‌‌“殊途同归‌‌”,呵呵,世界太神奇了。不会喝酒,也罢。

对了,我所知道的汉族人喝醉酒的话就很没意思了,通常的情景只会是两个人面对面跪着,没完没了地道歉,然后再抱在一起痛哭(——额外说明的是,喀吾图平常没什么汉人,这些都是夏天来打工的民工,帮助盖喀吾图寄宿中学的新教学楼)。

还有那个一干完活就跑到我们家店里串门子的小黄,平时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一喝醉了呀,就哭得一塌糊涂的,非要认我妈为干妈不可。我妈只好答应他。但到了第二次喝醉,他还要再认一次。认完了就抱着我哭:

‌‌“呜呜呜……我妹真让人心疼,呜呜呜呜……小小年纪就死了爹……‌‌”

我很生气,因为我爹还没有死。

喜欢偶尔喝点啤酒或葡萄酒的人们深信这样的习惯对身体是有益的。

而那些宣称‌‌“一天一两杯、不用看医生‌‌”的研究,也受到了媒体和公众的极度追捧。但确定适量饮酒对健康是否有益,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

一项由已故杰出循证医学教父阿奇·科克伦(Archie Cochrane)主持的早期研究发现,饮酒与健康之间存在关联。1979 年,科克伦和两个同事又试图在包括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在内的18个发达国家中找出心脏病致死率不同的原因。

他们的分析显示:增加饮酒量(尤其是葡萄酒)和降低缺血性心脏病发病率(因供应心脏血液的血管内脂肪沉积引起的心脏病)之间存在明显的重要关联。

科克伦及其同事援引此前证实饮酒与心脏病致死率降低之间存在关联的研究,提出有益于这一现象的可能是酒精中的芳香剂和其他化合物(最近假定为诸如植物多酚的抗氧化剂),而非酒精本身。本着循证医学的精神,他们呼吁对这一问题进行实验性的探讨。

用实验对象来做酒精实验,虽然会挺有趣,但不大可能揭示酒精是否像人们猜测的那样具有涉及慢性病的益处。因此,多数有关酒精及其对健康的利弊研究均以长期的、基于人口的研究形式展开。

1986 年,研究人员对逾5万名美国男性医生过去两年内的饮酒和饮食习惯、病史及健康状况进行了调查。他们发现,尽管受访医生的饮食习惯不同,但他们报告的饮酒量越多,患有冠状动脉疾病的几率就越低。

发表于2000 年的另一项关于男性医生的大型研究发现,适量饮酒和死亡(而非冠状动脉疾病)之间存在一种‌‌“U‌‌”形的关系。即在为期5年半的研究期间,每天标准饮酒量一杯的男性医生死亡的几率小于那些每周饮酒少于一杯,或每天饮酒多于一杯的人。

这表明饮酒存在一种‌‌“最佳状态‌‌”、一种介于过多和过少之间的的中间地带,此时其有益于心血管健康的一面抵消了因各种原因导致的死亡的风险。

但这些益处是否源自酒精本身?还是说酒精只是其他健康行为的一个标记呢?比如,适量饮酒的人是否也经常运动、饮食平衡并且在通常情况下都会照顾好自己呢?

2005 年,针对医务人员的另一项研究(此次的研究对象是32000名女性和18000名男性)试图通过观察他们的饮酒习惯对心脏病发作风险以及生理机能的影响来回答这一问题。

那些每周喝三、四次酒,每次一到两杯的医务人员,其心脏病发作的风险较低;研究人员推测这可能是由于酒精对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所谓的‌‌“好‌‌”的胆固醇)以及糖化血红蛋白(糖尿病风险的指标)和纤维蛋白原(帮助血液凝结的组织)产生了有益的效果。这三个因素都在‌‌“代谢综合症‌‌”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一组复杂的代谢紊乱症候群,‌‌“代谢综合症‌‌”是心血管疾病和糖尿病的先兆。

另外一些研究也发现酒精可以改变上述因素之间的平衡,使之向好的方向发展,这就使得适度饮酒增强健康的机制变成了可能。

其他研究还证实了酒精对缺血性中风(大脑血凝块引起的中风)和死亡也存在‌‌“最佳状态‌‌”的作用。但在你匆匆行动、要在一周内给自己开几瓶酒作医病良方之前—当然是出于健康的考虑—你可能还需要读下去。

不饮酒者的死亡风险实际上比那些每天喝上一两杯的人更高?这一问题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2006 年,一组研究人员仔细观察了这些研究的设计方式。他们的整合分析表明饮酒者(或者是不饮酒者)的分类方法存在漏洞:许多研究中的不饮酒者包含了那些因生病或年老已经减少或停止饮酒的人群。这就可能导致不饮酒者的健康状况看起来远低于一般人群。

重要的是,那些没有这种错误分类的研究却并未发现适量饮酒人群的心脏疾病和死亡率有所降低。

目前,其他研究人员已经深入探索了这种‌‌“误分类假设‌‌”,其中包括今年发布的一项基于英国人口的大型研究结果。

该研究表明,如果你只是简单对饮酒量和健康结果进行比较,便会发现适度饮酒明显对人体有益。但如果你将以前的饮酒者从不饮酒者群体中中拎出来再看,那么相应益处看起来就不那么乐观了—事实上,它们全都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另一组研究人员对酒精过敏(因此,他们一般根本不喝酒)的人群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带有这种遗传标记的人相比那些没有的人心血管健康状况更好,患冠心病的风险也更低。

真正的坏消息是,无论酒精对心脏病的发病风险是否存在任何影响,它都能够以各种各样的其他方式加速死亡。

世界卫生组织去年的报告显示,饮酒可以增加抑郁和焦虑、肝硬化、胰腺炎、自杀、暴力和意外伤害的风险。

酒精也可导致女性患口腔癌、鼻癌、喉癌、食道癌、结肠癌、肝癌和乳腺癌。全世界4%至30%的癌症死亡都可归因于饮酒(对于最常见的乳腺癌,这一数字为8%)。

重要的是,即便是适量饮酒也会增加风险:每天饮用一杯就会增加4%的乳腺癌患病风险,而过量饮酒则会增加40%至50%的风险。

大量饮酒会削弱免疫系统的功能,从而导致肺炎和肺结核。它还会导致危险性行为,增加获得性传播感染(如艾滋病毒)的机会。而且怀孕期间饮酒可造成胎儿损伤以及胎儿酒精综合症。

总数超过200 种疾病及伤害均与饮酒有关,其中有30 种更是完全由酒精所造成的。

但是认为适度饮酒可能对身体有益的观点并没有完全消失,甚至连一些专门解决酒精问题的组织也不得不承认,少量饮酒可能对预防心脏病和某些类型的中风具有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