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年有一句话很流行:成年人的世界,早已戒掉了情绪。
在单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遇到难题谁也不会为你买单;有了孩子以后,累到想吐可半夜还得起来换尿布,只为让另一半可以多睡一小会;父母面前,过得再难再苦,电话这头也只能微笑说好。
生活里,有太多瞬间,我们都想痛哭,想崩溃,想逃离这个世界。
可每每撑不住的时候,总有人在你耳边说:这点痛算什么,别矫情,苦日子还在后头。
于是我们吞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酸楚,假装湿润的眼睛里进了沙子,继续微笑前行。
情绪,真的成了一件奢侈品。
可是,这样真的对吗?
4月17日晚上,在南京地铁1号线新街口站里,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醉躺在墙角,吐了一地。
警察赶到后,小伙子突然抱着警察,痛哭起来。
“我和老婆来南京打工,几年了,什么苦都尝遍了。为了签单,天天陪客户喝酒。我真的不会喝酒,不会喝酒……”
原来小伙子不爱应酬,但是当晚为了签下一单业务,又豁出去陪客户喝酒,而且能不能签成还要等消息。
把客户送走以后,一个人来到地铁站,踉踉跄跄错过了一班地铁,心里的苦终于憋不住了。
民警把小伙子扶起来,一半安慰,一半感同身受地说:兄弟,理解你,干什么都不容易。
十几分钟后,小伙的妻子心急地赶来,看到丈夫狼狈的样子,没有一声责怪,也不顾他身上的污物,心疼地抱住了丈夫。
此时的小伙子,哭得像个孩子,一直跟妻子道歉。
宝宝,对不起,我真没用,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这个,没事的,没事的。
小两口抱在一起哭,在场的人都被感动了。
妻子告诉民警:丈夫这半年过得很不容易,公司销售业绩不好,很多人离职降薪。为了保住工作,他还是天天出去应酬,有时一天喝两三顿,刚刚检查出胃穿孔……
妻子替丈夫擦干眼泪,换了一件外套,小两口就互相搀扶着,慢慢消失在人海。
临走前,丈夫还对民警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视频发布后,很多网友都看哭了。
如果不是生活太苦,谁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失声痛哭。
如果不是为了担起家庭的责任,谁有愿意曲意逢迎,人前笑脸,人后酸楚。
就像视频里民警说的:生活不易,想哭就哭吧。
无论明天还有多少苦难,请允许我今夜崩溃一次,一次就好。
2
你永远想不到,成年人一次情绪的爆发,背后是多少无言的心酸。
刘震云在《一句顶一万句》中说:
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挑,就是日子不能挑。世上所有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一件都藏着委屈。
去年入职新公司,又要跑新项目,又要联系旧客户,公司里的老同事还常常使绊子。
几个月下来,心力交瘁。
本来和女朋友已经确定来年结婚,也见过家长了。心里想着反正都定下来了,先好好忙工作吧,争取三五年内凑齐首付在老家买房。
于是从合租的房子里搬出来,一个人在公司附近住。每周996,周末还给小学生当家教。
半年时间聚少离多,每次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都说忙,匆匆挂上电话。
其实,也是真的忙。
年前,业绩飘红,拿到奖金,兴冲冲地买了一条项链,心想可以补偿了。
可是,电话那头,她只说了“分手”二字。
你总是该表达的时候不表达,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我重新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了。
生活总是在你以为终有转机的时候,一个大浪打来,把你送回一个人的孤岛。
我们常常不理解,为什么我们明明很努力,却仍然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那段时间,出门找不到钥匙,吃饭咬到舌头,Wifi信号不好,任何一点点小事,都能够让我嚎嚎大哭,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什么。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静悄悄的。流泪的时候,转过头,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在现实面前,我们无数次被碾压的支离破碎,拼尽余生都在修修补补。
生活从未绕过任何一个人,哪怕你活得再优秀,在别人眼里再光鲜亮丽,也照样要承受来自生活的压力和苦难。
前几年,蔡康永有一次采访成龙。
蔡康永第一个问题是:“拍电影累不累呀?”
就这么一句,让成龙在节目里,哭了整整15分钟。蔡康永一时也不知所措。
这个电影圈里最搏命的大哥,这个三次差点丢掉性命的男人,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成年人的世界,更多的是,一边崩溃,一边负重前行,一边泪流,一边拼尽全力。
而会让你嚎啕大哭的,往往不是那些骤然而来的灭顶之灾,而是在日积月累的心酸过后,突然间听懂的一首歌,想起的一个人。
3
这些年有一个词叫:“懂事崩”,指的是明明内心已经极度受伤,却只能在确保没有后果的情况下,悄悄崩溃。
我们这个社会鼓吹成功,鼓吹绝对的理性,鼓吹戒掉情绪的超人。仿佛那些成功的人,从来没有痛苦过,失落过一样。
当你想要痛苦时,就有人告诉你一些所谓的箴言:
格局大的人,不会在意眼前的痛苦;
最大的情商,是情绪保持稳定;
流泪的人,有一种穷人思维。
不是说,控制情绪不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有时候,压力太大了,生活太苦了,我们需要崩溃的权力。
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过分压抑自己的结果,一定更加惨烈。
吴晓波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在当年的重工业基地铁西,有一户家庭,夫妻都在工厂上班,40岁又双双下岗,孩子还在念初中。就这么挨了几年。
一天,孩子放学回家,跟爸爸妈妈说,学校要开运动会了,老师要求,大家都穿运动鞋。
可那时候,他们连肉都买不起了,还欠了不少外债,实在没钱买鞋。
吃饭时,妻子数落了丈夫几句,怪他没本事,找不到工作,现在鞋都买不起,娘俩跟着他,只能受苦。
丈夫埋头,一言不发,吃完饭,丈夫放下碗筷,默默走向阳台,一跃而下。
故事戛然而止。
生活中许许多多的人,表面上完好无损,其实内心已经千疮百孔。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情绪的宣泄,才能释放心里的苦。
就像电视剧《海上嫁女记》中,蔡少芬饰演的女主角何念晴,在和女儿大吵一架后,崩溃地喊:“我不管你了,我不管你了!我就要哭!我就要哭!”
崩溃,尽管不是一切的解药,但有时也是新生的开始。
别去做那个永远保持情绪稳定的人,别去让强颜欢笑给你带来二次伤害。
许多时候,你需要的不是鸡汤,不是“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的格言。
你需要的只是一次崩溃,不再掩饰,不再伪装,就算这个世界听不到。
大多数时候,生活有时不如意的,想哭就哭吧。真的,哪怕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