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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口音很重的北京人,北京话是一个揭不掉的烙印。在北京以外的区域工作时,我曾经非常小心的使用自己认爲极其标准的普通话,但是瞬间就会被人识破,并屡屡被人讥诮拿腔拿调儿的。

就北京话来讲,儿化音当然是最突出的特色,但是还有其他很重要的部分,比如咬字丶语气丶音调丶语速丶顿挫,缺一不可,组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北京话。两个北京人聊天的时候,语速可以快到什麽程度呢?有一次,我和二伯聊世界杯的时候,赤峰的胡队在旁边聼了半小时,最後甩下一句“俩北京人学鸟叫”而去,虽然同是北方人,但是他完全听不懂。

对於不是以北京话为母语的人来説,儿化音的掌握是个巨大的难题,即使你经过了广播学院的专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对一个以北京话为母语的人来说,想把儿化音从生活中戒掉,省省吧,这辈子没戏了。

乱加儿化音会不会造成前门或前门儿之类的混乱,主要看严重性与否,比如您对着张姐叫了张姐儿,张姐肯定是一个大嘴巴就扇过来了;而把鹰嘴豆豆腐叫成鹰嘴豆儿豆腐没事,鹰嘴豆不会抽人嘴巴啊!更何况不管是不是北京人,我想没人能流利的念出“鹰嘴豆儿豆腐”。

对北京人来説,你的口音代表着你的生活区域丶家教和教育程度,类似於毛利人在脸上关於宗族的刺青,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做不了假。溥仪先生的北京话透着自上凌下的气势,哪怕是在念自白书的时候。家庭妇女有家庭妇女的北京话,遗老遗少有遗老遗少的北京话,流氓地痞也有流氓地痞的北京话,你拉着一个非流氓地痞的北京人让他给你説一段流氓地痞专用北京话,他准保説不出来,但是如果和流氓地痞对话,他能顺嘴搭音儿。和发小聊天多用此类语,算不上故意,是自然流露。

拼车的时候,遇到过在前座操着流氓专用北京话打电话的例子,後座还有女士,聼不下去了,提醒一下:“哥们儿,差不多得了,後面有女的呢!”前座回头一看,赶紧道歉,立刻改了口。

操流氓专用北京话的人,并不会对庶民有太多盛气凌人的气势,自惭形秽反而会更多一点儿。大学的时候,校门口拍婆子的,缠着女生不放,过去问一句:“哥们儿,哪儿的啊?”“哪儿的都不是,社会渣滓。”低头走人了。

对老人不用您或者怹,挨打不能抱怨。虽然现在很多人对此颇有非议,但是还是觉得没什麽不好,该尊敬的就是得尊敬,无礼不成社会。像文化大革命一样,砸烂一切,售货员对着顾客说:“我他妈知道你是不是反革命啊?凭什麽爲你服务?”又有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