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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觉得猫不如狗那么友善

猫是唯一被人类成功驯化的非群居动物,但猫没有狗与主人那样紧密的感情联系,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我们误解了身边的‌‌“喵星人‌‌”

狗狗好像与生俱来就无法掩饰内心的情绪,不论是欢快跃步,摇尾巴或紧张不安,都会表现在行为上。如果狗会玩扑克牌,一定是个糟糕的玩家,因为你一眼就能看穿他拿的是什么牌。

猫咪的内心情绪就比较难猜,必须仔细观察细微处,例如尾巴的动作方向,猫毛平顺或变皱,还有耳朵和胡须的方向。猫咪发出呼噜声经常(但不总是)代表友善或满足,有时候很难从猫的肢体动作来判断要接近他还是最好不要惹它。

我们很容易就能确定狗和主人之间的感情联系,但经过数千年人类的驯化,猫的形象似乎还有待改善。猫的独立被形容为冷漠、高傲和自私,不喜欢猫的人说猫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像人类养的宠物。

养猫的人一定会反驳这些说法,而且还会坚持他们和猫的感情和人与狗之间一样好。那为什么冷漠、高傲、不友善的形象仍然存在呢?这中间有没有误区?

驯化过程

尽管我们需要展开一场公关宣传行动来改善/提升猫的形象,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爱猫,2012年一项调查显示,大约25%的英国家庭至少养了一只猫。

要了解猫为什么不如狗友善,就要先了解猫被人驯化的过程。和狗相比起来,猫走入人类生活的过程比较缓慢,而且是由猫主导,而非人类。最早受驯化的猫是在大约一万年前中东的新石器时代的村落,那个时候的猫并不依赖人类提供食物,它们自行捕捉猎物,同时杜绝人类粮仓的鼠患。我们和猫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像狗那么亲近,狗一开始是帮助人类打猎,然后人类和狗分享猎得的食物。

现在在你沙发上打盹的猫,或是站在制高点(书架顶端)盯着你看的猫,还保留着其祖先捕捉猎物,保护自己地盘的一些本能。人类只是部分驯化了猫的野性。

‌‌“其实是人类误解了猫,‌‌”国际猫护理(International Cat Care)的兽医希斯坦德(Karen Hiestand)说:‌‌“狗和人类非常相似,共同生活的历史很长,几乎可以说两者发生了共同演化,但是猫驯化时间相对更短,其祖先是独居而非群居的社交动物。‌‌”

家猫的祖先非洲野猫在野外是独居生活的,只有在交配期才会和同类在一起。‌‌“猫是唯一被人类驯养的非群居动物,我们驯养的所有其他动物都和其同类之间有社交联系。‌‌”

误解讯息

猫是如此的与众不同,难怪我们会误解猫发出的讯息。

‌‌“因为猫的自主,他们会自己照顾自己,更多人喜欢养猫,‌‌”希斯坦德说:‌‌“但猫的生活方式是否适合主人那就是另一回事,有些人期望猫会和狗一样,但事实并非如此。‌‌”

对于猫的情绪和社交能力的科学研究也比狗要少很多,近年来对猫的研究有些许增长,但大多数仍在起步阶段。

‌‌“猫和人之间的社交能力差别很大,这取决于猫咪在6至8周大的经验,如果在这一时期猫咪经历过与人类相处的正面经验,那么日后就更可能喜欢亲近人类。‌‌”

如果说家猫和人类的亲近程度可以有很大的差别,那么街头流浪猫躲避人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不过地中海和日本有些地方出现‌‌“猫村‌‌”,聚集大量的流浪猫由居民共同饲养。

那么,想要和猫建立紧密的感情联系,我们需要做什么?

首先,你必须仔细观察猫的肢体动作,‌‌“和狗相比,人们很难读懂猫的肢体语言,‌‌”研究猫行为的博士研究生瓦伊塔尔(Kristyn Vitale)表示,但这不能怪猫。

狗能胜过猫赢得人类更多怜爱的重要一点是狗学会了模仿婴儿的眼部表情。英国朴茨茅斯大学(Portsmouth University)的研究发现,狗狗眼睛周围的肌肉组织具有神奇的‌‌“表情眉‌‌”功能,狗的祖先狼并不具备这点。在不断的演化过程中,这一优势加强了狗与人的感情联系。

缓慢眯眼

这对猫是个坏消息,猫眼周围没有这圈会做萌眼表情的神奇肌肉,所以猫的眼神看起来可能让你感觉冷漠无情,两只猫相对而视更可能是大打出手的前兆。

但是猫眼也有另外的强项,如果你发现家里的猫缓慢的眯起眼睛看着你,那是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如果猫对着你把头转过一边去,那不是骄傲、蔑视不屑的意思,而是一种放松的表现。

瓦伊塔尔在俄勒冈州立大学(Oregon State University)进行研究,要求主人将猫和狗留在一个房间,一段时间之后突然返回。‌‌“大部分的猫在主人返回房间时会上前亲近,然后就自己去房间探索,很少回来,狗也是如此。‌‌”瓦伊塔尔说:‌‌“在主人返回后,猫和狗都表现出安全感,这显示出强烈的感情联系。‌‌”

‌‌“人类期望的偏差影响动物的行为,‌‌”指望猫和狗一样对我们展现热情,其实是强迫猫改变自然行为。

这一点连专家有时也会犯错。‌‌“多年前我参加一场研讨会,才发现我极度缺乏对猫的了解和认识,‌‌”希斯坦德表示:‌‌“许多关于猫的基本信息我当时并不知道,例如猫喜欢在不同的地方进食和饮水。‌‌”

养猫的人会发现,猫喜欢在人身上磨蹭,以前人们认为这是猫在划分地盘,就像野猫在树上磨蹭,警告同类‌‌“这是我的地盘‌‌”一样。但是猫在人的身上磨蹭代表一种联系,猫把身上的气味传到你的身上,同时也把你的气味传到他们身上,创造一个‌‌“共同气味‌‌”,分辨朋友和敌人。

希斯坦德说,最简单的方法是:放松的猫更有可能想要交朋友,‌‌“满足猫的基本需求,食物、饮水、睡觉的地方、大小便的地方都搞定了之后,猫就能开始探索社交联系。‌‌”

所以,下次你回到家,发现你的猫与你相见无动于衷,而是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你,或是慵懒的躺在地上伸着懒腰,请不要失望,其实这是猫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在欢迎你回家。

没人来 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快抑郁了

在人类居家隔离的日子里,野生动物过年了,动物园的里动物却寂寞了。

逛过动物园的人都知道,动物都见过大场面,人再多,闪光灯再闪,你手里没食物,它们都不会赏脸多看你一眼。

但是最近动物园里的动物也犯难了,因为疫情造成的隔离,它们几乎见不到除了饲养员之外的其他人类。

本月初,俄新社采访了几家大型动物园,收获了饲养员们的反馈,结果是这些动物的表现多少都和以往有些不同。

列宁格勒动物园发言人称,‌‌“隔离开始的第一天,羊驼就跑到栅栏处到处张望,最后又绝望地离开。我们有巨大的锦鲤池,游客可以把手伸进去,鱼会触摸人的手指。但现在连它们都疑惑了,为什么会没有人。‌‌”

在莫斯科动物园生活的大熊猫,本来是独居动物,向来自个吃饭自个玩,日子过得怡然自得。但疫情隔离到来后,它开始动向饲养员‌‌“献殷勤‌‌”来,以此满足自身的被关注欲。

叶卡捷琳堡‌‌“故事公园‌‌”动物园创始人接受采访时则表示,‌‌“它们已经习惯了被温柔地抚摸。从马到鸭子和鹅,都喜欢向我跑来。它们渴望有人陪伴。‌‌”

在法国Amneville动物园,同样的情况也在上演。这里以往每年吸引40万游客参观,但是最近已经闭门谢客六周了。

原本对游客爱答不理的犀牛、长颈鹿,如今都喜欢用怨念的眼神盯着从栅栏前经过的、寥寥无几的人类。饲养员在接受采访时说,在见不到游客的六周里,动物心态发生了明显变化。

这情景以往可不多见,千里之外的国内网友用一句话精辟地总结了游客与动物之间的关系:

动物园管理者也犯愁,这种情况肯定得想办法缓解,如果动物真的因此抑郁,恐怕后果也不会好。

怎么办呢?日本横滨八景岛海洋乐园最近也在闭馆,不久前,饲养员们将这里的企鹅放了出来,让他们改善生活。

企鹅是一种需要社交的群居动物,水族馆当然没有野生环境中那样数量庞大的企鹅,在没有游客的情况下,饲养员们想出了让他们见见邻居的办法来缓解小企鹅们的孤独感。

美国堪萨斯城动物园的做法则是,和当地艺术博物馆举办‌‌“小企鹅半日游‌‌”活动,邀请这些小家伙参观博物馆。

虽然看上去小家伙的确有抬头欣赏作品,但到底看懂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美术馆馆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认真的表示‌‌“显然相比于莫奈来说,企鹅们对卡拉瓦乔更感兴趣。‌‌”

这时候有脚丫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看起来,身为企鹅,注定要比其他海洋馆邻居见识广。

要说海洋馆里最聪明的动物,海豚自然是其中之一,可智慧越高就意味着越容易感到寂寞,它们不能像企鹅一样在陆地上行走,想要为它们排遣寂寞的难度就更大。

不过饲养员们也有办法,美国得克萨斯州水族馆的工作人员找来了一种三岁半的雄性树懒,把它摆在两只海豚的泳池前。

别看没法交流,海豚这样聪明的生物很快就从树懒身上找到了乐趣,比如学树懒的姿势把自己‌‌“吊‌‌”了起来。

对于东京天树水族馆的饲养员来说,疫情也给花园鳗带来了麻烦。

花园鳗胆子很小,通常都待在沙子里,偶尔会探出半个身子张望,水族馆里的花园鳗早已习惯了人类的出没。

但是如今没有人前来参观,等水族馆开园,它们很可能因为害怕人而钻回沙子里。

饲养员想出的办法,是号召东京市民通过视频的形式来和花园鳗鱼‌‌“见面‌‌”,他们认为这种方式有利于鱼儿们熟悉人类,这样一来等隔离结束,它们也不会因为害怕而躲避。当然,这么做的效果嘛,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现在想想我们去过的动物园,到底谁需要观赏谁,咱也说不清楚。

几天前,波兰华沙还发生了一件奇事。城市刚刚解封,一名23岁的醉酒男子就翻过栅栏,跳进了华沙动物园内一头母熊的区域里。结果这名男子不仅进去了,还和熊进行了搏斗(其实是单方面欺负对方),过程中他将熊的头按进水中,这一系列迷惑行为在醉酒男子逐渐清醒后才结束。

这可把熊吓得不轻,据说饲养员安慰了好久熊才恢复平静。

按照当今网络知识常识,熊在斯拉夫人面前属实没有牌面,但是这跑到人家地盘上闹事,着实太过分了。看来有一点值得肯定,把人和动物关太久,对谁而言都不是啥好事。

猫呜呜叫是因为开心吗

我们以为自己知道猫咪呜呜叫是什么意思。

通常认为动物开心时会这样:抚摸或胳肢猫时,猫咪会开心地呜呜叫,躺在主人的大腿上,猫咪会不断发出这样的声音。

如果认为只是这样而已,你就错了。猫咪呜呜叫的背后故事,多到超乎你的想象。

单是猫咪是如何发出呜呜声这一点,人们都争论了许久。有人认为和血液流到下腔静脉有关,下腔静脉将没有氧气的血液送入右心房时会发出声音。但是更多的研究发现呜呜声更可能来自猫咪喉部的肌肉。当猫儿的肌肉运动时,肌肉就会扩张或压缩声门(喉部声带周围的部分),因此猫咪每次呼吸时都会震动空气。结果呢?发出呜呜声。

虽然现在科学可以肯定过程就是如此,但是什么引起猫咪呜呜叫,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可能与猫咪大脑内一个尚无明确功能的神经振动子有关。

但是触发神经振动子时,猫咪是开心的吗?

有时是开心的。仅仅是有时候。

代贝维尔是伦敦的一名猫咪收容所摄影师,正在读猫心理学。她自己也养了四只猫——克莱夫、胡拉、阿尔奇和路易,她是IG上的网红(IG上有33000多粉丝,还在不断增加)。

代贝维尔说,问题是我们通常只注意到‌‌“胳肢它们喜欢被胳肢的部位时‌‌”,猫咪会呜呜叫。但是,我们不在身边时猫咪也会呜呜叫,不同的猫叫声是不同的。她说,‌‌“没有两只猫是一样的,有的从不呜呜叫,有的叫个不停。‌‌”

她比较了她的两只猫,路易和阿尔奇。路易是一只流浪猫,跟着某人来到她们办公室,后来被送到了收容所。阿尔奇‌‌“从隔壁搬过来‌‌”成了家庭的一员。路易很少呜呜叫,阿尔奇却经常叫。

代贝维尔说:‌‌“我给3,000多只猫拍过照片(在收容所),没有两只猫是一样的。我见过许多猫濒死的时候呜呜叫,被安乐死的时候也呜呜叫。兽医说'它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呜呜叫',人们以为它们呜呜叫的时候是开心的,其实不总是这样。‌‌”

对猫的行为和语言的研究比狗的研究落后。因为狗通常很积极配合,尤其是有食物作奖励的时候。但是近些年来,对猫呜呜叫的研究也有了一些进展。

韦茨曼是(Gary Weitzman)一名兽医,也是圣地亚哥人道协会(San Diego Humane Society)的首席执行官,他说:‌‌“我们只是刚开始起步,需要回答的问题比已经回答的问题要多。呜呜叫大多代表猫咪是开心的,但也能传达紧张,害怕和压力。还好,大多数情况下是表示开心。‌‌”

韦茨曼说:‌‌“数十年来人们猜测呜呜叫是一种交流方式。二十一世纪初人们假设猫咪呜呜叫还有其他用处。穆更塔勒(Elizabeth von Muggenthaler)、奥弗罗尔(Karen Overall)和其他人的研究让人们更好地理解了猫叫的用处。呜呜叫有交流、安抚和疗愈的功能。‌‌”

小猫几天大的时候就开始呜呜叫,这可以帮助猫妈妈喂奶时找到它们。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成年猫咪喂奶时或想要人类喂食时也会呜呜叫。有些猫在勘察新环境时会呜呜叫得很大声(我自己的猫在衣柜后探险时叫得最厉害)。猫咪受到惊吓,或者经受很大压力之后,比如被狗追也可能会呜呜大叫。

科学研究得越多仿佛未知的东西也越多。哈登(Celia Haddon)是作家也是猫咪行为专家,她说:‌‌“研究者记录了猫咪'平常的呜呜叫'和向主人讨食时的呜呜叫。即使不是猫的主人也能听得出分别,平常低沉的呜呜叫中有更高频的叫声,有点像喵喵叫。‌‌”

她说,‌‌“这种叫声听起来像小猫叫或者婴儿的哭声。人类天生对婴儿哭声很敏感,因此也能对呜呜叫的猫哭声做出反应。‌‌”

沃森(Sam Watson)是英国动物福利组织防止虐待动物协会(RSPCA)的研究员,他说对野外猫咪之间如何呜呜叫人们还知之甚少,虽然知道猫在互相梳理猫毛的时候会呜呜叫。‌‌“可能有的意思是'我想要那个',有的是'我们分享吧',但更多的我们却知之尚少。

‌‌”人们绝对忽视了猫之间的沟通交流,现有的关注和研究远远不够。‌‌“

一种假设认为猫叫是一种有效的疗愈行为。呜呜叫产生的震动能恢复身体,是一种猫经受压力后自我‌‌”治疗‌‌“的方式。震动的频率,从20到150赫兹,据信能够促进骨骼生长,骨骼因受到压力而增强骨质密度。其他的频率可能会促进组织生长。

韦茨曼说:‌‌”25到100赫兹的猫叫和人类康复机器的治疗频率是一样的。研究者称20到25赫兹能促进骨骼生长,100赫兹左右能促进皮肤和软组织生长。‌‌“

这就是为什么猫咪在小睡的时会开心地呜呜叫,事实上,这是一种自我修复的方式。猫咪养成这样的习惯,比如长时间静卧,可能是要避免过度劳累受伤。猫咪用静卧休息这种耗能少的方式来保持骨骼和组织健康。

猫的呜呜叫声不只对猫咪有好处。抚摸猫咪长久以来被看作一种减压方式,养猫者患中风或心脏病的风险能降低三分之一。猫咪呜呜叫的频率可能对人类也有好处。

韦茨曼说:‌‌”我认为猫咪呜呜叫对人类很有好处。生理上的益处除外,对人类的心理健康也大有帮助。猫的可爱叫声能够让我们心境平静愉快,就像看海浪拍打海岸,能使我们获得宁静一样。既然猫叫声对我们犹如镇静剂,因此我们甚至可能从基因上挑选更常呜呜叫的猫咪来作伴。‌‌“

哈登同意韦茨曼的说法。‌‌”如果猫儿绕着你脚边转,看着你,瞧着上方的食物柜或冰箱,并大声的呜呜叫着,你怎么能错过猫儿的信号——我想要吃饭!现在就要!

‌‌“清晨,大声的呜呜猫叫登场了,拍拍或蹭蹭主人的脸,把主人叫醒好有早餐吃。大多数人喂完猫才自己吃早餐,可见猫咪的语言多么有用。‌‌”

最后,如果想搞清楚猫儿叫声的含义可能需要多了解猫咪的肢体语言——从友善时的潜望镜尾巴,到好斗时瞪大的眼睛和向后弯的胡须。有了这些知识,猫咪和主人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

动物会做梦?梦境里有什么

‌‌“无论是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我们几乎能明确观察到其他所有动物进入睡眠状态。‌‌”亚里士多德在他的著作《论睡和醒》(On Sleep and Sleeplessness)中写道。但其他动物真的也会做梦吗?这位古希腊先贤同样对此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在《动物志》(The History of Animals)里写道:‌‌“似乎并不只有人会做梦,马也会,狗也会,牛也会;没错,绵羊和山羊同样如此,所有胎生四足动物都会做梦;狗还会在入睡后吠叫,表明它们在做梦。‌‌”这种研究方法或许有些粗糙,但亚里士多德的结论并不算太离谱。

很显然,我们不可能直接问动物,它们会不会做梦。但至少可以观察一些它们做梦的证据。科学家可以通过两种方法完成这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种是观察动物在各个睡眠阶段的肢体行为。另一种则是观察它们睡眠时的大脑工作模式是否与人类相似。

早在20世纪60年代,我们就开始研究如何才能了解动物的梦境。那时,一些医学期刊零星地报道了人类在梦境中的肢体动作。这是一项颇为有趣的发现,因为在所谓的快速眼动睡眠阶段(REM),我们的肌肉通常都处于麻痹状态。

研究人员意识到,将动物引导至类似的状态,有助于了解这些动物的梦境。1965年,法国科学家迈克尔·朱维特(Michael Jouvet)和J·F·德洛姆(J F Delorme)发现,从猫的大脑中切除名为‌‌“脑桥‌‌”的一部分脑干,可以阻止其在快速眼动睡眠阶段变得身体麻痹。研究人员将这种状态称作‌‌“无张力缺失快速眼动睡眠‌‌”,或REM-A。在这种情况下,猫入睡后不会躺着不动,而是会四处走动,并且表现出攻击性。

这暗示它们梦到了清醒时的某些活动。在那之后的一些研究还揭示出类似的行为。兽医神经学家阿德里安·莫里森(Adrian Morrison)曾经针对这项研究撰写过一篇评论,他认为,处于REM-A状态的猫会根据刺激转动头部。有些猫还会表现出与捕食攻击时相同的行为,就好像在梦中追逐老鼠一样。狗也存在类似的梦境活动。

人类有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梦境‌‌“表现出来‌‌”——这种情况被称作‌‌“快速眼动睡眠行为障碍‌‌”,《国际睡眠障碍分类》(ICSD)对此给出了介绍:‌‌“在入睡时挥拳、踢腿、跳跃、跑下床去都是常见的临床表现,而且往往与梦境相符。‌‌”ICSD还表示,存在这种问题的人或者与之同床共枕的人经常受伤。

但肢体活动并非唯一研究梦境的方法。研究人员现在可以通过人道的方式在动物入睡时监测其脑细胞的神经和化学活动。2007年,麻省理工学院科学家肯维·路易斯(Kenway Louis)和马修·威尔森(Matthew Wilson)记录了老鼠大脑中海马体的神经活动,这个部位与记忆的形成和编码有关。他们首先在老鼠穿越迷宫时记录这些脑细胞的活动,然后在老鼠入睡时观察到相同的神经活动。路易斯和威尔森发现,老鼠在走迷宫过程中和快速眼动睡眠状态下表现出相同的神经元放电形态。换句话说,老鼠似乎在睡眠时梦见了在迷宫中奔跑的情景。由于结果非常明确,所以研究人员甚至能够推断老鼠在梦境迷宫中所处的位置,并与现实中的迷宫位置对应起来。

芝加哥大学生物学家阿米什·戴夫(Amish Dave)和丹尼尔·马戈利亚什(Daniel Margoliash)研究了斑胸草雀的大脑后,也发现了一些相似的情况。这种鸟并非生来就会演唱美妙的歌声,而是需要通过后天学习才能掌握这种技能。当它们醒来时,其前脑的一个名为古纹状体粗核(robutus archistriatalis)的部位的放电形态与歌声的节拍相吻合。研究人员可以根据这些神经的放电形态判断它们唱的究竟是哪个音符。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戴夫和马戈利亚什便可拼凑出这些神经的所有放电形态,从而从头到尾还原整首歌曲。

随后,当这些鸟入睡时,他们再次查看古纹状体粗核的放电形态,发现这一过程并非完全随机。相反,从神经放电的顺序来看,斑胸草雀似乎在梦中唱歌。这或许说明斑胸草雀在睡梦中仍在练习唱歌。

科学实验中观察到的猫的行为真的能定义为梦吗?老鼠是否从主观上意识到它们入睡后仍在脑海里走迷宫?鸣禽是否知道自己睡着时依然在唱歌?这些问题与意识问题一样难以回答。这确实很棘手。我们人类做梦时也未必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只要我们清醒过来,就能明确自己刚刚在做梦。斑胸草雀醒来后是否明白刚刚是在做梦?它们能否区分现实和梦境?我们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给出这样的结论:人类做梦时的生理学和行为学特征也可以在猫、老鼠、鸟和其他动物身上观察到。然而,对于这些动物而言,做梦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目前却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没有空气,在海底如何活下去

连接莱蒙斯(Chris Lemons)和船身的脐带缆断裂前,就有不详的裂缝出现。这条重要的线缆维系着海平面下100米(328英尺)处所需要的电力、通信、热能、空气,这条脐带缆和潜水服连接。

据莱蒙斯的同事回忆,这条生命线损坏的时候发出可怕的断裂声,但莱蒙斯自己表示什么都没听到。上一秒,他还卡在正在作业的水下金属结构中,下一秒就翻滚到了海底。他和海面上船只的联系被切断了,而且没有重新回去的希望。

最要命的是,莱蒙斯的氧气供应也断掉了,只有应急氧气,能供他支撑6到7分钟。接下来的30分钟里,在北海(英国东海岸附近的大西洋海域)海底,他经历了没人能活着出来的事情:他没有空气可供呼吸了。

莱蒙斯回忆道:‌‌‌‌“当时我也不知要怎么应对。我掉到海底的时候背部朝地,四周一片漆黑。我知道背上的氧气瓶只有很少的氧气,所以不可能活着出来。我很无奈完全被悲伤情绪占据了。‌‌‌‌”

莱蒙斯所在的饱和潜水作业队隶属于亨廷顿油田(Huntington Oil Field),位于苏格兰东海岸的阿伯丁以东127英里(204公里)处,作业队主要负责安装修理油井歧管的各种管道。在下潜完成这份工作前,潜水员必须在潜水船上特制的舱室里生活,舱室与其他船员用一块金属玻璃隔开。下潜员要在这里饮食起居,度过一个月的时间。在这6米长的管道房间时,三名潜水员将要适应海底水下的压力。

这种隔离是不寻常的。三位潜水员能看见外面的同事并能同他们交流,但除此之外他们与船员之间是隔绝的。团队成员彼此依赖——他们需要6天减压,才能从高压舱里出去,或是帮他们进入舱内。

39岁的莱蒙斯说:‌‌‌‌“这个境况很特别。你生活在船上,周围有很多人。但却被一层金属隔离的那里。‌‌‌‌”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月球回到地球上都比从海底回到地面隔离时间要短。‌‌‌‌”

减压是不能省的步骤,因为在深水区呼吸时,潜水员吸进的氮气会融进血液和组织中。回到水面后,周围的水压降低,氮气会从人体内释放出来。如果这一过程进行太快,会导致潜水员组织疼痛、神经损伤,大脑内部的氮气释放,严重时甚至会导致死亡——这种情况,被称为‌‌‌‌“减压病‌‌‌‌”。

然而,真正从事这项工作的潜水员有时会缩短减压时间。就拿莱蒙斯来说,花这么长的时间来减压,会让他和未婚妻马丁(Morag Martin)分开很久,这让他想念二人在苏格兰西海岸的家。

2012年9月18日那天,一切情况正常,莱蒙斯和两位同事尤阿沙(Dave Youasa)、阿洛克(Duncan Allcock)能够进行作业。于是三人爬进潜水钟,潜水钟将从比比妥帕斯号(Bibby Topaz)上放下来,放到海床上,在那里展开日常的维修工作。

莱蒙斯说:‌‌‌‌“这是我们一天中很平常的工作,海面上风浪挺大的,但水下十分平静。‌‌‌‌”他虽然没有两位同事经验丰富,但也有着8年的潜水经验,从事饱和潜水作业也已经有一年半了。这是他第9次从事深海潜水作业。

海面波涛汹涌,会引发一系列事件,令莱蒙斯命悬一线。一般情况下,潜水船会采用计算机控制的导航和推进系统,也就是动态定位系统,来保持与下潜做业人员在相同的垂直位置。

莱蒙斯和尤阿沙开始修复水下管道,阿洛克在潜水钟上负责指导。此时,比比妥帕斯号的动态定位系统突然损坏,整艘船开始偏离航线。

海底潜水员的通信系统随即发出警报,莱蒙斯和尤阿沙得到指示,需要返回潜水钟。当两人开始顺着脐带缆返回时,船只已经后退偏航,错过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说,他们必须爬过这个高耸的金属结构,才能够重新回到船上。

在两人快要爬到顶部时,莱蒙斯的脐带缆被金属结构上抻出来的部分勾住。在他还没能解开时,上方的船只又将其拉紧,莱蒙斯被拖入了金属横梁之中。

莱蒙斯说:‌‌‌‌“尤阿沙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于是就转身来找我。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四目相对,这个情景很特别。尤阿沙用尽办法要接近我,但船把他拖走了。我的脐带缆拉的太紧了,在我意识到之前,已经没有充足的氧气了。‌‌‌‌”后来,莱蒙斯的故事被拍成了纪录片《最后一口气》(Last Breath)。

脐带缆的拉力是巨大的。它由一堆缠绕的软管和电线组成,中间是一根绳索。船在海面漂移,线缆越拉越紧,开始吱吱作响。莱蒙斯本能地转动头盔上的旋钮,开始用背上应急瓶中的氧气呼吸。不等他采取任何措施,脐带缆就断了,他被弹回了海床上。

在一片黑暗中,莱蒙斯奇迹般地站了起来,摸索着回到了井身的金属结构处,并且再一次爬到顶部,希望能看到潜水钟、安全回去。

莱蒙斯说:‌‌‌‌“我爬上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潜水钟。我理性地想,要冷静下来,节省仅剩的一点氧气。我背上的应急氧气只够呼吸六、七分钟的。我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我,于是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没有氧气,人只能存活几分钟时间,之后,维持人体运作的生命活动就会停止。为大脑神经元提供能量的电信号也会减少,最终完全停止。

英国朴茨茅斯大学(Portsmouth University)极端环境实验室主任蒂普顿(Mike Tipton)说:‌‌‌‌“缺少氧气,让生存变得十分困难。人体内不会储存很多氧气——最多也就几升。能维持多久取决于个人的代谢速度。‌‌‌‌”

静息状态下的成年人,每分钟约消耗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升的氧气。如果大量运动,那么每分钟会消耗四升的氧气。

蒂普顿研究过在水下长时间缺氧存活的人,他补充说:‌‌‌‌“如果人压力过大或感到恐慌,新陈代谢会加快。‌‌‌‌”

比比妥帕斯号上的船员拼命想要切换到手动导航,回到当时的位置,以援救没能上船的同事。但是,船已经驶离了很远,因此只能发射一艘遥控潜水器,希望能找到莱蒙斯。

在潜水器搜寻到莱蒙斯后,船上的人无助地通过潜水器的摄像头看着莱蒙斯,他逐渐停止了活动,生命一点点流逝。

莱蒙斯说:‌‌‌‌“我还记得当时吸最后一点氧气。我用了很大劲才把它吸进去,感觉就像是要入睡的前一刻并不难受,但我十分痛心,同时对我未婚妻深感抱歉。我痛心的是这次意外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其它也无所谓了。‌‌‌‌”

比比妥帕斯号的船员重启失灵的动态定位系统并控制了船体,大概花了半小时。等到尤阿沙到达金属结构的顶部,找到莱蒙斯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动了。

凭着坚韧的毅力,尤阿沙终于把莱蒙斯拖回了潜水钟,把他交给阿洛克。当摘下莱蒙斯的头盔时,发现他脸色铁青,已经没有了呼吸。阿洛克出于本能,给莱蒙斯做了两次人工呼吸。

莱蒙斯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莱蒙斯说:‌‌‌‌“我觉得昏昏沉沉的,看到了闪烁的灯光。怎么醒过来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尤阿沙瘫坐在潜水钟的另一侧,看上去筋疲力尽,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疲惫不堪。几天之后,我才知道那时情况有多么紧张。‌‌‌‌”

七年过去了,莱蒙斯仍然困惑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自己是怎么存活那么久的。在海底待那么长时间,按常识他应该已经死了。

北海冰冷的海水可能是一个原因。在水平面以下100米(328英尺)处,水温低于3摄氏度(37华氏度)。因为脐带缆断了,莱蒙斯的潜水服没有热水加热,他的身体和大脑很快被冷却下来。

蒂普顿表示:‌‌‌‌“大脑快速冷却,在没有氧气状态下能够延长生存时间。温度降低10度,新陈代谢的速度会下降一半到三分之一。大脑温度降低至30摄氏度(86华氏度)时,生存时间会增加10至20分钟。当大脑温度降至20摄氏度(68华氏度)时,这个数字就会达到一个小时。‌‌‌‌”

饱和潜水员经常吸入加压气体,这也增加了莱蒙斯的生存机会。在压力下吸入高纯度的氧气,多余的部分会溶解到血液中,给身体提供额外的氧气储备。

缺氧状态

潜水员是常经历氧气供应突然中断的人。当然,也有其它许多情况,会导致氧气供应出现问题。比如,消防员进入浓烟滚滚的建筑物时,必须依赖呼吸设备;高空战斗机的飞行员也会使用呼吸面罩。

在一般状况下,会有很多的缺氧情况。比如登山运动员到达海拔较高处时,会有轻微缺氧情况,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将其归咎于意外。氧气浓度低会影响大脑功能,导致决策失误,令人局促不安。

患者在接受手术时,也经常出现轻度缺氧状况,有人认为这会影响康复。中风也会造成患者大脑缺氧,导致脑细胞的死亡和损伤,对身体产生永久性伤害,影响患者日后生活。

蒂普顿说:‌‌‌‌“很多疾病,最后的阶段都是缺氧。缺氧状态下,人的外围视觉开始丧失,最终只能看到一个点。有人提出,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有过濒死体验的人,会说自己当时看到了一束光。‌‌‌‌”

莱蒙斯在无氧条件下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脑细胞并没有受损。只是发现腿上有几处淤伤。

他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活下来的人。蒂普顿在医学文献中找到了43个案例,都是在水中历经长时间无氧而存活下来的人。其中四个案例都成功康复了,还有一个两岁半的小女孩,她在水下至少待了66分钟。

蒂普顿说:‌‌‌‌“儿童和女性的存活概率更大。这是因为他们的体型更小,身体更容易冷却下来。‌‌‌‌”

像莱蒙斯这样的饱和潜水员,在训练中可能无意地教会了身体该如何应对极端状况。挪威科技大学(NTNU)在特隆赫姆的研究人员发现,饱和潜水员能够改变血细胞的基因活动,来适应所处的极端环境。

我们体内的氧气以血红蛋白形式携带于身体各处。血红蛋白是在红细胞中发现的一种分子。NTNU气压生理学研究组负责人埃夫特达尔(Ingrid Eftedal)说:‌‌‌‌“我们发现,氧气运输相关的基因程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饱和潜水期间,无论是血红蛋白的产生还是红细胞的生成,所有和氧气传输相关的基因,其活动性都降低了。‌‌‌‌”

埃夫特达尔和她的同事们认为,这可能是由于他们水下呼吸过高浓度氧气造成的。莱蒙斯体内氧气运输速度缓慢,因此氧气能用得更久。

潜水前的锻炼,也被证明有助于降低罹患潜涵病的风险。

在研究了没有额外氧气供给,自由潜水的原住民后发现,人体即使没有额外的氧气补给,也能很好的适应无氧环境。印度尼西亚的巴瑶族人(Bajau)就可以潜入水深70米(239英尺)处,同时屏住呼吸用长矛捕食。

犹他大学的进化遗传学家伊拉多(Melissa Ilardo)发现,通过遗传进化,巴瑶族人的脾脏要比陆地为生的邻居撒鲁安人大50%。

人们认为,在自由潜水时,人类的脾脏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伊拉多表示说:‌‌‌‌“有一种东西叫哺乳动物潜水反射。人们在屏住呼吸、潜入水里时,就会经历这种反射。这种潜水反射会使脾脏收缩。当脾脏收缩时,脾脏内储藏的富氧红细胞,会进入血液循环,提供氧气供给。也可以说,脾脏就是人体内的生物潜水罐。‌‌‌‌”

有人认为,脾脏大的巴瑶族人储藏的富氧血液更多,因此水下憋气的时间就更长。伊拉多见过一个巴瑶族人,能在水下待13分钟而不呼吸。

事故发生三周后,莱蒙斯重新回到当时出事的地方。把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做完。他和未婚妻结了婚,现在有了一个女儿。

回忆起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他觉得功劳并不在自己采取的措施。

莱蒙斯说:‌‌‌‌“我能幸存,重要原因是我周围同事的努力。我自己做的不多,主要靠水下两名同事、和船上人员过硬的专业技术和顽强的毅力。我是个幸运的人。‌‌‌‌”

意外之后,潜水行业发生了很多变化。如今,人们用的应急氧气瓶必须贮有足够呼吸40分钟的量。现在的脐带缆都带有奇幻的灯光,以便在水下清晰可见。

莱蒙斯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他开玩笑说:‌‌‌‌“我还得为孩子换尿布。‌‌‌‌”但是,他对死亡的看法发生了改变,他说:‌‌‌‌“死亡并不可怕。重要的是你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