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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带企鹅的睡眠,可以说是‌‌碎成渣渣‌‌了,每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大约是11个小时,但每次只睡4秒,这样的微睡眠,一天要执行10000次。

帽带企鹅,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脸上有一条黑色带子,就好像戴了一个黑帽子。

每年的11月下旬,是帽带企鹅的产卵季。

在生产之前,它们会用石头建造巢穴,巢穴是圆形的,一般一次产下2个蛋。

帽带企鹅是非常有责任心的父母,产卵后,雌性和雄性企鹅会轮流照顾孩子。

一方负责孵蛋,另一方则负责觅食,6天一个周期,先雌后雄,轮流换岗。

这样要持续大约37天,小企鹅才会破壳而出。

孵化后,小企鹅会在巢穴中停留二三十天,然后才会去和其他小企鹅一起生活。

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它们就会换羽,这个时候,它们就可以自己出海捕食了。

在这期间,孵化37天,长成需要大约2个月,近100天的时间里,企鹅父母真的是劳心劳力,不仅要担负起孵化和喂养责任,同时还要做到安全保护。

在南极洲的乔治王岛上,帽带企鹅最大的天敌是豹海豹,以及各种鸟类。其中有一种棕色贼鸥,会在企鹅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偷走它们的蛋。

因此,待在家里守护的一方,必须非常警惕。

然而6天一换的周期又非常长,确实也会很累,于是才有了这样高频率但时间又很短的微睡眠。

企鹅睡眠实验调查

科学家们在2019年12月进行了一项研究,主要是为了了解帽带企鹅的睡眠情况。

先是捕获14只成年企鹅,并在它们身上安装一些设备,这些设备类似人类的智能手表,可以监测企鹅大脑的脑电波和颈部肌肉,以及GPS等数据。

设备安装好后,再将它们放回大自然。

整个团队监测了11天的数据,结合录制的视频,研究人员发现,无论是站着还是躺着孵蛋的时候,企鹅都会小眯一下,平均持续时间为3.91秒,一天的睡眠次数高达上万次。

相比较,那些不用孵蛋和照顾后代的企鹅睡眠时间显然更长,睡眠也更沉。

科学家们推测,这可能是与周围嘈杂环境有关,也有可能就是为了应对偷盗风险。

帽带企鹅的繁殖季节,南极正处于极昼,全天候的阳光,时时刻刻照在企鹅身上,再加上一群企鹅同时孵蛋,周围还弥漫着各种腐烂鱼类和企鹅粪便的臭味,环境非常恶劣。

又臭又脏,还光线十足,想要在这样的地方睡个好觉,真的不容易。

经过分析,科学家觉得企鹅父母这种‌‌微睡眠‌‌方式,是一种短期内应对疲劳的策略,其他时间睡眠会更长一些。

但是在非繁殖期是否也会频繁微睡眠,此次研究没有检测,目前不得而知。

如果人也像帽带企鹅那样高频率微睡眠,那会发生什么?

其实在人类中也存在微睡眠,最常见的就是在开车的时候,开着开着突然一激灵,好像有那么几秒一下子跳过去了。

‌‌“我明明没睡着,人是清醒的,怎么脑子就突然短路了呢?难道是走神了?‌‌”

事实上,这种情况就是微睡眠,一般只持续几秒或者十几秒,有时也称之为打盹,或者脑子短路。

从科学角度来说,微睡眠就是脑细胞在疲劳的时候,稍微休息了几秒钟。

这种睡眠方式,对人体危害很大。

如果你当时正在开车,突然的微睡眠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现实中这样的安全事故非常多。

最重要的是,人要保持健康,必须保证有几个小时进入深度睡眠,否则身体得不到充分休息,就会出现各种问题,例如脱发、记忆力下降、身体代谢异常等等。

对于帽带企鹅,频繁微睡眠是否会影响企鹅的身体和大脑,目前还不清楚,此次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研究报告里,也没有说明。

最后

纵观动物世界,在睡眠上比人类更有优势的物种实在太多了。

海豚睡觉的时候,大脑两半球会轮流休息;

长颈鹿每天站着睡,平均睡眠时间就1.9小时,而且还是断断续续休息的;

非洲霍加狓一天也就睡一个小时,每次也只睡5分钟,睡12次。

然而像帽带企鹅这样,为了看孩子牺牲睡眠的,是和人类最像的。

或许就是因为实行这样的策略,目前帽带企鹅的数量属于‌‌“无危‌‌”!

 

 

我第一次知道白头鹎,已是2020年居家办公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暮春初夏的时节,窗外的月季已经抽出繁茂枝条,批量花苞还在酝酿之中。突然一群鸟,打闹着来到月季花枝上,一瞬间就吸引了我的目光。于是连忙拔掉充电线,点开手机照相机功能,快步走到飘窗边,准备趁机拍下一些照片。专注打闹的它们,因为光线外明内暗,没有注意到房间内有已经靠近窗户的人,还在扑闪着橄榄色纵纹的翅膀,飞上飞下地争夺着配偶。

我是后来才明白过来这白头鹎故事。手机照片里留下的最好一张,恰恰是一只抓着花枝回头看向玻璃窗的白头鹎雌鸟。那些你追我赶、你争我抢的雄鸟们,当时早把战场开辟到一旁更高些的紫薇树上。只是很快,我都来不及拍下第三张照片,争斗夸示的雄鸟和观战相亲的雌鸟一同飞起,直接把身影没进小区道路南边的栾树树冠中,只留下连绵不断的叫声,时不时地传入耳朵。

幸好有这张照片作为基础,我从搜索工具里输入“颜色、体长、叫声”等描述性词汇,很快就列出了一系列的待选对象。其中,黄臀鹎、白头鹎、柳莺等,都可以不同程度地匹配描述的特征。我按照相似程度最高,选择了黄臀鹎作为所拍鸟类的种族归属,甚至还将这张照片用在线AI放大工具进行清晰化处理保存,并尝试将其作为这一年度的单位手机摄影投稿作品,最后投票结果过于感人——票数为零。

想当然的美丽错误持续了好久,慢慢才知道,照片里的"黄臀鹎",其实是一只白头鹎的雌鸟个体。通身呈现橄榄绿色又略微发灰,脑袋枕部没有像雄鸟一样超级明显的白色枕环。知识百科里也提到,相似鸟类中就包括有黄臀鹎。只是后者的尾羽颜色偏黄绿,白羽只限于眼睛周围,脑袋枕部并无明显白色。这也难怪在搜索候选中会被识别错误,若非仔细观察甚至认识到指名种类的关键特征,对于雀形目鸟类认错的概率很大。

自从知道这种鸟类之后,就发现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听它们鸣叫机会多起来。它们的叫声,是一种用“真好听”不足于形容的,宛转悠扬又自带节奏。冬日疏林最高枝,往往是鸣唱高发地。就那么一两只,分别站在不同的银杏枝头或者栾树枝头,你呼我应,你唱我和。像是在用歌声交流,像是在宣布领地,更像是追求对象。春夏曙光初露时,闹钟还未响起,窗外已有响亮清脆的鸣叫在唤醒众人,似乎田园里的鸡鸣被平行替代了,最后成了城市里的鹎唱。鹎鸟一唱,天下也白。

它们生性活泼,热爱成群活动,少时也有一两只,往往春夏群小,冬秋群大。不是很怕人,即便走到很近,比如2米以内都不会轻易飞走,往往这时候是最好的拍摄时机,若镜头打开不迅捷,会错过很多可以近拍的镜头。五一放假前一天的早上,我刚绕过园区银杏路弧弯顶部,也就是快走过高山海棠和王簇海棠区东南边缘,就见到一只白头鹎飞到伸向路中央的海棠枝上,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啄食着刚成型的果实。但等我打开镜头调到三倍焦距,还在思索要不要直接调到五倍时候,它已经叼着一枚果实飞到头顶的馒头柳树冠中。只听到后续的鸣唱,却再也难发现鸟影。

迄今为止,只见过清晰的白头鹎模样,却几乎没有拍成功过。偶尔拍到的两三回,也都因焦距放大倍数太大,最后图片成了像素颗粒的堆积,不能准确复现出鹎鸟的形体特征。转而搜寻于网络图文和视频,那里有更为清晰的图文记录。

有文章称呼它们为“一路北上的歌者”。白头鹎本来是南方地区的留鸟,近些年来也扩散成为了北方的留鸟,而且是很多城市公园或者小区绿地的优势鸟种。按照研究文章的表述,距离它们第一次在北京被观察到,已经有二十一年的时间了。现在它们分布范围还在向北向西延展,辽吉以及甘青都早有记录。后又在学习强国上的文章看到,经过十几年观察,白头鹎也都成了内蒙古自治区阿鲁科尔沁旗的当地留鸟。

想起某篇观鸟文章中提到,日出日落前两个小时,是鸟类行动最为活跃的时候。写到此刻已经过了下午的六点半。它们还在窗外鸣叫着,就这样,从冬唱到春,又从夏唱到秋,留给我们美妙的自然之声,千听百听都不会生厌。

15头亚洲象,一路向北,从西双版纳保护区出发,历时一年零三个月,来到玉溪市峨山县城附近。截至发稿,象群已抵达玉溪市红塔区,距昆明市晋宁区只剩50公里。它们要去哪儿,为什么一直‌‌‌‌“北上‌‌‌‌”?这场全民聚焦的‌‌‌‌“观象‌‌‌‌”奇观,对大象而言,却是不得已的迁徙。

一只落单的小象在农田里慢慢踱步,几百米远的水塘边,七八个农民在静静观看小象的动向。这是峨山县人林静(化名)用手机拍摄下来的画面,她第一次亲眼看到野象来到乡村和城市的边界,觉得不可思议。‌‌‌‌“大象不在我们这样北的地方生活,一般都在西双版纳、普洱一带活动,听老一辈人讲,这里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大象。‌‌‌‌”

林静的老家,在云南省玉溪市峨山县大维堵村委会小寨村,离亚洲象的栖息地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有400公里。5月24号晚,她在一个疫情防控微信群里看到消息,‌‌‌‌“象群到村寨了!‌‌‌‌”第二天下午,林静特意从峨山县城回到老家‌‌‌‌“观象‌‌‌‌”。等她回到老家屋顶上眺望的时候,象群已经离开了,便只拍到了这只落单的小象。‌‌‌‌“听说这头小象在红河州那边吃了200斤酒糟吃醉了,掉队了。‌‌‌‌”林静从‌‌‌‌“五一‌‌‌‌”假期就开始关注这群北上的象群的消息了。根据云南省红河州林业草原局公布的信息,4月16日至5月16日,原生活栖息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17头亚洲象从普洱市墨江县迁徙至玉溪市元江哈尼族彝族傣族自治县。一路上,有不少村民拍到了象群迁徙的画面,大象结群而行,小象在队伍中间,穿过农田,有时还弄坏了农户的围墙和棚架。期间,有两头大象折返至墨江境内,24日晚上,剩下的15头亚洲象群迁徙到玉溪市峨山县的大维堵村一带,两天后,来到了峨山县城。林静25号下午拍摄的掉队的小象,在第二天归队,26号晚七点,象群到达县城进城口处,距县城仅300米。

大象所在的路段很快就封路了,它们绕路走到了旁边的村子。林静的朋友给她发来视频,在房门外的红外线监控镜头里,大象在家门口转来转去,甚至还敲了他们家的门。村民收到封村的通知,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才解封,大象绕着村庄,又来到了峨山县城的出城口。27号晚上八点半,林静又一次看到了大象,距离最近的小区只有两三百米。七八辆卡车拦住了大象进城的去路,虽然工作人员一直在疏散人群,但好奇的人们仍然在远处聚集观看。

这一晚,林静的朋友圈被大象视频刷屏了,在楼上的人们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刻。在一个视频里,一只大象跑到了汽修厂里,人群尖叫和警察说‌‌‌‌“快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她想,人和象应该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第二天一早,城里的警戒解除了,象群在下午走到了附近的酿酒厂,后来进入了峨峰山密林。

为何远离家园?

峨山县是野象群迁移目前为止的最后一站,来到县城时,这15头亚洲象已经从保护区出走了一年零三个月。根据媒体梳理,早在2020年3月,象群就离开了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里的生活地勐养子保护区,到普洱市区县活动,12月进入墨江县,成为首次造访墨江的象群,并在途中生下一头象宝宝。添加了新成员,象群继续北上,于次年4月迁徙至玉溪市元江县,停留约一个月后,5月16日继续迁徙,八天后抵达峨山县,在附近村落活动至今。

这群北上的象群,因为其中有一头小象的鼻子曾经受了伤、断了一截,因此被称为‌‌‌‌“断鼻家族‌‌‌‌”。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王巧燕告诉媒体,该象群由成年雌象6头、雄象3头、亚成体象3头、幼象3头组成。

‌‌‌‌“亚洲象一般是群体活动,有一头成年雌性首领,还有与它有亲缘关系的其他成年雌象,带着自己的孩子,包括亚成体象或者幼象,一起活动。‌‌‌‌”何长欢向本刊介绍。在担任《博物》杂志编辑之前,何长欢在北京师范大学取得生态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是亚洲象的种群遗传和保护生物学,曾去过中国亚洲象的分布地进行采样调查。何长欢说,雄性亚洲象成年之后,会主动离开群体,为了防止近亲繁殖,基本上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到原生象群了。而雄象离群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象群里的三头雄象,应该比较年轻,正处于将要离群、而未离群的时候,不是领头象。因此,他认为网上流传的‌‌‌‌“年轻的领头象迷路导致象群一路北上‌‌‌‌”的说法站不住脚。那么这15头亚洲象为何会一路向北,来到它们从未到过的峨山县?何长欢推测,这可能是和亚洲象数量增加、种族扩散有关,它们应该是在寻找食物。根据亚洲象粪便的DNA采样检测,何长欢观测到二十年来野象的数量一直在缓慢增长,目前西双版纳保护区里大概有250-300头。‌‌‌‌“保护区的容量和食物是有限的,植物就这么多,那么增长出来的大象个体肯定是要扩散的。‌‌‌‌”何长欢告诉本刊记者,一只成年大象每天要吃掉约300斤的食物。目前正处在旱季跟雨季的交界,新鲜的植物还没有长出来很多,这也许是促使大象出去觅食的原因之一。

不过,亚洲象在版纳、普洱附近的村庄里吃农作物常见,一路不停北上却不常见。何长欢认为,这是因为沿路多是农田和人工林,没有大面积的森林可以满足亚洲象的食量,所以它们只能一直向前走去觅食。然而,像这次一样迁徙几百公里的路程,仍是非常罕见的。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学教授、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物种生存委员会亚洲象专家组成员张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这群亚洲象很可能是在寻找新的栖息地。张立曾经通过卫星遥感照片对亚洲象分布区域做过植被变化分析。在过去的40年间,亚洲象赖以生存的原生森林减少了4300多平方公里。传统的水稻种植让位给经济附加值更高的茶叶和橡胶等作物,茶地的面积增长了5000多平方公里,橡胶的面积增长了4700多平方公里。在这样的开垦种植挤压下,即使亚洲象的种群在逐渐恢复,适宜亚洲象生存的栖息地,也在减少。‌‌‌‌“减少了约40%。‌‌‌‌”张立指出。

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顾伯健,长期在云南研究生物多样性保护。他告诉本刊,此次大象迁徙的沿途有大量的森林,但海拔高、湿度大、坡度陡,对它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栖息地的选择。虽然云南植被丰富,但适合亚洲象居住和生存的是成片的、低海拔的、低地的热带或亚热带森林,整体分布并不多。

‌‌‌‌“北上‌‌‌‌”其实也不是大象唯一的迁徙途径。顾伯健的前同事从版纳植物园发来微信,他们监测到一群从勐养子保护区出来的大象,一路南下来到勐仑,而这里已有50年没有过大象的踪迹了。这一消息同样坚定了顾伯健的看法,‌‌‌‌“北上或南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一直在寻找新的栖息地。‌‌‌‌”除了觅食、寻找栖息地主流的推测外,气候变化是否也可能是导致大象迁徙的原因?去年11月以来,云南全省呈现干旱少雨的情况,勐养子保护区所在的景洪在3月份平均气温、高温持续天数均破往年纪录。顾伯健和何长欢对此均持否定观点。‌‌‌‌“版纳最冷的时候10度左右,最热40度左右,亚洲象长期在这里生活,已经适应了这个温度,而且它们身体对温度的调节能力很强,温度变化应该不会是促成它们迁徙的原因。‌‌‌‌”何长欢说。人与象,孰进孰退?

在网友的直播镜头里,大象有的在村庄里大摇大摆地走过,有的将稻田和玉米地吃得干干净净。有人给落单的小象配上了悲伤的音乐,有人离大象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此次象群迁徙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林静观察到,这一群象没有明显的攻击性,也许这是全民参与到这场‌‌‌‌“云观象‌‌‌‌”的原因。然而,这样人象和谐的场面并不是常态。

据西双版纳州林业局统计,1991年至2016年,云南野生亚洲象肇事造成损失约3.27亿元,致53人死亡、299人受伤。据新闻报道,2019年4月至5月,西双版纳州发生了4起野象伤人事件,3死1伤。而此次迁徙的象群在元江县、石屏县停留的40天内,共统计肇事412起。林静说,落单的未成年‌‌‌‌“小象‌‌‌‌”也和桉树一样高,即使好奇,当地村民也会保持距离。何长欢向本刊记者回忆,他采样大象粪便的时候,一定要有当地熟悉情况的护林员带着,以保证安全。‌‌‌‌“亚洲象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动的时候很安静。但如果互相都没有注意到,彼此受到了惊吓,就会有危险,毕竟它们体型庞大。‌‌‌‌”

(以上为节选)

李浩源_鲤太史

最近我爸一直在给我直播#十五头大象的奇幻冒险#。

有十五头大象,从普洱的深山幽谷,一路北行,进入了我的老家云南省红河州。并在红河州石屏县一度接近石屏的县城,在某个收费站转了一圈,然后离开了石屏,去到了玉溪。

当时我看了一下,这些大象从普洱或版纳临近中缅边境的某一处出发,一路北行,竟然跨过了哀牢山,甚至趁着旱季抢渡平时浩瀚的红河,直冲滇中腹地——要知道,石屏和建水是明清以来云南的文献名城,北去昆明也就是一百公里。而玉溪离昆明更近,与晋宁区接壤。我当时只是好奇,好奇这么庞大的象群,是如何一路北上,来到我的家乡,这处千年以来他们就未曾出现的地方。他们又是如何在昼夜位差巨大的滇中高原度过黑夜,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寻找食物?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们长途迁徙三个月,一路向北?

一周以来,我爸的直播没有更新,尽管听说云南本地一度以关注象群迁徙为乐,但我也不太关心,我想,高原全然不同于深谷的气候,会让这些南方来客知趣而返的。

而今天,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我爸告诉我,这些大象仍然向北进发,他们一路高歌,以在河谷里行进地姿态,大摇大摆地走在玉溪市峨山县县城的大道上,前面有车开道,四周空旷无人,好奇的居民躲在家里以手机行注目礼——是的,从普洱到玉溪到红河,途径县份无不设立了关于大象的办事小组,妥善安排大象一路‌‌“旅游考察‌‌”的各项事宜,以人象和谐为首要,保大象进村入户,上山下地的平安,而今天,十五头大象享受到了专车开道的待遇。落日西下,长街上十五头大象聚成一群,安详地踱步,前方有人车开道,人象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我非常震惊,从普洱版纳的深山老林到玉溪市峨山县,直线距离四百余公里,前后跨越深谷、大河、坝子、山地等多种地貌,经历亚热带气候下的深谷雨林气候和高原山地型气候,感受着从雨林到常绿阔叶林的变迁,三个月前,长藤绕树,古木参天,三个月后,乔木丛生,山村田园,十五头大象,抢渡激流奔腾的红河,跋涉云雾缭绕的哀牢山,一路向北,始终不渝,‌‌“自得‌‌”地穿梭于森林的深处及人类社会的边缘,不经意间,还喜欢和你打个照面。他们一定充满好奇,这种聪明的生物,已经快有两千年不曾走到滇池岸边。

我的乖乖,这简直是十五头大象的奇幻冒险。毕竟,还有一百多公里,他们就能抵达昆明市翠湖公园。如果打车,高速也就一个小时五十分钟。

时至今日,我们仍不知道大象为何而来,何日离去。我们只知道,截至目前,他们还在行进,他可以向西去三江源,也可以向东去普者黑,还可以一路向北,去看一看昆明的别样蓝天。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说云南的路上没有大象在漫游,因为你看,大象不都快来到我家门前?

 

 

研究人类意识的产生和形成,跟章鱼有什么关系?哲学家、生物学家、物理学家、海洋学家都会说,关系很大。

第93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获奖影片《我的章鱼老师》(My Octopus Teacher),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

这部网飞(Netflix)原创纪录片讲述了电影人克雷格·福斯特(Craig Foster)用八年时间在南非开普敦家乡一处海藻林潜水跟拍章鱼的经历,以及他从身心交瘁、疲惫懈怠,到逐渐被章鱼和其他海底生物的智慧治愈的心路历程。

人类和章鱼的共同祖先生活在大约8亿年前,比人类和猫的共同祖先古老得多得多,但是章鱼神经系统极发达,一条章鱼身上的神经元数量不亚于一条狗,或者一个人类幼儿。它的智商不亚于许多陆地和水中的哺乳动物。

在实验室和水族馆里可以看到章鱼会开罐头,会猜谜,会用工具,能越狱逃跑,会偷偷溜出水缸转悠一圈再爬回去然后把盖子盖上,不但记仇还会用水喷它不喜欢的人;嫌屋里灯太亮时可以灵巧地让灯泡短路……

在野外自然环境,也可以观察到章鱼具有很强的应变能力,可以通过各种复杂的行为来适应环境,甚至具有识别和解读周围的人和动物的态度及肢体语言的能力。

科学家认为,就意识形成和神经系统结构的研究而言,章鱼之于人类,就像外星人之于人类,比较两者异同正是解惑之道。

这都是因为它具有高度发达又十分奇异的神经系统,仿佛浑身上下都是脑。

地球海洋里的‌‌异类‌‌

章鱼所属的头足类动物王国里,具有与人类相似的意识和智能者极罕见,而虽然跟人类的共同祖先远在8亿年前,却有着高度发达、丰满的神经系统,神经元数量跟哺乳动物相仿。

不同的是,它没有脊椎,没有大脑神经中枢。

换句话说,章鱼就像一个可以用来跟人类作比较研究的天外来客,比较两者异同,很可能帮助我们找到解开‌‌“意识问题‌‌”之谜的钥匙。

物理学家卡洛·罗维利(Carlo Rovelli)曾在一篇探讨章鱼和意识关系的文章中提到一件逸事。

多年前他跟一个朋友出海,朋友下水捉章鱼,两手空空回到船上,心有余悸地说,在水里看到一条章鱼躲在洞里盯着他,双方对视片刻,他突然觉得于心不忍,因为‌‌“它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瞪着我,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章鱼是无脊椎动物,因此与人类、海豚这些聪明的脊椎动物不同。人类和海豚的大脑和脊髓中有数百亿的神经元,这些神经元通过神经末梢控制整个躯体的感官和运动。

章鱼全身都是脑

章鱼没有脊髓,大脑中的神经元只占身上神经元总数的三分之一,其余弥散在全身。

它的每条触手都有大量的神经元控制,可以说具有各自独立的意识,自成体系。平时各行其是,处理简单的信息和行动不需要请示‌‌“中央‌‌”,但必要的时候也会启动高级决策流程,全身协调行动。

章鱼触手的自我意识、认知和伪装比人类或其他动物的条件反射更精密、复杂。

切下一根章鱼触手,它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再生,断肢会爬行,吸附。有证据表明被切下的触手具有相当高级的信息处理能力,甚至可以杀敌。

2015年8月,澳大利亚西部一处海滩上发现一头名叫吉列根的瓶鼻海豚尸体,嘴里含着一条大章鱼的触手。尸解发现死因是非溺水窒息,原因是章鱼触手在海豚的舌根、咽喉和食道部位用吸盘牢牢吸住,顽强抵抗,堵塞了海豚的呼吸道,令它窒息而死。

章鱼会用工具,多次有人看到野生章鱼用石头堵住自己巢穴的入口,甚至还有人见过章鱼使用空椰子壳作为临时避难所。

章鱼善伪装,在御敌、偷袭或者与同类交流时可以随意改变肤色和皮肤花纹。控制章鱼表皮颜色的是一个复杂的弥漫神经元网络。

章鱼的吸盘里有化学受体,所以它们可以‌‌“品尝‌‌”它所触摸的物体。研究发现,章鱼那么多触手不会纠缠在一起,原因就在于它们有辨识能力,由此推导,也可以怀疑是一种对‌‌“自我‌‌”的认知,证据之一是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吞吃其他章鱼的触手。

关于‌‌“意识‌‌”

那么,章鱼能帮助我们解开那些关于意识和大脑的奥秘呢?

罗维利认为,这需要先界定一下‌‌“意识‌‌”。意识(consciousness)实际上是个模糊的概念,有多种不同的含义。

他2020年出版的文集《在世界上有些地方善良比规则更重要》(There Are Places in the World Where Rules are Less Important than Kindness,Allen Lane)其中一篇文章论述章鱼和人类主观意识形成机制的关系。

几十年来,关于意识的探索主要围绕‌‌“意识的本质问题‌‌”展开,而在那之前,意识更经常与灵魂的意义、精神、主观、智慧、观点、角度、解读、自我和自我意识等问题相关联。这些概念相互是有区别的,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意识问题‌‌”的指代也各不相同。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逐渐聚焦到一个问题上:主观经验是怎样从现实自然环境中产生的。

什么是‌‌“我‌‌”?什么是自我意识?

通过观察人类近亲,还有其它脊椎动物,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澄清这个问题的关键点,引出相关的线索。

罗维利写道,这些线索以一系列待解的问题形式出现。首先是观察、推测、互动、交流、爱恨和吃苦受难能力的本质;这些能力和特征是人类和其他不少动物都具备的。其次,其他哺乳动物如果有主观意识,那么跟人类的主观经验、意识如何区分?

同样,比较研究还是解答这些问题的最佳途径。

于是涉及到可比性。哺乳动物的大脑和行为跟人类相似,而那些在生物链上跟人类相隔太远的,比如阿米巴虫,则没有可比性。

他提出,最理想的比较对象是来自外星文明的异族,拥有跟地球人相似的意识的基本元素,但其意识或主观经验却是通过完全不同的结构来形成。如果有这种可能,那么我们或许就能识别哪些是意识的基本元素,哪些是附件。

外星人至少在目前还属于科幻,但章鱼的‌‌“诡异‌‌”大脑却是不错的替补。

浩瀚宇宙无边无际,大自然孕育的生命形式、状态各异,而人类只是无穷的自然产物中的一个。谁能断言宇宙中没有其他高级智能生物的存在?也许其中一种就生活在地球的海洋中?

 

 

我姑父的渔船上有十几个船员 ,在近海捕鱼。春节闲聊,我们讲起了猫,他给我讲了一群在船上 “工作” 的猫故事,我觉得很有趣,整理记录了下来分享给大家。

最初他的船上没有猫,但是因为闹老鼠,又是偷吃,又是半夜吵闹,让船员们不得安宁。于是某一次出海前,我姑父在码头上伺机绑架了一只野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野猫是否愿意去船上打工已经不可考。总之,船一离岸,四周茫茫大海,野猫就这样成了一只船猫。船猫的生活是惬意的,它有一块很大的地盘 —— 甲板和船舱,它来去自如。

白天,它等着渔网收网,数不清的活鱼在甲板上扑腾,它冲过来叼走最肥美的那一条,眨眼就消失在甲板上;晚上,它履行船猫的工作,游走在机器轰鸣的船舱里,乘着夜色四处恐吓老鼠,吓得那些原本嚣张的老鼠一声都不敢吱。

但是船猫不会长期在船上生活。每次船一靠岸,船员们会回家休息,渔船也要整修,没有鲜鱼吃的船猫就会回到岸上,继续自己野猫的生活。

有的船猫在多次合作之后,认得了船员,每次船员们回到船上,它就会屁颠屁颠地跟来,主动上船打工。也有的船猫不爱出海,在船靠岸之后逃之夭夭,宁可自己翻垃圾桶,也不要鲜鱼和老鼠了。

其中一只船猫,姑且叫它监工吧。它是一只生性傲慢的猫,非常傲慢。

监工猫一来到船上,就大摇大摆地巡视环境,最后它看中了船舱二楼视野开阔的船长室,在这里定居了下来。每次船员们在甲板上忙碌的时候,它都会坐在船舵旁,居高临下地俯瞰船员们,仿佛它是一位奴隶主,而船员们都是它的奴隶,负责为它捕鱼。

监工猫很少下楼,只有在它饿了的时候,它才会纡尊降贵地来到甲板上,叼走刚刚网上来的鲜鱼。

据说,监工猫还很势力,它不会讨好普通船员,只和船长、大副等人处得不错,靠着这份人际关系,监工猫在船上颇有些脸面。

我想,它当然有理由傲慢,监工猫拥有一整艘船,十几个为它提供鲜鱼的员工,无数供它取乐的老鼠,世界上可没有多少野猫如此有排面,它是世界之王!

另一只船猫的故事有些神奇,它碰瓷。

在几次合作之后,碰瓷猫和我的姑父混熟了,它守在渔具所在的仓库附近,当船员们回来取渔具的时候,它就杀了出来,异常热情地跟着船员们上船打工去了。

谁也没想到,没多久,它就在船上生了一窝小猫,好家伙,整整五只小奶猫!

船员们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它不是因为吃太好胖了,而是怀孕了,就等着找熟人碰瓷。但那也没办法,船员们多给了它一些鱼,让它过上了一段舒适的产后生活。

于是这窝小猫在船上长大了。几次出海之后,这窝小猫成了船上的固定住客,成天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其中一只掉进了水井里(似乎是船上储存淡水的设备),吓得嗷嗷大叫,船员们闻声赶来,把小猫救了出来,小落汤猫倒是平安无事。

这可能是遗传,因为它母亲也掉进海里过,在海里游来游去之后,它竟然扒拉住船边的粗绳,硬生生爬回了甲板上,相当顽强。

后来这窝小猫渐渐长大了,其他船上的船员们听说之后,大喜过望,纷纷前来讨猫捕鼠。于是一窝小猫分散到了各艘渔船上,成了别的船的船猫。

还有一只船猫,因为缺心眼而闻名码头。

是怎么回事呢?这只猫眼神不太好,经常认错人,几次跟错了船,跑去别人的船上出海了。我姑父的船要开了,等来等去没见到这猫,结果返航的船员告诉他:你们的猫跑错了船,到我们船上来了。我姑父这才知道它去了哪。后来它还跑错了几次船,导致船猫地位不保,被别的船猫竞争上岗,它就只好去别的船上讨生活啦。

在船上,人和猫的关系并不是人与宠物的关系,而是一种基于现实需要而互利互惠的状态。让我想起古老的年代里,人与猫是如何建立起合作的。

和被完全驯化的狗不同,猫是一种半驯化的动物,人们并不直接使唤猫,而是利用它捕捉粮仓里的老鼠。猫得到了老鼠作为食物,人得到了不被老鼠糟蹋殆尽的粮仓,大家各取所需。野猫随时可能离开这个粮仓,去别家讨生活,人也可能赶走这只不好好捕鼠的野猫,带一只新的猫回来。就这样,猫开始为人类打工。

在船上,猫不但捕鼠,还吃鱼。船员不会刻意饿着它,因为猫吃饱的时候仍然会捕鼠。猫科动物的天性就是如此,它们的捕猎行为并不完全是为了填饱肚子,有时候也是为了取乐和磨练技巧。

船员们支付给猫的,是船上的老鼠,和新鲜的鱼。他们不会计较猫叼走的肥鱼在菜场和超市里能卖多少钱,因为在船上,鱼就只是鱼,一种海里的自然资源,它还没有被定下价格。它的价格只有在下了船,被鱼贩批发走进入流通市场后,才会被人类计较。在那之前,鱼就只是食物,是支付给船猫的酬劳,仅此而已。

我听完了船猫们的故事,畅想起了未来。也许很多年后,船猫们的后代在码头和渔船间长大了,它们习惯了出海,会和人类建立起一种全新的 “雇佣” 关系,轮流等待上船打工的 offer,过往的业绩和船员间的风评就是它们的简历。

但又也许,随着渔业资源的枯竭,最终养殖鱼类取代了捕捞,渔船不再出海,码头上的船猫们四散到了城市与乡间,有的成了人类的宠物,有的过着和千百万年前的祖先们一样的生活。

但它们总会活下去,毕竟它们仍然是一种未被完全驯化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