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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般都认为好运气是造化的偶然。当然,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幸运或者是(取决于你的信仰)偶然也许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差一点就碰上机场关闭或者在暴雨中打到了最后一辆出租车。

但生活中我们以为“幸运”的许多事情并非那么偶然。相反,它与我们的行为和信奉的世界观直接相关。毕竟,中大奖必须得买彩票吧。正如商界人士鲍勃·米格兰尼(Bob Miglani)所言:

我遇到过很多成功人士——从关系长期和睦的夫妇、成功的职业女性、亿万富翁、到家徒四壁却十分幸福的人,他们之所以“幸运”,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别出心裁,并且有所行动。

没错,研究表明,自认为幸运的人与自认为倒霉的人行为上有区别。赫特福德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运气因素》一书的作者理查德·怀斯曼博士(Dr. Richard Wiseman)在一个历时10年的实验中研究了自认为幸运和倒霉的人的行为,他们都去应征了报纸上的一则招聘广告。自认幸运和倒霉的人不仅面对生活的方式有显著差异,而且自认倒霉的人还受惠于幸运的人的行为,学会了去面对生活。换言之,运气不是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向,而是通过个人调整可以改变的观点。

通过以下四种方式我们大家都可以利用所谓“幸运”者的力量:

只争朝夕

“时间无情,”精神病学家马克·班斯奇克(Mark Banschick)在《今日心理学》中写道。幸运的人最充分地利用时间,不会因为信誓旦旦地准备明天就开始行动而错失机会。他们涉足社交活动,即使并不喜欢。他们现在就写电子邮件,而不是推到以后。

正如班斯奇克所言,“事情现在不做就永远、永远不可能再做。未来可能会有类似机会,但不是这个机会——而你也不再是同样的自己。时间会改变我们。”

自认幸运

自认幸运的人处理问题时更为乐观和开朗。从而使他们更善于把生活的曲折视为愉快的意外。怀斯曼在《读者文摘》中这样描述那些学会了像幸运儿那样行事的倒霉的家伙:“80%的人更快乐了,对自己的生活更满意了——也更有运气了。一名倒霉的被试说,她调整了态度——期待好运气,不去想倒霉的事儿——于是她的霉运消失了。”

运气和偶然不可混为一谈

金融战略家迈克尔·莫布森(Michael Mauboussin)告诉《有线》杂志:“人们经常混淆使用运气和偶然两个词。我喜欢把偶然看作系统层面的东西,而运气则是在个体层面。如果我召集100个人来猜掷硬币的结果,根据偶然性法则,会有少数几个人连续五次都猜对。假如你碰巧是连续五次都猜对的人之一,那便是你的运气。”

事实就是这样,重要的是不要把不利的偶然当成一次有意义、有规律的背运。幸运的人似乎注意不到发生在他们身上不好的事情——当然就不会这么认为。

集中注意力

怀斯曼的部分研究包括幸运者的习惯,他发现,自认为幸运的人比自认为倒霉的人更敏锐。他描述了其中一次实验:

我给幸运和倒霉的人都发了一份报纸,要求他们浏览后告诉我里面有多少张照片。平均而言,倒霉的人大约要花两分钟来数照片,而幸运的人不到一分钟。为什么呢?因为报纸的第二版有这样一条信息:“别数了,这张报纸上有43张照片。”这条消息占了半个版面,字体大于2英寸。消息是多么醒目,但倒霉的人往往错失,幸运的人往往能看到。

为什么呢?怀斯曼解释说,这种差异的原因在于焦虑的间接影响。所谓的倒霉蛋往往更焦虑,而焦虑又和注意力难于集中相关——特别是涉及意外情况的时候。

心怀畏惧能行远

畏惧是什么?畏惧就是心存制约,就是知道有些事自己是不能做的,就是知道世界上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存在,就是知道世界上除了你的愿望,还有另一种或另几种愿望,除了符合你的方向的行动以外,还有逆向的及旁向的努力,事物发展的方向除了你希望的可能以外,还有另一种或另几种可能,就是承认世界的状况并不是取决于你的一厢情愿。于是,你会遇事三思,你会兼听四面八方,你会不为己甚,你会留有余地,你会克制自己。

畏惧就是知道一己的渺小和时间与空间的无限,畏惧也是由于你知道自己知识的不足恃,还有大片的黑洞摆在你的面前。

物质的世界存在于人的心灵之外,物质的世界具有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对这个规律你得尊重,必须尊重,不可以不尊重。反正你必须对主宰世界的规律,或者人格的抽象的神祇,或者某个理念心存敬畏。

丰子恺:人生三层楼,你住哪层楼

我十七岁入杭州浙江第一师范,廿岁毕业以后没有升学。我受中等学校以上学校教育,只此五年。这五年间,弘一法师,那时称为李叔同先生,便是我的图画音乐教师。

图画音乐两科,在现在的学校里是不很看重的,但是奇怪得很,在当时我们的那间浙江第一师范里,看得比英、国、算还重。我们有两个图画专用的教室,许多石膏模型,两架钢琴,五十几架风琴。我们每天要花一小时去练习图画,花一小时以上去练习弹琴。大家认为当然,恬不为怪,这是什么原故呢?

因为李先生的人格和学问,统制了我们的感情,折服了我们的心。他从来不骂人,从来不责备人,态度谦恭,同出家后完全一样,然而个个学生真心的怕他,真心的学习他,真心的崇拜他。我便是其中之一人。因为就人格讲,他当教师不为名利,为当教师而当教师,用全副精力去当教师。就学问讲,他博学多能,其国文比国文先生更高,其英文比英文先生更高,其历史比历史先生更高,其常识比博物先生更富,又是书法金石的专家,中国话剧的鼻祖。他不是只能教图画音乐,他是拿许多别的学问为背景而教他的图画音乐。

夏丐尊先生曾经说,‌‌“李先生的教师,是有后光的。‌‌”像佛菩萨那样有后光,怎不教人崇拜呢?而我崇拜他,更甚于他人。大约是我的气质与李先生有一点相似,凡他所欢喜的,我都欢喜。我在师范学校,一二年级都考第一名;三年级以后忽然降到第二十名,因为我旷废了许多师范生的功课,而专心于李先生所喜的文学艺术,一直到毕业。毕业后我无力升大学,借了些钱到日本去游玩,没有进学校,看了许多画展,听了许多音乐会,买了许多文艺书,一年后回国,一方面当教师,一方面埋头自习,一直自习到现在,对李先生的艺术还是迷恋不舍。李先生早已由艺术而升华到宗教而成正果,而我还彷徨在艺术宗教的十字街头,自己想想,真是一个不肖的学生。

他怎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呢?当时人都诧异,以为李先生受了什么刺激,忽然‌‌“遁入空门‌‌”了。我却能理解他的心,我认为他的出家是当然的。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

‌‌“人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三层楼。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孝子慈孙,这样就满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在世间占大多数。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或者久居在里头。这就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他们把全力贡献于学问的研究,把全心寄托于文艺的创作和欣赏。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即所谓‌‌“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

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很大,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他们做人很认真,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精神欲‌‌”还不够,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暂时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这才能满足他们的‌‌“人生欲‌‌”。这就是宗教徒。

世间就不过这三种人。我虽用三层楼为比喻,但并非必须从第一层到第二层,然后得到第三层。有很多人,从第一层直上第三层,并不需要在第二层勾留。还有许多人连第一层也不住,一口气跑上三层楼。不过我们的弘一法师,是一层一层的走上去的。弘一法师的‌‌“人生欲‌‌”非常之强!他的做人,一定要做得彻底。他早年对母尽孝,对妻子尽爱,安住在第一层楼中。中年专心研究艺术,发挥多方面的天才,便是迁居在二层楼了。强大的‌‌“人生欲‌‌”不能使他满足于二层楼,于是爬上三层楼去,做和尚,修净土,研戒律,这是当然的事,毫不足怪的。

做人好比喝酒,酒量小的,喝一杯花雕酒已经醉了,酒量大的,喝花雕嫌淡,必须喝高粱酒才能过瘾。文艺好比是花雕,宗教好比是高梁。弘一法师酒量很大,喝花雕不能过瘾,必须喝高粱。我酒量很小,只能喝花雕,难得喝一口高梁而已。但喝花雕的人,颇能理解喝高梁者的心。故我对于弘一法师的由艺术升华到宗教,一向认为当然,毫不足怪的。

艺术的最高点与宗教相接近。二层楼的扶梯的最后顶点就是三层楼,所以弘一法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是必然的事。弘一法师在闽中,留下不少的墨宝。这些墨宝,在内容上是宗教的,在形式上是艺术的——书法。闽中人土久受弘一法师的熏陶,大都富有宗教信仰及艺术修养。我这初次入闽的人,看见这情形,非常歆羡,十分钦佩!

前天参拜南普陀寺,承广洽法师的指示,瞻观弘一法师的故居及其手种杨柳,又看到他所创办的佛教养正院。广义法师要我为养正院书联,我就集唐人诗句:‌‌“须知诸相皆非相,能使无情尽有情‌‌”,写了一副。这对联挂在弘一法师所创办的佛教养正院里,我觉得很适当。因为上联说佛经,下联说艺术,很可表明弘一法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的意义。

艺术家看见花笑,听见鸟语,举杯邀明月,开门迎白云,能把自然当作人看,能化无情为有情,这便是‌‌“物我一体‌‌”的境界。更进一步,便是‌‌“万法从心‌‌”‌‌“诸相非相‌‌”的佛教真谛了。故艺术的最高点与宗教相通。

最高的艺术家有言:‌‌“无声之诗无一字,无形之画无一笔。‌‌”可知吟诗描画,平平仄仄,红红绿绿,原不过是雕虫小技,艺术的皮毛而已,艺术的精神,正是宗教的。古人云:‌‌“文章一小技,于道未为尊。‌‌”又曰:‌‌“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弘一法师教人,亦常引用儒家语:‌‌“士先器识而后文艺。‌‌”所谓‌‌“文章‌‌”‌‌“言‌‌”‌‌“文艺‌‌”,便是艺术,所谓‌‌“道‌‌”‌‌“德‌‌”‌‌“器识‌‌”,正是宗教的修养。宗教与艺术的高下重轻,在此已经明示,三层楼当然在二层楼之上的。

我脚力小,不能追随弘一法师上三层楼,现在还停留在二层楼上,斤斤于一字一笔的小技,自己觉得很惭愧。但亦常常勉力爬上扶梯,向三层楼上望望。故我希望:学宗教的人,不须多花精神去学艺术的技巧,因为宗教已经包括艺术了。而学艺术的人,必须进而体会宗教的精神,其艺术方有进步。

久驻闽中的高僧,我所知道的还有一位太虚法师。他是我的小同乡,从小出家的。他并没有弄艺术,是一口气跑上三层楼的。但他与弘一法师,同样地是旷世的高僧,同样地为世人所景仰。可知在世间,宗教高于一切。在人的修身上,器识重于一切。太虚法师与弘一法师,异途同归,各成正果。文艺小技的能不能,在大人格上是毫不足道的。我愿与闽中人士以二法师为模范而共同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