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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我爸喊背部疼痛,游走式地痛了两周左右。

以为是老人普遍的腰酸背痛,给他贴膏药,拔罐,捶背,买药。

但是都不起作用,他自己是个‌‌“赤脚‌‌”中医,平时很不喜欢吃西药或者去医院。如果不是痛到顶不住,他不会妥协地跟我们去检查。

县城一查,说心脏有问题,需要进一步确认轻重程度,要去市里。看心电图单子上写着‌‌“心肌缺血‌‌”,心里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

医生又来一句:‌‌“查了看需不需要做搭桥手术……‌‌”。更害怕了,当时恨自己不是个百科全书,后来四处找人懂问了问大概情况。

一夜没睡踏实,第二天闺蜜在医院的姐姐给了建议,让去市里查一查,不严重就回来吃药治疗。默念着这个结果,去了市里,结果却是严重,需要手术。

于是在市医院呆了十几天。这些天里,老爸基本一直在挂瓶。那种放在床头的输液泵,一针管药要输几十个小时,每小时只注入体内2毫升或3毫升。

此前,老爸从没输过液,也很讨厌医院。但这一次,他乖乖配合治疗。挂了几天药,身上没那么痛了,也就更配合了。

同时又会很忧伤地对来看他的人说:‌‌“像牛儿一样被拴这了,厕所都去不成。‌‌”

又说:‌‌“人老了没有用,挡事(占地方)……‌‌”

​即使有我们寸步不离地陪伴,他仍然还是受了许多煎熬折磨。

第一次造影手术后,手腕动脉只能勒着,于是手肿了一夜,痛得难忍,吃止痛药撑了一夜。第二次搭桥手术,手肿得好一点,但还是痛了好多天。

不可避免地老去状态,发生最多的是生病。老去的器官零件都在发生变化,只能修修补补。

如果只是平时在家吃点药就好,那还算不错。就怕住进医院,接受各种‌‌“折磨(救治)‌‌”。

如果说老去不生病就不狼狈,那也不一定。

昨天小区的一位独居老人,拿着电费卡四处找人问怎么交电费。

只因电表换成了手机交费那种,小区物业不能再代缴,要么自己在手机上交,要么去镇上交。

说起来是方便了,可是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老人,又不方便跑很远去交费的老人,顿时就狼狈了。

总有人说‌‌“优雅地老去‌‌”,以前听的时候,还天真以为真可以优雅老去。最近看到蔡康永说:‌‌“为什么要强调优雅地老去?不应该是接受狼狈地老去吗?‌‌”

突然觉得他的说法并不悲观,鸡汤说的道理,有时候只是大范围的口号和激励。真实的生活,一点一滴,冷暖自知。

老去后,不管穷还是富,都会有狼狈的瞬间。区别无非是程度大小、时间长短、表现状态不同而已。

有个新闻里,90多岁的老爷爷出去后迷路了,打了110,给送回家来。

老太太训他:‌‌“看吧,又找不到路回家了吧!‌‌”

老爷爷说:‌‌“哪有啥,又不是第一次迷路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对话形式吧,老爷爷的态度就很坦然了。人老了,就算在家门口迷路、也不算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每个人都要老的,我老去走,你老着来罢了。你觉得我老得狼狈,将来也会有人觉得你老得狼狈,早迟的区别罢了。

如此看来,身处何地,接受什么样的荣耀或狼狈,不用刻意在意‌‌“优雅‌‌”,因为这个词的代名词,有时候又叫‌‌“面子‌‌”。

被活活冻死的通常都是那些在寒冬露宿街头的流浪汉。但也不光是流浪汉。严寒是无情的,面对极端的低温天气,我们人类都不是对手。

人的体温保持在36.5到37度时感觉最舒服。这是理想的温度,标志着各身体器官正常运转。我们的新陈代谢和我们所有的器官都依赖于这个标准的温度。人的身体会竭尽全力维持这个温度。身体的核心器官包括心脏、肺和大脑。所谓的身体躯壳包括手臂、腿和皮肤的表层。

内在的体温计

体温是否保持在合适的温度,我们的身体会自行调节。体温下降时,身体自带的感受器官便试图通过激活新陈代谢系统来进行体温调整。新陈代谢系统为我们的身体提供着必要的营养。其任务就是将食物弄碎,转换成营养供给细胞。此外新陈代谢还具有保持身体温暖的作用。天气冷时,我们的身体就需要更多的能量。此时血管会收缩,以避免失去太多热量

小差别大变化

但当细胞缺乏血液时,就会皱裂,我们的身体就会开始疼痛。最先受到影响的是手指和脚趾,鼻子和耳朵。如果体温继续下降,最重要的人体器官如:心脏、肺和大脑的功能就会受到影响。如果体温仅偏离正常体温两度,我们的身体就会因体温偏低进行自我保护而拼命工作,导致肌肉积极活动。我们便因此全身打颤。

在体温只有32度的时候,颤抖便会停止,但这可不是好兆头。这说明我们的身体连颤抖的能量都没有了。我们的大脑和神经末梢不能再传递信号,我们的胳膊和腿麻木。到了这个时候,疼痛感减弱,我们几乎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我们不能再有清晰的思路,大脑陷入迷茫状态并且越来越糊涂。此时身体会切换到节能模式,并激活其应急系统。但过些时候这一最基本的维持功能也会停止。

慎防饮酒过量

认为稍微喝点酒能御寒的说法是错误的。酒精可能首先给人的身体带来一种愉悦温暖的感觉,这是因为我们的血管在扩张。身体把温暖的血液注入其中,但它冷却得也更快。我们感觉皮肤表面很热,但是体内却是在降温。此时人体器官的血液流通不顺畅,体温继续降低。零下的气温使我们的身体变得麻木,气温每降低一度,危险便增加一分。

身体丧失反应能力

如果体温下降到29.5度以下,大脑就会停止工作。我们失去知觉,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我们的心脏跳动减少,不再是一分钟跳动60次,而是只跳动一两次。血液不能再以正常的速度在体内循环流动,离冻死就已不远了。但这样死去是否没有痛苦,科学家们对此意见不一。

这个展览上,见不到一丁点儿光亮——尽管我事先就知道如此,但真正置身其中,周身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抱吞噬时,我还是改不掉平日里的习惯,不顾一切地往这片黑暗中扫视张望。

走廊上铺了地毯,我拖着脚步,在上面缓缓穿行;跟着导游一分钟前的示范,我在这小小的拱廊中挥动着长长的拐杖,笨手笨脚,洋相百出。期间,珍奇鸟类的鸣唱声,风过树林的沙沙声,还有拐角处小溪的潺潺声,声声入耳。我跌跌撞撞地从门洞穿出,猛然间,平整的地毯不知哪里去了,脚下触到一座岩石包裹的小山丘。微风吹打在我的面颊上,感觉在这片人造森林里,四周的动静无不嘈杂而喧嚣。

‌‌“好嘞!孩子们!现在,我们就身处大自然之中。你们可发现了什么没有?‌‌”发问者正是我们年届45岁的导游——米尔·马提亚胡(Meair Mattityahu),他在出生后不久就双目失明了。

‌‌“我找到了一棵树!‌‌”一个11岁的纽约姑娘嚷嚷道,她的家人也在现场观展。而此时此刻,掉队的我还站在距离门口几英尺远一座崎岖不平的仿真土丘上,正努力判明方向。这下发愁了,‌‌“拦路虎‌‌”当道,要是再迈出一步,该不会就直接撞树上了。

而这还只是七间展室中第一间的内容。该展览名为‌‌“黑暗中的对话‌‌”,位于霍隆(Holon)的儿童博物馆(Children‌‘s Museum),这座博物馆有一个更为通俗的名称:‌‌“盲人博物馆。‌‌”

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共有3800万盲人,另有1.1亿人视力低下,极有可能成为盲人。‌‌“黑暗中的对话‌‌”展览诞生于1988年的德国,而后该展览又在一些国家获得特许举办权。该展览在设计理念上与‌‌“黑暗餐厅‌‌”(黑暗餐厅的来宾在一片漆黑中用餐)颇为相似,都旨在加深常人与盲人之间的联系和理解,并为常人提供体验盲人世界的机会。

马提亚胡表示,参观者进入这个展览的第一反应千奇百怪,他都一一见证——有的人惊慌失措,有的人开口尖声怪叫,就像其他人在黑暗中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似的,还有的人纵声大笑。而且,至少有一位参观者昏了过去。他说:‌‌“有的人变得相当迷惘,完全辨不清方向,连左和右都傻傻分不清楚。我让他们用左手扶着墙,可他们根本做不到。‌‌”

长达90分钟的游览到了尾声,我们还将乘船兜兜风,到一栋房子里随便逛逛,沿着大街散散步,去杂货店买买蔬果,最后再前往酒吧喝口苏打汽水。当然,所有这些活动都在一片漆黑中进行。尽管一开始我提心吊胆,但似乎也渐渐找到‌‌“光明‌‌”。不出约半个小时,我就感到自己的其它感官越发灵敏起来,主要是听觉和触觉:我已经可以用拐杖探清路面上的隆起凸块,并在各个展室中更加轻松、自如地穿梭来去。

要知道,人类的大脑极其善于变通,对一切感官物尽其用。在视力正常者的大脑皮质中,专门用于视觉处理的区块含有较多的神经元,其数目超过了听觉和触觉相应处理区块所含神经元的总和,所以常人能够用眼睛来快速分析周遭环境。然而,在视力缺失的情况下,其它感官可能会挺身而出,填补缺口。关于失明和神经可塑性的研究已经显示,失明可以改变大脑处理信息的方式;同时,还有研究表明,早盲者会用枕叶皮质区进行听觉处理、言语加工和/或触觉处理。

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的博士后研究员帕特里斯·沃斯(Patrice Voss)指出:‌‌“大量研究已经表明,盲人会用枕叶区处理包括听觉和触觉在内的非视觉刺激。对于一名双目失明的受试者而言,大脑视觉功能区越活跃,他在听觉处理的某些方面能力就越强。‌‌”

沃斯的研究已经表明,当仅能使用一只耳朵对水平平面上的声音进行定位时,早盲者的表现优于常人。同时,另一些研究也已显示,在诸如声音识别、言语记忆之类的其它非视觉任务中,盲人的表现都胜过视力正常的普通人。

沃斯指出,尽管晚盲者仍会在行为上有所改变,但相对来说,早盲者或先天盲者的视觉皮层重塑运动更为频繁,这对他们而言大有裨益。

他说:‌‌“随年龄的增长,人类大脑的可塑性会降低,相应地,变革的余地会减小。然而,早年的经历也会推动大脑各个区域组建连接。譬如说,如果你早年不幸失明,那么你很可能会更习惯于在视觉区域内处理非视觉信息。‌‌”

此外,人人常常将雷·查尔斯(Ray Charles)和史提夫·汪达(Stevie Wonder)视为音乐才干出类拔萃的盲者典范。而且,部分研究已经证实,早盲者可能因目不能视而听力拔群。例如,2004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在盲人音乐家中,绝对音感(辨认一个音符并将其再现出来的能力)拥有者所占比重明显高于视力正常的音乐家中绝对音感拥有者所占的比重。再之,沃斯于同年开展的一项研究显示,盲人参与者比视力正常的参与者更加擅长识别音调的波动变化。

马提亚胡说:‌‌“人们总是说,失光明,毋宁死‌‌”。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就我个人而言,要是让我选,我宁愿选听觉。尽管目不能见,但我还可以听、可以记、可以交流、可以走动。如此,我照例可以把日子过下去。‌‌“

马提亚胡指出,除了拉近普通大众与盲人的距离外,该展览所期望达成的愿景之一便是,参观者们在评价盲人时,将学会以此人的能力为判断依据,而非仅仅看到‌‌”他/她是盲人‌‌“这个事实。‌‌”我希望自己现实生活的经历能与在黑暗展览里的体验更加一致。‌‌“他如是说。‌‌”你们每个人之前并没有见过我,而来到这里以后都非常迅速地学会了怎样去信赖我。但如果你们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碰到我,谁都不会去考虑从一个盲人那里获得帮助的可能性。而我在想,为什么不呢?我能在这里引导你们,我就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在有光的地方带你游览。‌‌“

对盲人构成挑战威胁的并不仅仅是现实世界;他们还得学会驾驭数字世界。作为一名盲人,科技产品的用户体验又会如何?

你的智能手机和电脑很可能已经提供了盲人可用的设置,只是你多半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安卓手机有一系列可供启用的设定,其中包括‌‌”对讲‌‌“(Talk Back)、触屏版浏览功能以及虚拟助手Vlingo,后者是一款类似于Siri的声控命令软件;而苹果的设备则有一个名为VoiceOver的无障碍辅助功能设置。它们虽然各有优缺点,但通常都通过读取用户在手机上的触摸操作来运行,而用户则可以从屏幕上选取合适的应用程序、菜单条目、文本框以及各种自己想要的功能。

此外,还有一些其它的应用也是为盲人定制的。例如,LookTel Money Reader和GreenGar Studio开发的Color Identifier,两款

应用程序均运用了照相机,前者可以识别和朗读来自世界各地的货币名称,后者可以识别和朗读世界各地货币的颜色。再譬如,Project Ray出品的Ray App应用对安卓手机界面进行简约化处理,并根据用户初始触屏位置来定位选项。

我将自己的iPhone调到VoiceOver盲人模式下用了一星期。虽然开机相当方便,但在那之后的操作,即便是盯着手机屏幕看,我都会感到困惑不解,不知所措。问题出在:VoiceOver采用了一套完全不同的手势指令集。例如,在VoiceOver盲人模式下,向上和向下滑动不会使页面跟着上下移动,而需要两指并用才能让页面跟着动。对此,我决定向专家请教请教。

利兰·弗兰克(Liran Frank)在因一种名为‌‌”视网膜色素变性症‌‌“的先天退行性疾病失明之前,是一名计算机技术人员。他表示:‌‌”并不是说,失明人士只能使用辅助功能。所有视力正常的人用的应用,我们都可以用,比如,Netflix、‌‌“谷歌地图‌‌”(Google Maps)、‌‌“慕移公交‌‌”(Moovit)、Whatsapp等等。VoiceOver用起来十分简便;你只是还没掌握其中的窍门而已。我使用手机的操作速度,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拉上数字帷幕

弗兰克向盲人们传授使用智能手机和电脑的诀窍,还录制发布关于VoiceOver的教学性播客。在一番立竿见影的教学之后,我又开始在VoiceOver模式下使用手机,这次我给手机屏幕拉上一层数字帷幕,使其乍看上去好像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不出一天的光景,我便可以在黑屏状态下凭感觉使用手机,如此神速,不可思议。各种不同的声音指示各类特定的事件,帮助用户定位排列,并养成本能反应。例如,指示器的声音响起,要么表示你不能再删除文本字段了,要么表示你已经成功地打开了某个东西,要么表示你的操作范围超出了屏幕。多种一到四个手指的手势搭配有助于快速导航并给手机下达指令,例如,滑动、点、双击、三击和一种叫做‌‌”取消之前操作‌‌“的手势。

举例来说,想要终止某个应用的对讲功能,双击屏幕上的任何地方即可。例如,手机屏幕正在读一个你以前听过的短信或电子邮件,就需要用到这个手势。你甚至可以通过在屏幕上扭动两个手指,做出一副像在转动拨号盘的动作,来激活一个虚拟的转子。它会为你提供了更多关于所在页面或后台应用的选项,比如生成一个链接列表。再比如,让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你朗读,这样你就可以检查其中的拼写。

在盲人模式下,我可以查看电子邮件,经由听写打字来发送和收听短信,用Safari浏览器上网冲浪,打电话,播放音乐。我听了弗兰克的播客之后,又实践来几下,甚至连谷歌地图都能用了。

然而,其中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除了初期学习曲线所带来的挑战(比如,像下面这样发送消息)之外,常常是当一个应用程序出现更新时,难题就随之而来。一些应用和网站的设计使其开放兼容;而很显然,也有一些应用和网站只适合与VoiceOver或凑巧碰到的另外一个屏幕阅读软件配合使用。弗兰克表示,他以前装了一款受欢迎的公共交通应用,将它和VoiceOver一起搭配使用。后来,这款应用更新了一次,变得更加图文并茂,也因此就访问不了了。他说:‌‌”于是,我们一伙人就给他们写了封信。他们给我们回信称,没想到还有盲人来用他们的软件,而他们也希望我们可以访问这款软件。于是,他们与我们合作,聘请了一名程序员,通过代码攻坚,使得该软件重新获得彻底的可访问性。‌‌“

弗兰克认为,与其新建一套专门为盲人定制的交互界面,不如投入精力和资源改造已有的应用程序,从而使其更具可访问性。他评价说:‌‌”那些专门的‌’盲人手机’一般存在较多限制,而且不能实现正常手机的全部功能,还颇有些居高临下特殊照顾盲人的意味。我们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完全有能力借助开放兼容的网站和应用去使用一部正常的手机,同时这也能满足我们更多的功能需求。‌”

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说服私营企业在其产品设计中考虑加入可访问性内容仍是一项挑战,但对于多数盲人来说,这不过是另一个需要他们致力于解决的问题罢了。

就个人而言,我很想尝试通过一款导游应用来参观这个黑暗展览,或许将来主办方会在游览体验中增添这一创新元素。然而,最发人深省的部分始于离开展览。沉浸在黑暗中的几个小时,我的其它感官得到调整,状态良好;重回光明的瞬间,我完全被视觉信息狂轰乱炸,感觉闭上双眼开车回家会更加舒服。而后,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大多数人是多么依赖视觉感受啊,而又不得不说,在黑暗中,这个世界依然是那么丰富多姿。

你和多年相识的好友共进午餐。你们一起参加派对,庆祝生日,去公园玩耍并且一起享用冰淇淋。你们甚至还一起度假。他们在你身上花了好多钱,大概有63,224镑之多,但问题是你完全想不起这段记忆了。

从生命中最戏剧性的一刻,你出生那天,到摇摇学步,呀呀学语,吃第一口饭,第一次上幼儿园,这些人生初期的经历我们大多数人已经完全想不起了。即便在我们已经有了记忆之后,我们仍然难以回忆起这些早期的人生片段,直至童年记忆才逐渐清晰。其中原因在哪里呢?

我们生命中的这段记忆空白令家长感到沮丧,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和语言学家几十年来都百思不得其解。这对于心理治疗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始终是一个困扰,在100年前他创造了“婴儿失忆”(infant amnesia)这个短语。

探索这段记忆空白引发了一些有趣的问题。你最早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编造出来的?我们能够记起那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事情么?你最终可以找回这些失踪的记忆么?

从另一方面来说,该困惑的部分原因在于婴儿能够不断吸收新的信息,每秒钟可形成700个新的神经连接,语言能力之强大足以使那些精通数国语言的学者艳羡和相形见绌。最新的研究表明,他们甚至在母亲分娩之前就开始了大脑的训练。

但即便是成年人,若不刻意训练记忆,回忆也会随着时光流逝而消失。因此,一种解释认为婴儿健忘症仅仅是我们一生当中忘记我们所经历过的事情这一自然过程的一个结果。

十九世纪德国心理学家赫尔曼·艾宾浩斯(Hermann Ebbinghaus)进行了一系列开创性的实验,来验证人类记忆的极限。为确保试验阶段他的大脑上一片空白,他发明了所谓的“无意义音节”——一些随机组成的字母例如“kag”或“slan”——并开始尝试记住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字母。

通过他的遗忘曲线图,我们可以看到我们对于所学东西的记忆下降程度之快,令人尴尬:在一小时之内我们能够忘掉所学东西大概一半。到30天时,我们只能记住大约2%-3%左右。

最重要的是,艾宾浩斯发现,我们遗忘的轨迹是完全可以预测的。要了解婴儿的记忆是否不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比较图表。1980年代,科学家们通过算术法发现我们对于从出生到六七岁的记忆所记得的比想象中的要少得多。很明显这其中有很大的不同。

有趣的是,每个人的记忆力都各有不同。有些人可以记得2岁以后的事情,而另一些人直到七八岁才有记忆。平均状况显示,大部分人大概能想起3岁半之后的一些片段。更有趣的是不同国家的人记忆水平也有所不同,而记忆开始的时间人与人可相差两年左右。

这能够提供给我们有关记忆空白的解释么?为了得到解释,康奈尔大学心理学家王琪(Qi Wang,音)收集了来自中国和美国的大学生的数百个回忆。普遍的基于国别的印象表明,美国同学的故事普遍更长,更详细,且更明显的以自我为中心。而另一方面中国同学的故事则更加简洁,更基于事实;平均而言,他们比美国同学记忆开始晚六个月。

其他大量的研究也支持了这一模式。那些细节更加丰富,更注重自我情绪的记忆更容易回忆。有个人利益在内是有帮助的,因为加入自己的视角更容易赋予事件意义。“这就好像头脑中想“动物园里有老虎”和“我在动物园看到老虎,尽管我很害怕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乐趣”之间的区别,”埃默里大学(Emory University)的心理学家罗宾·菲伍什(Robyn Fivush)说。

当王琪通过询问孩子们的母亲再次进行同样的实验时,这次她发现了同样的模式。换句话说,那些记忆力较弱的孩子,父母们要为此而负责。

王琪的首个记忆是在她的家乡中国重庆和母亲,妹妹一起爬山远足。她当时六岁。而直到她移居到美国,这段记忆从没被别人问起过。“在东方文化中,童年的记忆并不重要。人们常说“你管这个干什么?”她说。

“如果身边的人告诉你这些记忆对你很重要,你就会记住这些事情,”王琪说。新西兰的毛利人拥有最早的人类记忆,而毛利文化高度重视历史。许多人都能记得他们在两岁半以后发生的事件。

我们的文化也决定着我们谈论记忆力的方式。一些心理学家称,只有当我们掌握了说话的能力,我们才会有记忆力。“语言有助于为记忆力提供一个结构,或组织,成为一个叙事的结构。通过讲述故事,这种经历更有组织,因此也更容易被记住,”菲伍什说。然而,一些心理学家对此持怀疑态度,对于那些天生的耳聋,并不会手语的儿童在首次记忆的年龄上并无差别。

这样一种理论认为,人类缺乏早期记忆是因为大脑尚未发育出相应的功能。该解释来源于神经科学史上最有名人物,也就是被称为HM的病人。在经历一次失败的手术后,HM的癫痫并未治好,但其海马体受到了损伤,HM无法回忆起任何新发生的事情。“这是我们学习和记忆能力的中心。如果没有海马体我就无法想起这段对话,”在圣约翰大学(St John's University)研究记忆和学习能力的杰弗瑞.费根(Jeffrey Fagen)说。

有趣的是,他仍然能够吸收其他信息,就像婴儿一样。当科学家要求他看着镜子画出一个五角星的画时(这比听起来更难),他每一次尝试都有所进步,尽管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是完全全新的。

或许,当我们还很小的时候,海马体尚未发育成熟,因此我们无法对一件事情形成丰富的记忆。幼鼠,幼猴和婴儿在生命开始的头几年都会持续向海马增加新的神经元,而与此同时,我们也都像婴儿一样无法形成长久的记忆——似乎当我们停止增加新的神经元时,我们便突然之间能够形成长久的记忆了。费根表示:“对于婴幼儿而言,海马体的发育还相当不成熟。”

但是,发育不完全的海马体使我们丧失长期记忆的能力,还是这种能力压根没有形成?童年发生的事情往往能够持续在我们成年后影响我们的行为,一些心理学家因此认为,即便我们忘记了一些事情,它们也一定还徘徊在记忆的深处。“这些记忆或许留存在某些无法接触的地方,但是这点很难通过实践证明,”费根说。

我们应该非常谨慎的处理这些记忆,因为这些回忆很有可能是错误的,甚至从未发生过。

在加州尔湾市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一位心理学家伊丽莎白.洛夫(Elizabeth Loftus)一直致力于研究这个现象。“人们可以接受一些建议并开始想象,最后变成了回忆,”她说。

想象的事件

洛夫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此知道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当她只有16岁的时候,她妈妈在游泳池里淹死了。几年后,一个亲戚跟她说她发现了这具尸体。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而直到一周后这个亲戚才打来电话说是她搞错了,并不是她本人发现的尸体,而是另有别人。

当然,没有人愿意被别人说自己的记忆力是假的。而要说服那些质疑的声音,洛夫需要掌握确切的证据。早在20世纪80年代,她招募志愿者进行了一项研究,并亲自把一些记忆植入到这些志愿者脑中。

洛夫精心设计了一个谎言,说他们去商场时走失了,之后得到一位慈祥的老妇人相助并最后团聚的故事。为了使细节更加可信,她还把志愿者的家庭成员也编了进去。“我们基本上对参与者说,我们和你的母亲进行了交谈,你母亲告诉了我们一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近三分之一志愿者相信了这个说法,而其中的一些还绘声绘色的回忆了这个时间”。事实上,我们往往更容易相信我们的想象中的记忆而不是实际发生的情况。

即使你的记忆是基于真实的事件,他们有可能因事后的回忆而被改变和扭曲,比如成为了通过对话植入的记忆而不是亲历的事件回忆。比如你曾经认为可以通过洗不掉的颜色笔把你的妹妹变成斑马这样有趣的事情,是你在家庭视频里看到的情况。而记忆中你妈妈给你做的美味的第三个生日蛋糕,则是你的哥哥告诉你的。

或许最大的谜团并非我们为何无法回忆起我们的童年,而是我们是否能够完全相信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