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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汪墩村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卖豆腐的男人。有人说他是隔壁周垛村上的,是个孤儿。有人说他讨了一个瘸腿媳妇,后来嫌弃他家太穷,跑掉了。还有人说,他原来在蔡集街上的豆腐厂里干活,在那里一干就是10年。10多年来,他的聪明、勤劳让豆腐厂的老板非常满意,教他做会了豆腐。

他本不姓侯,只因为他从小说话含糊不清,有重度的口吃。和他熟悉点的人,叫他老喉。村上,调皮的孩子看他长得瘦瘦单单的,给他取了个外号,‌‌“猴喉‌‌”。叫着,叫着,他便姓了侯。说来也怪,明明做着小本生意,村里人没人叫他侯老板。

做豆腐,是个累人的活儿。公鸡还没打鸣,候喉就开始了磨浆、搅拌豆浆,倒出点卤,浇制豆腐,把做好的豆腐一块一块、一层又一层地包在纱布里,不急不慌地重复着那一套工序。候喉有一辆改装后的三轮车,驮着有木板制成的装豆腐的箱子。他就推着三轮车,走街串巷。他也不叫卖‌‌“卖豆腐喽‌‌”,就用一块豆腐块大小的木块敲着木板箱,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人们就知道卖豆腐的来了。

村上如果有人家办酒席,大量用豆腐,需要提前几天和他预定。侯喉连夜把豆腐做好,送上人家的家门口。凉拌豆腐,或是皮蛋豆腐,皮蛋豆腐,八个冷菜盘就占了两个。村里人都认识,留在主家,讨两口酒,替别人开心开心。大热天,那个豆腐块吃在嘴里,凉丝丝的,七八个好友一桌,吃着酒,好快乐呀!

侯喉的儿子小侯吃着父亲托人带来的豆腐,湿湿的,咸咸的,想到了父亲做豆腐时汗湿的衣服。一边吃,一边哭,‌‌“我的爹!‌‌”小侯舍不得父亲,劝他别干了,到城里找份稳妥的工作,挣的钱远比卖豆腐的钱多得多,也来得更容易。候喉却对儿子说:‌‌“乡里乡亲的熟悉了我豆腐的味道,我虽然推不动三轮车了,但上门来买的人很多。‌‌”

侯喉走后,小侯总觉得自己的根在汪墩,他辞掉了城里的工作,继承了他爹的活儿,开起了豆腐作坊。其实,早在之前,超市里就有豆腐,价格特别便宜,但是,人们都说,小侯家的豆腐比超市卖的好吃多了。

小侯问过父亲‌‌“怎么样才能做出好豆腐?‌‌”

侯喉说:‌‌“豆腐要做出豆腐的味道。‌‌”

小侯一直不理解豆腐本来就有豆腐的味道,为什么要做出豆腐味。这时,小侯才悟到了:甜中有咸,咸里带甜,这才是豆腐的味道,吃的哪里是豆腐,分明是人情。

在我就职的苏城的街头,除了处处可见的‌‌“朱鸿兴‌‌”‌‌“东吴面馆‌‌”面馆,‌‌“藏书羊肉‌‌”的招牌也遍布大街小巷,有的店取名‌‌“藏书羊肉‌‌”,有的店在‌‌“藏书‌‌”前面加上店主的姓氏,有的店以某某地方加上‌‌“藏书羊肉‌‌”。

经常去的‌‌“藏书羊肉‌‌”离单位不远,那家羊肉店里只有三四张双人桌和一张大圆桌,最多也只能容下10多位客人。但到了寒冬腊月,羊肉馆格外热闹,大家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点上一份羊肉,涮个羊肉火锅,炒个羊肚羊血,锅里热上正宗的绍兴黄酒,和老友聊一聊近来的趣事。心情和火锅上冒起腾腾热气混合在一起,飘向了远方,别有一番滋味呢!

去的次数多了,和老板自然熟悉了起来,闲聊问老板,‌‌“藏书羊肉‌‌”到底读第一声和第四声呢?老板说:‌‌“是藏(zang)书吧?不是有一个叫藏书镇的地方吗?‌‌”再问下去,老板也摇头说不知。原来他们是东北人,也不是苏州本地人。可是,奇怪为什么没有带东北口音呢?

从《汉书》中,你会发现‌‌“藏书‌‌”名字的来源,‌‌“藏书‌‌”是一个地名,在苏州城的西郊,美丽的太湖东岸,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如今因‌‌“藏书羊肉‌‌”而远近闻名。继续探究下去,避免不了要提一个名字,‌‌“朱买臣‌‌”,谁能想到这位大名鼎鼎、位列八卿的西汉名臣竟是个‌‌“耙耳朵‌‌”,中间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朱买臣40岁前穷困潦倒,妻子嫌弃他不思农耕,整日翻弄书本,就在家里吵着闹着烧书离婚,吓得买臣急忙把书藏在山洞里。他利用砍柴的空闲时间,瞒着妻子偷偷读了起来。后来,朱买臣衣锦还乡,百车夹迎,羞得前妻上吊自尽。‌‌“藏书‌‌”,因为朱买臣发奋读书的经历而得名。

又一次路过那家‌‌“藏书羊肉‌‌”,想进去坐一坐,竟发现心心念念的馆子关闭了。旁边的店面老板说,他们在老家的孩子读初中,年后搬到家乡了。我猜测,到时羊肉店还会不会叫‌‌“藏书羊肉‌‌”呢?还会叫‌‌“藏书羊肉‌‌”吧!就像那家店老板和我解释的那样,‌‌“取名藏书羊肉,就是因为藏书的名气大呀!‌‌”

老家人冬天也喜好吃羊肉,较之藏书羊肉,我们那里‌‌“丁所羊肉‌‌”名气小得多。因为距离丁所较远,没有到过那里。邻村南头以前有一个李姓的羊贩子,平日里挨家挨户地收购散养羊,冬天就在家里开了一个羊肉店,锅子也用的家里的,门口没有招牌,也不作宣传,只是炖上一锅整羊,蒜香,羊肉香,烧起来的木柴香,吸引了不少顾客,听说有小伙子特地从上海赶过去,喝一碗家乡的李家羊肉。

藏书羊肉,小小的店面,没有华丽的装修,其实羊肉的味道倒没有多么独特,但那种温足的味道却能让人久久难忘。也许是因为藏书羊肉和老家的李家羊肉一样,有家的味道。

舌尖上的味道,总能牵起那抹不去的乡愁。

 

 

月饼的争论又起。网上不少人讨论,‌‌“鲜肉月饼是不是月饼‌‌”?

鲜肉月饼的争议,让我想起之前的一个话题,‌‌“豆腐脑是甜的好,还是咸的好‌‌”?中国地大物博,南北差异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口味差异很正常。鲜肉月饼,流行江浙沪,喜欢的人,甘之如饴,刚出锅趁热吃最妙,饼皮金黄,层次分明,外皮酥脆又粉,进而韧,咬上一口,肉汁渗透其间,唇齿流香,若加榨菜,更有嚼头,咯吱咯吱,回味无穷。

鲜肉月饼是‌‌“包邮区‌‌”人民的味蕾记忆,我的记忆,是五仁。五仁月饼在网上似乎‌‌“口碑‌‌”不佳,有堕入‌‌“暗黑料理‌‌”趋势,实际情况却相反,五仁依旧是天猫上销售最好的。有朋友说,现在线下酒店、商场都很少看到五仁月饼,取而代之的是莲蓉蛋黄、蔓越莓、火腿、抹茶之类的,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他特意在天猫买的五仁,馅中有红绿丝的那种旧式月饼。所谓,忆苦思甜,寻找儿时味道。

月饼中最常见的三种馅,豆沙、枣泥、五仁,南方多以豆沙和五仁,北方流行枣泥与五仁,五仁是南北差异中难得的共识。或许与北方产枣,南方多豆有关,那是物资匮乏年代的景象。

真正的乡愁藏在胃里,熟悉的味道,就叫家乡。五仁月饼对我而言,更是追忆似水年华。朋友说,直到前两天才弄明白,五仁月饼里的红绿丝,原来是果脯。

月饼的回忆,是甜的,也是童年记忆。

五仁也好,豆沙枣泥也好,甚至是时下流行的冰淇淋、蔓越莓、巧克力月饼,其实都甜——月饼尚甜,与历史传承着对美好的追求有关,工业革命前是粮食革命与人口革命,此前的世界史都很沉重,农业社会靠天吃饭,物资匮乏数千年,中秋月圆夜,一家围坐,吃着甜甜的月饼,自是其乐融融。除夕团年饭要有鱼有肉,中秋夜自然要有甜月饼。

包邮区食物,也崇尚甜口,熏鱼、糖醋鱼、糖醋小排等等,也因江浙沪是鱼米之乡,亦是出商贾与名士的地方——能吃上糖。物资匮乏的年代,吃糖算是特权,你看法国的马卡龙,全是糖,广东人临睡前还要饮糖水,当代的名媛下午茶,也都是以甜品为主,食甜是富饶的象征。流行食糖的江浙沪为什么会喜欢吃鲜肉月饼,吃咸月饼?抛开口感口味寻鲜之余,或许还有个原因:肉比豆沙、五仁、枣泥都贵。

虽然五仁月饼吐槽最多,卖出的也是最多的,买五仁月饼的又以广东人居多。素以开拓敢闯闻名的广东人,其实也有保守的一面,五仁之外,还有莲蓉蛋黄,广东人敢吃,更会吃。越发觉得这世间烟火的精彩和人间万象的可爱,我原来只知道月饼分广式、苏式、滇式、京式、台式,有五仁、莲蓉、火腿、蛋黄、豆沙、鲜肉,却不想现在还有茅台五仁、糯米、酒酿、五彩海苔、周黑鸭口味、冰淇淋、小龙虾、燕窝、内蒙古奶酪…

我想,每年都换种口味的月饼,人生百年,也尝不尽这精彩异类的独特月饼。世界很大,人生有限。

网络购物已习以为常,物资丰饶的时代,世界变得很小,飞机、高铁、高速路,还有视频电话,远方的家,触手可及,这两年中秋也有了小假期,但总有中秋漂泊的异乡人,网上买月饼,朝发夕至,自己不回家,心意是山水难阻的。

山长,水远,归路迢迢,现代人确实是很难体验到古人对家乡的执著,对寄情中秋月的感知兴许也变得模糊。唐诗宋词千万首,最多主题就四个字:离愁别绪。文人墨客,市井白丁,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备思亲,这乡愁绵远流长。

网上买月饼,上海多寄回江苏、安徽与浙江,广东多寄回湖南、湖北与江苏,北京多寄回河北、山东与河南…纵横交错的包裹速递,配送的不止是月饼,还有那份思乡之愁。 

 

 

 

 

思乡之病 微苦中实有甜美

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如果只有孤零零一个月亮,未免显得有点孤单。因此,在中国古诗文中,月亮总有什么东西当陪衬,最多的是山和水,什么‌‌“山高月小‌‌”,‌‌“三潭印月‌‌”等等,不可胜数。

我的故乡是在山东西北部大平原上。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山,也不知山为何物。我曾幻想,山大概是一个圆而粗的柱子吧,顶天立地,好不威风。以后到了济南,才见到山,恍然大悟:原来山是这个样子呀!因此,我在故乡里望月,从来不同山联系。像苏东坡说的‌‌“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完全是我无法想像的。

至于水,我的故乡小村却大大地有。几个小苇坑占了小村一多半。在我这个小孩子眼中,虽不能像洞庭湖‌‌“八月湖水‌‌”那样有气派,但也颇有一点烟波浩渺之势。到了夏天,黄昏以后,我在坑边的场院里躺在地上,数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在古柳下面点起篝火,然后上树一摇,成群的知了飞落下来,比白天用嚼烂的麦粒去粘要容易得多。我天天晚上乐此不疲,天天盼望黄昏早早来临。

到了更晚的时候,我走到坑边,抬头看到晴空一轮明月,清光四溢,与水里的那个月亮相映成趣。我当时虽然还不懂什么叫诗兴,但也顾而乐之,心中油然有什么东西在萌动。有时候在坑边玩很久,才回家睡觉。在梦中见到两个月亮叠在一起。清光更加晶莹澄澈。第二天一早起来,到坑边苇子丛里去捡鸭子下的蛋,白白地一闪光,手伸向水中,一摸就是一个蛋。此时更是乐不可支了。

我只在故乡呆了六年,以后就离乡背井漂泊天涯。在济南住了十多年,在北京度过四年,又回到济南呆了一年,然后在欧洲住了十一年,重又回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我曾到过世界上将进三十个国家,我看过许许多多的月亮。在风光旖旎的瑞士莱芒湖上,在平沙无垠的非洲大沙漠中,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中,在巍峨雄奇的高山上,我都看到过月亮。这些月亮应该说都是美妙绝伦的,我都异常喜欢。但是,看到他们,我立刻就想到我故乡中那个苇坑上面和水中的那个小月亮。对比之下,无论如何我也感到,这些广阔世界的大月亮,万万比不上我那心爱的小月亮。不管我离开我的故乡多少万里,我的心立刻就飞来了。我的小月亮,我永远忘不掉你!

我现在已经年近耄耋,住的朗润园胜地。夸大一点说,此地有茂林修竹,绿水环流,还有几座土山,点缀其间。风光无疑是绝妙的。前几年,我从庐山休养回来,一个同在庐山休养的老朋友来看我。他看到这样的风光,慨然说:‌‌“你住在这样的好地方,还到庐山去干嘛呢!‌‌”可见朗润园给人印象之深。此地既然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鸟,每逢望夜,一轮当空,月光闪耀于碧波之上,上下空,一碧数顷,而且荷香远溢,宿鸟幽鸣,真不能不说是赏月胜地。荷塘月色的奇景,就在我的窗外。不管是谁来到这里,难道还能不顾而乐之吗?

然而,每值这样的良辰美景,我想到的仍然是故乡苇坑里的那个平凡的小月亮。见月思乡,已经成为我经常的经历。思乡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流光如逝,时不再来。在微苦中实有甜美在。

月是故乡明,我什么时候能够再看到我故乡的月亮呀!我怅望南天,心飞向故里。

好吃的那么多,潮汕人应该都很胖吧

《舌尖上的中国》说:‌‌“食物是故乡的密码,它和方言、地理性格、风俗礼仪一样,是我们随身携带的、小规模的故乡。‌‌”

潮汕,简称‌‌“潮‌‌”。广东省辖地,是汕头、潮州、揭阳三市的统称。我所在的地方,隶属揭阳,位于榕江中游岸边,始建于北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被称为千年古镇,古名为‌‌“道江‌‌”,后来因为其东南部有个著名的云湖,湖岸边木棉树成林,盛产木棉出名而改称‌‌“棉湖‌‌”,典型的南方小镇。

大浪淘沙的时代,各种网红食品层出不穷,但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市场如何冷暖,小镇的人们依然凭借着自己灵巧的手艺,将普通食材创造出精致美味的食物。总之,这是一片会享受、会生活,懂得善待自己的土地。

我这个人嘴巴很刁,吾日三省吾身:‌‌“吃什么?好吃吗?去哪吃?‌‌”几天不整点妖艳货色心里头就不舒服,唯有家乡美食在我心中拥有无可撼动的地位。然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棉湖人,自18岁那年背起行囊奔向远方的牛奶和面包之后,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啊~乡愁!

乡愁是一碗美味的卤猪脚饭

我在这头

蛋白质和脂肪在那头

猪脚卤香浓郁,口感Q糯、肥而不腻,米饭不是用电饭煲煮出来的,而是在锅里像煮粥一样等米熟了之后干捞起来,剩余的粥水作为例汤。脂肪的醇厚、粥水的鲜甜和米饭的谷粒感完美结合,这就是棉湖人每天的‌‌“小确幸‌‌”。

温热饱满的米粒裹上卤酱厮杀出淋漓香气,蛋白质和脂肪在唇齿间翻滚痴缠,即使吃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形象,全力以赴去感受那猛烈脂香!

而一碗看似清淡实则鲜香浓郁的粿条汤,更是许多远离家乡的游子们魂牵梦绕的味道。

‌‌“粿条‌‌”一词是福建闽南地区和粤东地区的叫法,对于凡是用米粉为主料,面粉、薯粉等辅料经过加工制成的食品,都称‌‌“粿‌‌”,实际就是别的地方所称的糕,但包括的范围又不单纯是‌‌“糕‌‌”,而用米粉调成浆蒸成薄片切成条状的就叫做‌‌“粿条‌‌”,属于特色传统小吃。

粿条与河粉看起来差不多,但实际上粿条不同于河粉。因为米浆加了薯粉,所以河粉外观会透明一些,韧性强,粿条则是采用纯粹大米水磨,大火蒸成,味道会有股浓浓的米香,口感偏软。

如果非要我用一句话来区别二者,那就是‌‌“粿条就像少女的胸,河粉只能算是硅胶。‌‌”#^_^#

蚝烙是潮汕久负盛名的传统民间小食,其实也就是‌‌“蚝煎‌‌”,因为潮汕的‌‌“烙‌‌”是潮菜烹调方法中的‌‌“煎‌‌”。

蚝,又名牡蛎,在江浙以北至渤海一带的沿海地区,一般都称之为牡蛎或海蛎子;在福建沿海及台湾地区称之为蚵仔;而在两广及海南等南海水域称之为蚝。

潮汕的蚝煎之所以如此味美可口,就在于两面油煎,外酥内嫩,趁热沾上鱼露,侠气好吃!有多好吃呢?反正,不要被你的体重限制了想象……

介绍到这里,是时候轮到‌‌“压轴菜‌‌”上场。来到潮汕又怎能错过有‌‌“潮汕毒药‌‌”之美誉的生腌海鲜?!此毒药令人骑虎难下,越吃越上瘾,有时甚至会让人‌‌‘肛’肠寸断~

常见的生腌海鲜有血蚶、虾、蟹等,生腌是最大程度保留海鲜鲜味的做法,也是潮汕人喜爱的海鲜处理方法,但个人却不以为然。

比如说,一颗优秀的血蚶只需要开水略微一烫,血水丰盈、蚶肉嫩滑,无需蘸酱就能鲜到让人久久难忘,一次嗦上两斤完全洒洒碎!(Ps:这才是合格的潮汕胃。)然而,没有吃过的人一定会觉得味腥并且野蛮,若是能抛开狭隘的饮食观放胆一尝,你会发现滋味美好完全不输‌‌“初恋‌‌”。

若是你到潮汕来,答应我,请记得带上你的NG内存量的胃以及坚定不移地贯彻‌‌“扶墙进、扶墙出‌‌”的理念。

一碗牛杂面

我还记得很多年前,我读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一家很破的面条铺。

那年我的班主任是个工作狂,儿子才三四岁,她却不管不顾,为了制止我们早上抄作业。学校每天早上七点开门,她七点零五分就到。

于是,我们班都成了全校到学校最早的班级。

家里人每天会给我五到十块钱吃早餐,大饼油条一共一块五,再加一块五的豆腐脑,三块钱就差不多可以吃一顿挺好的早餐。五块钱还可以吃个煎饼果子什么的。

然而我偏爱那家店的牛杂面。

那家店牛杂面好像是十三块钱一碗,我每次都要再加上七块钱的牛杂。

一共二十块,我需要攒上两三天。

牛杂面需要差不多二十分钟去煮,我家到学校虽然很近,但骑车正常速度也差不多要十来分钟。再算上起床,收拾东西等等时间,如果我想吃牛杂面,又要七点到学校,我差不多要五点半起床。

我是一个极度需要睡眠的人,即便在周围所有人都熬夜熬成修仙的大学生涯,我依然保持每天最少八个小时睡眠,雷打不动。

但是初中你们懂得,哪有十一点之前能睡觉的。

但是我每次攒够了钱,我依然会风雨无阻地去吃那家店的牛杂面。

那家店真的很破,也很脏,每当夏天到了的时候,店里面都会有一股什么东西酸了的味道。但是我就是爱那家店的牛杂面啊,即便很贵,即便我很困,即便看起来很不卫生,但我就是爱啊。

我直到现在还能记起那些日子。

冬天,五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窗外甚至还星月当头。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告诉自己数到十一定要离开被窝。然后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洗脸刷牙收拾东西,然后下楼打开车库拿我的自行车。

我还记得打开车库门是一个很艰难的环节。因为冬天的凌晨太冷了,冷到我的手十次有九次是冻僵的,我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试图打开那扇锁不太好使的门。打开门之后我会把一只手缩口袋,用一只手推自行车出来,然后一脚踹门上,把它关上。

凭借我多年苦修练成的双脱手骑车绝技,我可以骑车的时候把两只手都缩在口袋里。但是耳朵是真的好冷啊。尤其是自行车飞驰的时候,寒风像是利刃一般划过我的双耳,凌厉果决。我有时候会用手去搓一搓耳朵,但是冻僵了的耳朵一搓通常只会更痛。

然后到了面条铺,我把车往门外一扔,就可以说出那句可能是我一整天最想说的话了。

‌‌“老板,一碗牛杂面,再加七块钱牛杂,不要醋,要香菜,快一点谢谢。‌‌”

老板是个岁数挺大的老头,如果店里人多他可能正在灶头掌勺,如果人少他可能坐在屋子里看报纸。

每次听到我的叫声,他都会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小同学你又攒够钱啦,今天送你猪耳朵吃吃。‌‌”

老板的手通常都有些脏,甚至可以说很不卫生,但我从来不介意。因为那个时候我所有思绪都在那碗牛杂面上啊,在那碗能让我回味好几天的牛杂面上。

等到牛杂面上桌的时候,我用筷子先夹起一块牛杂,开心地放在嘴里咀嚼起来。牛杂有些很油,很肥,但我第一口通常吃的都是这种。然后撩起一筷子的面条,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白雾,覆盖在我的眼镜上。

老板有时候会坐在我边上继续看报纸,有时候他也会放下报纸问问我今天上什么课。然而那时候我通常都只是争分夺秒的吃着,试图在七点之前赶到学校,很少搭理老板的话。

后来那家面条铺对面开了一家连锁的快餐店,隔壁也开了一家那几年很流行的鲜奶吧。将老板本来就没有很好的生意抢去了一大半。

老板有时候会问我有没有去那里吃过,问我好不好吃。

我这个时候可能会咽下口中的牛杂之后,头也不抬地说一句:‌‌“同学都说你这里太破太脏,面条也太油,东西也不多。他们那里又漂亮又干净,还卖进口牛奶呢。‌‌”

‌‌“哦,这样啊。太油了,太破了。‌‌”老板会应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快餐店和隔壁的鲜奶吧。

初中毕业了之后我就很少去那里吃面条了。老爸给了我一张高中边上一家著名快餐店的预付卡,我每天早上想吃什么吃什么。

后来很多年后一年夏天回国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初中看老师。走过那条街的时候,鲜奶吧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牌子的面包店,那家快餐店也变成了超市。而那家我最爱的面条铺,变成了一家奶茶铺。

老板是个看起来很精神的年轻人,我问他面条铺去哪了。

老板笑着告诉我说他父亲前年就去世了,他从外地回来接手了这个铺子,然后重新装修搞了个奶茶铺。

他还说这个铺子太老了,除了正门,完全没有别的地方通风,做面条铺一到夏天就全是酸气,即便是冬天,虽然暖和,但那股卤味还是太呛。

我点了点头,然后买了一杯巧克力布丁喝。

巧克力布丁很好喝,巧克力没有过分甜,布丁口感也不错,很爽滑。

只是我再也吃不到我的牛杂面了。

这个回答或许不会有几个赞,只是这大半夜的,突然就有点惆怅了。今天晚上看了半天的论文,头晕脑胀。突然打开知乎看见了楼上交换优酸乳的那个故事,霎时间就差点泪落。还好我是个男生,泪点还没这么低。

只是我突然开始的怀念家乡,怀念故乡的那些人和事。怀念那碗牛杂面,怀念眼镜上的雾气。

想念我的家,我的父母。

小时候老娘就一直说我太依赖家里,将来肯定不会独立生活。

然而我十八岁就到了澳洲读大学,几个月以后就开始在悉尼找到了工作开始打工,自此没有和家里人要过一次生活费。

前几天和老娘语音聊天,我顺口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老娘当时就急切的说,很久不见那怎么不开视频聊天呢。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来澳洲这些年,我不再依赖父母,但是父母开始依赖我了。

关掉聊天之后我就买了一张七月份回国的机票。

我再也吃不到我的牛杂面了,但我希望还能多吃几次老娘最爱煮的海鲜面。

好多朋友质疑物价,都让我怀疑我自己了。首先我家乡物价是肯定不高的,因为我说了大饼油条加豆腐脑也才三四块钱。牛杂面我估计可能是十块钱吧,我自己加了十块钱牛杂。总共二十肯定没错,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便宜,甚至是很奢侈的。但那真的是好大一碗啊,牛杂可以吃到一本满足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