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stboot 发布的文章

1.辛弃疾:绿鬓都无白发侵。醉时拈笔越精神。爱将芜语追前事,更把梅花比那人。回急雪,遏行云。近时歌舞旧时情。君侯要识谁轻重,看取金杯几许深。

2.@张子钿:如果在农村参加过白事,就会发现,任何人的死,除了子女,不会影响任何人的心情。参加丧事的人会热闹的打牌,玩闹,拼酒。甚至若是死者八九十岁,或者卧床已久。连你的子女都不会太多的悲痛,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所以说,你活在世上,并没有太多的人关注你,你去世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心。

3.73岁的张纪中在忙着当爹,74岁的刘晓庆忙着谈恋爱,78岁的特朗普刚刚选上总统。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4.营养师刘遂谦:在常见的几种玉米——老玉米、糯玉米、甜玉米中,糯玉米的热量最高。同样是100克新鲜玉米粒,糯玉米的热量比甜玉米高出将近一倍,比老玉米也高。一大根甜玉米/水果玉米的热量,跟200克熟米饭(相当于将近1两半生米)的能量差不多。

5.【你能闭眼单腿站立多久】“闭眼单腿站立”是体质监测项目之一。能坚持的时间越长,说明身体平衡能力越好,代表身体机能越好。

6.【碘伏开盖后有效期只有一周】碘伏开盖后会接触空气中的细菌和杂质,如果使用后未将瓶盖拧紧,有效成分会逐渐挥发或者结晶,药物也会在短时间内失效,一般是3~4天。如果使用后能及时拧紧瓶盖,妥善保存,处于无菌环境下,可减少有效成分挥发,进而延长保存期,但一般不超过10天。

7.语言通货膨胀。

8.@manjubow:专业课设置:写材料(造假),拍马屁,喝大酒,甩锅。

9.【中国妇女的状况白皮书】披露,中国每年离婚家庭中的1/4是因为各种形式的家庭暴力,家庭暴力事件中96%以上受害者为妇女。全国妇联发布的数据显示,在中国,平均每7.4秒就有一位女性遭受丈夫殴打,2.7亿个家庭中,约30%的妇女遭受过家暴,每年有15.7万妇女自杀,其中60%妇女自杀是因为家庭暴力。

10.【立冬是冬天第一个节气】秋向冬缓缓递上交接棒,天地间生气开始闭蓄,万物进入休养状态。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冬季是享受丰收、休养生息的季节。

活在死亡阴影下的护士们

“那可能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回忆起那段经历,李成夏仍心有余悸。

大三时,李成夏在一家三甲医院的急诊科实习。那天,轮到她值夜班,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性闯入医院,手持菜刀在她面前的桌子乱砍,李成夏吓得浑身发抖,她转身躲进配药室,锁好门后,迅速抽出电棍、防狼喷雾。

幸运的是,巡逻保安及时赶到,将闹事者制服,才让李成夏逃过死劫。

近年来,国内医闹事件时有发生,有媒体统计了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的年度工作报告,2016年至2023年间,我国累计依法起诉伤医、扰医、在医院聚众滋事等犯罪14271人。

护士长担心会遇到“特殊情况”,在值班房放了防狼喷雾、电击棒、长棍、皮拍子,就是为了让护士们在危机时刻,保自己一命。

原则上,日均门诊量5000人次以上或床位1000台以上的大型医院,需在入口处配备安检设施。但李成夏发现,医院的安检只在卫健委检查医院时,才会重新打开。

突发的暴力事件,并未让李成夏离职,毕竟各家医院情况大致相同,安检皆形同虚设。

医院里人来人往,医护要面临的不只有感染的风险

就在上个月,她现在工作的医院里,险些又发生一起伤医事件。闹事的是楼上的精神科患者,半夜突然发病,又没有家属照顾,在病房里大吵大闹。值班的护士想要安抚他服药,结果那病人听到以后,夺过来水杯就砸向了护士。

幸好护士躲得及时,才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那时已经怀孕7个月了,因为受惊血压升到了158,但也只休息了一天,又回来上班了。

“休假”在护士们眼里是一个很小众的词语,她们的时间被严格框定在了值班表的小盒子里。即使是病假也不能轻易开口,因为一旦请假,就意味着同事要放弃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来医院顶班,这让生病都成了一件有负罪感的事。

在李成夏实习的那8个月里,她每个月只有4天轮休,“节假日”的概念,从来都不存在她们的职业里。

行业里有个常见的说法,叫“白夜下休”——第一天白班、第二天夜班、第三天下夜班、第四天休息,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退休;但也有不少医院因为人力有限或者科室太忙,将下夜班那天视为休班,不给一天充分的休息。

在医院里人人自危的安全隐患下,更让医护们难以忍受的,就是这种以透支健康为代价换钱的“夜班”。

据李成夏了解,有些医院上白班的护士长,会调监控查看夜班护士有没有睡着。一旦发现有人闭眼超过三十秒,将拍下监控画面,发到护理群上“公开处刑”。

上夜班的护士们,可能只有猝死那刻,才能闭眼。

李成夏所在的医院夜班分为大小夜,小夜是下午4点上到晚上12点,大夜是晚上12点到次日8点。每次上完大夜班,哪怕正当腊月隆冬,李成夏也会出一身虚汗,顶着早高峰骑车回家的路上,眼睛都快闭上。

有次等红灯,不过10秒,李成夏双目紧闭。绿灯一亮,还停留在原地,不耐烦的司机在身后连按几次喇叭,刺耳的声音吓得她条件反射跳起来,差点把车摔倒。

李成夏已经不敢去想,今后的日子里还会有多少个类似的早晨。回家躺在床上,她困意十足,却无法入睡,只听心脏像打鼓一样跳动的响声,震得耳膜隐隐发痛。

饶是如此辛苦,护士们也只能拿到100元的夜班补贴。

《中华医院管理杂志》的一份报告中记载,超60%的医护人员,每月要值4个及以上的夜班,而护士夜班次数在8次及以上的人数占比,达到了33.74%。

超负荷的夜班随之带来,是超速的心率、飙升的血压、内分泌失调等健康危机。全国144家三级公立医院中的调查显示,护士自评“健康”的比例为28.92%,医生更低,占比20.30%。

李成夏值班时的心率

医疗体系中的每一环都是平等的,护士是其中的耗材,医生亦是如此。

去年,急诊科一位50多岁的主任医生,连上2天白班,第3天还留在医院值夜班。

那天晚上,突然来了一个需要抢救的病人,主任通宵做完手术,好不容易把病人救活,他准备去食堂吃饭,再回宿舍休息。

打饭路上,他晕倒在地,一旁的同僚迅速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给他做心肺复苏。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从主任下手术台,到他心脏骤停,全程只过了13分钟。

主任去世后,医院把之前患者们送给他的横幅全部撤下,送还给了遗属。那一幅幅红底黄字的“妙手仁心”,曾被医院和主任视为是“荣誉”的象征,如今也只会让同仁们觉得触目惊心。

《Public Health》的文章中指出,中国2013年到2015年间医生过劳死的病例中,猝死前,超过一半医生曾连续工作8到12小时,其中11名医生连续工作超过24小时。

也许只有适应这套“拿命换钱”法则的医护人员,才有资格在诺大的医疗体系中,当一颗稳固耐用的“螺丝钉”。

直面患者的任何情绪

在不少患者及家属眼里,护士只是一个任人使唤的“高级丫鬟”,喂、美女、那个谁,都可以成为对护士的代称。患者和家属但凡有一点不满,都把投诉当成对付她们的杀手锏。

李成夏所在的肿瘤科室,有不少患者处于肺癌的初期或晚期阶段,要经常检查观察肺部肿瘤蔓延情况,这项工作大多都是由规培护士来承担。一些年纪大、家境不太好的患者,对医生的治疗方案充满不信任,不是怀疑医院在拖延治疗,就是觉得医生想要掏空他们的积蓄。

“怎么又要抽血,我的血都要被你们抽干了!”李成夏总要一边给患者检查,一边忍受着这样的谩骂。无论她怎样一次次向患者们解释抽血的原因,但下次抽血时,依然有患者质疑,医院别有居心,想把他们的血拿去卖钱。

护士用测试仪为糖尿病患者进行指尖采血检测血糖

医院是一个充满痛苦和悲伤的环境,困在病痛中的患者及其家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往往会直接把怨气撒在护士身上。

最近,李成夏遇到了自己执业生涯最难缠的患者家属。对方50多岁,是患者的男朋友,不管李成夏和医生如何跟他沟通,他总是扯着嗓子大骂:“我要投诉你们,我要去上报,把你们医院投诉到开不下去,你们这群骗子,我女朋友都快死了,都怪你们!”

患者查出肿瘤后,持续在医院化疗,由于免疫力低下,她反复发烧感染。一天凌晨,患者烧到睡不着,再次发烧的患者和她的男朋友诉苦,治病治得好痛苦,她要熬不下去了。

患者的男朋友很心疼她,冲进护士站,对着值夜班的李成夏一通辱骂:“你们这群庸医,是不是想把病人医死?”

患者的诉求没解决,护士也不能下班回家休息。等到医生上班后,李成夏把情况报告给了患者的主治医生,医院派来两个医生轮番劝导患者的男朋友,他先是把男医生骂了1小时,女医生去劝导时,又差点对女医生动手。直到患者的儿子赶来医院,这出闹剧才算是收场。

除了有暴力倾向的患者家属,李成夏更头疼的,还有行业里那些不可言说的人情世故。

值夜班,是医护行业里最煎熬的

护士和医生一样看重经验,因此从业久、资历深的护士,往往掌握了团队里较大的话语权,她们对新人的培养更严格,有时也会把工作中的怒火发泄到规培护士身上。

前面那个闹事的家属早就不止一次来护士站找茬了。有次李成夏刚下夜班,家属闯就进护士站来,不由分说就把交接班的前辈骂了一通。李成夏接到电话连忙赶回来,想不到前辈顶着一张气到猪肝色的脸,劈头盖脸又把李成夏骂了一遍。

“她就是不想一上班就领投诉,让我来承担她的不快。”李成夏和大学同学郑英玉吐槽,才知道实习生和规培护士被拉来做“背锅侠”的情况比比皆是。

郑英玉的带教老师在医院里工作8年了,有次无意中把其他病人的点滴,落在另一个病人的床上,病人家属发现后,误以为护士打错药,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找医院投诉,要负责人给个说法。

接到投诉后,带教老师一口咬定,是郑英玉放错药,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病房里没有监控,她无法自证清白。

患者惹不起,前辈不好惹,新人护士就成了最好惹的“替罪羊”。最终,当着全病房患者、家属和医院领导的面,护士长把郑英玉痛斥一顿,让她干不了就滚回学校,别再这里害人害己。

治病救人的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医院不是一个让人保持情绪稳定的地方,医生和护士在承担超负荷工作量的同时,还要顶住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如果能遇到脾气和善的患者,整个护士站都会忍不住为这位患者祈福,只不过在李成夏短暂的从业经历中,这样的情况屈指可数。

令她最为惋惜的一个患者,是一个30岁出头的年轻父亲。每次帮他打针,他都会笑呵呵,脸上的肉也随之抖动,他总会说:“没关系啊,我的血管不好找,就应该给你们年轻人多练练手。”

他处于肺癌晚期,住了一周院便消瘦许多,但脾气总是很随和,喜欢跟护士们聊起自己的女儿。去年离婚后,前妻带着女儿住在东北,只有他哥来医院贴身照顾。化疗做了三次后,有次抽血化验,他跟李成夏炫耀,快父亲节了,女儿要过来看他了。

“上次见我家大闺女,她还在读小学二年级,现在都三年级了,不知道长高了多少。”

可惜离父亲节还有五天,他在夜里心脏骤停,抢救无效去世。他心里最惦记的女儿,终究还是没来看他。

熬过漫长的规培期

进入医院工作后,李成夏时常想起以前在学校宣誓的场景。成群穿着白色制服、戴着护士帽的女生手捧蜡烛,目光炯炯地宣誓:“余谨以至诚宣誓,终身纯洁,忠贞职守,尽力提高护理之标准,勿为有损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药,慎守病人家务及秘密,竭诚协助医生之诊治,务谋病者之福利。”

从小到大灌输的理念中都告诉她,护士是一门伟大的职业,受人尊敬。可真正进入医疗体系后,李成夏发现,这个职业和她想象的完全相反。

成为正式护士前,护理生需在医院实习,才能注册护士资格证。而条件好的三甲医院,学历普遍要求在全日制本科以上,毕业后还需要再规培两年,通过考核后,才能签正式合同。

护士实习,比较像打杂的助理,主要负责一些跑腿的工作,例如换药、换病房的床单被套、铺被子,医院还会安排他们在各个科室学习。轮到ICU时,李成夏学习使用了许多高精密的仪器,掌握了许多抢救技巧,但熟练这一切后,她发现自己干的最多的,还是给病人翻身和换纸尿裤。

熬过八个月实习期后,李成夏本想留在实习医院规培,但师姐们劝她能走就走,“拿最少的钱,干最多的活。”在这家医院里,规培护士们的工资只有800元底薪,外加400元餐补,扣完五险一金,只能拿不到400元的工资。

而这也是医护专业毕业生们普遍面临的处境。

毕业后,李成夏陆续参加了几家省内知名三甲医院的社招。1000多人抢10个名额的激烈程度,让刚毕业的李成夏大开眼界。最终她选择一家知名度较低的三甲医院,和500多个考生,竞争20个名额。李成夏心里松了口气,感觉压力小了许多,最终以前三名的成绩考入。

进到医院后,她发现自己这个规培护士的身份,更像是医院的“临时工”。

规培医生有个人工号,可以登录医院系统,执行任务、下达医嘱,接着由护士执行医嘱。但规培护士没有工号。所以经常性的,李成夏在给患者测血糖、登记信息前,都得让患者先等一下,她去借个工号。如果正式工忙得脚不沾地,或者担心借走工号担责任,那患者就得和她一起等。

医院工作日时,病患应接不暇,可看病流程却繁琐复杂,患者就诊耗时随之增长,无论是规培护士还是正式工,都要无偿加2到3小时的班,才能回家。随着超量的工作、夜班的堆积,护士们的身体状况岌岌可危。

冬天是肺病的高峰期,医院病患众多。有时,李成夏上夜班,要一人管70多个病人,晚上连坐下休息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整晚都在查房、量体温、监测血糖中度过。

未规培前,李成夏3年左右,才大病一次。而规培期的1年,李成夏大病过5次,但她不敢请假,急忙吞下退烧药后,她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带病上班,几乎是每个护士的必经之路。害怕麻烦同事、患者络绎不绝,但护士人手永远不足,一旦有人请假,只会给同僚平添麻烦。

熬不住压力,放弃规培的也大有人在。和李成夏同期规培的护士,有人跳槽去三级医院,也有人中途改行转业,去肯德基当服务员。李成夏并非不想离职,但中途退出拿不到规培证,倘若以后还想重操旧业,在另家医院就职时,还得重新规培。

这份工作做的越久,李成夏越觉得,所谓的“白衣天使”,其实只是一个方便道德绑架护士无私奉献的符号,并非荣誉。

前段时间,李成夏的大学同学郑英玉也辞职了,转行去了一家医美公司。这是一份带有销售性质的工作,她不仅要当护士,还要充当客服,每月月末,医院会根据护士们的业绩进行考核,发放工资。

虽然这份工作也很忙碌,还要面临绩效考核的压力,但起码不用再回到医院里通宵上班、还要被同事诬陷的日子了,郑英玉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被带教老师冤枉后,她果断辞职回到家乡,通过社招去一家三甲医院规培,但她坚持不下来,半年后再次辞职。和李成夏聊天的时候,她提到,当时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同期规培的护士徐佑灵自杀了。

那时,医院收了30名护士规培,她和徐佑灵分到不同的科室。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但在她印象中,徐佑灵做事细心,实操上手快,规培期内从未出过差错。医院是容错率极低的地方,这让徐佑灵备受各个科室的护士长青睐。

那天,郑英玉如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到护士站开晨会,护士长在面前高谈阔论,总结每日工作的经验教训,郑英玉心不在焉地听着。

突然,一道影子刷地从窗外略过,没等她反应过来,楼下传来一声巨响。郑英玉跑到窗边往下看,只见有人脑袋着地,四肢扭曲,倒在血泊中。

后来她才知道,跳下去的人就是徐佑灵。她死前正值夜班,再过半小时,就能回家睡觉。至今,同期的规培护士都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何逼自己走上绝路。

医院的桂花开了。李成夏最喜欢桂花,但因为工作太忙,她已经快要忘了,现在正是桂花开放的季节

同龄人消逝的生命,宛如巨石压在李成夏心口,让她喘不过气。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下夜班回家的路上,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李成夏心里默念,要是能突然被车撞死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心理科看看了,可是医生出诊那天,总也赶不上她轮休。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1] 白剑峰. (2023). 全国注册护士总量达563万人. 人民日报[2] 陈媛媛, 代紫庭, 杨纯希 & 张振宇. (2024). 好医生李晟,在诊室加班时遇害. 澎湃人物[3] 卫生健康委员会等. (2021). 关于推进医院安全秩序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 (国卫医发〔2021〕28号). 卫生健康委网站[4] 王丽萍, 张建国, & 李强. (2019). 医务人员过劳死的影响因素及预防对策. 中华医院管理杂志, 35(9), 712-718.[5] Shan, H. P., Yang, X. H., Zhan, X. L., Feng, C. C., Li, Y. Q., Guo, L. L., & Jin, H. M. (2017). Overwork is a silent killer of Chinese doctors: A review of Karoshi in China 2013–2015. Public Health, 147, 98-100.

这次,杨妞花捕捉到了这些细微的动作差异,她觉得,余华英开始怕了。

判决还是下来了——2024年10月25日,余华英拐卖儿童案重审一审宣判,贵州省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被告人余华英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法院还判决余华英民事赔偿各被害人三万元。余华英当庭表示上诉。

重审判决公布后,极目新闻记者走访了余华英曾经居住的重庆市大足区茅里堡社区,这是她离开家乡后最初的落脚点。

余华英在村子里有两处房屋,一处是30多年前用煤渣灰盖的预制板房,在一个小山坡上,有三个房间,墙体多处开裂,地面满是塑料袋等杂物,村干部说这处房屋已经是危房。另一处则位于数百米外的公路旁边,是近几年才盖成的红砖房。

如今,这处新修的房屋由当地一名老人以500元一年的价格租下。余华英最后一次出现在村子里,是在2022年,曾有人看到她回来这里检查房屋,但当时没有人上去和她搭话。

在案件没有曝光之前,村民们记忆中的余华英不务正业,沉迷于打牌,经常不回家。得知判决结果后,一名亲戚沉默很久后说:「判了死刑是好事,免得再出来害人。」

来重庆定居之前,余华英曾在云南大理生活。根据她2004年写的一份自述材料,1963年12月,她生于大理白族自治州鹤庆县一个并不宽裕的家庭,是家中第四个孩子,上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半岛都市报》曾在公开报道中提到,余华英称,「我的一生都在受苦」——8岁的时候,她刚读了两年书,母亲因病去世,她只好辍学务农,17岁那年,父亲也去世了,不完整的家庭让余华英一度处于亲情缺失的状态,也让她觉得「思想上更加痛苦,更加劳累」。

21岁时,她在云南大理游玩的时候与重庆大足籍的王加文相识,并追随男方来到了重庆,二人结婚。在大足,余华英重新办理了户籍,并在1987年生下了女儿王梅花(化名)。

二人婚后的生活并不宽裕。王加文以挑担子外出补鞋为生,赚来的钱勉强果腹。茅里堡多位村民都曾表示,夫妻二人和亲戚鲜少往来,他们不勤劳也不安分,只种了一年庄稼就没再下过地,懒惰和贫穷在这个家里滋生了种种恶行,王加文会经常偷东西,比如偷彩电。

1992年,王加文在偷盗过程中被人告发,被警方控制。余华英和女儿失去了经济来源,她将女儿安置在亲戚家,自己来到大足县城,在一家面馆打工。

在这里打工期间,余华英结识了比自己年长20岁的「龚木匠」龚显良。当时,两人都各有家庭和孩子,但他们还是开始了同居生活,并于同年生下一个男孩。

男婴的降生让余华英和龚显良无力抚养,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余华英贩卖儿童,从自己的亲生骨肉开始。

据余华英后来的供述,当时,龚显良主动提出将男婴卖到邯郸,那里有朋友能够接手找到买家。如今,我们很难得知最初听到龚显良的提议时,作为母亲的余华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有没有过犹豫。

但时隔近30年,余华英在一审时候表示,自己非但没有拒绝龚显良的提议,还跟随龚显良一起抱着孩子来到了邯郸,并见到了买家。对于亲生儿子的去向,余华英一无所知也没有追问,「当时人家来抱的时候,也不讲是哪里的,他们是什么家庭也没有讲。」

这场交易给余华英和龚显良带来了五千元报酬,那个时候,一名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只有100元左右。巨大的利益让二人一下子宽裕了起来。「什么生意都不好做,还是卖小孩赚钱。」龚显良曾这样对余华英说。

被利用的女儿和被选中的熟人

她把儿子作为筹码,把女儿当做诱饵。

想要更准确地评价、审判余华英,一个不能忽视的细节是她对女儿的利用。根据检察官指控,余华英作案时,经常会带着年幼的女儿王梅花。这样可以降低被拐儿童和亲属的心理防备,为他们实施拐骗提供有利条件。

失去两个孩子之前,罗兴珍一家生活在贵州省都匀市。她的两个孩子胡华兰、胡华白就曾和王梅花是相识的玩伴。

1996年7月,罗兴珍在都匀市黑桥头摆修鞋摊,丈夫胡照周则在不远处的客车站附近开三轮拉客,一家五口租住在小河边(现都匀市西苑小区)的出租屋里。事发那天,胡照周提前回到家,找了一圈,没看到两个孩子,就赶紧来到罗兴珍的修鞋摊询问。

二人一起到客车站附近的一家录像厅里,找到平时喜欢看录像的大女儿。大女儿讲述,当天中午,「大姐姐」王梅花来家里玩,总是喊妹妹和弟弟去他们家。过了不久,大女儿出门给妈妈送饭,妹妹和弟弟应该就跟着王梅花去了余华英的出租屋。

二人带着大女儿赶紧找到余华英的出租屋。眼前的一幕是,屋子开着门,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屋子里的行李都没了,家里一片狼藉。

夫妻俩慌了,罗兴珍赶忙去公安局报警,胡照周则赶紧跑到都匀火车站和客车站,都没有看到两个孩子的踪迹。夜色降临,商店纷纷关了门,对罗兴珍和丈夫而言,希望之门彻底关上了。「完了,孩子找不到了!」夫妻俩瘫坐在街边,抱头痛哭。那一年,女儿华兰7岁,儿子华白5岁。

余华英和龚显良分工始终非常明确——龚显良负责找目标、找小孩、找中间人,余华英则负责带孩子,「小娃娃哭喊我哄」。一审中,余华英供述,他们把胡家姐弟带到了邯郸,通过一个名为「喜娘」的中间人,将姐姐华兰以3000元的价格卖给了一名村民。华白则被卖到了另一处人家,但具体的贩卖金额和下落,她并不知情。

梳理余华英参与的案件会发现,她和搭档很少会随机向路人、陌生的孩子下手,而是会精心挑选,对熟人、老乡的孩子下手。

杨妞花是余华英拐卖的第七名儿童,也是她拐卖的第一名女童。1995年冬天,余华英搬到杨妞花家隔壁,在不到10天的时间里取得了一家人的信任。那时小妞花刚学着织毛衣,整天拿着两根筷子求四姨帮自己削两根毛衣签子,四姨担心戳伤她,不肯帮她,余华英最后用一句「带你去买毛线签子」拐走了杨妞花。

杨妞花记得和余华英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后,就睡过去了,醒来已经在火车站。余华英脱掉她的冬装,在垃圾堆捡了一套夏天的破衣服给她换上。

杨妞花也被卖到了邯郸。下火车后,5岁的小妞花就挨了第一顿打,她想上厕所,余华英便把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但她还没来得及,裤子就湿了。余华英一脚把她踹到垃圾堆里。当她踉跄着想要站起来时,对方又是一脚,如此反复多次。

杨妞花到邯郸后拍的第一张照片图源杨妞花

在这里,余华英带着她在村子了逛了十天,寻找买家。她有时候站在院子里给杨妞花洗头,直接用热水往杨妞花的头上浇,「烫得我满院子跳」。而余华英就在一旁斜着三角眼盯着她,恶狠狠的。

在这段时间里,余华英和村里许多男人都保持着男女关系。杨妞花则被安排站在寒冬里放哨:「只要人家老婆回来了,我就通风报信。」记忆里华北平原的冬季又干又冷,她站在不同的院子里浑身打颤,「一直找太阳,太阳挪一步我就跟一步」。

最终,余华英将她以2500元的价格通过中间人王国付卖给了一户人家,她告诉买家:孩子的父母太穷养不起,托自己给孩子找个家。

1993年至1996年,是余华英作案高峰期,她和龚显良一起从重庆、贵州等地拐卖了11名儿童至河北邯郸,其中有3对是姐弟或兄弟。根据一审判决书,被拐家庭大多不富裕,有的父母是环卫工,早出晚归;有的父母在街边补鞋。

余华英也辩称,拐卖儿童的钱交由龚显良管着,「他是当家的」,自己并没有花过多少钱,也没有从拐卖中获利。2000年,两人因涉嫌拐卖儿童被邯郸警方刑事拘留,但余华英两个月后被释放。

2002年,余华英又开始与出狱的丈夫王加文搭档,拐卖儿童,卿素华一家也是「被选中的熟人」。

当时,卿素华一家在云南大理下关镇做小生意,因冬季户外寒冷,怕孩子的脸被风吹坏,白天他们将小李聪安置在亲戚家的小卖部,晚上再接回家。而王加文和余华英就住在小卖铺对面。

王加文出狱后,性格不改,经常在街头摆象棋残局行骗,没事就来小卖铺逗李聪,前后不到两个月,就跟孩子混熟了,李聪称王加文为「王伯伯」,卿素华记得,只要王加文招呼一下,不用拿零食引诱,李聪就会跟着他走。

出事那天,卿素华和丈夫叫李聪吃午饭,却发现儿子怎么都找不到。卿素华想到了王加文,她打电话给他,但对方一直关机。将近两个小时之后,王加文若无其事地回来了。让卿素华印象深刻的是,自己和丈夫找孩子已经焦头烂额,但王加文「漫不经心的,还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聪被拐走的时候,云南正赶上冬天,天气极冷,大风呼啸。卿素华一家也停在了2002年的这个冬天,很多次,她都想着从洱海边跳下,痛苦是不是就了结了。

卿素华后来才意识到:「自从王加文走进小卖部看到李聪之后,孩子就已经成了他的猎物。」

余华英被捕后,2023年7月,长期下落不明的王加文也被云南警方控制。卿素华和丈夫一起指认,在20多张照片里,他们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加文,20多年过去,他们始终记得这个人的长相,「他变老了,牙齿掉了,嘴巴瘪了,但轮廓还是没有变的。他的样子一直刻在我们脑海中,我们不敢把他忘记,就是他偷走了我们的孩子,只是他不承认而已。」

以接近熟人为手段、再以女儿作诱饵,这样的拐卖过程让很多人为之愤怒。某种程度上,在余华英所牵涉的案件中,王梅花始终被利用、被算计,也是被忽略的受害者。

余华英被捕后,一共公开庭审了三次,她的女儿王梅花都没有到场。有记者找到了王梅花,如今她已经36岁,她说自己不会去参加余华英的庭审,也不愿意再提及她拐卖儿童一事。

煎熬的、遗憾的

孩子被拐后,他们的父母就永远留在了原地,未来的人生很难真正展开。

华白和华兰消失后,罗兴珍和胡照周鞋摊不摆了,也不再拉客了。两个人每天就徒步在城市里寻找,依旧没有孩子们的下落。

孩子被拐后的第三天,都匀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罗兴珍觉得,这不是一种偶然,「这是不是孩子在哭啊!」

当地民政局的一位办事员跟罗兴珍说,你的孩子、特别是二女儿应该有记忆了,你就在老地方摆摊,不要乱跑,孩子会来找你的。

从那时起,罗兴珍便没有离开过她的修鞋摊。几年前,都匀当地的记者走访了罗兴珍的鞋摊。就在平桥客运车站附近的街边,离她租住的房屋有5公里。鞋摊最显眼的就是一块红底的宣传板,上边印着两个孩子的照片,写着华兰和华白失踪的信息,也记录着他们和父母一起短暂生活过的痕迹——一家人居住在一条30多米宽的大河边,孩子们经常叫爸爸骑车带他们出去玩,三姐弟关系好,会一起到汽车站看录像。罗兴珍在板子上印下了一句大标题「二十年了,华兰、华白,全家人等你们回家」。多年过去,寻子的宣传板因为褪色、破旧,已经换了好几块。

孩子在身边,父母总是满足的,生活总有一股蒸腾向上的热乎气儿。胡照周是退伍军人,他和罗兴珍的老家都在四川广安,1980年经人介绍后二人结为夫妻。1981年,因为家里穷,他们来到都匀谋生。那段时间「尽管经济不富裕,房子也是租来的,但是一家5口生活在一起,也同样有笑声」。罗兴珍回忆。

找孩子是一场耗费精力和财力、夹杂失望和希望的战斗。夫妻俩花了700元——那是当时家里全部的积蓄,又找亲戚凑了点钱——在当地电视台打了7天的寻人启事,没有任何音讯。一直以来,罗兴珍和丈夫都过着极度拮据的生活。平时,罗兴珍花一两块钱就能解决一顿饭,狭窄的房间里堆满了她捡来的水瓶,她想「过几天卖了,换点钱,买点大米」。下雨的时候,罗兴珍也不收摊,在头上套一个塑料袋,披一块破雨伞布,穿上雨鞋,继续守着摊位。

两个孩子不知下落,他们少了生活的支撑。他们在每个团聚的节日都更厌恶分离,也更渴望重聚,「别人家炮竹声声,我们却在暗地流泪」。

思念至极的时候,罗兴珍会拿出仅有的几张照片,看一看,摸一摸。姐弟俩都有个大脑门儿,比较容易辨认。两个孩子在家的时候,他们只拍过数量不多的几张照片,找孩子的过程磨损了一多半,留下的几张,罗兴珍一度保存得很完好,会小心收在信封里。

罗兴珍曾找大师算了一卦。算卦的那天,她拎了一只大公鸡,又给大师带了几百块钱,大师告诉她,孩子满16岁的时候就会自己找回来。

罗兴珍信了,也把这句话当成了生活下去的念想。可现实并没有走向玄学,甚至也没有让罗兴珍看到希望,她想过很多次,「孩子都应该比我高多了,可惜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要是见到了他们,变化大不大?」

痛苦和恨意无处发泄,罗兴珍和丈夫只有一个目标——在人海中,捞回孩子。罗兴珍记得,20多年里,丈夫一共回来过五次。为了找到华兰和华白,胡照周开始流转不同的城市打工、攒钱。有记者曾经在珠海一个工地找到了他,他正和几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在一处地下通道里装电缆。他将近60岁,上了年纪,很多工地都不愿意收他,白天有活儿就去打点工,没活儿的时候他就拿着两个孩子的照片,在街上问。

更多时候,被拐家庭活在未知中,苦闷和煎熬是常事。2016年12月,贵州、广东公安机关重新为罗兴珍夫妻采集了血样,录入DNA数据库,希望早日能找到华兰和华白。

过去的日子,有人劝罗兴珍别再开鞋摊了,太辛苦。但罗兴珍每次都会想,自己要继续在鞋摊待下去——留下来,孩子还知道回家的路,「我不知道我这对儿女会被卖到农村还是城市,不管他们被卖到哪里,我相信,他们长大后,一定会来找我们。所以,我哪里都不敢走,我一个人在都匀生活,一个人守摊,不管挣不挣钱,我都要在这个摊子面前等他们到来。如果我走了,他们来了,就找不到我了。」罗兴珍说。

遗憾的是,并不是每一个寻子家庭都能熬过如此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岁月,最终等到归来的孩子。在等待之外,疾病和死亡往往比孩子来得更近、更早。

张荣仙的儿子王艳龙、王能能是第一对被余华英拐卖的兄弟。1994年,他们被余华英拐走后,张荣仙的丈夫精神上遭受了巨大打击,曾两次跳河轻生。虽被好心人救起,却始终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只能频频借酒消愁,最终导致重疾卧床。

1994年7月19日,陈丙连在都匀的百子桥上摆摊做生意,大儿子肖正涛带着5岁的弟弟肖正俊在附近玩耍时,余华英用一根冰棍拐走了肖正俊。此后20多年,夫妻俩辗转多地寻子,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他们还将肖正俊的照片制作成扑克牌,希望更多人关注到。但几年前,陈丙连的丈夫因病离世。

杨妞花丢失后,她的父母曾带着杨桑英、背着棉被整天睡在火车站找她。寻找数月无果之后,他们带着杨桑英回了老家。父母因无法承受女儿的丢失,度过了痛苦的四年——妈妈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妞花想吃什么呀?想要什么呀?」有时候,妈妈会在饭桌上给她摆上一双碗筷。

爸爸则开始整日酗酒,贵州老家的村里有一个习俗,有人去世,家里人会买一头牛。小时候,爸爸带杨妞花去吃席,杨妞花跟爸爸说:「别人家的牛太小,等爸爸死了我给买头大的。」后来,她第一次见到骆驼,觉得比牛威武多了,又改口说:「给爸爸买个骆驼。」杨妞花丢了,爸爸喝酒后满地爬,边哭边喊:「我的骆驼呢?我的骆驼呢?」

1997年,杨妞花的父亲杨新民因长期酗酒胃出血去世。

杨桑英告诉杨妞花,「爸爸走的前一晚,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哭了很久。我在一旁哭着劝爸爸,『爸爸,你再坚持坚持。』可爸爸当时就是不看我。」次日,杨桑英和妈妈回家后就发现爸爸不行了,床边放着两瓶空掉的老鼠药。两年后,妈妈熊棉衣郁郁而终。

父母离世,杨桑英彻底成为孤儿,那一年,她不到12岁。姐妹二人重聚后,杨桑英曾直白地告诉杨妞花:「你爸妈死了,要不是因为你,你爸妈也不会死。」

「已经没得亲情了」

2023年7月14日,余华英拐卖儿童一案在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杨妞花姐妹俩均参加了庭审。杨妞花一直盯着余华英,并问她:「你还认识我吗?是我把你送到监狱里的,也是我把你告上法院的。」

一年前,警方找到余华英的时候,她正在重庆大足区的一间茶馆打麻将。在网络流传的监控截图中,那一天,余华英穿着一身粉色套装,染着酒红色头发,脖子上是一圈金项链。

经调查,余华英曾化名张芸,在2004年因拐卖2名儿童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经减刑后于2009年刑满释放,在那之后,她没有继续犯案。但她还是给12个家庭、17个孩子带去了终身无法磨灭的伤害。

余华英再次被捕,曾经被她和龚显良、王加文拐卖的孩子们有了更多线索。

警方通知卿素华找到李聪的那天,把他的电话号码也告诉了她。卿素华本来想直接打电话,但小儿子劝她还是先加微信,「突然打电话,担心人家心里面承受不住。」

卿素华小心翼翼地靠近李聪。她给李聪发消息,说我是妈妈,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说我们可以平等讲话。李聪回复说,我知道,等一下我把孩子接回去,就给你打视频。

那天晚上,卿素华和李聪打了视频电话,聊了聊李聪小时候的事情,李聪把他的小学毕业照发过来,卿素华和丈夫很快就从50多个人里面把他认了出来。但时间久远,李聪对自己在云南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认亲的那天,卿素华梳好自己的头发,久违地涂上了口红,她告诉自己要忍着、不能哭,「不想让儿子觉得自己丑。」今年2月,李聪回到家中住了几天,与卿素华还有丈夫团聚。在中秋节,李聪也给父母送来了当地的美食特产。

相聚的过程并不总是温馨顺利,在小心翼翼向彼此靠近的过程中,还有苦涩和遗憾。

根据庭审记录,2022年年末,都匀警方已经找到了华兰与华白的线索。罗兴珍说,华兰、华白都回来过一次,但分别待了一晚就走了。儿子华白一直没有做DNA鉴定。女儿华兰虽然做了DNA,但至今还没有与她相认。

据《南方都市报》的消息,被找到的时候,华兰已经做了母亲,有两个孩子。几年前,她的养父去世,她照顾着80多岁的奶奶,压力很大。而华白一直生活在北京,养母瘫痪,养父在家照顾。孩子们都不好过,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正常生活,罗兴珍和丈夫没有再给他们打过电话。两姐弟也一直没有见过面,「找到也是当没找到一样」,她知道,他们与两个孩子更像陌生人:「已经没得亲情了。」

如今,胡照周正在安徽合肥当保安,一个月一两千,「赚点回家的路费」。66岁的罗兴珍年初出了车祸,不得已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面对之后的日子,罗兴珍想,「在一天,过一天。」

苦痛已经筑底,就意味着回不到真正的圆满。在很多媒体的视频采访中,对于找到的孩子,罗兴珍没有丝毫喜悦,当下的她更悲观、更疑惑。「以前身体好赚点钱就去找孩子,现在找到孩子了,孩子回到家不认你,这是第一。第二,现在没有生意了,又加上身体病痛。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办,不知道我怎么走到这步田地来了。」罗兴珍说。

余华英重审宣判不到一周,另一起引人注目的拐卖儿童案件也迎来了审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将组成合议庭,对电影《失孤》原型郭刚堂之子被拐案二审二次开庭审理。

1997年9月21日,郭刚堂年仅两岁半的儿子被呼富吉、唐立霞拐走。随后,郭刚堂踏上了24年的寻子之路,他骑着摩托车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检察机关在厘清呼富吉、唐立霞二人罪责的同时,也重申了儿童拐卖给受害家庭造成的亲情裂痕难以弥合——「最后虽然将孩子找回,5个孩子当中,4个孩子都自幼在收养家庭长大,在收养家庭学习、工作、生活,与收养人建立起亲子感情,而与亲生父母除了血缘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种残酷的现实,是4个家庭毕生难以弥补的痛苦和遗憾。」

重逢只是生活真正的起点。有学者曾经分析过,被拐卖儿童回归家庭后的亲子关系存在着结构性创伤,这种结构性创伤会严重影响被拐卖儿童的正常社会化,使得被他们的心灵蒙上阴影,甚至造成被拐卖儿童出现某些更严重的危机,如性格孤僻、行为反常、精神失控、离家出走等等,进而导致这些家庭的亲子关系破裂。

如何修复这种结构性创伤,如何改善和调试被拐卖儿童家庭的亲子关系,如何使被拐卖儿童尽快步入正常的社会化轨道。如何认亲、理解亲人、适应回归的亲情,如何安顿好思念、怨恨、错位的理解,同等重要,也远比想象得更艰难。

就在余华英涉嫌拐卖儿童案重审开庭的前一天,李聪的第二个孩子降生,对此,卿素华觉得幸福。和李聪相认后,卿素华把自己的社交账号名称改成了「寻子成功(李聪妈)」,她不再发寻子的视频,而是开始声讨购买李聪的买家,她写道:「你和李聪每天生活在一起,你如何面对他,你能真心带他?」

她坦言,自己从没想过要去邯郸,那里有自己挂念的儿子,也有无止境的伤痛,她觉得,「去到买家那里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

她的期许很简单,「找到孩子,知道他过得好,过得幸福就可以了。」

参考资料:

1、 《余华英案受害夫妻:儿女被拐26年后已有各自生活,不再打扰》,《南方都市报》

2、 《追加起诉4起案件、有家庭骨肉分离30年 余华英案细节最新披露》,极目新闻

3、 《22年前疑遭余华英丈夫拐走儿童DNA比对成功》,红星新闻

4、 《人贩子余华英:卖亲儿子,仍有被拐者未找到》,中国新闻网

5、 《「新粉丝的视频,越看越觉得像」 母亲寻亲22年终于和儿子相认,案件已进入审查起诉阶段》;紫牛新闻

6、 《余华英案追踪:11名被拐儿童背后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央视新闻

7、 《孩子被拐20年 妈妈原地苦等20年》,贵州都市报

8、 《人贩子余华英的割裂人生》,澎湃新闻

9、 《「人贩子」余华英今受审:供称卖私生子后,又陆续拐卖十多名儿童》,澎湃新闻

10、 《漫漫寻子路》,新京报

11、 《等候子女20年》,法治在线

12、 《结构性创伤:被拐卖儿童回归家庭后亲子关系研究》,游稀,西南大学;13、《复仇的决心》,人物

1.周弼:鸟向青山没,人来赤壁稀。最怜城侧树,无可作花飞。

2.苏童:【文学像是综合维生素】文学对人的那种滋养,我就觉得很像一种综合维生素,我们一般正常人的饮食系统,不吃综合维生素,靠普通食物也是可以过一生的,当然你有了综合维生素,尤其你的身体出现某种不确定的那种东西,综合维生素可能会在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填补了你身体需要的元素。所以我在想,文学如果从健康这个角度上,它很像综合维生素。

3.@爱记仇的小熊猫:据说现在大A有五大资本,分别是踏空资本、大胆资本、山顶资本、耐心资本和屌毛资本。

4.@霜叶:认真算一下我养猫的费用。以一年为周期。我家的猫饭量不大,一年2.5袋5kg规格的猫粮,按3袋算大概1000块左右。会搭配3-4袋主食冻干,大概1000块左右。这俩加起来,平均每个月170块吧。然后搭配一些肉罐头,一个月大概200块。洗澡三个月一次,每次150块。算一个月50块。猫砂一个月3-4袋,平均下来60块左右。加起来480块一个月。真的500块过的很好了……

5.@knowIIedge:Make /Do

6.电影公司三季度集体亏损。

7.@Anboje:欢迎来到山东德州。welcome to Texas.

8.【爬楼梯检验心肺功能】如果不能走完一层楼梯,表明肺功能或心功能或下肢运动功能严重下降。一旦勉强走,就出现胸闷,是肺功能严重下降了;出现胸痛或者心慌,是心功能严重下降了;出现下肢疼痛或不听使唤,是下肢功能严重衰退了,或者不同程度兼而有之。

9.高盛报告称2024年中国宠物数量首次超过4岁以下婴幼儿总量。预计到2030年,中国城镇宠物数量将超过7000万只,是婴幼儿总量的两倍。

10.《科学》研究发现:【看吃播即使不吃也会发胖】看到或闻到食物后,大脑中有一些神经细胞活跃起来。肝脏接收到信号后,哪怕没有真正“吃到”食物,也会调节糖代谢功能。

据“zmh”介绍,他于2023年初(七年级下学期)发起Chat Nio项目,初衷是让朋友免费体验ChatGPT的GPT4服务。

在升八年级的暑假,Chat Nio开源了代码,并新建了一个GitHub仓库;到了九年级(今年年初),Chat Nio月活用户超过100k,月收入达到20万,月盈利5万,团队扩展至4人。

中考后,项目完成收购交接,“zmh”继续主导项目未来,并同时开展几个新项目,成为CTO。

zmh的个人页面显示,他目前年仅15岁,但却已拥有丰富的技术栈,包括网络安全、机器学习、大数据、云计算和大前端等。

根据他的分享,他就读于山东的重点高中,爬虫、逆向、大数据、前端、后端是他在放学后与信息小组留下来一起学会的,他还在各类赛事中斩获了省、市级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