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候,清溪河边的东南湖湿地,一片翠绿。各种野菜蓬勃地生长起来,有荠菜、苜蓿菜、马兰、芦蒿....。然而春天吃野菜,芦蒿才是首选。

芦蒿又称水蒿,柳叶蒿,具蒿之清气、菊之甘香,鲜香脆嫩,诱人食欲。苏东坡的两句诗‌‌“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中的青蒿,实际上指的就是芦蒿。陆游的‌‌“小园五亩剪蓬蒿,便觉人间迹可逃‌‌”两句诗中,蓬蒿其实指的也是芦蒿。看得出两位诗人都喜食芦蒿。

看《红楼梦》,知道晴雯最爱吃的一道菜也是芦蒿的茎,书中称为‌‌“蒿子秆‌‌”。晴雯吃芦蒿,讲究一个清心爽口,她要素炒的。将芦蒿择去老叶,洗净切段,锅里略微放点油,下入芦蒿,翻炒两分钟,放点盐就可以出锅了。素炒芦蒿能够最大限度地留住营养,保住芦蒿青翠的色泽,堪称色香味俱全。

童年,母亲常常领着我,到清溪河边的湖滩地打芦蒿。虽然那时日子过得很清苦,可是大自然给予我们无私的馈赠,这些平民百姓家餐桌上的‌‌“珍馐百味‌‌”不花一分钱,却能天天饱尝清香的野菜。

母亲炒的菜,吃起来很有味。但是她炒菜时除了放点盐,也没有放其他任何佐料。那时候没有味精、鸡精,连咸盐也是粗糙的大粒盐,每次家里没有盐了,母亲把空盐钵拿给我,让我去杂货店买。我看见杂货店里的咸盐散装在一口大缸里,颗粒大的象小石子一样,还有草屑泥土掺和在里面。酱油、豆瓣酱都是散装,用完就到杂货店打。

吃野菜就讲究个新鲜,刚从野外掐来的芦蒿,新鲜青翠。择去叶了,掐去老梗,只留下最嫩的一段。洗净后切两个红辣椒放到一起,在大火的油锅里翻炒几分钟,放几粒盐烹点水,就可以出锅。洁白的瓷盘装着碧绿的芦蒿,几片红椒点缀其间,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清炒芦蒿上桌了。清香缭绕,整个屋子里都氤氲着春天的味道。

芦蒿遍身都是宝,清炒芦蒿杆子,不失为一道美味的菜肴,让古今多少文人雅士,赞不绝口。芦蒿择下的叶子还可以掺到粉里做粑,蒿叶粑不仅好吃,那个时候还弥补了粮食的不足。母亲老家在农村,以前住在乡下,村里家家都会做粑,她也就耳濡目染,会做各种粑,油煎笼蒸,菜心糖馅,样样都会做。

母亲先把蒿子叶放到锅里焯水,过冷水冲凉,拧干,去掉蒿叶的苦涩味。然后将蒿叶同早已准备好的米粉用温水拌匀,翻来覆去的揉搓,只至把米粉揉成光滑的面团,再捏成一个个圆形扁扁的蒿子粑。蒿子粑可用蒸笼蒸,也可以用铁锅焊。母亲一直都是用铁锅焊。在铁锅里放少许菜油,待锅熬红,把蒿子粑放进锅里码好,洒点水盖上锅盖,锅灶里烧大火,要不了一会儿就闻到蒿叶的清香,蒿子粑可以起锅了。每天就着清炒芦蒿和蒿子粑吃稀饭,十分爽口。母亲做的蒿子粑,味道绵长,清香扑鼻,让我爱不释口,回味无穷。

光阴荏苒,岁月流逝,母亲的味道总让我恋恋不忘。虽然她炒的菜做的粑,在别人眼里算不上美食,但却让我的味蕾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标签: 美食, 散文, 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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