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

1.李白: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2.@凳子耿的x100u:如果不能说实话说真心话,则解释无意义。

3.@河森堡:写一篇600字的短文,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做到事实清晰,逻辑通顺,观点明确,尽量不要有错别字和语病。我工作十几年了,以我的切身感受推测,各行各业能达到以上要求的人,比例不超过五分之一。

4.@isekisi里的旋转小字:今天和小菜去Target买东西,他结账时选择人工通道,然后很自然地问工作人员,can you please do the price match for me?工作人员电脑操作了一下,我们本来55美元的账单就变成了46美元……我在旁边都看呆了,还能这样?于是我查了一下,Target实体店有自己的系统可以和Target.com,Amazon,and Walmart做price match,顾客需要做的只是问一下。难道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突然觉得自己损失了一个亿。

5.@Popbones:在YouTube上看叫做Bushcraft的视频,一个人的露营,每次选好营地的位置,卸下锯条找一根合适的树枝组装成锯,然后锯树下合适的木头,搭建帐篷,之后生火做饭,经常从面粉开始烤面包。在等待的时候,他会用小刀削一副刀叉。生活里有多少事被现代经济结构所束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用成本和收益衡量。随时随地,一些基本的工具,一点练习和一点耐心,简单地解决问题,让它们成为过去,如此往复,可能才是自由。

6.@hu_lalalalala:印度瓦拉纳西恒河岸边的傍晚景色,船只和人群在通往河边的台阶上聚集,参加恒河阿尔提仪式。印度教中的一项神圣仪式,恒河被崇拜为女神,象征着净化和生命。仪式包括点燃油灯、诵唱咒语、音乐和花卉,创造出浓厚的精神氛围。仪式每天日落后举行,与哈里德瓦和瑞诗凯诗的仪式一起最具代表性的体验之一。

7.学霸与体育生的角逐。

8.【分层穿衣法】研究表明,穿着的每层衣服间存在“空气层”,才能更好地隔绝冷空气:内衣薄而柔软、舒适贴身;中间层吸湿性要强,不要过紧;外套的领口、袖口、腰部、脚踝处有收口设计,增强保暖性。

9.对北方人来说,囤白菜是冬天一种特殊的仪式感。经历过冬天的高寒后,白菜中的低聚糖大量转变为葡萄糖,从而具有清爽甘甜的滋味,这也是白菜维系生命的条件反射。白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膳食纤维和抗氧化物质。其维生素C含量高达37.5毫克/100克,比柑橘类还高,但热量远远低于柑橘类。大白菜还能提供一些叶酸、胡萝卜素,维生素K含量也有42微克/100克。

10.盖床厚被子,不仅能获得被包裹着的安全感,还有助眠、安睡等作用。《临床睡眠医学杂志》发表一项研究称,盖厚被子能减轻失眠。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团队将参与者随机分为两组,分别被配以6~8公斤,1.5公斤左右的被毯(对照组),持续4周盖这些被毯入睡。四周后,重被毯组近60%的参与者失眠症严重程度降低一半以上,失眠缓解率为42.2%;而对照组的有效率仅为5.4%,缓解率为3.6%。

好像经常是“坏掉的”

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从小到大接触的很多东西,都好像是“坏掉的”。

很难描述,举个例子:小时候我家卫生间有一个洗手池,但是水龙头是坏的,它不能出水,每天洗脸都要用水盆去厨房接水,然后把水盆放在这个池子上,这个池子就像一个用来放水盆的台子,它不能用来洗手洗脸。

我后来去别人家做客,问人家洗手的盆在哪,别人很诧异的跟我说:“为什么要用盆,你直接用洗手池洗就行啊。”

还有就是,我家洗澡的淋浴头也是有问题的,开关上面标的是左冷右热,但实际上出水是右冷左热,我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学校澡堂洗澡,问了朋友一下:“这个哪边才是热水啊?”

同学告诉我:“上面有标志啊,你不会看吗?”

我才意识到,原来有的地方,龙头上面冷热水的标志是正确的,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我家一样。

我很难描述这种感觉,但是这些事情让我再长大后的很长时间里怀疑过世界,原来有些规则是真的可以像原本那样按部就班的,原来很多东西是可以正常使用的,洗手池真的可以用来洗手,洗澡的淋浴上的标志真的意味着正确的冷热水。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理解,说白了也有点“进城了”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是很感慨。


@tinyfool:大陆人去香港也会觉得房子很破、日本也不觉得多好,就大陆的楼最光鲜。当然你这几年刚大发展当然都是新楼。但是看看租售比,想法可能会变一点。另外我天津的小区,前两年经历了一次大修,咋修的,所有墙面重新刷了一遍,甚至把暖气管道原来的保暖层都去掉了重新安。然后呢?楼道里面一点都不动。

上海我就不提了,我住的地段一流,房价居高无比。然后呢,最近邻路的房子都架起了脚手架重新粉刷,我们搞起了垃圾分类,然后我们楼里面一楼一下雨就积水的问题,有人管么?有,下雨就有人放几块砖,放几个板子。

当然,如果中国的城市一直在大拆大建不断的有新楼出现老房子的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但是其实有很多地方,这种改造已经彻底停滞了。比如塘沽,主要的街区在2012年以后就没啥变化了。但是日常保养维护也不够。上海的拆建也拆不动很多区域了,大多数老房子以后已经没有机会被拆了。资产增值的结果就是大拆大建未来是不可能了。城市的发展要靠精益化改造了。这个在国内我觉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图/《下一个素熙》)

“您这边是我们的优质客户,现在我们推出了××套餐,套餐金额不变,每个月多享受10G的流量,另外,网速也给您升级了……”

这也许是你经常会接到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往往亲切温和,让人感觉优惠力度真的很大。一开始,很多人会答应升级,给出对方想要的验证码,确认升级成功。

但这样的电话越来越频繁,直到最后很多人压根不清楚自己手机到底升级了多少套餐。明明每次升级都说是免费,但为什么后来话费越来越高了?

如果说熟练使用手机的年轻人还相对容易识别出这样的“陷阱”,那么对于居住在小地方的老年人来说,他们的子女大多在外打工,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往往没有抵抗能力。在送流量、送鸡蛋、送老人机的轰炸中,他们的手机可能早已在无形中绑定了各种套餐和增值业务。

不少年轻人开始在网上发帖呼吁大家回家一定要查查父母的手机,处在农村、信息媒介素养不高的他们,往往是被各种互联网手机营销盯上的香饽饽。不少人回家查了下父母的手机话费才知道,原来老人家的手机绑定了十几个套餐和增值业务,每个月的话费高达几百元。

老人的话费为什么这么高?(图/小红书)

这些只是营业员的个人行为吗?为什么运营商打来的电话越来越多?为什么我们的手机费用越来越高,而取消合约却总是那么困难?为此,我采访了多位来自运营商一线工作的前端和后端人员,和他们聊了聊日常工作的逻辑。我发现,他们几乎被卷进现代工作数字增长逻辑的悖论里。

爸妈的天价话费,

都是从哪来的

今年回老家,小Y无意间听到妈妈抱怨每个月的话费太高。小Y先是在微信上查了妈妈的缴费记录,发现最多的一次竟然交了500多元。

小Y马上登录掌上营业厅,那里显示妈妈的手机开通了十几个套餐和增值业务。

其中包括50元宽带电视包、50元自选流量套餐包、全光组网、39元爱家畅享会员、千兆提速、室内安防、彩铃等,名目众多。小Y的母亲基本不识字,只会刷刷短视频,“这么多服务,一个农村60岁老太能用上吗?”母亲这才回忆起,最近去营业厅办理宽带,营业员说了优惠多少钱和返还多少话费,最后只需要在原来手机费用上加10元。

小Y妈妈的话费账单。(图/小Y的小红书)

但实际上几个月来,这个绑定着宽带的手机每个月都会交将近150元的费用。小Y拿着妈妈的手机拨打了运营商电话,希望关闭各种不需要的服务,被告知这些套餐和服务有一年、两年、三年的合约期,提前取消需要付各种违约金。她接着拨通了运营商的投诉电话,结果客服说这些服务都是老人确认过才能办理的。但明明妈妈当时什么也不知道,确认是怎么完成的呢?

今年11月,小谢也听爸爸说最近话费突然变得很多,每个月高达200元。查了下话费,她大感震惊,她发现爸爸的手机账单包含多个名目的会员(大多是非常鸡肋的功能),但父亲平常用的是老人机,又怎么会用到这些功能呢?

原来今年3月份,运营商的业务员先是打了电话告知父亲有个送手机的活动;上门的时候,又带来了一台老人机,只说是免费的。在一顿操作下,业务员“帮忙”下载了某银行的APP,接着又“免费”办了一张银行卡。

最后,业务员说原本卡的套餐价格不变,还加了流量,让父亲在卡里预存了2000元话费,并承诺3年后会返还。

小谢父亲本以为是“占了便宜”,没想到最后话费却莫名涨了几百。一开始小谢打了官方的投诉电话,客服人员说这个是业务员的个人行为,与官方无关。后来她又打了三四个投诉平台,最终是在工信部解决了问题。

许多人在向运营商反映问题的时候,几乎都会被各种话术刁难——不能异地办理、合约期没到不能取消,违约金有的高达2000元,一般会吓退一些用户。

在淘宝和闲鱼上,甚至出现了帮解约的产品,售价几十元就可以帮忙解约。而这些服务,也只是帮忙找到了工信部进行投诉。

实际上,很多人只要没被触碰底线,并不想花时间投诉,最后总会不了了之。而有一些子女长期不在身边的老人,碰到这样的事情,往往也毫无办法。

不知情定制

阿虎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定制了很多套餐、话费越来越多的情况见怪不怪。他是北方某省份一家运营商的网格员(近年来几大运营商持续推行网格化运营,全国区域内有数十万计的销售、运维经理下沉至网格服务),类似于区域负责人。

他说,前几天公司里才有个业务员给老人定制了三百多元的最低消费,但“老人家家庭条件很一般”。

这种定制是怎么形成的呢?很多人反映只是接到了个电话,之后就被莫名其妙升级了套餐。阿虎说,现在他们所在地区的后台基本都做了外呼(向用户拨打电话)的“话术优化”。

比如一个业务员给用户打电话,大概讲了套餐情况之后,会诱导对方讲出“好”或者“可以”等,系统检测到就会自动默认是用户同意办理,所以这种情况下,业务员可以让压根不懂“验证码”的老人成功办理业务。再极端一点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在后台直接调取用户的身份证进行办理。我向另外几个运营商工作人员求证这种情况,他们均表示后台其实什么都能操作,只不过现在出于监管,这种情况少了很多。

打电话或者上门让用户升级套餐是阿虎最基础的工作之一,工作原则是“套餐只能升不能降”。每个时间段,运营商都会在系统里筛选出一些“用户清单”给到子公司,阿虎说,“比如这一批清单里,用户的消费在每个月80~90元之间”,他们会想办法找到突破点,以此设计话术。

如果某个月用户用尽了流量或者语音通话时长,很快就会接到来自运营商的电话。阿虎说,现在很多人在手机刷短视频、看电视,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用超流量。于是业务员会告诉用户,现在可以升级到一个流量更多的套餐,比如原先是八九十元的档位,升级之后就是一百元往上,但是他们会承诺套餐一年之内公司会有补贴,等于免费升级,还能多送流量和语音。接着再过一段时间,用户又会接到电话,这个套餐可能会顺势升级到下一个区间。

他说:运营商承诺的低价一开始的确是真的,但是有一定的期限,过了这个期限就会开始收费,“这是业务员办理业务万变不离其宗的方法”。

营业厅门面上打着颇具吸引力的广告。(图/作者摄)

现在在广东某运营商后端做支撑工作的小P说,公司的各种业务套餐名目繁多,有好大一张表格,各种业务功能重新组合,功能和权益几乎都有重合,极具迷惑性,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随着套餐和业务叠加越来越多,很多用户根本记不清自己订了什么套餐,以及什么时候到期。

除了这种低价的承诺,有时候运营商还会以“免费送东西”为诱饵办理业务。阿虎说,这一招对老人尤其管用。但是每个赠送的东西都在背后标注了价格。比如送老人机,让用户以为白白得了一个手机,结果这个价格已经融在了话费里,每期分期,算下来这个价格可能比自己买一个手机还要贵许多,“用户是贪了小便宜吃了大亏”。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些套餐并不会到期自动取消,到期后不仅会继续收费,还会恢复原价。但一般情况下,用户经常到了很久之后才会发现,甚至几乎没有察觉。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用户心理——很多人不看短信通知,一般只会在欠费的时候充值点钱,只要能打通了就不管了,对于每个月究竟交多少钱没有概念,尤其有些老年人连字都看不懂,所以几乎需要很久才会察觉。

阿虎曾经向领导申请调一下流量用超的用户清单,并给他们打电话做10元或者20元的流量包,这对用户来说是一个划算的选择,超出的流量费用很贵。但是公司没有批准他的这个提议——怎么能给公司降收?

而一旦有用户发现了套餐的问题,想要降档,就会遇到阻挠。阿虎说,“公司做升档特别快,一两分钟就能操作完成;一旦想要降档,对不起,要付违约金”,趁这时候,话务员甚至会推销给用户一个看似更划算的升级套餐,“(业务员)只能帮公司挣钱,不能给公司降低收入”。

一位平常需要处理客户投诉的运营商工作人员凌玉也说,一旦涉及到取消或者降套餐,负责处理投诉的人只会把问题反馈到上一级,经过上级批准后才可以,“如果领导不松口,客服私自帮用户做了中断服务,自己的考核可能会不合格”“有些老人被忽悠得很可怜,客服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在日常工作中,一线工作人员的主观能动性其实很有限。最普遍的处境是,他们成了上级和用户之间的夹心饼干。

增长的悖论

每天醒来,阿虎就感觉到指标又在追着自己跑。“各个指标都很棘手”,他举了个例子,最头大的任务之一就是推销FTTR。FTTR类似一个网络加强器,功能是可以让每个房间都覆盖网络。

这个设备费用并不便宜。用户需要在每个月套餐的基础上额外付40元的费用,合约期3年。等于用户买这台设备需要花费1440元的费用,而且到期之后,每个月也需要持续付费20元。此外,在合约期内拆机,需要付价格不菲的违约金,而且安装也需要几百元的费用。

但是和FTTR相同功能的设备,在淘宝上也可以百来块钱的价格购买到。从用户需求来看,这个产品几乎没有优势:一来费用太贵了,二来很多家庭用不到。

网上运营商工作人员的日常吐槽。(图/小红书)

阿虎手头管理的几个人都有FTTR的指标,底下的人完不成,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哄客户。这是他经常面临的一种道德困境,“我知道他家已经家徒四壁了,我还是要吃他这块肉,我还要昧着良心,告诉他这个东西有多好,你家特别需要。”

作为运营商网格员,他的工作指标有很多项,比如新入网数、高价值权益、电视会员、彩铃……各种衡量工作的数字指标细化又繁琐,比如随销转化率(装维时候顺便推销)、降档率、万投比(当月投诉客户总量/当月收费客户总量×10000)等等。

而这么多的指标,阿虎每个月要完成一半都很困难,只能任由绩效被扣。他说,这些年来,运营商的业务越来越卷。十几年前,运营商正在发展期,他们只有一个手机号码的业务;后来有宽带,他们的指标就变成了加宽带;再后来,移动互联网发展,手机上又要办高价值权益(收费高的业务)以及各种会员。现如今,运营商的业务再度扩展,开始卖起了血压仪、摄像头、台灯、体脂秤等产品,这些都会内化成每个运营商工作人员的KPI。

在社交媒体上,许多运营商员工提到这些产品销售不出去之后,他们只能“绑架”亲朋好友来买;有些人不想坑亲戚朋友,只好自费购买,俗称“倒贴上班”。在有的公司,还需要卖一台叫作“云笔电”的产品,它的功能类似普通笔记本电脑,价格高达1888元,但性能很差,“开机需要5分钟,内存很小,随时会卡顿,连电影都看不了”,阿虎说,“它在市场上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为了催促大家完成指标,运营商子公司流行搞战训,阿虎的公司也不例外。所谓战训,就是每天晚上开复盘会,下发任务,完成了许诺多发钱,完不成就会扣钱。如果一整个季度都完不成,就会被亮红牌,最后会实行末位淘汰制。

他说,这些激励并不是很大,而且业务也很难做。“号卡和宽带都饱和了,去哪儿做业务?”根据工信部的数据,截至2023年底,中国的移动电话用户规模达17.27亿户。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中国人,就拥有1.22部手机。

凌玉是湖南省某运营商的渠道经理。提到复盘会,她说,在运营商上班的日常就是下班之后开会、培训。很少人能真的完成任务,所以每天都要在复盘的时候自我批评。有时候这样的复盘会会开到晚上11点,但是每天复盘的内容大同小异。公司会提前发通报,公布“蜗牛榜”,即业务落后的员工榜单。上了蜗牛榜的人需要接受领导“质询”,被思想教育。

阿虎说,每次复盘会,其实都是说同样的话——为什么没达标?怎么达成?不完成就加班,领导就找你谈话,循环往复。

数字游戏

小P在广东某区县做后端支撑,主要工作是写材料做经营分析,具体而言就是写业务报告,根据上面的指标写计划,同时每天追着一线工作人员完成各种指标,一线的营业厅业务员能否完成这些指标,也算她的KPI。

每天她的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自己核算指标完成情况。我问她考核的周期是怎么样的,是一周还是一个月。她说,“KPI恨不得每天一算”,而且需要手动核算,因为运营商后台没有联网的数据系统。而运营商产品多,规则复杂,且底下口径经常不一,数据来源很乱,每到要统计KPI,就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之后她要输出报告,分析产品为什么卖得不好、计划是什么、目标是什么。

网上传出的运营商工作日报模板。(图/网络截图)

她说,这就像分析“开在山沟沟里的小卖部为啥卖不出去商品”一样,答案昭然若揭,随着号卡、宽带的饱和,运营商的增长红利期已经过去。

但是每年的增长目标又摆在那里。小P说,上层会给出各种KPI ,层层下放,真实情况是,“指标太高,正常人根本完成不了,最上面希望达到某个目标,但是怕基层达不到,就会把目标再往上定。这个指标层层下压,到最后可能会变成好几倍。”

所以到了基层,为了完成任务只能“各显神通”。小P刚入职不到半年,就听说了运营商在一个小区里为了抢业务打架的事情。为了抢占友商的宽带市场,业务员要和物业“搞好关系”,送礼、请吃饭的事情很常见。

2018年12月,工信部发布了《关于整治商务楼宇宽带垄断优化中小企业发展环境的通知》,要求基础电信企业等不得与房地产开发企业、物业管理公司等达成任何形式的排他性协议或约定。但是根据南方都市报2024年的暗访调查,发现部分开发商或物业公司仍然存在与代理商签订排他性协议,使得该区域宽带业务被代理商垄断的情况,还有些是开发商建设楼宇时标准执行不严,光纤铺设不到位,转而将宽带业务交给运营商,收取“入场费”。

阿虎说,“公司只看结果,他把任务放给你,但不会考虑你怎么完成任务。”于是业务员学会了做“数字游戏”。

业务员经常要下乡去摆摊,拉个横幅,送鸡蛋、送手机。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再开通一个电话卡,同时绑定一个副卡,这样号卡数量就上去了。但是许多人这个卡基本不会用,于是这些卡号就变成了“沉默的号码”。

现在到了年底,小虎的公司会出一个“出账用户”的清单。所谓出账用户,就是每个月正常通话或者跑流量的用户。但鉴于上述以送东西为名义办的卡用户基本都不用,所以他们会把“沉默清单”拉出来,一个个打电话,随便说两句,就算完成了“出账”的任务。

有时候,他们会打电话告诉用户送10G流量,每个月只需要交0.1元费用,这样就相当于用户又活跃了。

还有许多办了宽带之后没再使用的用户,他们也需要悄悄把宽带激活,用已有的设备拨通宽带跑流量,给上级公司造成一种假象——用户在使用已有的设备。

“做数据”的手段还有很多,比如利用“话费返销”的功能。这个功能本来用于用户交错话费之后可以申请退回话费,而业务员会利用这个功能偷偷给沉默的用户交话费,然后快速赎回,以增加“出账用户”的数量。

阿虎说,“这就是一直保持增长的秘诀,全是一堆数据”,对公司经营来说没有意义,还浪费了资源。

小P 的日常工作里,包括做计划让一线员工去完成指标,但她也知道上面的指标很难完成,基层只能用非常糟糕的方法来完成,包括造假。她说,大公司往往流程很长,这些造假的漏洞“往往有回旋的余地,拆东墙补西墙,等发现的时候早已补上”,所以坏账也不会很明显。

如此干到退休

小P是今年通过校招进入南方某运营商公司的,原本她期待能进市公司,因为市公司待遇好,属于“甲方”,压力没那么大,但是她被分配到了区县,不久后,又被调到了另一个后端支撑岗位。她每天需要写材料,做运营分析,做售前售后工作,也需要做客服,什么都干一点。至于调岗,领导没有给出理由,因为“公司会调你到需要你的地方去”。

在运营商公司内部,调岗非常普遍。但没人能给出一个具体的理由。

小贝曾经是东北某县城公司的商企客户经理,但是她说自己干的就是客户经理的活儿,每天都是卖产品。有一段时间,她基本卖不出去FTTR,后来就被调到了一线当业务员。她形容自己几乎是倒贴上班,除了自费买产品,完不成业务也会有各种罚款。比如拆机没打申请扣50元、FTTR完不成扣400-500元、单位组织考试考不好扣100元……

而完不成任务就得一直加班、被领导约谈,后来小贝已经被骂皮实了,干脆躺平。她说自己每个月到手工资一两千元,很多同事都是这样。在东北小县城,年轻人基本外出打工,剩下老年人,这些业务很难卖出。

北方的冬天。(图/《东北虎》)

小贝说,每天睁开眼睛就想辞职,但在东北的小地方,自己这样的单位还是“香饽饽”,很多人想进来,毕竟是“铁饭碗”。

阿虎也说,无论如何,这是一份稳定工作,没有大的问题,公司不会开除你,无非就是调岗调来调去,“躺得平平的,就无所谓了。”

阿虎是80后,今年,得知距离退休的时间又变长了,他感到愈发痛苦,难以想象自己还要干这份工作二十多年。他说,家里人其实支持他躺平,保住工作就行,不用太拼,但是他内心里很难接受,“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还年轻,我才三十多岁,为什么要这样子?我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吐完苦水,小P说,“现在的就业环境,起码运营商能发得出工资”。在刚过去的国考中,小P也去参加了,她一直在观望一个逃跑的机会。

炒菜,贵为国民美食,素以色泽光鲜,香气醉人著称,不仅在当代人中颇受欢迎,在古代更是引得八方饕餮竞相为之折腰。然而,如今看来俯拾即是的炒菜,对于烹饪物料相对匮乏的古代人来说,却是件新奇玩意。

那咱们老祖宗大概是什么时候吃上炒菜的呢?

我们都知道,炒菜不同撸串烧烤,想要翻炒食材,首先需要有容器盛放。然而在古代,弄口锅子并不容易。制作美味炒菜,重点在于要使用导热性好的容器。古代青铜器导热性较好[1],适合用作烹饪容器,因此春秋战国时期也有了“钟鸣鼎食”的说法。

优质容器的出现,为炒菜的诞生创造了有利条件,但由于青铜器价格昂贵,且具有其独特的政治意义,因此难以在民间普及。普通百姓所能用者,不过陶器土瓦,导热性较差,菜很难爆炒,自然与美味炒菜无缘。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在廉价的烹饪工具普及之前,炒菜尚未在民间市场大规模推广开来,“舌尖上的味道”仍掌控在少部分人手里。

到了魏晋南北朝,情况有所改观。北齐知名农学家贾思勰在《齐名要术》中,明确记载了炒鸡蛋和炒鸭子的步骤,以炒蛋为例:打破(鸡蛋),著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军葱白,下盐米,浑鼓。麻油炒之。甚香美。细品!你细品!是不是有“味道”了?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文字中明确提到了“炒”字,这也侧面反映出魏晋南北朝时期炒菜的“声量”,较之前有了一定的提升。此外,魏晋时期,北方多地已能够提供制热良好,且传热快的铁釜,这无疑加速了炒菜在民间的推广。

进入唐宋时期,商品经济的活跃,加速瓦解了限制市民自由的“里坊制度”,夜禁开始被放宽,“夜市文化”蓬勃兴起[2],政策变化无形间提升了炒菜在大众间的“曝光量”,不过这也带来了实际问题:夜禁放宽后,出门打牙祭的客人越来越多,对饭馆上菜速度自然有了更高的要求。导热性良好的铁锅,自然成为各大“饭店”的炒菜优选工具。尤其是宋朝,赶上了钢铁冶炼大发展的“高速列车”,学者刘森在《宋代的铁钱与铁产量》一文中指出宋代铸铁钱、生产兵器、农具、日常用品以及制造船等,对铁需求量日益增大,宋代产铁量也大大超越前代…这也为各大城市“步行街”炒菜馆提升“翻桌率”创造了有利条件。

不过值得推敲的一点是:宋朝的钢铁铸造技术并不算出色,这也使得铁锅是否实现民间普及遭到质疑。《宋史》记载:“(宋朝兵器)天下岁课弓弩、甲胄入充武库者以千万数,乃无一坚好精利实可为备者 ...所作之器,但形质而已……所积虽多,大抵敝恶。“

翻成白话就是:宋铁质量欠佳,制造出来的盔甲兵器不结实,都脆生脆生的。兵器尚且如此,铁锅质量自然不容乐观。当时技术条件下制造出的铁锅,是否能为普通百姓接受并广泛使用;这样的铁锅又能否做出美味炒菜?小金觉得,都要打一个问号。

不过宋朝钢铁铸造技术的进步,为日后炒菜飞入千家万户奠定扎实基础。到了元朝,导热性更好的薄铁锅开始流行。进入明清时代,花生油传入国内,这种入锅后香气四溢的植物油,成功为炒菜挣得更高的人气。与此同时,当时的气象条件也“不遗余力”推了炒菜一把。著名气象学家竺可桢在《中国近五千年气候变化的初步研究》一文中指出:15世纪~19世纪(宋、元、明、清时代)的中国的冬季相对寒冷。这一气候直接导致北方地区植被退化,老百姓生火所用耗材出现短缺。出于节省耗材考虑,讲究“短平快”的炒菜,相比费时又费柴的炖煮,显然更加“节能”。众多偶然因素交织,将炒菜推入鼎盛时期。清代南北地区出现了五花八门的炒菜,这些炒菜被笔记、食谱收录,数以百计,洋洋大观[3]。举个栗子,我们很熟悉的清代“美食大佬”袁枚在《随园食单》里,就收有生炒甲鱼、酱炒甲鱼、炒鳝、炒虾、梨炒鸡、炒羊肉丝、炒肉丝等多道炒菜…不胜枚举,一时间中国炒菜呈现出“百花齐放”态势。

上下五千年,炒菜始于春秋战国,兴于唐宋,盛于明清,真正普及距今尚不足千年。古人从种植、耕作、收获、翻炒,再到美食上桌,人想取悦自己何其不易。好在为“取悦自己”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成为了“人生值得”的完美脚注,也赋予了生活更多积极意义。可惜现在越来越多背井离乡的现代人,执着于所谓奋斗,却将饮食这样的人生“头等大事”抛诸脑后。生活环境的改善,外卖行业的兴起,油烟厚重,逼仄闷热的厨房也让越来越多讲究清洁人士敬而远之,下班自己炒菜吃逐渐沦为“无稽之谈”。

故乡的炊烟味道,是长留心间的乡愁与感动。能嗅闻到故乡美食香气的地方,就是我们的灵魂在这座城市的寄寓之所。

短剧火热:遍地群演月入四五千

从河北职业艺术学院毕业有一年多的大雷(化名),曾在很多地方的剧组当过群众演员,而现在他站在了横店演员公会的门前。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脸上虽然化着妆,但仍旧遮不住茂盛的青春痘,嘴里小声地嘟囔着,手舞足蹈时而又情绪激动地在表演着什么。他是来参加横店特约演员的考试,如果能一举成功,不仅他的演出费能上涨,而且还可能摆脱“人肉背景板”的角色,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某部剧里混上几句台词。

大雷已经来横店快两个月了,目前住在横店横漂广场附近的村屋,一个月400元的房租,如果有戏拍还能管一日三餐,月入在四五千元左右。类似大雷一样在横店影视城演员公会注册的演员人数超过14万人,而横漂广场则是他们演员梦开始的地方。

行政区划上的横店,是浙江省金华市下辖的县级市——东阳市的一个镇,而从产业上,则是以横店镇为核心的365平方公里的横店影视文化产业集聚区(以下简称“集聚区”)。自1996年谢晋导演在这里拍摄电影《鸦片战争》起,近30年的时光,影视将横店带向了全国,也走向了世界。在这个镇里,几乎全国头部的影视公司都有在这里注册,从剧本创作到演员拍摄,再到服装、化妆、道具,以及后期制作、院线发行、版权交易……可以说囊括了影视行业的产业链上下游。

在“地板砖”和“天花板”都能清晰可见的横店,有名与利,有爱与恨,也有喧嚣和落寞。名利场之外的横店,还有什么?

“横漂”的梦想与现实

相比大雷,来自黑龙江漠河的邱刚算得上是老横店人了,到今年年底,就是他横漂的第五个年头了。42岁的邱刚瘦高,浓密的胡渣显得颇有艺术范儿,每当聊到演戏,他就有说不完的话。

从部队退役后,投资失败的邱刚思考着未来,出身文艺兵的他选择只身来到横店追逐自己的梦想,同时也希望通过演戏来改变自己的生活。2020年年初,刚来横店的邱刚同样也选择横漂广场附近的公寓作为自己的容身之处,入横的第五天就以群众演员身份接到了第一部戏,在其中饰演一位中医大夫。到目前为止,邱刚已经陆陆续续参演了100多部戏。

“刚开始作为普通群众演员,一天的工资有100多元,一个月收入能在四五千元左右。而成为特约演员后,每天能有300多元收入,如果演技好,工资还会更高。”邱刚说。因为自幼跟随家里学习中医,并且在前几年还考取了医师资格,所以这两年邱刚成了各个影视剧中的“医生”专业户,但他并非来者不拒。

“我比较喜欢拍电视剧或者大的网剧,不太喜欢竖屏的微短剧。”在邱刚看来,微短剧一是因为时长和屏幕所限,屏幕中呈现出的只是头部、面部,让他在表演上肢体放不开,而且需要情绪立刻激发出来,这对于他而言有些不习惯。二是竖屏微短剧中有一些植入性医药广告,这对于一个受过中医专业教育的人来说良心上过不去,担心会影响中医形象。

“作为群众演员,最初苦恼的是只有上戏时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台词,这就没有时间来仔细琢磨角色,虽然可能只有几句话,但我也想在有限的空间内做好表演。”为了精进自己的演技,邱刚只能在上映后,再把剧本翻出来,复盘一下别人和自己的演技。“因为我们在拍摄的时候拿不到完整的剧本,所以有时候感觉自己的表演有些古怪,只能一点点跟着老师们的表演来学习。但随着经验的丰富,很多情绪的表达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说来就来。”邱刚说,“将来希望能成为李启明或吴孟达一样的金牌配角。”

相比起邱刚将影视视为梦想,从业20多年,已经小有名气的冯茗惊则将拍戏视为一种工作,他一步步见证了影视圈从“北漂”过渡到“横漂”。从央视剧,到卫视剧,再到网络剧,冯茗惊上过古装,打过“抗战”,游走于各大电影、电视剧、网剧,如今他也已经开始涉足微短剧。

“以前北京有很多影视基地,筹备、拍摄也都基本在北京,现在大家基本都转到横店了。”冯茗惊说,“之所以愿意去横店拍戏,最主要的原因是方便。这里不仅有各个朝代的实景,更重要的是配套齐全,完全可以实现一站解决任何需要,甚至只需要带剧本来就可以了。而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可能连剧组的盒饭的盒都要自己去买。单就群众演员一项来说,别的地方都很难找到这么多且专业的群众演员。”

对于演员这个行当而言,如今的冯茗惊更多的是将其视为一种普通的工作。“谁年轻的时候都有梦想,早年间我特别向往北京人艺,但现在更多的是为了吃饭过日子。我们这批80后演员其实有点憋屈,我们年轻的时候火的是黄渤、李幼斌等实力派演员,当时的导演说等我们年龄再大点就好了,结果现在年龄大了,又开始小鲜肉火了。”冯茗惊玩笑式地说道。

近几年,随着大剧式微,以及微短剧的流行,让冯茗惊在横店成为第一批尝鲜的演员之一。“疫情刚结束的时候大剧非常多,但2022年之后就少了很多,而去年是最难过的时候。当时一位电视剧的导演找到我救场,才尝试了一下,以前觉得微短剧很劣质,没想到那次感觉非常好,而且直接成为爆款。”冯茗惊说,“对于我们而言,大剧虽然片酬高、时间长,但上映时间并不确定,甚至能不能上映也未可知,其爆火与否其实和普通演员关系不大,因为我们毕竟不是主演,而是挣工资吃饭,但微短剧拍摄周期一般只有一周左右,而且自己就是主演,一个月后就能播出,就会让你特别有成就感。”

事实上,能像冯茗惊肯出演微短剧的传统影视演员还是少数。也有“北漂”演员还是不愿意脱下“长衫”沾上“横漂”两个字,直到《我是路人甲》上映前,“横漂”还是一个难以启齿的词汇。“很多演员现在看不起微短剧,觉得一旦出演了微短剧以后可能很难再拍电视剧、电影,或者即便能拍,也怕要不上片酬,但实际上这两年大多数北京演员都快吃不上饭了,真正风光靓丽的是明星大腕儿,是娱乐圈,而对于普通演员而言没有几个是风光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另一位要求匿名的演员说,“虽然横店的演员可能起点低,但实际拍戏的机会是非常多的,由此在表演经验上现在也很专业。”

据记者从集聚区管委会了解到,横店现有注册“横漂”演员14万余人,产业配套基础工种人员12000余人,影视美术工匠3000余人,基础工种人数位列全国首位。在横店,拥有浙江省目前唯一以“影视”为特色的高职院校——横店影视职业学院,现有在校生1万余人。

横屏与竖屏的两难抉择

从业多年的三少(艺名)如今已经是一家影视制作公司的老板,从早年间的电视剧、网络剧,到2021年转战微短剧的制作,在与记者的言谈间,兴奋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惆怅。

“当时疫情期间没有事情做,那时候刚好有信息流广告的需求,所以就做了,而这正是横店微短剧的起源。例如一部小说,我们截取最精彩的一段故事情节,用真人实景拍摄和呈现出来,当观众被这个剧情所吸引点击进去后,就会进入到电子书页面,然后会产生阅读付费或购买会员行为。”三少说,相比电视剧、网络剧等动辄需要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筹备、拍摄、制作,这种信息流广告或短视频从剧本到杀青则只需要7天左右。“每个剧的时长也就是30秒到1分钟左右,我们一拍就是几十个,甚至也不用专业的设备,手机都能搞定。”

三少说,大剧和微短剧的区别非常大,其中最主要的是二者观看模式的转变,以前是宽屏,后来变成了横屏,到现在变成了竖屏。其次是在投资制作上,电视剧的投资往往几千万到几亿元,即便是网络剧可能也要几百万元到上千万元,而现在的微短剧往往投资可能在三四十万元,可能精品点的微短剧也不会超过百万元,但其实它们总的播出时长并没有太多变化,自然微短剧的质量是下降的。

“其实现在的年轻人观看的习惯已经改变,他们不会在一部剧上太过耗费时间,更多的是将微短剧当作‘电子榨菜’,利用自己空闲时间通过微短剧来满足自己内心的小欲望。”三少说,“微短剧要的是观众的爽感,也不需要被观众记住。观众想看的是普通人迎娶白富美,逆袭成为首富,今天我被踩在脚下,明天能爬上别人的头顶。”

在三少看来,微短剧和电视剧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工艺品,一个是艺术品,艺术品能让人回味和记忆,而工艺品则是一种商品,观众记不住才是正常。如果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他还是想拍横屏的大剧,因为这才是属于他自己的作品。“微短剧到目前我拍了130多个,很多连我自己都记不住名字了。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要先活下去,如果将来有机会再去拍艺术品。”

对于横店的影视制作公司而言,横屏与竖屏哪个更赚钱似乎是一门玄学。“现在只能说是维持。横屏的影视剧一方面是钱少了,另一方面是不知道拍了能否播出,播出了有没有观众看,即便看了又能否回本,这都是问题。而短剧或者微短剧不存在回本的问题,只有要么赚、要么亏这两种结果,就是在赌。”三少说。

他向记者算了一笔账。一部投资三四十万元的普通微短剧,拍摄周期在7天左右,平均一天成本就在5万元左右,如果是古装剧可能每天要到七八万元,精品一点的可能每天要10万元。其中演员成本占整个预算的20%—25%,如果使用爆款的男女主可能光主角片酬就要每人每天1万—2万元,其他的费用是在导演、制片、灯光、摄影等团队,光这些班子配齐要差不多30人左右,外加每天1000—4000元不等的片场租金和数量不等的群众演员费用,剧组花钱如流水一般。“所以剧组对效率的要求非常高,而这正是各大剧组和公司愿意来横店拍戏的原因,在这里演员、场景、工作人员等各类生产要素都能迅速匹配。”

“如果论制作数量,我们可能是横店微短剧方面的第一,但如果论赚钱,我们绝对不是。单纯看银行流水,可能我们至少有五六百万元,但实际余额可能只有零头。这两年很多都是应收账款。”三少说,“现在都在讲降本增效。”

也正是因为“降本增效”,大剧在选角上已经不单看演员演技,而更看演员背后的资源。“短剧或者微短剧喜欢用合适的演员,而大剧往往看的是演员背后的老板是谁,要看演员是制作方的人,还是投资方的人,至于是否合适有没有演技并不重要。现在视频平台只有4家,大剧的数量和资金也是有限的,那就只能卷资源。”上述要求匿名的演员说。

另据来自上海戏剧学院的业内人士介绍,随着竖屏短剧的火爆,横店甚至被业界戏称为“竖店”。

影视行业从高速发展到高质量发展,经历许多阵痛。从市场数据看,优质作品依旧供给不足。这个问题,横店也意识到了。记者从集聚区管委会了解到,对横店而言,当前一方面是题材类型较为单一问题,依靠强大的实景基地群,横店虽然生产了全国三分之二的古装剧,但是其他如科幻、现代都市、农村等题材的影视剧摄制还较少。另一方面,内容质量仍需提升,横店出品的精品力作仍显不足,在观众中受到热烈追捧并产生极大影响、在一段时间内能引领行业创作和引发创投热潮的爆款类型片较少,尚未完全形成真正的“横店出品”品牌。

影视造富神话的名利场内外

横店的发展变迁,也是中国影视行业的一个缩影。

其开端要追溯至1996年,当时谢晋导演正在筹拍香港回归献礼片《鸦片战争》,但苦于没有场景,是横店集团创始人徐文荣力邀谢晋来横店拍摄,并承诺三个月建成电影实拍场景——广州街,也正是由此才开启了横店影视文化产业的精彩篇章。“120多个施工队同时施工,最终如期完成。”横店集团内部人士说,当年这么大规模的造景工程,也只有在东阳能建得起来,因为东阳是建筑之乡、百工之乡。

历经近30年的发展,东阳被影视企业赞誉为“最懂影视的政府”,目前已吸引正午阳光、爱奇艺、博纳影业等2000余家企业入驻,全国排名前10位的影视企业就有8家,通过各种方式进入资本市场的有34家,是全国头部影视文化企业集聚度最高的地区。“横店现有50余个影视实景基地和130余座摄影棚,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实景拍摄基地。”上述横店集团内部人士说。

“来横店,就是因为有戏拍。”大雷在进入演员公会考试前,对记者说。

这么多年,横店迎来送往了一批批横漂的“大雷”们。他们的故事在戏里,也在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