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

1.陈克:树头初日鹁鸠鸣。野店山桥新雨晴。短褐无泥竹杖轻。水泠泠。梅片飞时春草青。

2.@李成东:男人的四种倾家荡产式的返贫情况,一种是赌博/诈骗返贫。一种是大家熟知的家有重疾,耗尽家财。一种情况是创业返贫,破产都不得。一种是离婚返贫,老婆没了,孩子没了,房子给了老婆孩子。最悲催的情况是第三种情况后,又发生第四种情况。

3.@写文的尼罗:有的父母,他其实是不承认小孩的,比如小孩智商平平,父母不承认他是普通资质,而是要骂他贪玩不努力;还比如小孩体质柔弱,父母依然是不承认现实,而是骂他偷懒颓废不要强……个别父母的这一“不承认”,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个小孩身上存在的很多问题,父母都可以不负责,都是小孩本人奸懒谗猾所致,一切后果全由小孩一人承担。

4.@oakvale5:今天听朋友说,为了鼓励五一旅游,学校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都是要写旅游的游记。即使家长想要休息,但是为了孩子做作业也得带孩子出去旅游。

5.@侯安扬:普及个知识:群己权界。这个词,是严复翻译密尔的《论自由》,有个特别误导人的说法,叫“如果你不喜欢它,那就去改变他”,意思是你行你就上,不行就别瞎逼逼。群己权界,说的就是这个问题,什么问题你应该发表自己的看法,什么问题你就闭嘴。它是说,要划分公域和私域。公域,涉及公众利益,你即使没有什么专家身份,但你就是有发表你看法的权利,而且你应该如此。那种“如果你不喜欢它,那就去改变他”的小粉红说法,实际上是混淆了是非剥夺了你应该有的权利。而私域,私人的事情,那是别人的事情,又没涉及到公众利益,那就别瞎逼逼,是别人分内的事,别人爱吃大米爱吃大蒜,那是别人的事。

6.搬家tips:打包箱子时整理一个即时需要箱,衣柜的衣服用防尘袋直接打包捆住。不同颜色标注不同房间,整理完一个抽屉/橱柜用封条封住,不用重复检查。第一天就要用的东西单独打包。

7.五一假期现状。

8.@thomaslim2019:【《九龙城寨》里的飞机】很多人看到电影里飞机就在头顶飞过,以为是图效果,其实是真的。当年香港机场是世界十大最危险机场,飞机几乎是高楼间穿插而过,然后闹市超低空飞越降落。当年城寨隔壁区九龙城的居民爱吹“我在楼顶用晾衣竿就能把飞机捅下来!”国际航空只派很有经验的机师飞这条线,而且务必预先在模拟器反复练习多次才真飞。

9.【喜忧参半的周日】英国一项调查显示,上班族的焦虑往往从周日下午4时13分就开始了。紧张不安、头痛心烦、入睡困难……周日焦虑的根源,在于对周一的恐惧。心理学家把这个现象称为“周一综合症”,高压的工作、放纵的假期、复杂的人际,都是它的催化剂。

10.朱伟:今日立夏。夏是洁白的云朵徜徉在眩目的阳光里,是蓝色凉爽的风奢侈穿过蝉声满树,是铜钱大雨点瞬间便倾盆,雨过蛙吹虹霓,残照便红霞满天;是星罗棋布,花影粉墙,月明星稀便夜香四溢,是霹雳惊梦,狂风暴雨便翻江倒海,晨风吹过,又满目鲜亮。夏,无拘无束,激情浪漫。

五一小长假回乡见闻

2024 年五一小长假,因为儿子突发肺炎我们在老家住了一晚就匆忙返回广州,写一点回乡见闻。

1,结婚酒席是真的少了。往年五一十一我的家人亲友都在赶赴各个不同亲友结婚嫁女的酒席,今年回去竟然没有。我问我外婆怎么没人请她喝喜酒,她说村子里当年的后生,就剩下我舅舅的儿子光棍到现在 27 岁,其他的后生要么早就娶了,要么还是在读小学初中那种,没有人要结婚啊。我们开车来回县城和村子里一共 8 趟,光是 1 号和 2 号,就看到两趟婚车,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以前五一出门就看到婚车,路上随便走就能看到婚车。或许可以推测,结婚的人少了,即便结了婚,回乡大操大半的人也少了。

2,每条河都立了一块河长制的牌子。早在十来年前,我在姐姐嫁的宁波慈溪乡下,看到国家推行河长制,每条河都有负责人电话,牌子上写了好些倡导和法律条文。那会儿我们这赣北欠发达地区还没有普及,现在竟然也立上牌子了。而且也普及了河堤硬坝,《人类与疾病》曾写日本人消灭血吸虫病,就是推广河道硬化,对付钉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水泥。我以前对这种人造的乡村风景不理解,现在觉得能普及真是不错,就算涨洪水,在水泥河道里被冲跑,也能增加被救的机率。

3,乡村进一步空心化,村小已废弃多年。两天在村子里晃悠,外婆家所在的山龙村一共 50 多户,在中楼大队所管辖的 5 个自然村中,不大不小。没有年轻人的声音,只有老人和孩子,或者即将年迈的 50 多岁的人。我的小学,我外甥女的小学,也就是中楼小学,已经废弃了好多年,所有孩子被迫赶往镇上的镇中心小学就读,三年级起就要住校。三年级之前各大队自行解决村上孩子的启蒙教育。教育能阻断贫穷的代际传递吗?貌似我想得有点多。但是村子里竟然盖了一个卫生所,门关着里面没人,我想乡里的医生来轮岗吗?不然怎么有钱请医生在这里问诊呢?以前的赤脚医生紧急培训上岗,以临时任用的方式给点微博的补贴,或许可以。就跟山西的文保员一样,虽然是个 “没办法” 的制度,好过没有。是吗?

4,江西彩礼只会越来越高。我舅舅的儿子去年竟然订婚了,礼金 18.8 万,女方初中学历。我心想着这是什么狗屁人家的姑娘,我外甥真该打一辈子光棍,不要让家里亲戚凑钱给他娶老婆。结果我 1 号那天带孩子们买零食,排队结帐的时候,前面一个白净秀气的女孩一直对我笑,喊我姐姐。我纳闷的往后又往前看,不是叫我吧,我没有妹妹。结果她走过来说她是金虎(我外甥小名)的老婆啊。这姑娘长得一团秀气,高挑匀称,长得一肩的好头发,也没有厂花厂妹的浮夸感,我瞬间觉得这 18.8 万花得真值,她才 19 岁!已经怀孕了。。。。回家问我妈,怎么现在彩礼这么贵,我妈说只有家里穷得电费都出不起的人家才只要十几万,一般闭着眼睛要都是二十万起步,你知道么,2000 年左右出生的姑娘,一个大队不到 10 个细妹子啊,一个大队的后生怎么去分啊!不努力挣钱一个后生分不到一条妹子腿,晓得啵!还嫌彩礼高,那就打光棍呗,反正细妹子现在就是冇,全部打光棍都不要紧,妹子就是少,整个江西,农村地方没有细妹子,不要彩礼,哪里娶得到老婆。我说我姐也是单身啊,收拾一下可以重新回到婚恋市场的,毕竟她长得好看。我妈说你姐没人要的,带一个儿子,要找四五十岁的男人,年轻小伙子不会接盘的。现在的人鬼精,有心接盘的没有钱,有钱的后生不接盘。就是这个情况。

5,新盖的上高县妇幼保健院隔壁就是民政局!我惊呆了,这该好好写一个稿子上上文旅新闻啊,曾几何时,年轻人怀孕了没有结婚证,开不了准生证。现在多好,妇幼保健院隔壁就是民政局,抽完血查完 hgc 就来领证,方便快捷!

6,我在隔壁村的路上见到了理想 L8。当然还有我们宜春本地的哪吒汽车,更多的是各种奇形怪状的老头乐,里面真的坐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慢悠悠走在路上,老头胡子拉茬,风灌进狭小的驾驶室,看上去特别老派摇滚。乡下的两车道根本不够用了,要赶紧拓宽路面,不然根本错不开车。

7,所见之处,农田基本荒废。我所在的汗堂镇是一个小盆地,水田沿着主乡道分列两边,一路大约 10 公里的距离,水田荒草丛生,极少数的农户,育了秧苗,请了村中邻人来帮忙拔秧栽秧,有高一点的土块种了烟叶,还有芋头的,和花苗树苗。传统耕作模式已经完全不赚钱,大规模种养殖才有钱赚,但是一旦大规模,遇到天灾人祸几乎就亏完了。所以宁愿空着荒着。

8,县城房价跌了,但没有跌到随便就能买。有新楼在售,但也有楼盘烂尾了。我妈说完两年再来捡便宜,反正县城到处是房子,不愁没有房源。

9,外公坚持佩戴助听器 3 年了,听力竟然惊人地恢复了一些,近身说话他能听得到了。我去县城的助听器店做清洗,小小的店里挤满了人,助听器领域好赚钱啊。两个小耳机根本定制用不到上万块,但他们店里最普通的款都差不多一万块左右,几乎就是垄断。现代人这么 emoji,天天带着耳机,老了肯定听力衰退,提前衰退,到时候人手一副助听器,好赚钱啊。

 

没过两天,学校犹如开闸泄洪一般,沸腾起来,宿舍区的路都被返校学生填满了。虽然满目尽是北方焦枯的冬日余景,但四处已摇曳起欢欣的笑脸,呼叫声、低语声、车铃声、脚步声密密织织荡漾着,校园的气血又重新流转了。

食堂里的菜也添了几个大盆,归位的大师傅们忙前忙后,大股的水汽从厨房里翻滚出来,白茫茫凝在天花板上。饭厅里人头攒动,仿佛养了无数只蜜蜂,乌泱泱地嗡鸣着。看到打饭的队伍排到了门外,我又怅然了,怀念起寒假里的孤独来。

第二天临近中午,又该去食堂打饭了,我有些抵触,哥问我怎么了。我跟他说了昨天的感觉,他朗声大笑,说:「有感觉就对了。」——什么就对了?我听得莫名其妙,又不好意思多问。

「走,我们去照澜院。」他招呼我下楼,两人骑上车,穿过下了课回宿舍的学生洪流,从礼堂旁边骑往二校门,正对着的就是照澜院。微风拂来,略有些寒意。哥迎风抖着头发,大声说:「瞧,这风都变软啦。」——软?还可以用软来形容风呢——忽然间,混沌中的某些知觉被激活了,在默想中纷呈出来,让我陷入一种奇异的心境里,细细体会着风经过脸颊时「软」的触感。

绕过邮局后,我们在一堆老人中,钻进了黑乎乎的杂粮店,挑了几把挂面、油、盐、酱油、四川麻辣酱、大白菜,分别装进塑料袋,挂在车把上,摇摇晃晃满载而归。

「最近不吃食堂了,又贵又难吃。」哥又莫名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我暗自发笑,由衷佩服他的性情。好像在他心里,积极的源泉永远不会枯竭,一切都是游戏似的,不管做什么,他都很投入,事无巨细,说干就干,始终拥有乐观的心态。

回来之后,他把凳子擦干净,上面垫了几张白纸,挑出一块腊肉放上去,说:「先凑活用吧,哈哈,回头去海淀找找,买块便宜的砧板。」

那把三块钱的菜刀又薄又钝,平时切豆腐白菜还可以,遇到硬骨头似的腊肉,马上就露了马脚。白纸变成了半透明的,总是打滑,哥咧了半天嘴,才切下来一片,而且厚薄不均。但他似乎越费力就越开怀,一边咧着嘴,一边说:「其实吧,有没有砧板无所谓啦,味道都是一样的,就是慢点。」

终于切出来薄薄几片腊肉,垫在碗底,把煮好的面捞出来盖住,略微焖一小会,让烟熏的肉香揉进面里,再舀两大勺麻辣酱,一拌,顿时香气从鼻孔直冲脑门,「咚」地敲了一记。我等不及,夹起一大筷,热乎乎吸进嘴里,猛烈的麻辣味像针一样,扎得舌头跳了起来,但又特别勾魂,我一口快过一口,吃得满头大汗。扒完面后,碗里留下腊肉香肠,发着呆慢慢嚼,越嚼越香,舍不得吞下去。熟悉的味道盘绕在嘴里,和往年的一样。

记得爸妈每次灌完肠,两人的手都被泡得发白。熏肉的时候,他们总是在打伞,因为贵州冬天是阴雨季。他们守在火门前,不让明火窜起来,这个过程要持续两天。最好的熏料是甘蔗渣,其次是核桃壳、瓜子壳,迫不得已才会用到柏木、松枝。爸妈这方面很讲究,总是从春节就开始准备次年的熏料。这么说来,做腊肉香肠,应该是我们家过年最隆重的事情了。

想起这些,我嚼得更细更慢了。不过迟早总要吃完的,我恋恋不舍吞下最后一口肉,把碗刮干舔净,像洗过一样,哥看得直摇头。

之后很长时间里,麻辣面成了我们的主食,一饿,就会想起它来。那久违了的家乡口味,总会调动出一些隐匿在记忆深处的碎片,那些扎在脑海里却又想不起来的人和事,细细碎碎,经过时光的浸泡、打磨,仿佛罩上了朦胧的轻纱,焕发出柔软温润的光彩,让人心头暖暖的,不愿醒来。

一天下午,哥去上班了。我午睡时梦到了爸妈,醒来后怔怔地躺了半天,心里空荡荡的。想起自己正逍遥地躺在宽敞的榻榻米上,而爸妈正在狭窄昏暗的家里操劳,为这个家,他们从未有过一天轻松的日子——心不由揪痛起来。眼前不停地浮现出他们的音容笑貌,年轻时的,还有近年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幕一幕混乱地交叠着。我突然意识到,父母在逐渐老去,未来总会有一天,我会失去他们,脑中嗡地一震,眼泪夺眶而出。我捂进被子里,痛痛快快地呜咽了一场。

过了很久,我又睡了过去,醒来后,从书架找到相册,细细浏览之后,把一家人的照片取了出来,按时间顺序重新排列,每一张都对得很整齐。

这是陆庆屹「四季专栏」的第三篇。1990年春天,是他在北京度过的第一个春天,他依旧住在哥哥陆庆松在清华的教工宿舍里,看书、画画、踢球,骑车在校园中闲逛,直到34年后,那些人、影、话语和气味,依旧记忆犹新——

谢谢你给我的那些坑

看到书上说,多巴胺不是越多越好,当多巴胺释放过多时,大脑为了处理这些兴奋剂,就会制造出更多的多巴胺受体,比喻的话,受体是小坑,多巴胺是萝卜,只有萝卜落到坑里,大脑才会得到奖励——快乐。

但如果多巴胺分泌减少了,萝卜一下子被拔除,那些闲置的多巴胺受体,那些坑,就会让我们感到焦虑、烦躁、易怒、疲倦、失眠、注意力下降。书里总结,‌‌“上瘾就是这么来的。‌‌”

似乎也解释了失恋为何如此痛苦,越是美妙的恋情结束的时候就越痛苦。

告别一次震撼和打开自己的恋情时,可以对着对方的背影说,谢谢你给我的那些坑。


@Pfaueninsel:女孩子们从小别看浪漫小说,看了毁脑子。

浪漫小说就是脑毒,给你催眠,说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最高的人生成就,就是找个白马王子然后蹲在家里一辈子啥也不做,吃喝玩乐。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好玩的玩具多了去了——学习各种知识技能,挣钱、组织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改变世界的事情、到处调情交男朋友但不需要负责‌’、各种冒险、到世界上跟不同的文化和人交往、了解人类历史、了解自己、大声说话、从事有趣的运动、美食、胡思乱想……所有这些精彩的经历,你中了浪漫小说的毒,全都放弃。

然后得到了什么?在恋爱期间短暂的多巴胺带来的极度愉悦之后,大多数女性都会损失掉赚更多钱和升迁的机会,有不少还甚至失去赚钱的能力,付出健康代价生娃,为尿布和补课操心,没完没了地做一家人的家务,随时担心被男人抛弃,脑子越来越蠢,视野越来越狭窄……

哪怕在女性地位相对较高、法律保障相对较好、妇女权益保障社会机制较全的德国,也不是天堂。女性在生孩子后遭遇的职业上的‌‌“生育惩罚‌‌”,也就是薪水减少职业机会减少,也是非常明显的。

父权社会里的所谓浪漫爱情,跟毒品的区别在哪里,实在看不出来。浪漫小说,那就是宣扬毒品了。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