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

我二姐出生后户口簿上的名字是顾小胖,因为大姐名顾胖胖。后来大姐改了名,二姐也跟着改了,叫顾青。可我姥姥从小管她叫‌‌“姑娘‌‌”,不知怎么的,全家人,以至全胡同的人,就都叫她姑娘了,直到她死。

姑娘是唐氏综合征患者,生下来就是‌‌“傻子‌‌”。这是一种先天性疾病,在第21对染色体上出了问题,致病的原因,医学界至今没有定论。现在孕妇在做孕检时,能够查出胎儿是否患有此病,如是,可以不要,所以这样的患者越来越少了。

全世界的唐氏综合征病人,长得都一样,黑人、白人、黄种人,都像一家子的。原来俗称‌‌“蒙古症‌‌”。Dr. John Langdon Down是最早对此病进行完整描述的医生,医学界即以Down(唐)来命名。

这种患者都是‌‌“智能落后‌‌”,但每个人的智力水平不一。九十年代美国有一部电视剧,主角男孩子就是这种病人,他可以上小学,真是相当不错了。我二姐的智力则一直在两三岁的程度。她管妈叫妈,管爸却叫‌‌“宾‌‌”,会叫姐,但称呼我,却叫‌‌“拉‌‌”。

有一次看电视,画面上出现了羊群,邻居小朋友们就议论羊怎么样怎么样。她听了,坚决不允许他们把电视中的羊叫羊,甚至气得做出要打他们的样子。这说明,她知道我的名字是阳,而且认为阳这个音专属于我,不得用来称呼别的事物。

她小时候自己不会穿衣服,都是由妈妈、姥姥、姐姐给她穿。大概十几岁后可以自己穿了,但不会扣扣子。即使费老劲扣上了,也对不准,还是要人来帮她。吃饭有一个专用的碗,自己不在盘子中夹菜,要别人把饭菜给她盛好,才肯动筷子。数数儿,‌‌“一、两、三、五‌‌”会说,再往下,就‌‌“八、十‌‌”了,怎么扳也扳不过来。我和我姐姐都教过她写字,她认认真真地照着画,写出来的都是甲骨文,郭沫若也猜不出什么意思。

但是她爱美,爱照镜子。我姐姐有时给她脸蛋涂上点儿胭脂,或者给她穿条花裙子,让她照镜子,说:‌‌“姑娘真漂亮啊!‌‌”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异于平常,那叫天真烂漫,同时,还会在镜前左转右拧,忸怩作态。你说她不懂得照相是干什么的吧?可只要把相机镜头对准她,她立刻就摆起pose来了,嘴角还浮出假笑。后来我看国产电影,有的明星挺漂亮,但在镜头前一站、一开始表演,不知哪儿来的一副架子就上了身,满脸假笑,跟我二姐是一个路子的。

姑娘和我妈最亲。她十二岁那年,我妈去河北香河参加‌‌“四清‌‌”,因为觉得跟她说要走多久、去干什么等等她也不懂,所以走时就没打招呼。结果,妈妈才几天没回家,姑娘就受不了了,天天趴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喊妈妈,哭。后来,我姥姥对我妈说:‌‌“你以后再出远门,跟姑娘知一声。别以为她不懂,心里明白着呢。‌‌”从那以后,我妈不论去哪儿,都会跟姑娘说一说;只要说了,她还真就不再哭了。

她虽然不知道‌‌“姐姐‌‌”‌‌“弟弟‌‌”这些词的含义,却本能地知道她比我大,应该照顾我、保护我,天生有姐姐的‌‌“范儿‌‌”。我小时候整天泡在胡同里,天一黑,她就从家里跑出来叫我:‌‌“拉!吃饭了!‌‌”要是我敷衍一声没回家,过一会儿她还会跑出来,摆出威严和生气的样子再叫:‌‌“拉,吃饭了!‌‌”重音放在‌‌“吃饭了‌‌”三个字上,表示强调和不耐烦。

天凉了,外边一起风,她就会从家里拿出我的衣服,送给在胡同里玩耍的我,要我穿。前几年大力的母亲还说起这件事,我说:‌‌“啊?您也看见过?‌‌”‌‌“当然看见过,我从旁边走,心想傻姑娘还知道照顾弟弟呢……‌‌”大力的母亲九十多岁了,仍记得如此清楚,可见给邻居留下的印象有多深。

有一次我和同龄的小理在我家打着玩儿,有点儿打急了,滚在地上互殴。姑娘看见了,对小理十分生气,拿起一根藤棍就抽他,但她没有准头,藤棍多数落在我身上,我喊:‌‌“姑娘,别打我啊!‌‌”我和小理都笑了,从地下爬了起来。姑娘劲儿小,棍子打下来也不疼。

胡同里的人对她很好。她小时候爱到胡同里玩儿,有外边人从胡同路过,往往站下来看她,指指点点。如果有邻居在,就会对那些人说:‌‌“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也有小孩朝她扔石头或言语不逊,那就更不行了。

有一天我一进家,姑娘就冲我哇啦哇啦说话,手比划一件什么东西,然后朝外指。我问怎么了?她拉上我就出了门,直奔一个大杂院而去。我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进了院子,又直奔深处的一个人家,这家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有时来找姑娘玩儿。姑娘站在她家门口,哇啦哇啦叫,我就喊着小女孩的名字说:‌‌“某某某,出来!‌‌”喊了一会,她母亲出来了,问干吗?我说:‌‌“某某某偷了我们家东西了。‌‌”她母亲说:‌‌“是吗?什么时候?你看见了吗?‌‌”我说:‌‌“刚才我们家就姑娘在家,她看见了。‌‌”‌‌“她能知道吗?‌‌”‌‌“当然能知道!把某某某叫出来,当着姑娘说说……‌‌”吵了几句,她母亲回屋了。过了一会,手里拿着我家一件东西(好像是玩具,忘了),讪讪地走出来,还给了我。那是文革期间,我们家已经倒霉了,她母亲没趁火打劫不讲理,还是不错的。姑娘乐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给姑娘竖大拇指,她懂。

2

我们家的熟人朋友来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一般进门都会先和姑娘打招呼,跟她说几句话。陈寰阿姨有时还专门给她带礼物。她爱跳舞,大家经常说:‌‌“姑娘,给我们跳一段吧!‌‌”然后鼓掌。她有时很痛快,马上就跳;有时会做出害臊的样子;也有时‌‌“拿堂‌‌”,说什么也不跳。要是大家的要求过于热烈,她还会做出厌恶的样子,说:‌‌“不跟你好了!‌‌”然后坐在一边动也不动。

在我姐姐的朋友里,姑娘最喜欢亚平。亚平爱跟她说话、爱跟她玩儿。她管亚平叫‌‌“亚憋‌‌”。有一次她让亚憋跟她一起跳舞,第一个动作是叫亚憋躺在地下。亚憋问为什么呀?二人连比划带说沟通了好半天,亚憋终于明白了:这一段跳的是白毛女在奶奶庙遇黄世仁,姑娘当白毛女,亚憋当黄世仁,躺倒在地让姑娘打……亚憋这个乐呀,说你怎么不当黄世仁哪?我打你!姑娘也乐,连连摆手。

后来亚平要去当兵,临走也跟姑娘道了别。亚平走后,有人问姑娘:‌‌“亚平去哪儿了呀?‌‌”姑娘双手放在头上,比划一下戴军帽的样子,然后又在胸前斜着划动划动,是挎军用挎包的动作,最后敬个军礼……她还真知道亚憋干吗去了!

姑娘所有的知识和模仿对象,全部来自电视。电视机使她与外部世界产生了虚拟性的联系,也是唯一的联系。

她能分辨好人和坏人,或者说,凭本能感知善意与恶意。文革中,我父亲单位的造反派经常来我家,不论具体的人长得是善是恶、是美是丑,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的。其实,这些人是今天来一拨儿明天来一拨儿,不是固定的,连我们也记不住脸,一个都不认识。但只要他们一进院子,姑娘立刻能辨别出身份,沉下脸,生气地对他们说:‌‌“宾(爸)睡觉了!‌‌”意思是不能打扰。这是以她的方式做出的反抗。

3

那时,我们家人并不了解这种病是怎么回事,我妈妈一直没有放弃给姑娘治病的愿望。七十年代初期,听说海军总医院有针灸治疗,我妈就带她去了。一个星期去三次,从北京站坐地铁,到军事博物馆下,还得倒公交车,很远。冬天,寒风呼啸,单是从家走到北京站地铁站,就是一段艰难的行程。姑娘身体不好,气喘吁吁,嘴唇很容易发紫,几乎是让我妈拖着走路,走几步就要歇一歇。有一次刚走进地铁站,她就休克了。我妈一时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只听有人说‌‌“掐人中,掐人中‌‌”,她赶紧掐人中,姑娘才慢慢地缓过来……这样持续了大约一年,病情毫无改善,就不再治了。

世事风云变幻,家庭荣辱兴衰,姑娘一概不懂得。不懂得,就没有痛苦。她每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恒常不变,也没有人来打扰,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命中注定一个有福之人。生在乱世,糊涂就是福啊。

姐姐先去插队,母亲和父亲又分别去了干校。我和姑娘相依为命大概一年多。所幸这一年她过得平稳,没出什么特殊的状况。印象中她没问过我‌‌“姐姐妈妈宾‌‌”都去哪儿了,更没有哭闹。也许,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变化带来的震动,不想给我再来个雪上加霜?毕竟是弟弟嘛!

文革开头那两三年的我,比后来只有我和姑娘在家的这一年,要脆弱得多。我当着父母的面,好像没有哭过,但背着他们,伤心事一时涌塞心头,经常哭。姑娘只要看见了,就走过来安慰我:‌‌“拉,别扑(哭)了。‌‌”往往哭得更厉害。有一次我妈回家后,姑娘告诉我妈:‌‌“拉扑了!‌‌”我妈想开口问我,看看我的样子,也就什么都不说了。那以后,当着姑娘我也不能哭了。

大概从二十岁之后,姑娘越来越不爱动了,整天坐着,渐渐发胖。我妈要带她外出活动,她也不去。我也注意到她懒了,有时说一句:‌‌“姑娘,上外头玩玩儿去!‌‌”她一挑眼皮,爱答不理,甚至眼皮都不抬。

一九七七年的一天,我妈早晨醒来,照惯例叫姑娘起床,叫了几声没动静,走到床前一摸,她已没了呼吸。事前毫无征兆,走得安安静静。

姑娘刚生下来时,医生就说她的心脏不好,暗示活不长。唐氏综合征患者大多有类似的先天疾病。顾青就这样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一生,享年二十五岁。

当时我正在新疆当兵,我妈妈瞒着没告诉我。我高中的班主任何老师给与我一起当兵的同班同学老曾写信,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向我透露。有一次我去乌鲁木齐,晚上和老曾喝酒,他才说出来。那时,姑娘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

后来,我在东京的地铁上,看到一位母亲带着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就是‌‌“顾青一族‌‌”的人。大约七八岁,因为是男孩,爬上爬下的,一刻也不安静,母亲抓了这个抓那个,管不过来。我心想:这个母亲实在是太辛苦了!

在洛杉矶的时候,一天我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只见右侧路边拥着十几个‌‌“顾青家族‌‌”的小孩子,有白有黑,面貌都相像,举止神态跟姑娘一模一样。三个老师领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我车前一一走过……一股骨肉之情从心底涌起,怅然若失良久。

我妈妈晚年时说:‌‌“我最想姑娘了!老想她……‌‌”

前些年与亚平她们聚会,亚平也说:‌‌“我有时候还真会想姑娘……‌‌”

有一次我在首都机场坐摆渡车,车上有一家三四个人外出旅游,其中一个是‌‌“顾青族人‌‌”,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体强壮,个子很高,智力比姑娘高多了,能与家人交流。我站在她侧后方,上上下下打量她。她家人发现后,对我十分反感,狠狠地瞪我,以为我是在看傻子瞧稀奇。其实,我真想跟她们好好唠唠……

作者:顾晓阳,生于北京,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毕业。在电影杂志任编辑。1987年底赴日本留学。1990年移居美国。出版有长篇小说《洛杉矶蜂鸟》《收费风景区》,散文集《北京野事》等。电影《不见不散》编剧(与冯小刚合写)。1995年至1998年在《今天》杂志任编辑、编辑部主任。

 

 

1.司马光:夜久残暑尽,好风来满襟。床空唯置枕,冠小不施簪。竹影乱凉月,林梢转晓参。人心有喧寂,何必欲云岑。

2.@大头和他的朋友们:小时候想拯救世界的那群孩子现在都在尽全力拯救自己。

3.知乎上有个提问:中国16岁女高中生成功登顶珠穆朗玛峰,在赞叹之余,她的成功会带给您怎样的启示?高赞回答其实也是个提问:爱新觉罗・溥仪3岁就当上了皇帝,请问对你有什么启示?

4.@renfanzi:避险第一。脱险第二。救险第三。之所以这样排序,是因为难度是成十倍起递增的。避险难度最低,有基本常识、有清醒的风险意识,稍加训练就可以做到。脱险难度太高了,遇到郑州地铁和京广路隧道那种的,基本上毫无生还可能。抢险救险,那是极其专业的活儿,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根本不应该参与。

5.@麻醉医生凌楚眠:看《封神》时夫人注意到一个细节:片尾演员表有不少名字是带框圈起来的…我很快意识到了些什么…国际惯例,在这种场景下名字带框或者深底色,说明人已经不在了…当时还觉得“不至于吧一个电影才拍多长时间?死这么多人…片场这么危险吗?”后面才知道这片2019年就杀青了…各种原因拖了4年才上映,中间隔了个新冠…真正的恍如隔世,多少人逝者如斯。

6.互联网的那点事:消息称,苹果官方通知,中国区APP商店所有应用不允许提供ChatGPT相关的服务,有提供的应用需要下架整改,整改完毕上架,原因不详!

7.冬瓜是夏季的应季蔬菜,冬瓜为什么叫冬瓜呢?瓜熟之际,冬瓜的表皮会分泌一种蜡质,这种物质经过沉淀后便会形成一层白粉状的东西,就像冬天的白霜,且它里面的瓜肉很像雪花,因此称为“冬瓜”。

8.冷知识:以10为倍数的数字,在中文里的代用字:20:廿[niàn],30:卅[sà],40:卌[xì],50:圩[xū],200:皕[bì]。

9.《柳叶刀-风湿病学》发表研究,综合了30年来世界各地约500项研究数据发现,如果能够解决好导致腰痛的三个主要风险因素——肥胖、吸烟和工作时的不良姿势(久坐久站或用力不当),就可以将腰痛的疾病负担减少近四成(38.8%)。

10.@dajiyuan:进入8月,天文爱好者们可大饱眼福了。8月13日是英仙座流星雨,5天后是天鹅座卡帕流星雨,都是一年一度的天文盛事,还有两起超级月亮,和一起超级大蓝月!

料理包江湖

美好的食物能让生命更加丰盈。

张点点坚信这一点。她在丰宁坝上草原吃过现烤几个小时的全羊,在珠海横琴吃过美味的大生蚝,在广州的文明路品尝过久负盛名的椰子炖鸡,也曾耐心地在成都的一个古镇排了一个小时的长队,等待即将出锅的现制藤椒鸭。

这些食物不但美味,还非常新鲜。

有时候,她会要到老板微信,线上下单,但即使是用最快的快递,送到北京的食物,在口感和风味上也是要打些折扣的。

她能理解预制菜的兴起——在现代社会,食品行业的工业化是大势所趋。预制菜可以被快速加热、快速配送,从而满足都市人最基本的果腹需求。华军也承认,对于外卖来说,便宜、味道好和快,这三方面很难平衡。

很多中餐的烹制过程确实很复杂。

以蒜香排骨为例。要做这么一道菜,需要买猪的直排来腌制,光腌制时间就要花好几个小时,之后要油炸,过程很繁琐。餐馆如果做这么一道菜,花时间人力不说,当天还不一定能卖完。

洋仔的拿手菜是酸甜排骨。但是做这道菜,需要早晨去买排骨,回家后浸泡30 分钟泡出血水,之后小火慢煮40 分钟以上。一餐要做4 个菜,加上买菜在内,一般要花2-3 个小时。

在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忙碌的白领们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

在一线城市,预制菜还有天然优势。华军指出,因为监管严格,北京的大商场都不能使用明火,而用电烹饪成本很高,只有高端餐厅才能负担,所以在这些商场里的中低端餐厅,用的主要就是预制菜。

在华军的印象中,包括料理包在内的预制菜产业的发展壮大,是与美团、饿了么等外卖网站不断发展壮大同步的:预制菜商家不需要厨师,这就降低了餐饮行业的入门门槛,参与商家变多,外卖市场也变得更大了。

发展到现在,外卖网站上的很多商家只加热料理包,只做外卖。

据媒体调查,预制菜的消费市场主要集中于ー线城市,在2021 年,一线城市的预制菜占比就达到了45%。

一些菜品,是预制菜扎堆的品类,比如牛蛙。华军说,市场上的牛蛙普遍都是香辣口味,这就是因为冰冻牛蛙是主流,现杀现做的比较少,香辣口味可以掩盖食材的冰冻感。同理,很多商家在卖水煮鱼、酸菜鱼时,也会使用料理包。

事实上,任何一道荤菜,比如回锅肉、鱼香茄子、卤肉饭、梅干菜扣肉、辣子鸡、蒜香排骨,都可以做成料理包。

这其中存在着巨大的牟利空间,尽管正规预制菜加工厂的手续齐全,但在销售端,商家是现炒还是用料理包、用好料理包还是次料理包,目前监管部门并无明文规定,属于灰色地带。

‌‌“商人逐利是天性,比如你这一单用劣质料理包能赚50 元,用好一点的料理包只能赚20 元,你怎么抵挡这种诱惑呢?‌‌”华军反问。

他举例,市面上最常见的是鱼香肉丝的料理包。贵一点的十几二十块,便宜的5 到8 块,临期做活动甚至更低。如果商家自己现炒,一份鱼香肉丝给3 两肉,再加上人工、配料,成本至少要10 元以上。显然,用料理包,商家能赚得更多。

不过,抵制的声音已经响起。

有人在小红书上发问:‌‌“北京现在的餐馆是不是全都是预制菜料理包了?‌‌”还有人请求网友推荐北京不用预制菜的餐馆,有的帖子留言达到数百条之多。黑猫投诉上也有不少关于料理包的信息,有人形容自己吃完一家湖南餐馆的预制菜,‌‌“一天都没胃口吃饭。肚子难受一整天。‌‌”

更多的不满,集中在预制菜的‌‌“隐身‌‌”。

‌‌“我们讨厌的不是预制菜本身,而是商家收着现煮菜的价格,卖的东西却是预制菜冷冻肉的质量。我们气愤的是价值不对等。‌‌洋仔说。

自救之路

扔掉那份30 多块钱的黄焖鸡排骨的那天,张点点决定:告别料理包,在能力范围内,更加健康地生活。

很难说,是什么决定了这个信念的滋生。

或许是年龄和经历。这位34 岁的单身女性在职场闯荡多年,呆过互联网大厂,冲过创业公司,曾经把工作视为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情,直到经历过周期动荡才意识到:生命健康永远应该被放在第一位。

或许是源于身边人的耳濡目染。

她出生在美食之家,父母都是厨师,退休之后在老家开了一片地,种植有机蔬菜,自给自足。一位住在天津郊区的朋友,则专门与附近种植无公害蔬菜的村民建立联系,定期去大棚摘菜,包括丝瓜、黄瓜、茄子、青椒等。她会带上现摘的菜跟有机食用油,去熟悉的餐馆,请厨师炒制。

这些对健康食物追求的案例,都成为张点点学习的对象。

当然,人在职场,亲自种地,从源头提高食品安全等级,并不现实。她只能尽力避免遇到预制菜料理包。比如,在工作地和家附近踩点,看哪些餐馆是真正在做现炒菜的,然后在外卖网站上标注收藏,只点这些商家的外卖。

进餐馆消费时,她也会多观察——比如华军提到,以梅干菜扣肉为例,工厂生产,选材比较次,肉质往往中等偏下。而餐厅自制,选材讲究,多用大块五花肉,切得要更厚一些,出品颜色和肉质饱满程度要好不少。

‌‌“椒盐扇子骨最好慎点,因为没有哪个餐馆会有耐心现做这道菜,所以往往都是预制菜。‌‌”

在街头走多了,张点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很多做现炒菜的商家,也在进行自救。它们会通过在店门口挂横幅、在外卖包装上标注文字等方式,强调自己做的是现炒。在外卖网站,有的商家会在菜名后面打上括号,专门标注‌‌“现炒‌‌”——尽管这曾经只是餐饮行业的标配。

当然,更有效的办法是减少外卖。

张点点看中了家附近一家水饺店的现包水饺。店铺前台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橱窗,几个工作人员坐着现包,各种肉馅都摆在面前,一目了然。她会一次买两斤冻起来,中午回家临时煮,15 分钟后就可以吃。

她还网购了一堆红薯土豆,早晨捡出几个,加上鸡蛋一起丢锅里煮,就是一顿清爽的早餐。周末休息的时候,她会认真地去菜市场采购,给自己烧制大餐。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坚持1 个多月了。身边也有越来越多的朋友,正在加入她的行列。如今,除了一位年轻的单身男士,办公室里,几乎所有同事都带饭。大家还会比较,谁的饭菜更健康。

当然,预制菜并非洪水猛兽。尤其在下沉市场,预制菜正在持续深入,一批企业已经在主攻以县域市场为主体的下沉市场。京东超市与蓝鲨研究院联合发布的《2022 预制菜年度消费报告》指出,三四五线等下沉市场,已经贡献了预制菜近40%的市场份额。

不过,目前,在很多小县城,预制菜仍然不是主流。

前不久,张点点去山西的两座小县城旅行,期间,她点的外卖都是现炒的,尽管要多等一会儿。其中一位商家还打电话来沟通,今天没有她点的干豇豆红烧肉,是否可以换成小炒肉。

那一刻,吃过太多料理包的张点点有点感动。

 

 

从自杀图片看,母子俩穿着整齐,像是精心打扮过,儿子是对着母亲,跪着上吊的,像是在表达对母亲的歉意。

有网民在评论区称,凌晨3点多有人去公园就看到亭子里有人,没敢过去看。据网传,母亲71岁,得了肺癌,男子刚失业,两个人半夜带着东西上山吃完后,一起共赴黄泉。

他们在上吊前的这一晚一定聊了很多聊了母亲小时候到现在,聊到儿子小时候到现在,也许是笑着聊着聊着就哭了,但应该都是一些美好的回忆,母亲的不舍,儿子的决绝。

哪怕有一点办法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图片可以看出,他们双脚离地都不高却能上吊成功,可见母子俩赴死的决心和意志之坚决。特别是画面中的儿子,好像只需稍稍探探脚,便能逃出生天,但他竟然做到了坚持不伸脚。可见他对这人世间没有半分的留恋。

大概因为失业,妈妈又得了重病没钱治,儿子觉得对不起妈妈,所以才以一个跪的姿态对着妈妈。

网友那句‌‌“跟着妈妈来跟着妈妈走‌”让人泪奔。

‌‌“愿你继续牵着妈妈的手,走向天堂,无病无灾,往后皆是幸福。‌‌”00

母子公园自杀,凸显民生之多艰。这种情况不是孤例,应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今年4月4日,四个来自底层的年轻人相约天门山景区的悬崖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四名死者的一些共同特点:他们都是农家子弟,有人父亲患癌,有人父亲中风,家境都很不好。

6月19日,广东番禺一间出租屋内,摆放着一个有木炭灰烬的铁桶,屋内三位年轻男子已经全部死去。

他们分别是38岁的许某,36岁的陈某和29岁的戚某。

警方调查结论:符合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特征,排除他杀。

和吉林这对母子一样,上述自杀的这些年轻人都是苦命人。他们自杀的原因,是因为贫穷和对生活的无望。

作家叶三说:‌‌“有些自杀是纯然理性的选择。即,精神状态无异常,在全盘考量后认为未来的生活根本不值得经历。也即俗称的彻底绝望。‌‌”

民生维艰,却有人视而不见。失业群体不断扩大,只有一些媒体上就业形势一片大好。灵活就业、慢就业、盖个章就算就业,一周干一小时工作也算就业……一些人把心思没有放在解决问题上,却想出来很多掩盖问题的办法。

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是看病贵。在中国的底层,一个重病不仅仅要了病人的命,而是要了一家人的命。因病致贫,倾家荡产别说底层,哪怕是中产家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今天看到那对因无力治病的自杀母子,我想起了上海那位在瑞金医院ICU病房住了4年的76岁老人。

瑞金医院的医生在《在人间》节目中说,这位老人基本是康复无望的,花费重金唯一的作用就是‌‌“续命‌‌”。为了让他能够多与家人见面,医院特地每天给他家1个小时的见面时间,但此外的23个小时,老人都是在疾病和治疗的痛苦中度过。

据网络资料显示,在大医院的ICU病房里,住一天的平均费用在6千至1万元之间。按这个平均数计算,这位老人4年间已经花费了1000-1500万元。

视频中透露,老人赖以维持呼吸的仪器,每天就需要5000元。照此看来,他的费用还会高于前面推测的数字,总金额至少接近2000万元。

我们无法得知、也不想知道这位老人更多的信息,但大概可以推断出,这笔巨款不太可能由他的家人自掏腰包。

老人的女儿也出镜了,她深情地说,一定要给老人创造最好的医疗条件。说着说着,她还感动得掉下泪来。

可无论她说得有多么动情,我却丝毫也感动不起来。

我不知道,4年1000多万的医疗条件,是她创造的,还是无数普通人共同创造的,或者她承担了多少,无数普通人承担了多少。

如果稍微把用在‌‌“特权‌‌”上没必要的医疗投入,匀出一点点给普通人,那对母子可能就不会走上绝路。

 

 

恶魔的在出世之时,貌似都很强大。善良不堪一击。恶魔重复着自己的谎言,恶行也在盛行。善良出征,无论多寡。我都会为之激动。恶行在嘴里,善念在心中。

何为恶,你不想承受的,你却要施加于他人,那一能是恶的。什么是善。那就是在寒冷里的暖,在黑暗中的光。

所以,我要说,思考能让你看到不同的自己。同样,思考之余,为思考发声,那才是思考的力量。

我曾经说过我写作是因为我想要倾诉,有时这种倾诉欲望会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心,这是一种很个人化的倾诉,至于有没有听众或听众有多少,在倾诉者来说并不重要。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遥远得彼此总是只能朦胧相看,有谁想要知道你的心情和想法呢?

反过来,你自己又何曾想要去倾听别人诉说他的一切?所以,人既作为一个独立体存在于世,那就注定了他一世的孤独。

只是有人将这孤独玩味得格外深刻,以至自赏;而有人则尽其一生精力来排遣这种孤独,力图让自己溶入这个世界而成为生活这条大河里畅流的鱼。这就有了个人爱好的选择。

我选择了写小说,因为它可以让我尽情尽性地倾诉,没有人能阻止我倾诉激情,也没有人会轻视我倾诉平淡,没有人厌烦我的燥乱,亦没有人嘲笑我的痛苦,文字就是我絮絮叨叨的话语,笔便有如舌头。在我倾诉的过程中,我感到自己内心空间的辽远和阔大,感到了自由和随意在那里散发着无边的芬芳,感到了心情的恣意和舒畅是使生命获取新鲜活力的源泉,感到了自己无穷尽的创造力:创造着纷纷人生也创造着自己。

倾诉还可以使我随时走进自己内心的天空。就仿佛专门为自己重新开辟出了另一个宁静而完美的境界,在那里,我能看到我的思想,看到我的感觉,看到我的欲望我的爱情我的梦想,并由此看到我整个的自己。

我和自己相互观照,我们是两个知己知彼的人,我们互为谈话的对手,我们对对方都耐心而温柔,我们共同承担痛苦和欢乐,我们一起观看太阳的朝升暮落并感受它周而复始的灿烂和苍凉,我们相携着走同一条路,踏同一个脚印,合同一个节拍。

于是,在生命这个内在的旅程中,我和自己比肩而行,我始终不曾独自存在,这样,我自己便成为束缚我漂泊的绳索,我自己成为我植入泥土的根。

这样就有了我的小说和其它的文学作品,故事的框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通过字里行间看到我的诉说,当你愿意的时候,你可以从中体会到我的悲哀我的欢乐我的幸福我的痛苦,从而理解我的心情。

如果能唤起你的共鸣,那将令我感到快慰,而当你并不愿意想要知道这些时,你大可以只是看看一个简单的故事,然后轻松地将书放到一边,甚至永远也不会再想起它来,这对于我来说,也就够了,因为我已经倾诉,其它的对于我,并不重要。

是倾诉使我静心,并使我的孤独化为烟云,当那缕烟云在风中摆荡时,便是我和自己在内心的天空下起舞的轨迹,所以我说倾诉是心灵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