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

个人单打独斗做视频博主

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但凡你们能刷到有几十万粉丝上百万粉丝的短视频博主,大部分背后都是有团队运作的,个人单打独斗是很难有持续的优质的内容保证。

在杭州,我见了很多短视频博主,以做到五十万粉丝为例,团队至少需要五个人。一个拍摄,一个内容文案(这个可以是博主本人),一个助理,一个剪辑,一个运营。杭州的工资基本上都是人均过万,加上房租等成本,博主自己零工资,都是保底 5 万底。而且拍摄场景经常要变化,场景费用和出差费用也是大头都没有算进去。

短视频不比只写文字内容,成本可以控制在一个人身上,这些拍摄的开支是省不了的,我们公司不是在杭州电商直播基地吗?周围全部都是做短视频或者直播的公司,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80% 的直播公司和 MCN 公司是不赚钱的,但是有一技之长的,比如主播,运营,拍摄这些工作,好的有上百万,差的也是十几万收入,而且是不受任何因素影响的。

大家都看到了短视频的红利,都想进来分一杯羹是人之常情。我也觉得短视频是普通人最好的赛道,如果自己投钱砸出一个网红的机率越来越小,越多的资本反而越能砸出来。看到大部分人都是拿着几十万和几百万进来水花都没有一个,即使有粉了,变现的能力也很差,投入产出比特别小。

不如在这个红利上,把他们重要的岗位工作内容学习到手,随便进入一家公司,起薪都比其它行业同等职位高上一倍左右,特别是主播,运营,拍摄剪辑这些,做的好可能比你自己起号赚的还要多,而且又学到知识又赚到了稳定的钱。

大家真要做自媒体,一是可以从文字开始输出内容,如果你的内容有粉丝,再把他拍成短视频放在平台上,甚至都用不着辞职,把做自媒体做个副业就行,出了成绩后再考虑全职投入做博主。

不管什么行业,新的也好旧的也好,都逃不过二八定律,就是只有 20% 的人赚钱,80% 都是陪跑者。


@小北带你飞: 最近走访了晋江的一些鞋厂,说说我的感受:

第一:基本所有的鞋厂都在砍 人,大部分都裁一半

第二:年轻人真不愿意去工厂上班,宁愿跑外卖,开滴滴,也觉得比工厂自由

第三:很多工厂的订单是靠跨境养活的。比如亚马逊,一个 listing 起来,可以吃个三年没问题。而国内的订单都是一阵一阵的,这样导致工厂不可持续,订单不稳定。

第四:很多工厂的员工,现在都是 40-50 多岁的人在搞,这批人如果搞不动了,很多工厂都直接没了。因为有些程序的做法,是需要不断的沉淀的,不是招一个年轻的就能立马上手,所以有些手艺年轻人续接不上,就会断层。

第五:未来一定会倒逼很多工厂搞自动化,现在大工厂已经在这样做了,小工厂跟不上注定会被淘汰。

第六:以前学东西,有个叫法叫 “学徒制”,一开始工资都非常低,但是可以学到技术,后面自己能独当一面,工资就高了但是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 “先苦后甜” 都是想走捷径,哪里能立马有高的工资,就去哪里

比如送外卖,肯定在收入上比学徒制,这种拿最低的薪资,要高的多。

但这种一开始比较甜,后面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沉淀。

学徒制后面至少自己掌握了门技术,但外卖这种纯粹是拼体力,勤奋,是没什么价值的。

说到这一点,我真觉得莫名的悲哀,一个国家的未来在年轻人,年轻人有着最好的想法,最好的创造力

现在外面年轻人这么多送外卖的,做抖音主播,网红的也都是年轻人,说实在话,这种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创造力。

目前社会的价值观已经扭曲,没有很好的引导,真是觉得危险啊

花费20万元之后认清了现实

我认识的一位妈妈,最近如释重负——她终于把孩子的课外兴趣班花样滑冰和大提琴停掉了。

儿子学大提琴,算上买装备和学费,一年开销接近4万元;花滑更贵了,装备、学费、制装费、去外地参加友谊赛等费用,一年六、七万了。两项兴趣班一年加起来扔进去10万元。

她儿子学了两年,在大人小孩斗智斗勇花了近20万元后,她终于承认了一件事:在这两个项目上,儿子既没有天赋、也没有兴趣。20万元打了水漂,或者说帮她看清了现实。

像我这样家里没矿、自己也没什么高超赚钱技能的普通人,光是听20万元最后买个了‌‌‌‌“不行‌‌‌‌”,都心疼。普通家庭,虽然不会像那位妈妈一样,一年白扔10万元打水漂,但几千到小几万还是有的,而且不在少数!

也许我们这届家长,在育儿上,对于‌‌‌‌“打水漂‌‌‌‌”育儿这件事已经能做到既保持心疼、又义无反顾扔钱的状态了。

养孩子碎钞是必然,但花多少钱才算合理,不至于让我们成为冤种父母?

在育儿上

中产家长们打了多少水漂?

为了孩子有一个过得去的未来,在育儿开销这件事上,虽说每个家庭没有一个固定标准可言,但多数父母在孩子身上投入的成本,基本上都是家庭收入可支配的上限,可谓下血本。

根据《中国生育成本报告2022版》数据:一个家庭把一个孩子养到17岁,成本平均为48.5万元,城镇家庭约为63万元,农村家庭约为30万元;

养育费用最高的是上海,高达103万元、其次是北京96万元。

如果算上孩子读完大学的费用,总开销还要再多15万元,约62.7万元。

花销总额除以人均GDP,中国家庭育儿付出金额达到6.9倍,几乎是全球最高的。

48.5万元除以17年,平摊下来每年孩子的育儿支出2.9万元,看上去也还好。但对于城市的中产家庭来说,2.9万元有可能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月的育儿开销。

之前我看到一位UP主上传了自己总结的一年养娃消费,仅仅是一个5岁孩子的花费,一年算下来就需要24万:

普通双语幼儿园,学费7000元/月两个课外兴趣班,绘画300元/节足球200元/节,每个月上四次,每月消费2000元儿童乐园充值,100元或200元/次,每月3到4次,每月消费500元商场、公园、外出游玩,每次外出200元,每月四次,每月消费800元奶粉、酸奶、奶制品,每天喝一次,每月消费500元玩具,主要是高达、乐高一类,还包括滑板、绘本和其他玩具,每月大概消费1500元服装,商场网购都有,夏天衣服便宜一些,运动鞋和冬装贵一些,每月大概消费1500元零食,买的很少,主要是海苔、奶酪棒这种,每月消费200元左右小朋友的日常洗浴用品、牙膏、面霜、沐浴露等,每月消费200元左右保险一年消费12000元,平均到每月是1000元

上述费用还没有算上请晚班阿姨的钱。因为夫妻二人都是北漂,需要请阿姨帮忙接送孩子上下学,每个月的费用是4500元。算下来,养娃一个月的消费就在2万元。2万元里,兴趣班占比1/10,2000元。

如果你认为一个5岁的孩子每月花销2万‌‌‌‌“过分了‌‌‌‌”。再来看看一个夏令营活动:针对5-12岁孩子进行的某环球艺术创作活动。其实就是到欧洲某国游玩14天(包括来回两天在路上的时间)。

一开始我以为是8000元,

再往下翻,才发现8000元只是订金。真正的价格打折后11万元(一名家长和一名孩子),而且11万元里不包来回的四张机票。如此昂贵还需要需面试。

果然,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顶级贵族的那种;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自掏腰包、出钱出力的那种。

这趟行程算下来,15-20万元起步。咱们算得简单粗暴点,孩子开销占比一半,培养个艺术情操也要10万元起了。

像上面两个家庭,孩子上着200元一节的足球课(越大、越专业只会越贵)、花十几万元去搞‌‌‌‌“艺术创作‌‌‌‌”,这些开销,如果以后没有成为体育健儿、艺术家,甚至长大后不爱运动、对艺术不感兴趣、美学方面也没有培养出什么情操,银子是不是就算打水漂了?

有些家长愿意心甘情愿承认自己白花钱了,但我们都是第一次养孩子,大家都没经验,百花一些钱算是必经之路吧;而有些家长则认为,世上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这些经历或多或少都会对孩子的未来产生影响。

正如一位网友留言说的:‌‌‌‌“女儿学过五年钢琴,现在不弹了,但是我觉得不浪费,学琴锻炼孩子的手指和乐感还有识谱能力,学别的乐器很方便,我闺女尤克里里和吉他都是自学的,唱歌音准特好。钱白花也是表面看着像白花,内里肯定不白花,就像长大后的我们受过的挫折,都不是白受的。‌‌‌‌”

在培养孩子长大、成才这条路上,家长们不仅没有捷径和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清晰的账目。唯一的那杆秤就是:竭尽所能。

‌‌‌‌“打水漂‌‌‌‌”型育儿存在的根本,

还是爹妈不死心!

只可惜,从结果导向来看,多数时候,家长们终究是错付了。

我看到一位博主发言,大意是从小给儿子报过各种各样的兴趣班,等三年级以后,只保留了一样,其他都放弃了,妥妥的白扔银子。

网友们纷纷留言:说的就是自己。

乐器、练字、数学思维、英语班、体操……曾经花出去的时间、掏出去的钱,最后连个美好的念想都没留下,回想起来只有把自己累死、把孩子卷死的苦惨记忆。

即使勉强长期坚持的一两个项目,随着年级升高后,发现孩子能跟上学校的课程都不错了,还学啥特长和兴趣。

不少家长会说,自己给孩子报那么多兴趣班,其实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腾出父母,让自己能逍遥自在一会。就像我好友说的,掏钱的时候就做好这笔钱打水漂的准备。

但对更多父母来说,背后真正的原因是自己‌‌‌‌“不死心‌‌‌‌”。这种‌‌‌‌“不死心‌‌‌‌”包含两方面:

一方面,是育儿竞争引发的焦虑。

当你得知周围的孩子都在学这学那,自己的孩子天天‌‌‌‌“放羊‌‌‌‌”。那种逼迫感就像潮水一样向你袭来,追着你不得不上岸。

另一方面,万一我的孩子天赋异禀呢?

当代爹妈,你不大手笔白扔些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养了娃。

我认识的一位家长,给孩子很早报名了机械动力思维课。一开始孩子上得津津有味,对那些科学原理、实验甚至颇入迷,不仅上课积极、课下还缠着爹妈问东问西。这让朋友一度产生了某种错觉:自己的女儿未来也许能是个伟大的发明家、或者问鼎诺贝尔奖。

后来因为家里有变故,临时停了两个月。停课的这些时日里,女儿不仅对那些科学实验和原理再无兴趣,买的书、实验道具碰都不碰,还像得了失忆症似的把之前学的东西忘得精光。

‌‌‌‌“打水漂‌‌‌‌”型育儿的逻辑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不给孩子砸几次重金,万一我毁了人中龙凤怎么办?

第二阶段:哦,是自己多虑了。银子扔了、时间花了、我安心了、对得起自己和娃了。

纯扔银子的班VS性价比最高的班

不过,有些银子扔得还是能听见一点儿响声。

在我们给孩子报过的兴趣班里,哪个班最值得报?哪个班纯打水漂?在我问过周围的家长、翻了诸多网友的答复后,有了一些非官方、非科学的答案。

让父母容易一时上头、后知后觉发现白花钱的班有这样几大类:提前学的学科类课程、数学/编程思维类、小众体育项目。

‌‌‌‌“提前学‌‌‌‌”是一种自我选择,家长可以根据孩子的实际能力自由安排孩子提前学的权利。但这种‌‌‌‌“自由‌‌‌‌”也只对少数智商上有明显优势、或者学习意愿特别强烈的孩子奏效。对更多正常孩子来说,‌‌‌‌“提前学‌‌‌‌”只是拔苗助长,它带来的短暂优势与持久危害已经被频频证实。

所以,那些曾经带着‌‌‌‌“普娃‌‌‌‌”拼命抢跑的家长,可谓破财又伤神。

数学/编程思维类课程。有位妈妈说得好‌‌‌‌“数学思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刷题得分和数学思维是两回事。前者也许可以通过额外学习在中低学龄阶段有一定的优势,但到了后期更看中数学思维、或者学奥数、参加比赛的时候,有无数学思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强求不来。

小众体育项目有不少,马术、高尔夫、冰球等,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极度烧钱,吞银子的速度与游泳、足球、乒乓球这类普及性高的体育项目完全不再一个等级。

在韩剧《我们的蓝调》中,男主之一是银行分行经理,看似事业有成、家庭和乐,在老朋友眼中更是家乡的骄傲,但他的家庭为了让女儿学高尔夫球,已经负债累累、几近分崩离析。

因为女儿说打高尔夫球会幸福,于是为了培养她,夫妻俩不惜卖房借钱送女儿去美国训练、打比赛。母女俩在国外过得很辛苦、甚至老婆遭遇强盗受了伤。女儿还因为易普症影响比赛,需要再花2亿韩元(约105万人民币)训练一年才有可能晋级。

于是男主只能开口再次向身边所有的朋友借钱,向靠打鱼过日子的妹妹借钱,甚至差点用男色去欺骗有钱的初恋对象。故事的最后,男主终于承认,七年的坚持没有开花结果,这笔教育投资以失败告终。

这类小众体育项目,不仅烧钱,在国内也缺乏环境。如果普通家庭的父母一开始图新鲜,让孩子试试尚可,真要全情投入,要做好消耗整个家庭的准备。

那么,哪些项目父母认为花钱花得最值得呢?为大众体育类付费得到了家长们的普遍认同。

大众类体育的好处——咱就不起培养团队意识、磨练心志这么高端的调子了——强身健体、身型好看。

在孩子普遍没有时间运动、近视早龄化、肥胖症、脊柱侧弯等病症越来越多的今天,就冲体育运动带来的这两点好处,家长也愿意买单(价格适中也能负担得起)。

写在最后

教育这件事,虽说是出于生存需求、父母对孩子的关切所为之的事情。但究其根本,是一道经济议题,而经济学是一门决策科学,晋升为父母后就意味着要不断做出决定。对于普通家庭的父母来说,即便不懂经济学,我们要做的起码能在育儿上理性消费。

因为培养孩子是一个长期工程——就像布朗大学经济学教授艾米丽·奥斯特在其著作《一个经济学家的怀孕指南》里说的——孩子还小意味着大多数时候不会遇到太严重的问题。而当他们越来越大,你担心的事情在慢慢减少,但每件事的重要性却越来越高。比如:孩子学习成绩足够好吗?他们社交有问题吗?能和别人玩到一块吗?更重要的是,他们过得开心吗?

把孩子培养‌‌‌‌“好‌‌‌‌”是无止境的,量体裁衣、守住下限才是重点。

而且,为人父母是一项劳心劳力的终身事业,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别忘了告诉自己:有时候我需要放手。虽然我希望为孩子和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但很多时候我只需要相信自己已经尽力了,那就够了。和孩子待在一起享受快乐的时光,比整天担心他错过了什么而导致可能前途堪忧更为重要。

 

 

辣子蒜羊血

将羊扳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血接入盆中。用马尾箩滤去杂质,倒进同量的食盐水,细棍搅之,匀,凝结成块后改切成较小的块,投开水锅煮,小火血固如嫩豆腐,捞出,呈褐红色,舌舔之略咸。至此羊血制成,可泡在清水盆里用。

清晨,或是傍晚,食摊安在小巷街头,摆设十分简单,一个木架,架子上是各类碗盏,分别放在盐、酱、醋、蒜水、油泼辣子、香油。木架旁是一火炉,炉上有锅,水开而不翻滚,锅里煮的是切成小方块的羊血。羊血捞在碗里,并无许多汤,加各类调料便可下口了:羊血鲜嫩汤味辣、呛、咸,花椒、小茴香味窜扑鼻。

咸阳有一人,可以说什么的都不缺,只是缺钱;也可以说什么的都没有,只是有病。病不是大病,体弱时常感冒。中医告之:每日喝人参汤半碗,喝过半月即根除感冒。此人拍拍钱包,一笑了之。卖辣子蒜羊血的说:买羊骨砸碎熬汤每早喝一碗;再每晚吃羊血一碗吧。如此早晚不断,一月后病断。腊羊肉

1900年,庚子事变,慈禧太后怆惶出逃,避难西安,一日坐御辇经城内桥梓口坡道,闻香停车,问:何处美味?答:铺里煮羊肉。便馋涎欲滴,派人购买,尝之大喜,后赏金字招牌:‌‌“辇止坡‌‌”。辇止坡的羊肉便是腊羊肉。本是百姓食物,太后竟也辇止;而在这以前,百姓更是早已马止、步止,故此食品更朝换代数百年流传不失。

制作此肉一腌:大瓷缸倒入井水,羊肉,带骨鲜羊肉,皮面相对折叠而放,撒精盐、芒硝,夏腌一至两天,春秋腌三至四天,冬腌四至五天,腌到肉里外色红。二煮:倒老卤汤多少,倒清水多少,辅花椒、八角、桂皮、小茴香为料,旺火烧开,羊肉下锅,老嫩分别,皮面朝上,再烧开放盐,尔后加盖,武火文火煮四五个小时至肉烂。三捞:撇净浮油,火压来灭,焖半小时待汤温下降,用长竹棍挑肉,放入瓷盘。四滗:肉皮面上平放盘中,用原汁汤冲浇数遍,再小心以净布揩干。

因为是当年慈禧所留的遗风吧,此肉渐渐进入上流宴席,且趋热愈来愈甚,已大有攀高枝之德性。近多年更有人以此作后门的见面礼,致使声名大坏。

录者声明:有人曾非议腊羊肉,建议将其开除出小吃之列。但念其毕街巷有卖;况且,以送腊羊肉走后门,罪应在送肉人而不在腊羊肉本身,故不从。石子饼

七十年代,关中一农民有冤,地方不能伸,携此饼一袋,步行赴京告状。正值暑天,行路人干粮皆坏,见其饼不馊不腐,以为奇。至京,坐街吃之,市民不识何物,农民便售饼雇人写状,终于冤案大白。农民感激涕零,送一饼为其明冤者存念。问:何饼?说:石子饼。其饼存之一年,完好无异样,遂京城哗然。

此饼制作:上等白面,搓调料、油、盐,饼胚为铜钱厚薄。洗净的小鹅卵石在锅里加热,饼胚置石上,上再盖一层石子,烘焙而成。其色如云,油酥咸香。

同州人尤擅长此道,家家都有专石子,长年使用,石子油黑铮亮。据传,一家有二十多年的油石子,到六十年代,遭灾,无面作饼,无油炒菜,每次熬萝卜,将石子先煮水中便有油花,以此煮过两年。

 

 

从小就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味道,喜欢吃的食物,有的人喜欢酸,有的人喜欢辣,有的人喜欢吃榴莲,有的人喜欢吃香蕉,平淡无奇的食物,却承载了很多。

我对甘蔗、猪肉香肠,似乎喜欢已经不足以表达,是某种痴迷吧,身边的人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这些东西,仔细想一下,我应该是从小就喜欢吃这两样东西的。

小的时候爸妈工作忙,大部分时间把我放在姥姥家,三间房,不大不小的院子,姥姥,姥爷,我,还有一只猫,我的整个童年。姥姥温柔和蔼,姥爷高大严肃,不过很勤劳,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果树。不过现在树没了,院子也拆了。可能是姥爷姥姥看着我的原因,当别人家小朋友,喝娃哈哈,吃小馒头的时候,姥爷给我买的最多的却是甘蔗和猪肉香肠。

猪肉香肠,下饭神器。在那时候,猪肉香肠虽然不是特别贵的,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算是挺奢侈的了,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只给我切几片,哄着我好好吃饭,香肠的旁边肯定放着我姥爷的姜丝,我是没香肠不吃饭,我姥爷是无姜不欢,我现在都好奇怎么会有那么痴迷姜的人。

甘蔗,治我淘气的利器。到吃甘蔗的季节,一淘气,姥爷就给我买甘蔗,那时候好像还没有榨甘蔗汁。姥爷骑着他那种大自行车,我也就顺其自然的座到前面的横杠上,虽然很硌屁股,为了吃,忍了。

似乎甘蔗有种天生致命的诱惑力,抱着几节甘蔗,先咬掉坚硬的外皮,然后大口嚼,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种满足感,甜到了心坎里。我吃开心了,姥爷就躲不了的被我姥姥骂一顿(太甜,我姥姥怕我嗓子难受)。姥爷有一根拐杖,长的和甘蔗差不多的,后来为了阻止我吃,每次都会骗我说是拐杖不能吃的。

六岁那年姥爷去世了,带着我的甘蔗、猪肉香肠。走的很突然,那几天,大人们都挺忙的,对于一个正在上幼儿园大班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但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也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姥姥说永远也见不到姥爷了,是啊,再也见不到了,再也没人骗我说那是拐杖不是甘蔗了,也不会有谁那么喜欢吃姜了。

现在,每当我准备在宿舍大块朵颐的时候,我亲爱的舍友们总会科普小博士上线,甘蔗糖太多,香肠脂肪太多,还特别委婉的的提醒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棱角的人,小心更圆润。唉,就是喜欢吃这些,甘蔗、猪肉香肠,胖也要吃,你能拿我怎样,哼哼。

长大了,离开了家,喜欢过很多食物,后来也不喜欢了很多,唯有对甘蔗和猪肉香肠的喜爱只增不减。儿时,笑容就是开心,是与生俱来的情绪,后来,笑容是一种面具,掩藏着各自的心思。

庆幸的是,在吃甘蔗或猪肉香肠的那几分钟里,我可以松一下那根紧绷的弦,做回真实的自己,吃到哭,吃到笑,尽管吃相很不美观,可是那一瞬间带来的幸福感,和发自内心的兴奋,无法言表,太让人满足。

《舌尖上的中国》里边有句话说“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多半是思乡,怀旧,对童年的留恋”。一天天长大,渴望远方,向往自由,儿时的记忆却会始终伴随着我们。相爱,团聚,悲欢,离合,主动或被动,总是会有一种味道提醒着我们“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驻足回首,那些时光就是平淡日子里的糖,想起来,嘴角会自然的上扬,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味道,支撑着我们一路走下去。

今年,也已经是姥爷去世的第15个年头,实话说,我已经记不起姥爷的模样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这点挺恨自己的,可是时间对于记忆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没办法的事情,会模糊掉很多东西,一层层的过滤筛选,留下那些精华的片刻,或开心,或难过。

还好,时间拿那些味道是没有办法的,时间越久,那些味道却越发的清晰。就像甘蔗、猪肉香肠的味道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它代表了我的姥爷。永远戒不掉甘蔗、猪肉香肠的味道,更是戒不掉有我姥爷陪伴的那些时光。

在不同的食物里,回味着各自的人生境遇,看似不起眼的食物,却承载了很多,家常美味亦是人生百味。矫情够了,明天还是要继续向前,不管是否情愿。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记着我姥爷,记着那些弥足珍贵的时光,也选择这样的方式让他陪着我长大。

6 月下旬,迪哥到曹安公路附近的一处充电站过夜,这里停车不收费。

‌‌“滴滴滴……‌‌”下午3 点过,司机李波的闹钟响了。避免错过出车时间,他特地买了这个。

5 月初,李波开始在上海跑网约车。两个月来,他都住在车上,每天睡眠不足7 小时,为了赚够流水,他大约有15 个小时在路上。

疫情之后,网约车司机急速增长。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今年1 至6 月,新核发网约车驾驶员证约70 万本。今年5 月,海南三亚发出网约车市场饱和的预警,暂停受理发放网约车经营许可及运输证。广东珠海、山东济南、四川遂宁等城市也发出了饱和预警。

司机们接单越来越难,而这不是随时可以退出的游戏。在平台、租赁公司、司机组成的链条里,司机身处末端,他们需要提高工作时长和强度,来覆盖经营成本,还有一些背负债务入行的司机,很难有其他选择。

派单像是看不见的手,即使是最有经验的司机也难以摸清算法的秘诀,但有一条是确信的:跑得多,分值才会高,才有可能接到好单。利润走低,跑得更多,安全风险也随之而来。在‌‌“卷‌‌”起来的车流里,司机们就像是困兽之斗。

网约车‌‌“红海‌‌”

后备厢里,李波准备好了被子、茶叶、洗漱用品。他思维活络,很快摸清了‌‌“居无定所‌‌”的窍门:一些建筑工地有洗浴间,他给门卫递包烟,两三天去一次;五六月上海温度高,他把雨刮器撑开,晾干薄短袖。

李波觉得自己是网约车司机中的‌‌“典型‌‌”。他在江苏做过七八年销售,2019 年底投资了两家实体店,结果赶上疫情,到去年亏损了170 万。为了还债,今年5 月初,他进入了网约车行业。

31 岁的新司机邱天逸是‌‌“稀里糊涂‌‌”入行的。他是湖北人,在上海待了十几年,进过厂。今年年前,他辞了职,经朋友介绍,认识了租赁公司的业务员。业务员天天给他发来其他司机日流水破千元的截图。‌‌“给你诱惑,就加入了。‌‌”邱天逸说。

刚开始,邱天逸信心满满,每天给自己定下流水800 元的小目标。第一天,他没有经验,只跑到四五百块。半个多月后,他熟悉了平台和道路,一天能接到二三十单,跑到六七百块。他发现,要实现截图里的流水‌‌“破千‌‌”太难了。除非,扛住一天十五六个小时的出车时间。

这还只是没扣除成本的流水。邱天逸租的是一辆混动车,租金5500 元,一个月油费3000 多。为了省钱,他住在郊区一栋自建房里,每个月房租几百元,有个院子可以免费停车,再除去饭钱,他一个月大概能挣八九千。

老司机们已有共识,这行越来越难赚到钱了。司机曹小宝在上海跑了近两年车,他先是租车跑了半年,后来买下一辆二手车。他记得,2021 年那会,前一单还没结束,下一单就提前进来了。一天下来,他连上厕所、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他得空车等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接到一单。

小城的机会更少。去年6 月,38 岁的刘立江在老家贵州的县城,用自己的车开起了网约车。他记得,刚开始时,一个月能有过万元的流水,到了年底,连9000 元都跑不到。有时他在路边停下打完一局‌‌“吃鸡‌‌”,大约三十分钟,单子还没来。

今年5 月,他下定决心来上海,碰碰运气。那天下午,他一下飞机就去租了辆车,签了三个月的合同,既兴奋又忐忑。车开出去当天,就跑了300 多块钱流水。‌‌“感觉单子好多啊。‌‌”他回忆。

‌‌“‌‌”起来的司机

司机们不得不‌‌“卷‌‌”起来。

每天六七点出车,晚上十二点后收车,刘立江经常收到平台强制下线的提醒,有时是计费时长达到4 小时,必须下线休息20 分钟;有时是总计费时长达10 小时,需要收车,6 小时后才能继续接单。那时,他实际出车时间往往超过了15 个小时。

刘立江的车开得稳,即便是在晚高峰期间拥堵的市中心,车也很少急刹。只是一天下来,肩膀酸痛,腿也僵硬,他买了一把筋膜枪,受不了时就对着肌肉打打。

6 月初,作为紧急联系人,刘立江的爱人收到平台发来的短信:5 月29 日至6 月4 日,XXX 的工作时长远高于95%的司机,请每日保持7 至8 小时的充足休息时间。

连着跑了半个月后,刘立江终于决定休息一天。但那天他8 点就醒了,再也无法入睡,硬撑到中午,他还是忍不住出车了。

去年6 月,刘立江辞去体制内的工作——他做工程项目亏了钱,4000 元一个月的工资撑不住几十万的外债。‌‌“不出去,感觉错过了一个亿。‌‌”他笑着说。

那一天,刘立江的打车软件在线时长8.7 小时,流水400 元出头。

在李波看来,网约车的收入跟时间投入成正比。到上海之前,他试着在南京跑了3 个月车,要求自己每天出车13 至15 小时,确保能坚持下来——年底前,他要还掉10 万元的贷款。

就算做过压力测试,临场还是遇到了突发状况。到上海没两天,李波就被扣罚了。那天,他停到一家饭店门口接乘客,没注意是黄线,结果被扣了一分,罚款300。这意味着他那天白干了。

最近李波开了直播,有人问他网约车好不好跑,他回复:‌‌“但凡有其他的行业,或者是有稳定的收入,就不要来碰网约车。‌‌”

一位司机说,晚上在高架桥上,看到‌‌“丰田、荣威、别克‌‌”的电车,基本都是同行。实在没有订单时,司机们只能选择接特惠或者一口价。

记者获取的某平台特惠快车收费明细显示,一份未给予乘客优惠的19.36 元订单,驾驶员收入13.8 元,平台抽成比例为28.7%;另一份原金额为55.35 元的订单,在给予乘客优惠20 元后,乘客支付35.35 元,驾驶员收入34.2 元,平台抽成3.3%,驾驶员收入占订单原本金额的比例仅约60%。

在司机们的微信群里,曾有人转发呼吁关闭接特惠功能的帖子,600 多字的消息在同一天被转进同一个群4 次,但回音寥寥。有司机后来发言:‌‌“我们谁都讨厌特惠,但有时候为了生活没有办法。‌‌”

曹小宝也不得不接特惠订单。去年,他跑十三四个小时,就能有800 多元流水,现在要达到同样的数额,要多跑一个多小时。以前,他每周会约着朋友到烧烤店吃点串。现在他减少了出去吃饭的次数,回家后喝瓶啤酒,点个外卖炸鸡或者烤串,是他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

在上海宝山区的一处充电站,曹小宝和另外两位司机合住一间屋子,毛坯房,不到十平米,摆了两张高低床后,中间只能站下一个人,房租每人每月300 多元。

两位室友更拼,曹小宝几乎见不到他们的面。

室友迪哥今年49 岁,是江苏人,从2018 年就开始在上海跑车,经历了许多司机羡慕的好时光。

当时,平台竞争大打补贴和奖励战。迪哥记得,有时候一天下来,光奖励都能达到五六百元。今非昔比,2023 年6 月,迪哥跑车十多天,总共收到了491 元奖励。

他是跑得最‌‌“狠‌‌”的那类司机。五年前,他每天就跑十五六个小时,随着年龄增长,如今他有些力不从心:大腿时不时就疼痛,腰也直不起来。前几天,他没有休息好,次日的早高峰差点两次追尾。

最近,他决定作出些微妥协:开车时,把座位多调几个角度,隔一会换个姿势。

与系统‌‌“‌‌”

‌‌“兄弟们是时候发自己的成绩单了……我们的目标是每天破千,反复思考一下,今天把时间浪费在哪里了,为什么没有搞到钱。‌‌”每晚11 时许,30 岁的吴毅会在网约车车友群里露面。他跑车大约5 年,是小有名气的直播博主。

司机们都乐意把流水发到群里。一位常响应吴毅的司机说,跑车枯燥,算是给自己增加一点动力。

群里的对话几乎没有休止的时候,‌‌“优质订单‌‌”是聊天中的高频词。司机们被派到好单,发到群里分享,遇到起步价的‌‌“毛单‌‌”,忍不住吐槽。大家都想知道,别人是怎么接到‌‌“大单‌‌”的。

吴毅是群里的‌‌“大佬‌‌”。他喜欢开单价高、不堵车的夜班,也对这座城市的生物钟了如指掌,‌‌“(凌晨)一两点吃点夜宵,两三点ktv 下班,四五点有赶飞机和火车的人了,六点就有学生开始上学。‌‌”

5 月15 日至6 月11 日这四周,吴毅的流水总计超过3 万元。6 月9 日,他一天的流水甚至达到了1647 元,这是许多司机流水的两倍。

‌‌“养‌‌”账号、和系统‌‌“斗‌‌”,是他向新司机分享的诀窍。在吴毅看来,平台的派单系统是‌‌“聪明‌‌”的大数据。司机需要避免被系统打上标签,比如不要被提醒疲劳驾驶;要天天跑的话,告诉系统这个账号是全职司机;注意不要被乘客投诉。

网约车平台公示的规则能印证吴毅的经验:司机们通常有一个分数,有的平台称为‌‌“口碑值‌‌”,有的是‌‌“服务分‌‌”,这个分值背后是一套复杂的评价系统。

司机们普遍认为,账号分数越高,被派单的可能性越高,订单越优质。而对于新司机来说,账号等级的增长就像游戏里升级打怪。

在某网约车平台上,司机被从青铜到钻石分为5 个层级,要达到最高级,需要成长值18000 分,服务分达到90 分(基础分60 分)。然而每月的成长值会清零,这意味着,一旦司机们停止出车或少出车,次月账号的等级就会下滑。

还有一些在坊间流传的‌‌“攻略‌‌”。比如在吴毅看来,‌‌“一天里不要多次去机场,会接不到单。‌‌”这难以验证,司机们只是在算法黑箱中苦苦摸索。

吴毅明白,最靠谱的秘诀也是最朴素的道理:时间和付出占90%,其次是经验,最后需要一点运气。

有新司机在这套系统里感到挫败。作为新手的第一个月,邱天逸总是接到起步价的单子。他兴致勃勃地研究了平台规则,第二个月,服务分就涨了十几分,接到了一些远程的单子。

但渐渐地,他有种被控制的感觉。通常,司机们通过平台热力图来识别订单分布,乘客呼叫越多的区域,颜色越红。而邱天逸发现,有时自己所在区域是红色的,系统却没有派单给他,‌‌“系统给你单子,让你跑多少你才能跑多少‌‌”,他感到茫然。

邱天逸意识到,跑车和在厂里上班没有本质区别。‌‌“(基本)一小时流水50 块,跑十几个小时,才能达到(流水)标准。‌‌”

最终让他泄气的,是一些难言的委屈。有次,他被一名乘客投诉绕路,封号三天。但实际上,乘客定位的酒店门口是一条单行道,必须从前面的路口绕一圈。邱天逸试着在平台上申诉了三次,都没有通过。

‌‌“捆绑‌‌”的自由

在上海跑的网约车,许多都是由外地司机驾驶。他们从租赁公司租赁或购置一辆合规的运营车,签订合同,即可加入司机大军。

在低门槛、灵活就业的表象外,司机处于利益链条的底端。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博士研究生赵磊发现,网约车平台、租赁公司和网约车司机三者之间围绕‌‌“合规车‌‌”形成了责任分摊、成本转嫁的利益链条。

她在论文《被‌‌“车‌‌”捆绑的自由——T 市W 网约车平台劳动控制研究》中指出,网约车平台不直接与网约车司机建立劳动关系,而是与租赁公司合作,将购车成本、风险等分摊于租赁公司;租赁公司则通过卖车、收取管理费等获利,也甘愿为平台‌‌“背负‌‌”成本与责任。最终,租赁公司将车款、商业营运保险、管理费等费用打包在车价中,向司机收取。

2020 年赵磊做田野调查时,有司机曾和她计算过开车的成本。‌‌“每月还贷3500 元,再加上电费、保养、保险等费用下来,一个月的成本约5000 元。‌‌”她认为,网约车司机承担的经营成本牵引其劳动过程。司机不得不不断延长工作时间、增加工作强度,他们背负的成本也抬高了退出的壁垒。

长时间驾驶带来的是安全风险。据报道,2022 年深夜,杭州市一名网约车司机在连续驾驶5 小时后,超速接连撞上了在公交站台内等候的市民、公交站牌和绿化带,造成一人死亡。2023 年,北京一位40 岁的网约车司机陈某某被发现猝死在驾驶座上。从3 月11 日至4 月3 日,陈某某连续出车24 天,平均每天出车时长10 个小时,最长的一天平台在线20.8 小时。

采访中,司机们表示,为了提神,他们会趁着咖啡店优惠活动,一次性买两杯美式放在车上。也有司机常备风油精,红牛则是喜欢开夜车的司机不可少的饮料。一位司机说,困了就抽一根香烟,缓解疲劳,多的时候一天抽一包。

实在熬不住,他们便找个能停车的地方,放平驾驶座椅,小憩一会。但在城市中心区域,停车位置并不好找。曹小宝的违章记录里大多是‌‌“违停‌‌”,他习惯趁中午单量少时停在路边休息,有时醒来,窗户上已被贴了罚单。不过他也遇到许多好心的交警,‌‌“会敲窗户(提醒)‌‌”,叫他起来。

‌‌“他们在劳动过程之前便被资本所‌‌‘俘虏’,被牢牢地捆绑在‌‌‘合规车’上,为盈利而不得不‌‌‘自我剥削’。‌‌”赵磊在前述论文中写道。

还有一些隐形的‌‌“坑‌‌”很难避。2021 年,老司机迪哥首付5 万‌‌“以租代购‌‌”买了一辆油车。后来,他身体出了问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因为没钱还月供,租赁公司便把车收回了。那一次,他赔了近二十万元。

2022 年年中,他不得不再租车,交了押金和租金一共17500 元,却发现车开回去充不上电,只得送回公司修。过了几天,公司失联了。

迪哥报了警。他回忆,警方说这属于合同纠纷,建议他去法院起诉。律师费要好几千,迪哥最终没去。

实际上,上海警方曾把类似的车辆租赁纠纷定性为一种新型诈骗手法,包括虚假广告吸引司机面谈、设套签订合约、刻意制造违约从而强占押金等。

迪哥终究是不能停下来的中年人。他后来借了几千块钱,又新租了一辆车。

2023 年6 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已过午夜,曹安公路附近的一处充电站里挤满了车,有的车在附近排队,等待空置的充电桩。迪哥常来这里,他说这是上海少有的不收停车费的地方,充满电,司机可以休息到六七点早高峰前。

‌‌“嘎吱。‌‌”他熟练地把车后座折叠起来,和后备厢形成一处四方形的空间。迪哥身形微胖,穿一件黑色短袖,他把自己挤在四方形的对角线上,身下是两个落差有十几公分的方块,睡着不舒坦,但他习惯了。

留下的,离开的

跑车前,迪哥做过木工,在工地上开过塔吊。在他看来,和过去相比,跑车的苦只是‌‌“毛毛雨‌‌”。

今年,他的爱人诊断出甲状腺癌,做了手术。大女儿专升本考上了,儿子马上中考,孩子读书等着钱。家里老母亲身体不好,长期服药,是迪哥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负担着医药费。他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总归是要给的‌‌”。

目前,他租车的公司给双S 司机租金减半——这是租赁公司根据高峰时长和服务分,给司机评的级。迪哥算过,理想的话,他一个月收入能达到近2 万,足够维持家里开销了。

‌‌“人总要做出调整,你在这一行能挣到钱,就会一直做下去,如果挣不到钱,肯定要想办法的。‌‌”迪哥抱着积极的心态。

只是一则新闻让他隐隐担忧,有平台计划在2025 年推出首款量产无人驾驶新能源车。迪哥有时想,人工智能会不会把网约车司机淘汰?到时候他年纪大了,种地养不活家里人,学什么手艺也不现实。

而对曹小宝来说,开网约车只是短暂的过渡,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曹小宝28 岁,长了一张娃娃脸,却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独自待在上海,他很牵挂在老家淮安的家人。

每隔一个多月,他会回家三四天,去看望两岁多的儿子和不到一岁的女儿。出发前,他在网上买好遥控汽车、巧克力,作为孩子的礼物。快到家时,他会绕到菜场,买上小龙虾或是鱼,带回家做饭。

再返回上海的那几天,他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努力地接单,填平损失的单量和系统评分。他算了算,到上海近两年,他给老家寄了大约10 万元,付了房子的装修款,覆盖了家庭日常的开销,没有攒下什么。

好在,买车的分期款还剩三四个月就还完,到时候,他就不用再交每月7200 元的月供。他盘算着,如果一天能跑800 元,一个月就能拿到约2 万元。再开一年车,积累点资金,也许能回家开个小超市,每天见到孩子。

最初接单的满足感过后,刘立江也对这种漂泊的生活感到疲惫。5、6 月份,他的流水基本在700 元左右。最高的一天是5 月31 日,他跑了近900 元,平台记录那天他出车时间接近16 小时。

有时他路过机场,看到飞机轰鸣,忍不住想起1700 多公里外的家。他和一位司机朋友一度会开到曹安公路的一棵树下收工,那是他们的落脚点,这样看上去‌‌“至少不是一个流浪汉‌‌”。

一位上海租赁公司的工作人员说,今年年初,有许多新司机来租车,‌‌“车都不够‌‌”。但三个月后,一轮租期结束,大部分新司机们都没能续约,他们在‌‌“不知具体情况下进入这行,结果挣不到钱‌‌”。

6 月13 日,是邱天逸租车合同到期的前一天。为了把油箱里的油耗完,他从下午一点跑到次日早上六七点。一路上,他开足了空调,跑个四五单累了,就在路边休息一会。

邱天逸是心思细腻的年轻人,喜欢旅游,会拍夕阳和飞鸟、粉色的晚霞、夜里静谧的街道。但过去两个月,他只能路过这些风景。因为作息不规律,他总是在睡眠中途醒来,身体和精神都感觉疲乏。

临近中午,邱天逸去公司退掉了车,回到住处后,沉沉地睡了2 个小时。他太累了,没有做梦。未来要做什么,他还不知道,但他决定先休息两三天。

(文中人物除赵磊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