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

1.辣味并不是味道,而是辣椒中的辣椒碱对口腔粘膜的刺激。

2.让肥肉不那么腻的方法,一是切成薄片,下锅炒出多余的油脂,比如回锅肉。二是切成大块,用蒸或者炖、烧的方式来做,时间尽量在两个小时以上,吃起来就不会太腻,比如梅菜扣肉。(我看到一些文章的观点,说肥肉烹制的时间久了,脂肪会发生一些反应,使饱和脂肪酸转化成对身体有益的不饱和脂肪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求专业人士证实)

3.生产味精和生产酱油等调料一样,也是用小麦、大豆等天然食物做成的,而不是化学实验室里一堆瓶瓶罐罐勾兑出来的。味精的恶名最早源于美国的一个医生,他于1968 在一家中餐馆吃完饭后身体不适,并把原因归结为味精,也引出了‌‌“味精症候群‌‌”这个说法,但事实上,紧随而来的对味精的诸多研究,都无法证明适量的味精对人体具有危害。

另一种对味精厌恶的理由是因为味精是工业制品,掩盖了食材本身的鲜味,但如果道理成立的话,酱油也具有原罪了,早在上上个世纪末,传统的手工酱油制作方法已经开始向工业化生产慢慢转变。

不喜欢味精没关系,不过我觉得也可以不要过度批判。

4.炖汤并不一定非要用小火,小火能炖出清汤,大火炖汤,则汤会更白、更浓。羊肉汤、鲫鱼汤都要用大火来炖。

5.正宗这个词更多是用于宣传,至少厨师是很少去会去提正宗这个词的。如果非要正宗,那么最早的水煮牛肉真的是用水加些姜葱煮出来的,鱼香肉丝是用纯肉制作,不加其他辅料的。没有人会说‌‌“大哥大‌‌”才是正宗手机,所以拒绝使用其他手机,菜肴也是在不断的口味变革、地域适应、融合统一中进步的,只是这个过程比较慢而已。有的时候,我们会说某家餐厅、某个食物不正宗,其实,更多的时候这只是不好吃的另一种说法。

6.尽量别点需要摆盘的菜,我已经摆过上千盘基围虾,工作那么忙,可没有功夫在每次摆盘之前都认真地把手洗干净、更别说戴手套了(凉菜没事,做凉菜的厨师都是特别讲究的)。也别点特别偏的菜,比如我们是川菜馆,有段时间卖鳄鱼,一两个星期卖出一份,一截子鳄鱼肉能卖上两个月,能新鲜吗?非要吃还是到高档粤菜馆吃。

7.因为烹饪不像搬砖、挖煤,不仅可以是一种工作技能,也可以是一项爱好,所以厨师这个工作常常会被爱好烹饪的人拔高,当然,作为厨师中的一员(曾经),别人说我厉害,我也很高兴。不过事实上,只有少量金字塔顶端的大厨才会光芒万丈,99%的厨师,都过着底层社会的生活——每天在炎热的炉灶边从早干到晚,休息的时候打斗地主、在qq 空间转发鸡汤,餐厅包吃包住,但饮食很普通,甚至是边角料,就是不能入菜的猪皮啊、菜叶子之类,我们当时住的两室一厅的宿舍,最多的时候住了28 个人。我离职前,有4 个同事也离职了,一个去了纽扣厂,两个去了富士康,最后一个去了建筑工地。

8.大多数厨师都娶了服务员。

原文

昨天我做了一回深度体检。

请放心,这篇文章不会读到一半转成体检机构的广告,也不会在结尾突然宣布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更不会号召大家去帮我维权。

就是一次普通体检,平稳顺畅,毫无波折,医护人员态度和专业水平都特别好,终究……是我自己意难平而已。

之所以起意体检,是因为我在去年11月14日——也就是世界糖尿病日,which 我并没有罹患任何一型——光荣地迈入了不惑之年。

根据最近几年流行的进化学说,人类的零件原本是为40年生命周期设计的,虽然现在科技把人均寿命提升到了80年,但原装零件终究在40之后不可避免地趋向衰退。这就好比便利店里的面包,赏味期过了也不是不能吃,但口感毕竟比期限内要差一截,搁到食物银行里,只有大爷大妈才会去哄抢。

甭管这个学说科学与否吧,但人过四十,去做一次彻底、全面的体检是非常必要的。

就拿我一朋友举例。她去年刚过四十,果断跑去做了体检,结果查出了甲状腺癌极早期。这种癌号称‌‌“癌中怂逼‌‌”,直接做个小手术就能彻底解决,但前提是你得主动去检查,因为它早期症状不易被发现。如果我那朋友不去体检,这一枚炸弹可就深藏体内,不知何时爆破了。

顺便说一句,我给她推过命盘,一推之下,发现她去年小耗星入疾厄宫。小耗虽是凶星,但只要不逢流年,事儿不会太大,有惊无险,果然应在了甲状腺癌上。但同时疾厄宫里还有颗岁驿星,别名叫折腾星。她还不信,觉得这么简单的手术能折腾到哪儿去?结果手术是顺顺当当做完了,却正赶上疫情一轮爆发,医院里严防死守,家属陪床取消,各种核酸检测,把她折腾得不轻……

闲话少提,总之,一个叫马伯庸的男人决定去……呃,去做一次深度体检。为此我还特意选了一家上好的医院,买了高端体检套餐。因为没有广告费,我就不提名字了。

这个高端体检套餐有一大堆眼花缭乱的检查项目,我能想象到的内容应该都齐了。不过最让我感到紧张的是,里面赫然写着肠镜和胃镜。虽然它们标明是‌‌“无痛‌‌”,但还是立刻引发了我一连串联想。

想想看,一个人如死猪一样躺在病床上,一根管子从嘴插进去,另外一根管子从……两根管子在幽门附近相遇,还‌‌“铛儿‌‌”地互相碰了一下,两根管身开心地乱颤——我忽然明白为啥叫‌‌“深度‌‌”体检了。

事实上我的紧张是对的。负责预约的护士小姐别的没说,大部分时间都在絮絮叨叨地叮嘱如何清肠,还甩过来两瓶250毫升的甘露醇和两袋500毫升的葡萄糖注射液,让我一定要在检查前一天晚上清干净。

‌‌“把它们混合以后喝光,然后不停喝水,直到拉出清水为止。‌‌”护士小姐认真地盯着我。

‌‌“清水?‌‌”

‌‌“清水。‌‌”护士小姐还想比划一下,但还是放弃了,‌‌“总之,要喝光。‌‌”

我本来以为这事易如反掌,喝水嘛,谁不会。可到了检查前一天晚上,我才知道为什么她要特意强调。

甘露醇和葡萄糖都是甜的,口感没问题,但一共1500毫升的水要迅速喝下去,也挺痛苦的。尤其是我在前几天就开始吃流质食物,在检查前一天中午后便彻底断食,一直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在这时候,猛猛地喝大量水下去,并不会感觉饱腹满足,只会加倍空虚,胃里还犯恶心。要怎么形容才准确呢……我讲一个短故事吧。

要马小烦之前,我去做过备孕检查。其中一个项目要查精,得自己取。那是一家老医院,我拿着取精瓶,进了取精室,里面搁着一张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沙发,沙发对面是张八十年代风格的泳装金发美女照,还是一件连体泳装,海报褪色得不成样子。在门外,上一个取精男性和下一个准备取精的男性正在交谈,隔音效果极差。我既不敢坐上沙发,也对这海报毫无兴致,更不想听到门外的对话。但取精时间有限,我只能……(此处略去八十个字)。当时那种心情,就和这次喝水差不多,用力归用力,但毫无幸福感可言,空虚,只有无尽的空虚,以及恶心。

说回正题。

很快我便发现,问题不止是喝水。

甘露醇很见效果,我喝下去四分之一不到,就觉得腹中鸣响,连滚带爬跑去厕所解决。回来坐定,继续喝,不能大口,怕反胃,改为小口抿,一边抿一边上网查甘露醇,想考证下这名字的来历。没等我点开第一个词条,腹中再度鸣响,去厕所解决完,然后……

在那一天晚上,《‌‌“甘露醇‌‌”名称考》根本没精力写,上面喝,下面泻,开始还是噗噗哧哧、咕咕咚咚,很快耳畔只听到淅淅沥沥、汨汨潺潺、淙淙鞴鞴——我必须要掉个书袋,最后这个‌‌“鞴‌‌”字,念贝,本意是皮革套子,有个词叫鞴液,指熔化成液之意。所以有个引申意,鞴字也用来形容液体受压喷涌之声,可以用于喷泉涌水的拟声词。

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我感觉还是正常卸货;第五次第六次以后,身体也轻了,力气也虚了,人的意识也缥缈起来;到了第十次第十一次,境界陡然提升,伐髓洗毛了几轮,我终于丧吾,魂魄终于晃晃悠悠离开残蜕,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与万物合一。我曾写过一首打油诗,没想到竟应在今天这一劫上:

人是丹鼎腹为炉,浑然饕餮肉浮屠。

阴阳交汇肠胃搅,乾坤合卺乱混胡。

势来山崩料难忍,金臀高耸送恶俗。

上应囟顶吸精粹,后有菊眼走残芜。

我正在卧室与厕所之间做着折返跑,我儿子还来添乱,手里拿着一张白纸跑过来。

‌‌“爸爸,老师说要做小报!今天的主题是节约用水。‌‌”

‌‌“滚!‌‌”

‌‌“老师说明天一定要交的!‌‌”

‌‌“你跟老师说,爸爸今天不生产水,爸爸今天是大自然的搬运工,特勤快的那种。‌‌”

‌‌“哦,好。‌‌”

‌‌“回来!别真跟老师说!‌‌”

就这么折腾到十一点,所有的药水勉强都喝光了,马桶里也变成了护士小姐说的‌‌“清水‌‌”。我扶着墙到床上,准备睡了,可发现没法睡。

大部分甘露醇都被排开,但残留的效力仍旧让我肚子时不时要咕噜一下,间隔不固定。我就像二战末期的东京市民,战战兢兢地躺在床上,空袭警报随时会响,只要一响,就立刻跳下床义无反顾地跑掉。达摩克里斯之泻随时高悬头上,实在是没法睡啊。

就这么熬过十二点,腹泻状况减轻,但另外一种窘境出现了。

护士小姐特意叮嘱过,十二点以后要彻底禁食禁水,什么都不许入嘴了。别看我晚上灌了1500毫升的药水,可排出去的液体只多不少,谁让我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呢。所以一过十二点,腹泻减轻,里嘴却渴起来。大概是心理作用,不让喝水,反而让我对水更为渴求,一渴就火烧火燎,一上火就舌燥唇焦,在床上辗转反侧,简直睡不着。

算了,反正平时睡眠质量也不好,索性起来看片吧。结果我发现看啥片子都口干舌燥,包括但不限于巨石强森与哥斯拉系列,这就不太对了。我赶紧心有余悸地关掉电视,在屋里转了几圈,决定排除杂念,在脑海里规划天亮后的体检策略。

不要小看这个规划。每次体检,其实就像玩一个RPG游戏,二十几项任务同时开放,你必须要巧妙地安排做任务的次序,尽量减少等待时间,并且把任务对彼此的干扰降到最小,里面学问很深。这个一会儿我会细说。

次日一早,我巴巴地赶到医院,幸运地第三个拿到体检表格,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抢先跑起任务来——如果我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更谨慎一点。

按照计划,我先冲到尿液检查窗口,这是我最不喜欢的项目,赶紧第一个先打发掉,然后飞速去抽血。抽完血要按压五分钟,正好去最慢的心电图或彩超那儿排队等着。按够时间,也该轮到你了。这节奏简直完美。

到了验尿窗口,护士姐姐接过表格,撕下两张条形码,分别贴在两个试管上,说每个至少取半管尿液。我接过两根试管,争分夺秒地朝旁边厕所跑,没跑两步,被护士叫住了。

‌‌“哎,你去厕所干嘛?‌‌”

‌‌“取尿啊。‌‌”

‌‌“你能……直接尿进试管里?‌‌”

护士小姐看看我手里那两支钢笔粗细的试管,又看看我,眼神里有些同情,又带了些钦佩。我登时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地嗫嚅着‌‌“不能,真不能。‌‌”

护士小姐抿着嘴,笑盈盈递过一个塑料小杯:‌‌“你跑那么急干嘛,来,拿上一次性取尿杯,尿完倒进试管昂,嘻嘻嘻嘻。‌‌”

其实她没笑,但我觉得她肯定心里笑了。我一脸尴尬地冲进厕所,用取尿杯接完尿液,小心翼翼地倒进两个试管,走出门来,把它俩搁进试管架,一抬头,发现护士看着我还在笑,赶紧掩面而走——然后发现我他妈的忘了洗手……

我重新洗过手,和脸,走出厕所,刻意绕开验尿窗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去抽血。可问题是,抽血窗口就在验尿窗户隔壁!

我敢打赌,验尿护士绝对把刚才的事讲给抽血护士听了。因为我一坐下,抽血护士小姐就拿起六个试管,冲我晃了晃。

我强忍窘迫,挽起袖子,额头的青筋比胳膊上的静脉血管还明显。整个抽血全程,护士小姐娴熟而安静,可我总心神不宁,怀疑她会随时大笑。我煎熬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心想我可以先发制人啊,只要挑起别的话题,她就没空笑话我了。

计议已定,我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怎么要抽六管血这么多啊?‌‌”

护士小姐平静地回答:‌‌“因为你要查血的项目很多。‌‌”

‌‌“哦,每管多少容量?我想比较下我平时献血的量。‌‌”我开始没话找话。

‌‌“每管20毫升。‌‌”

我停顿了一下,因为实在不知怎么接下去才好,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那这里六管,岂不是要足足要抽我140升血喽?‌‌”

护士小姐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看着我。我以为抽血出了什么状况,低头一看,血流正平稳地从血管里泵进试管,已经五管半了,没什么异状啊?

我正迷惑不解,护士小姐利索地换上第六个试管,低声回答:‌‌“是120毫升。‌‌”

那一瞬间,我宁可面对寂静岭的那种护士,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座位上面对她。

针头拔出来的第一秒,我把棉球重重按压着伤口上,逃命似地从抽血窗口跑开,去了心电图室。幸亏这时候人还不多,我不用排队直接进去。心电图医生看着我:‌‌“我怎么给你做?‌‌”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左手正按在右胳膊的抽血针口上,一分钟都不到,这姿势不好贴电极。我精心设计的完美节奏,从一开始就破产了。

好在医生很善良,找了个小胶条,把棉球粘上去,这才开始熟练地开始操作。她看了一会儿机器,忽然开口:‌‌“你的心率有点过快啊,是不是太紧张了?‌‌”

‌‌“没,没有。‌‌”我不想解释为什么这么飞速逃进来。

‌‌“你闭上眼睛,做几次深呼吸,再来。‌‌”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耳畔传来两个护士银铃般的笑声,一定是在笑我吧?我忽然意识到,那个试管标签上,写着我的名字。所以她们跟别人说起这段子时,不会以‌‌“我遇到一个病人‌‌”来开头,而是会指名道姓:‌‌“我跟你讲号,那个叫马X的病人好好笑‌‌”。

我想到这里,心如社死灰。

‌‌“你怎么心率又过缓了?‌‌”心电图医生盯着机器喊道。

从心电图室出来,我想冷静一下。那些常规检查科室都在附近,呈一个回字形分布,任何流言蜚语都会迅速传播开来。我研究了一下地图,决心去最偏僻、最遥远的角落里离群索居,那里有测骨密度的仪器。

检查骨密度的地方和做CT差不多,一间空旷的大屋,里面搁着一张床,床旁是一个C字形乳白机器。人躺在床上,恰好被C框在中间。脚的位置还有一个三角垫。一个男医生在墙壁的另外一侧操作机器,用扩音器指挥病人。

我很满意这个环境,它应该可以让我忘掉之前的窘事,放空大脑。

男医生在窗户的另一侧对着话筒威严地说:‌‌“脱掉鞋,躺到床上去,头冲外,两只脚内贴在三角垫两侧。‌‌”

我放空大脑,老老实实遵照指示,摆好姿势。喇叭又响了:‌‌“脱下裤子。‌‌”

我放空大脑,老老实实遵照指示,把所有的裤子都脱到膝盖。

喇叭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不太冷静:‌‌“我是说让你脱掉外裤!外裤上有金属饰物,其他不用。‌‌”

我裸着下半身躺在空旷的房间里,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两行泪水划过脸庞,比我昨晚拉出来的还清澈。喇叭又催促了一次,我才面无表情地把秋裤和内裤拽回到腰间,把外裤脱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做完检查,喇叭迫不及待地让我起身离开。我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天花板,对着玻璃喊了一声:‌‌“你们这里会有监控录像吗?‌‌”男医师摆了摆手,嘴巴动了一下,可惜玻璃挡住了声音,我不会唇语,不知道他说的是‌‌“没有‌‌”,还是‌‌“滚开‌‌”。

下一项我选择了核磁共振,因为这个最耗时间,你要在机器里孤独地躺上二十分钟,远离世间一切烦扰。我迫切需要这么一个逃遁场所,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一直呆下去。可惜医生很快就通知我下床,还不忘表扬我一句:‌‌“你是我见过做MRI的病人里最安静的一个,那么长时间,真的一丝都没动。‌‌”

哎,他不能理解,我在逃避什么。

接下来的体检过程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外科。我一进门,老医生便戴上手套,勾着修长的食指让我脱裤子。我吓得赶紧拿出体检表:‌‌“您看,我一会儿还肠镜呢,这指检要不……‌‌”老医生遗憾地把食指收回去,让我坐下,一脸不满足地开始检查肢体其他部位。

当我完成了所有的检查项目之后,这才鼓起勇气,迈向一个叫内镜中心的地方。

在这里,我将面对人生第一次肠镜。(胃镜之前做过两次)

内镜中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大厅,有接诊台、座椅和若干空床位。往里去有一条通道,有点像马厩,侧面隔出了七、八个小间,每一间里面都有病床和仪器,灯光昏暗,和大厅的白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时有躺着病人的床位被推进去,从光明进入幽暗。

虽然说的是无痛,但我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开始加速,胃微微痉挛,嘴里干得更厉害了——因为做肠胃镜之前,还是不能喝水。

护士小姐问了我的体重和年龄,发给我一管盐酸达克罗宁胶浆,让我迅速服下。我渴得厉害,连喝这玩意都如饮琼浆,一吸而尽。

喝完以后,我更害怕了。

我之前做过胃镜,知道这是麻痹喉咙用的药物。尽管喉咙不会感到疼痛,但人的意识还是清醒,被一根粗管侵入口中,顺着食道往胃里钻,还是挺难受。

顺着这思路想,那做肠镜,需不需要先麻痹……那里?怎么麻痹?麻痹完如果还有感觉怎么办?是喊你麻痹还是……

可护士小姐并没给我别的药物,只让我躺在床上,扯来一条被单盖住身体。

‌‌“把所有裤子脱掉到膝盖位置。‌‌”

我迅速把外裤脱到膝盖。

‌‌“我说是全部裤子!‌‌”

‌‌“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骨密度那里,搞反了。

我在被单下把所有裤子退下去,下面一阵冰凉,像是即将把自己最柔软的弱点,暴露给最危险的敌人。过了一会儿,床动了,有人把我推进那条阴森的走廊,推入其中一个隔间。

护士让我侧躺,我侧过身去,看到对面是个电脑台。屏幕分成大大小小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显示着上一个病人的菊花与肠道,视野里充斥着粉红色、暗红色与酡红色,褶皱与粘膜异常清晰,不时蠕动。我很遗憾洛夫克拉夫特的时代没有内窥镜技术,否则他将体验到真正难以名状的恐惧。

从前我坐火车的时候,喜欢趴在车窗往外看,看外面的行人一闪而过。我每次都在想,我和那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唯一命运交错的时刻,只有那一瞬间的对视,多奇妙呀。

我那时还年轻,根本想不到这世界上还会存在这样一种命运:一个素昧平生、全然陌路、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无交集的陌生人,在这一刻这一秒,把他或她的菊肠看了个通透。你们人生的交集,仅限于此。这算什么缘分?

我正在胡思乱想,护士小姐拿着点滴装置过来。我满怀希望地问:‌‌“是要打麻药吗?‌‌”

‌‌“对,静脉注射,短效全麻。‌‌”

‌‌“打完就感觉不到疼了?‌‌”

‌‌“你什么都感觉不到。‌‌”

护士小姐给我嘴里塞了一个口球……不对,是一个支撑器,大概是为了方便胃镜深入用。

她抬起我的胳膊,开始扎针。我忽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担心。万一麻药无效呢?万一我的体质对麻药不敏感呢?要知道,我一直睡眠不好,而且对安眠药不敏感。思诺思这种级别的神药,我吃了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万一麻药也这样呢?

我说不定会在检查中突然醒来,医生和护士却浑然不觉,继续操作,可怎么办?我好像听过国外的案例,因为麻药失效或剂量不够,有人在手术途中醒来,疼得昏迷过去,我会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好可怕!

我感觉药物开始渗入我的身体里,赶紧努力抬起脖子,用嘴唇微微抬起支撑器,含糊地说道:‌‌“如果麻药不起作用,我给你个信号,希

我的记忆只到这里为止。

再醒过来,我人已经躺在外面了。

我一睁开眼,就像真嗣一样,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脑子里跳出的第一句话是:明日香居然跟了剑介?我操你痞子……

不对,不对,我努力回想之前的事,但只到‌‌”希‌‌“而已,什么时候不省人事的,全然不记得,甚至连梦都没有,直接快进到苏醒阶段。

我得说,这是我近几年里睡得最深切的一次。

原来,肠镜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我扭动脖子,看到护士小姐路过。我正要喊一声,护士小姐像是看破了我的心思:‌‌”这种麻药(我记不住名字)虽然没有成瘾性,但不能用于改善睡眠哦。‌‌“

好吧,图谋破产。

‌‌”肠镜查出来没问题的话,两到五年以后再来检查,不需要每年都来。‌‌“护士又叮嘱道,我总觉得这句话背后,应该隐藏着什么故事。

我从病床上爬下去,头还是晕乎乎的,不得不靠着座椅,发了十分钟的呆,这才晃晃悠悠出去。

越走出去,心中的希望之火燃烧得越亮。

我忽然意识到,之前我连续三天喝的是流质食物,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整整八个小时不曾喝水,整个人处于枯萎状态。现在检查结束,我可以美美地去点上一盘炸鸡、一碗拉面和一杯科尔必斯了!

然后我就看到出口处的标示:

做完肠胃镜后两小时内,禁食禁水。

事实上,这是我整个体检过程中,感觉第二痛的瞬间。

那么第一痛的瞬间是在何时?

是全部检查做完之后去交钱。

说好的无痛呢?!!

总之,大家记得每年都去做一次体检,不要嫌麻烦,很重要。

昨天我做了一回深度体检。

请放心,这篇文章不会读到一半转成体检机构的广告,也不会在结尾突然宣布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更不会号召大家去帮我维权。

就是一次普通体检,平稳顺畅,毫无波折,医护人员态度和专业水平都特别好,终究……是我自己意难平而已。

之所以起意体检,是因为我在去年11月14日——也就是世界糖尿病日,which 我并没有罹患任何一型——光荣地迈入了不惑之年。

根据最近几年流行的进化学说,人类的零件原本是为40年生命周期设计的,虽然现在科技把人均寿命提升到了80年,但原装零件终究在40之后不可避免地趋向衰退。这就好比便利店里的面包,赏味期过了也不是不能吃,但口感毕竟比期限内要差一截,搁到食物银行里,只有大爷大妈才会去哄抢。

甭管这个学说科学与否吧,但人过四十,去做一次彻底、全面的体检是非常必要的。

就拿我一朋友举例。她去年刚过四十,果断跑去做了体检,结果查出了甲状腺癌极早期。这种癌号称‌‌”癌中怂逼‌‌“,直接做个小手术就能彻底解决,但前提是你得主动去检查,因为它早期症状不易被发现。如果我那朋友不去体检,这一枚炸弹可就深藏体内,不知何时爆破了。

顺便说一句,我给她推过命盘,一推之下,发现她去年小耗星入疾厄宫。小耗虽是凶星,但只要不逢流年,事儿不会太大,有惊无险,果然应在了甲状腺癌上。但同时疾厄宫里还有颗岁驿星,别名叫折腾星。她还不信,觉得这么简单的手术能折腾到哪儿去?结果手术是顺顺当当做完了,却正赶上疫情一轮爆发,医院里严防死守,家属陪床取消,各种核酸检测,把她折腾得不轻……

闲话少提,总之,一个叫马伯庸的男人决定去……呃,去做一次深度体检。为此我还特意选了一家上好的医院,买了高端体检套餐。因为没有广告费,我就不提名字了。

这个高端体检套餐有一大堆眼花缭乱的检查项目,我能想象到的内容应该都齐了。不过最让我感到紧张的是,里面赫然写着肠镜和胃镜。虽然它们标明是‌‌”无痛‌‌“,但还是立刻引发了我一连串联想。

想想看,一个人如死猪一样躺在病床上,一根管子从嘴插进去,另外一根管子从……两根管子在幽门附近相遇,还‌‌”铛儿‌‌“地互相碰了一下,两根管身开心地乱颤——我忽然明白为啥叫‌‌”深度‌‌“体检了。

事实上我的紧张是对的。负责预约的护士小姐别的没说,大部分时间都在絮絮叨叨地叮嘱如何清肠,还甩过来两瓶250毫升的甘露醇和两袋500毫升的葡萄糖注射液,让我一定要在检查前一天晚上清干净。

‌‌”把它们混合以后喝光,然后不停喝水,直到拉出清水为止。‌‌“护士小姐认真地盯着我。

‌‌”清水?‌‌“

‌‌”清水。‌‌“护士小姐还想比划一下,但还是放弃了,‌‌”总之,要喝光。‌‌“

我本来以为这事易如反掌,喝水嘛,谁不会。可到了检查前一天晚上,我才知道为什么她要特意强调。

甘露醇和葡萄糖都是甜的,口感没问题,但一共1500毫升的水要迅速喝下去,也挺痛苦的。尤其是我在前几天就开始吃流质食物,在检查前一天中午后便彻底断食,一直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在这时候,猛猛地喝大量水下去,并不会感觉饱腹满足,只会加倍空虚,胃里还犯恶心。要怎么形容才准确呢……我讲一个短故事吧。

要马小烦之前,我去做过备孕检查。其中一个项目要查精,得自己取。那是一家老医院,我拿着取精瓶,进了取精室,里面搁着一张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沙发,沙发对面是张八十年代风格的泳装金发美女照,还是一件连体泳装,海报褪色得不成样子。在门外,上一个取精男性和下一个准备取精的男性正在交谈,隔音效果极差。我既不敢坐上沙发,也对这海报毫无兴致,更不想听到门外的对话。但取精时间有限,我只能……(此处略去八十个字)。当时那种心情,就和这次喝水差不多,用力归用力,但毫无幸福感可言,空虚,只有无尽的空虚,以及恶心。

说回正题。

很快我便发现,问题不止是喝水。

甘露醇很见效果,我喝下去四分之一不到,就觉得腹中鸣响,连滚带爬跑去厕所解决。回来坐定,继续喝,不能大口,怕反胃,改为小口抿,一边抿一边上网查甘露醇,想考证下这名字的来历。没等我点开第一个词条,腹中再度鸣响,去厕所解决完,然后……

在那一天晚上,《‌‌”甘露醇‌‌“名称考》根本没精力写,上面喝,下面泻,开始还是噗噗哧哧、咕咕咚咚,很快耳畔只听到淅淅沥沥、汨汨潺潺、淙淙鞴鞴——我必须要掉个书袋,最后这个‌‌”鞴‌‌“字,念贝,本意是皮革套子,有个词叫鞴液,指熔化成液之意。所以有个引申意,鞴字也用来形容液体受压喷涌之声,可以用于喷泉涌水的拟声词。

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我感觉还是正常卸货;第五次第六次以后,身体也轻了,力气也虚了,人的意识也缥缈起来;到了第十次第十一次,境界陡然提升,伐髓洗毛了几轮,我终于丧吾,魂魄终于晃晃悠悠离开残蜕,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与万物合一。我曾写过一首打油诗,没想到竟应在今天这一劫上:

人是丹鼎腹为炉,浑然饕餮肉浮屠。

阴阳交汇肠胃搅,乾坤合卺乱混胡。

势来山崩料难忍,金臀高耸送恶俗。

上应囟顶吸精粹,后有菊眼走残芜。

我正在卧室与厕所之间做着折返跑,我儿子还来添乱,手里拿着一张白纸跑过来。

‌‌”爸爸,老师说要做小报!今天的主题是节约用水。‌‌“

‌‌”滚!‌‌“

‌‌”老师说明天一定要交的!‌‌“

‌‌”你跟老师说,爸爸今天不生产水,爸爸今天是大自然的搬运工,特勤快的那种。‌‌“

‌‌”哦,好。‌‌“

‌‌”回来!别真跟老师说!‌‌“

就这么折腾到十一点,所有的药水勉强都喝光了,马桶里也变成了护士小姐说的‌‌”清水‌‌“。我扶着墙到床上,准备睡了,可发现没法睡。

大部分甘露醇都被排开,但残留的效力仍旧让我肚子时不时要咕噜一下,间隔不固定。我就像二战末期的东京市民,战战兢兢地躺在床上,空袭警报随时会响,只要一响,就立刻跳下床义无反顾地跑掉。达摩克里斯之泻随时高悬头上,实在是没法睡啊。

就这么熬过十二点,腹泻状况减轻,但另外一种窘境出现了。

护士小姐特意叮嘱过,十二点以后要彻底禁食禁水,什么都不许入嘴了。别看我晚上灌了1500毫升的药水,可排出去的液体只多不少,谁让我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呢。所以一过十二点,腹泻减轻,里嘴却渴起来。大概是心理作用,不让喝水,反而让我对水更为渴求,一渴就火烧火燎,一上火就舌燥唇焦,在床上辗转反侧,简直睡不着。

算了,反正平时睡眠质量也不好,索性起来看片吧。结果我发现看啥片子都口干舌燥,包括但不限于巨石强森与哥斯拉系列,这就不太对了。我赶紧心有余悸地关掉电视,在屋里转了几圈,决定排除杂念,在脑海里规划天亮后的体检策略。

不要小看这个规划。每次体检,其实就像玩一个RPG游戏,二十几项任务同时开放,你必须要巧妙地安排做任务的次序,尽量减少等待时间,并且把任务对彼此的干扰降到最小,里面学问很深。这个一会儿我会细说。

次日一早,我巴巴地赶到医院,幸运地第三个拿到体检表格,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抢先跑起任务来——如果我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更谨慎一点。

按照计划,我先冲到尿液检查窗口,这是我最不喜欢的项目,赶紧第一个先打发掉,然后飞速去抽血。抽完血要按压五分钟,正好去最慢的心电图或彩超那儿排队等着。按够时间,也该轮到你了。这节奏简直完美。

到了验尿窗口,护士姐姐接过表格,撕下两张条形码,分别贴在两个试管上,说每个至少取半管尿液。我接过两根试管,争分夺秒地朝旁边厕所跑,没跑两步,被护士叫住了。

‌‌”哎,你去厕所干嘛?‌‌“

‌‌”取尿啊。‌‌“

‌‌”你能……直接尿进试管里?‌‌“

护士小姐看看我手里那两支钢笔粗细的试管,又看看我,眼神里有些同情,又带了些钦佩。我登时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地嗫嚅着‌‌”不能,真不能。‌‌“

护士小姐抿着嘴,笑盈盈递过一个塑料小杯:‌‌”你跑那么急干嘛,来,拿上一次性取尿杯,尿完倒进试管昂,嘻嘻嘻嘻。‌‌“

其实她没笑,但我觉得她肯定心里笑了。我一脸尴尬地冲进厕所,用取尿杯接完尿液,小心翼翼地倒进两个试管,走出门来,把它俩搁进试管架,一抬头,发现护士看着我还在笑,赶紧掩面而走——然后发现我他妈的忘了洗手……

我重新洗过手,和脸,走出厕所,刻意绕开验尿窗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去抽血。可问题是,抽血窗口就在验尿窗户隔壁!

我敢打赌,验尿护士绝对把刚才的事讲给抽血护士听了。因为我一坐下,抽血护士小姐就拿起六个试管,冲我晃了晃。

我强忍窘迫,挽起袖子,额头的青筋比胳膊上的静脉血管还明显。整个抽血全程,护士小姐娴熟而安静,可我总心神不宁,怀疑她会随时大笑。我煎熬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心想我可以先发制人啊,只要挑起别的话题,她就没空笑话我了。

计议已定,我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怎么要抽六管血这么多啊?‌‌“

护士小姐平静地回答:‌‌”因为你要查血的项目很多。‌‌“

‌‌”哦,每管多少容量?我想比较下我平时献血的量。‌‌“我开始没话找话。

‌‌”每管20毫升。‌‌“

我停顿了一下,因为实在不知怎么接下去才好,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那这里六管,岂不是要足足要抽我140升血喽?‌‌“

护士小姐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看着我。我以为抽血出了什么状况,低头一看,血流正平稳地从血管里泵进试管,已经五管半了,没什么异状啊?

我正迷惑不解,护士小姐利索地换上第六个试管,低声回答:‌‌”是120毫升。‌‌“

那一瞬间,我宁可面对寂静岭的那种护士,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座位上面对她。

针头拔出来的第一秒,我把棉球重重按压着伤口上,逃命似地从抽血窗口跑开,去了心电图室。幸亏这时候人还不多,我不用排队直接进去。心电图医生看着我:‌‌”我怎么给你做?‌‌“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左手正按在右胳膊的抽血针口上,一分钟都不到,这姿势不好贴电极。我精心设计的完美节奏,从一开始就破产了。

好在医生很善良,找了个小胶条,把棉球粘上去,这才开始熟练地开始操作。她看了一会儿机器,忽然开口:‌‌”你的心率有点过快啊,是不是太紧张了?‌‌“

‌‌”没,没有。‌‌“我不想解释为什么这么飞速逃进来。

‌‌”你闭上眼睛,做几次深呼吸,再来。‌‌“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耳畔传来两个护士银铃般的笑声,一定是在笑我吧?我忽然意识到,那个试管标签上,写着我的名字。所以她们跟别人说起这段子时,不会以‌‌”我遇到一个病人‌‌“来开头,而是会指名道姓:‌‌”我跟你讲号,那个叫马X的病人好好笑‌‌“。

我想到这里,心如社死灰。

‌‌”你怎么心率又过缓了?‌‌“心电图医生盯着机器喊道。

从心电图室出来,我想冷静一下。那些常规检查科室都在附近,呈一个回字形分布,任何流言蜚语都会迅速传播开来。我研究了一下地图,决心去最偏僻、最遥远的角落里离群索居,那里有测骨密度的仪器。

检查骨密度的地方和做CT差不多,一间空旷的大屋,里面搁着一张床,床旁是一个C字形乳白机器。人躺在床上,恰好被C框在中间。脚的位置还有一个三角垫。一个男医生在墙壁的另外一侧操作机器,用扩音器指挥病人。

我很满意这个环境,它应该可以让我忘掉之前的窘事,放空大脑。

男医生在窗户的另一侧对着话筒威严地说:‌‌”脱掉鞋,躺到床上去,头冲外,两只脚内贴在三角垫两侧。‌‌“

我放空大脑,老老实实遵照指示,摆好姿势。喇叭又响了:‌‌”脱下裤子。‌‌“

我放空大脑,老老实实遵照指示,把所有的裤子都脱到膝盖。

喇叭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不太冷静:‌‌”我是说让你脱掉外裤!外裤上有金属饰物,其他不用。‌‌“

我裸着下半身躺在空旷的房间里,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两行泪水划过脸庞,比我昨晚拉出来的还清澈。喇叭又催促了一次,我才面无表情地把秋裤和内裤拽回到腰间,把外裤脱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做完检查,喇叭迫不及待地让我起身离开。我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天花板,对着玻璃喊了一声:‌‌”你们这里会有监控录像吗?‌‌“男医师摆了摆手,嘴巴动了一下,可惜玻璃挡住了声音,我不会唇语,不知道他说的是‌‌”没有‌‌“,还是‌‌”滚开‌‌“。

下一项我选择了核磁共振,因为这个最耗时间,你要在机器里孤独地躺上二十分钟,远离世间一切烦扰。我迫切需要这么一个逃遁场所,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一直呆下去。可惜医生很快就通知我下床,还不忘表扬我一句:‌‌”你是我见过做MRI的病人里最安静的一个,那么长时间,真的一丝都没动。‌‌“

哎,他不能理解,我在逃避什么。

接下来的体检过程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外科。我一进门,老医生便戴上手套,勾着修长的食指让我脱裤子。我吓得赶紧拿出体检表:‌‌”您看,我一会儿还肠镜呢,这指检要不……‌‌“老医生遗憾地把食指收回去,让我坐下,一脸不满足地开始检查肢体其他部位。

当我完成了所有的检查项目之后,这才鼓起勇气,迈向一个叫内镜中心的地方。

在这里,我将面对人生第一次肠镜。(胃镜之前做过两次)

内镜中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大厅,有接诊台、座椅和若干空床位。往里去有一条通道,有点像马厩,侧面隔出了七、八个小间,每一间里面都有病床和仪器,灯光昏暗,和大厅的白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时有躺着病人的床位被推进去,从光明进入幽暗。

虽然说的是无痛,但我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开始加速,胃微微痉挛,嘴里干得更厉害了——因为做肠胃镜之前,还是不能喝水。

护士小姐问了我的体重和年龄,发给我一管盐酸达克罗宁胶浆,让我迅速服下。我渴得厉害,连喝这玩意都如饮琼浆,一吸而尽。

喝完以后,我更害怕了。

我之前做过胃镜,知道这是麻痹喉咙用的药物。尽管喉咙不会感到疼痛,但人的意识还是清醒,被一根粗管侵入口中,顺着食道往胃里钻,还是挺难受。

顺着这思路想,那做肠镜,需不需要先麻痹……那里?怎么麻痹?麻痹完如果还有感觉怎么办?是喊你麻痹还是……

可护士小姐并没给我别的药物,只让我躺在床上,扯来一条被单盖住身体。

‌‌”把所有裤子脱掉到膝盖位置。‌‌“

我迅速把外裤脱到膝盖。

‌‌”我说是全部裤子!‌‌“

‌‌”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骨密度那里,搞反了。

我在被单下把所有裤子退下去,下面一阵冰凉,像是即将把自己最柔软的弱点,暴露给最危险的敌人。过了一会儿,床动了,有人把我推进那条阴森的走廊,推入其中一个隔间。

护士让我侧躺,我侧过身去,看到对面是个电脑台。屏幕分成大大小小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显示着上一个病人的菊花与肠道,视野里充斥着粉红色、暗红色与酡红色,褶皱与粘膜异常清晰,不时蠕动。我很遗憾洛夫克拉夫特的时代没有内窥镜技术,否则他将体验到真正难以名状的恐惧。

从前我坐火车的时候,喜欢趴在车窗往外看,看外面的行人一闪而过。我每次都在想,我和那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唯一命运交错的时刻,只有那一瞬间的对视,多奇妙呀。

我那时还年轻,根本想不到这世界上还会存在这样一种命运:一个素昧平生、全然陌路、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无交集的陌生人,在这一刻这一秒,把他或她的菊肠看了个通透。你们人生的交集,仅限于此。这算什么缘分?

我正在胡思乱想,护士小姐拿着点滴装置过来。我满怀希望地问:‌‌”是要打麻药吗?‌‌“

‌‌”对,静脉注射,短效全麻。‌‌“

‌‌”打完就感觉不到疼了?‌‌“

‌‌”你什么都感觉不到。‌‌“

护士小姐给我嘴里塞了一个口球……不对,是一个支撑器,大概是为了方便胃镜深入用。

她抬起我的胳膊,开始扎针。我忽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担心。万一麻药无效呢?万一我的体质对麻药不敏感呢?要知道,我一直睡眠不好,而且对安眠药不敏感。思诺思这种级别的神药,我吃了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万一麻药也这样呢?

我说不定会在检查中突然醒来,医生和护士却浑然不觉,继续操作,可怎么办?我好像听过国外的案例,因为麻药失效或剂量不够,有人在手术途中醒来,疼得昏迷过去,我会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好可怕!

我感觉药物开始渗入我的身体里,赶紧努力抬起脖子,用嘴唇微微抬起支撑器,含糊地说道:‌‌”如果麻药不起作用,我给你个信号,希

我的记忆只到这里为止。

再醒过来,我人已经躺在外面了。

我一睁开眼,就像真嗣一样,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脑子里跳出的第一句话是:明日香居然跟了剑介?我操你痞子……

不对,不对,我努力回想之前的事,但只到‌‌“希‌‌”而已,什么时候不省人事的,全然不记得,甚至连梦都没有,直接快进到苏醒阶段。

我得说,这是我近几年里睡得最深切的一次。

原来,肠镜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我扭动脖子,看到护士小姐路过。我正要喊一声,护士小姐像是看破了我的心思:‌‌“这种麻药(我记不住名字)虽然没有成瘾性,但不能用于改善睡眠哦。‌‌”

好吧,图谋破产。

‌‌“肠镜查出来没问题的话,两到五年以后再来检查,不需要每年都来。‌‌”护士又叮嘱道,我总觉得这句话背后,应该隐藏着什么故事。

我从病床上爬下去,头还是晕乎乎的,不得不靠着座椅,发了十分钟的呆,这才晃晃悠悠出去。

越走出去,心中的希望之火燃烧得越亮。

我忽然意识到,之前我连续三天喝的是流质食物,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整整八个小时不曾喝水,整个人处于枯萎状态。现在检查结束,我可以美美地去点上一盘炸鸡、一碗拉面和一杯科尔必斯了!

然后我就看到出口处的标示:

做完肠胃镜后两小时内,禁食禁水。

事实上,这是我整个体检过程中,感觉第二痛的瞬间。

那么第一痛的瞬间是在何时?

是全部检查做完之后去交钱。

说好的无痛呢?!!

总之,大家记得每年都去做一次体检,不要嫌麻烦,很重要。

你是否曾在等待某人时感觉时间止如静水?又是否随着年龄的增长觉得时光越来越如白驹过隙?身处科技产品的包围之中,几乎所有的事物,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的。因此,我们的生物钟和时间感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改变。

时光无法飞逝

俗话说,“欢乐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过我们都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但是,心理学家James J. Kellaris进行了一项实验,想要弄清这句格言是否包含着一丝真理。Kellaris让人们听一曲他们喜欢的音乐。后来当他问他们感觉时间过去了多久时,听歌者们的估算总是比实际时间要长。

Kellaris认为,当我们陶醉于某些事情时,我们会更加专注于那件事,而我们的大脑就将这份关注当成了额外时间。这就是“迷失于音乐中”的由来。另一方面,这一谚语还可能帮助印证这样一个自我应验的预言:当我们玩乐时,如果我们相信时间会飞逝,那当时间过去的更快时,我们更有可能觉得我们玩得很开心。

我们被科技戏弄了

就像我们自己对时间的扭曲还不够一样,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科技,也能改变我们的时间感。在这个生活即虚拟又现实的世界里,社交媒体网站们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耗时机器。2012年,Cisco公司的机智的小伙伴们做了一项调查,发现在18至30岁的人群中,60%的人会情不自禁地查看智能手机上的更新,每瞄一眼就是一寸光阴的流逝啊。

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家Phillip Zimbardo博士认为,这一最新发现的对“此刻”的痴迷改变了我们的时间观念。指尖有如此之多的信息可以轻而易举地到手,这加快了我们的生物钟。同样地,每次我们查看Facebook或登录Twitter时,我们会下意识地留意时间,这让我们更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一日常习惯上所花的时间之多。Zimbardo对《赫芬顿邮报(Huffington Post)》的记者说:“科技使得我们对于那些要花几秒以上去完成的事物失去了耐心。”

慢动作移动

我们都在恐怖片中看过演员们以慢动作从一爆炸处脱身。这样是为了增强戏剧效果。但是你也能在镜头之外体验这些慢动作瞬间。在危及生命或危险情况下,人们总是说时间似乎放慢了一样,其中的原由是相当有逻辑的。

2007年,一队心理学家进行了一项测试,让人们从50米的高度坠向一个个安全网,然后询问他们的下坠体验。研究者发现,除了感觉到明显的恐惧,人们还觉得他们经历的时间比实际时间要长,这主要是由我们的身体对危险的反应方式造成的。在我们受到生命威胁时,我们会产生肾上腺素让自己更加集中精力,帮助我们活下去。结果,因为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记住更多的细节,所以一切似乎都是以慢动作发生的。

时间随年龄加速

人们总说随着我们变老,时间就会“在眨眼之间”溜走。除了科技会加速我们对时间的感觉,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加,还有一个因素也会影响我们的时间感,而且我们还无力改变这一因素。

当我们还稚气未脱时,我们总是能发现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有趣的事情,我们自然而然的就那些事更加关注。然而,当我们长大,这些“新奇”的经历变的索然无味。这样一来,时间也就过去的更快。有趣的是, Mangan 和 Bolinsky在1997年做的一项研究证明,老年人确实对时间有着不同的感觉。20多岁的年轻人能够相当准确的猜测三分钟已经过去了,但是60多岁的人在估算时间时会多算20%,这就增加了“时间确实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加快”这一观点的可信度。

午后小憩

世界上最微不足道但又最幸福的事就是来个简简单单的午后小憩。短短的“20分钟电源午睡”能让我们在剩下的半天里精神充沛。但是一旦睡过头了,我们的时间判断能力就会随风而去。

当我们劳累时,我们的时间感就会完全紊乱。这是因为当我们睡眠不足时,我们的大脑是无法辨别时间的长短的。午睡的时间长短也是一个影响我们大脑计算时间的关键因素。小睡了20分钟后,我们就进入了被称为“慢波睡眠”的阶段。如果你将慢波睡眠从中打断,你就得花上一段时间来把时间感调整精确,这也正是我们将其称为“二十分钟电源午睡”的原因了。

时间停滞

还记得高中时看着时钟等待下课铃响的经历吗?如果你感觉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那可能是因为你的大脑真的是这么想的。当我们的眼球快速地从一点移动到另一点是,就会出现这种时间停滞的“光学”幻觉。据Kielan Yarrow以及其他许多心理学家说,当我们忽然盯着时钟的秒针看时,我们的时间知觉会稍稍向后延伸以抵消这一动作。因此,你的大脑会让你觉得你盯着秒针看的时间比实际时间更长,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填补那一空白。

情绪波动

许多人都认为他们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是感情对我们身体的影响确实比我们想的要大——至少在我们的时间感方面。我们的大脑总能找到新方法调戏我们,而在这个新方法候选名单的底部就是负面情绪,它尤其能够对我们的计时能力产生严重的破坏。就像乏味的事物能让我们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几乎任何感情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我们的时间感——尤其是焦虑。

心理学家们已经就这一现象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并且得出结论:比起心情愉悦的人,情绪消极的人会更加关注于时间的流逝,这就让极其焦虑的时刻更加漫长。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在人们争吵之后,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似乎能让时间放慢脚步一样。

原文标题:Seven Ways We’re Tricked By Time

(所有图片均来自网络)

1. 贾谊: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

2. 成人的沉默有两种:一种是什么都知道的睿智,一种是什么都无望的寂静。

3. 人民日报刚刚发了丁真的环保宣传片,称其为白马少年。热评第一:差不多得了。让我想到了那个基金经理,涨的时候蔡总,跌的时候蔡狗。

4. 【调查:九成基民认为自己金融知识高于或等于均值】中国证券业协会和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的调查显示,超九成基民认为,自己的金融知识水平高于或处于同龄人平均水平。只有1%的投资者认为自己的金融知识水平远低于同龄人的平均水平。

5. @sxz再不刷足球:我被这个骗局骗过,这个是专门针对大学生的,明确知道你的身份证号,学校,学院和年级。整个信息非常细致。嘲讽别人书呆子之前先想一下谁卖了我们的信息。(学金融的博士生被网络诈骗引起哗然)

6. 有些人说起一个知识点让我们听不懂,不是因为他太高深了,而且因为他自己也不通透。当你越精通一件事,你就越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把这件事描述给别人。

7. 【感觉不到症状,不代表没有病】人体有强大的代偿机制,一旦某个部位出了问题,身体会调动没有受损的部分,加快补充或者代替受损的部分完成工作,让人“凑合着用”。只有到了疾病晚期,代偿不动或者超过极限了,症状才会出现。比如,从血管长斑块到出现心脑血管病的症状,需要20-30年,让人感觉“平时没事,但突然就得了大病”。

8. @zonghengjp:【日本人一年在路上捡197亿交给警察】2019年,全日本警察局收到日本人捡后上交或上报的遗失现金为197亿日元,相当于11.8亿人民币。全日本在路上捡到后交给警察的钱,比失主报案丢的钱还要多……

9. @douban_read:【什么独特小众的网站让你看到了更大更好的世界?】一个欣赏画的网站,数量齐全而且高清,太喜欢了https://gallerix.asia

10. 美国CDC研究发现,必须住院的新冠病毒感染者中,78%体重不达标或是肥胖者。

示意图(图片来源:AmrThele/Pixabay/公有领域CC0)

  • 像是咬冰块、磨牙及咬指甲的坏习惯都会造成牙齿破裂。
  • 没使用吸管或过度刷牙都会磨毁牙齿的珐琅质。
  • 试着与牙医沟通任何你想到会伤害牙齿的坏习惯,并改正其习惯。

保持良好的口腔卫生不只是意谓预防蛀牙和每天刷牙两次。其关乎保护牙齿珐琅质、护理牙龈和减少细菌累积。以下是七种可能伤害牙齿的坏习惯并改正的解决之道。

嚼冰块

嚼冰块会造成牙齿破裂和削裂。

内华达州亨德森市的牙医麦可拉·托兹(Michaela Tozzi)表示,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并且取决于裂缝的严重程度,可能需要复合填充、牙冠、根管或完成失去牙齿。

托兹说:‌‌“我不得不拔出患者原本健康的牙齿,因为他咀嚼冰块把牙齿完全裂成两半。

托兹说,许多人嚼冰块为了咬碎,但它是一个有害的习惯,与其咀嚼冰块,不如:

  • 使用吸管喝饮料来拒绝嚼冰块的诱惑。
  • 吃苹果、胡萝卜或爆米花等脆脆的食物当零食。
  • 咀嚼无糖口香糖来代替咀嚼冰的口腔调整。

过度刷牙

托兹说,刷牙是保持口腔健康的最重要的方式之一,但是刷牙过度可能会伤害牙齿及牙龈。

过度刷牙会磨损称为珐琅质的保护层,并导致增加感敏及疼痛。

用力刷牙也可能导致牙龈退缩或从牙齿向后推开。这会使牙齿的根部暴露在外,这也会引起敏感,并增加感染的风险。

托兹说,虽然贴面可以通过保护牙齿表面提供帮助,但无法恢复失去的珐琅质或牙龈萎缩。

医学术语:贴面由陶瓷或树脂制成,并放置在牙齿上以改善其外观并保护牙齿免受损坏。您的牙医可以确定您是否需要。

托兹建议使用以下技巧来减少因过度用力刷牙而造成的伤害:

  • 使用带压力传感器的电动牙刷,如果用力向下按则会发出蜂鸣声。
  •  
  • 换用软毛牙刷。

磨牙

伊利诺伊州帕克里奇市牙医,美国牙科协会发言人DDS的艾丽斯·博格希安(Alice Boghosian)说,许多人在睡觉时会磨牙,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这样做。

磨牙会磨损牙齿并增加蛀牙和骨折的风险。您可能在晚上磨牙的迹象包括:

  • 睡醒时下巴疼痛或头微微痛。
  • 意识到白天下巴紧缩。
  • 脸颊内侧的损伤,这可能表示你在睡觉咬的。

波斯人说,为了减少伤害,在睡觉时戴上夜间防护,这是一种可贴合在颌骨一侧的牙齿上,并在牙齿之间提供保护性屏障的装置。与您的牙医讨论一下如何适应。

磨牙也与压力有关,有时因举重之类的剧烈锻炼而加剧,这可能会使您的下巴紧缩。

为了减少磨牙,波斯人建议:

  • 练习放松技巧,像是冥想或睡前泡热水澡。
  • 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脸部,以放松颌骨并防止肌肉紧缩。
  • 按摩下巴以放松肌肉。

咬指甲

托兹说咬指甲会削制及断裂牙齿,这些裂缝可以用复合粘接剂固定,这需要在裂缝中放置树脂以对其进行修复。但是,如果这种习惯继续存在,则复合粘结也可能断裂和碎裂。

托兹说,修指甲可能有助于减少啃指甲的冲动。咀嚼不含糖的口香糖或薄荷糖也可以帮助口腔修正需要咀嚼的东西。

不使用吸管饮食

波斯人说,喝饮料不用吸管会损害牙齿,像是汽水、柠檬水和加糖的运动饮料等含糖饮料对牙齿尤其有害。饮料中糖可以滋养引起蛀牙的细菌。

其他对牙齿有害的饮料包含:

  • 高度碳酸化或酸性的饮料,例如橙汁或柠檬水。高含量的酸会侵蚀珐琅质,增加您蛀牙的风险。
  • 酒和咖啡会弄脏牙齿,使它们看起来呈黄色或棕色。

托兹说,使用吸管可以减少饮用这些饮料所造成的伤害,因为它可以将液体复位向到口腔的后部,远离牙齿。

你甚至可以随身携带一根可重复使用的吸管,因此随时有一根可用的吸管。喝完这些饮料后,用水漱口还可以帮助冲走糖和酸。

使用牙齿当工具

用牙齿打开洋芋片或取下笔盖也会损坏和破坏牙齿。

波斯人说:‌‌”你的牙齿是为了咀嚼食物,以利适当的消化,牙齿不是工具。

托兹说,如果你需要打开包装,请使用剪刀。如果没有剪刀,可以使用錀匙或指甲刀。

抽烟

波斯人说:吸烟不仅危害整体健康,而且危害牙齿。抽烟的人更容易形成菌斑,从而引起牙龈疾病。吸烟还会减少流到牙龈的血液,从而阻止口腔中的伤口愈合。

托兹说,除了增加患病的风险外,抽烟还会导致口臭和牙齿脏污。

与您的医生讨论如何戒烟,因为有多种治疗选择,例如戒必适(Chantix)或尼古丁贴片。其他资源包括:

Smokefree.gov

美国疾病管理局的如何戒烟指南

原文连结:7 bad habits you should stop right now to save your teeth, according to denti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