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

在电影院里,我们大概都常遇到一种不愉快的经验。在你聚精会神地静坐着看电影的时候,会忽然觉得身下坐着的椅子颤动起来,动得很匀,不至于把你从座位里掀出去,动得很促,不至于把你颠摇入睡,颤动之快慢急徐,恰好令你觉得他讨厌。

大概是轻微地震罢?左右探察震源,忽然又不颤动了。在你刚收起心来继续看电影的时候,颤动又来了。如果下决心寻找震源,不久就可以发现,毛病大概是出在附近的一位先生的大腿上。他的足尖踏在前排椅撑上,绷足了劲,利用腿筋的弹性,很优游地在那里发抖。

如果这拘挛性的动作是由于羊癫疯一类的病症的暴发,我们要原谅他,但是不像,他嘴里并不吐白沫。看样子也不像是神经衰弱,他的动作是能收能发的,时作时歇,指挥如意。若说他是有意使前后左右两排座客不得安生,却也不然。全是陌生人无仇无恨,我们站在被害人的立场上看,这种变态行为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他的意志过于集中,忘记旁边还有别人,换言之,便是‌‌“旁若无人‌‌”的态度。

‌‌“旁若无人‌‌”的精神表现在日常行为上者不只一端。例如欠伸,原是常事,‌‌“气乏则欠,体倦则伸。‌‌”但是在稠人广众之中,张开血盆巨口,作吃人状,把口里的獠牙显露出来,再加上伸胳臂伸腿如演太极,那样子就不免吓人。有人打哈欠还带音乐的,其声呜呜然,如吹号角,如鸣警报,如猿啼,如鹤唳,音容并茂,礼记,‌‌“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履,视日蚤莫,侍坐者请出矣。‌‌”是欠伸合于古礼,但亦以‌‌“君子‌‌”为限,平民岂可援引,对人伸胳臂张嘴,纵不吓人,至少令人觉得你是在逐客,或是表示你自己不能管制你自己的肢体。

邻居有叟,平常不大回家,每次归来必令我闻知。清晨有三声喷嚏,不只是清脆,而且宏亮,中气充沛,根据那声音之响我揣测必有异物入鼻,或是有人插入纸捻,那声音撞击在脸盆之上有金石声!随后是大排场的漱口,真是排山倒海,犹如骨鲠在喉,又似苍蝇下咽。再随后是三餐的饱嗝,一串串的咯声,像是下水道不甚畅通的样子。可惜隔着墙没能看见他剔牙,否则那一份刮垢磨光的钻探工程,场面也不会太小。

这一切‌‌“旁若无人‌‌”的表演究竟是偶然突发事件,经常令人困恼的乃是高声谈话。在喊救命的时候,声音当然不嫌其大,除非是脖子被人踩在脚底下,但是普通的谈话似乎可以令人听见为度,而无需一定要力竭声嘶地去振聋发聩。

生理学告诉我们,发音的器官是很复杂的,说话一分钟要有九百个动作,有一百块筋肉在弛张,但是大多数人似乎还嫌不足,恨不得嘴上再长一个扩大器。有个外国人疑心我们国人的耳鼓生得异样,那层膜许是特别厚,非扯着脖子喊不能听见,所以说话总是像打架。

这批评有多少真理,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国人会嚷的本领,是谁也不能否认的。电影场里电灯初灭的时候,总有几声‌‌“嗳哟,小三儿,你在哪儿啦?‌‌”在戏院里,演员像是演哑剧,大锣大鼓之声依稀可闻,主要的声音是观众鼎沸,令人感觉好像是置身蛙塘。

在旅馆里,好像前后左右都是庙会,不到夜深休想安眠,安眠之后难免没有响皮底的大皮靴毫无惭愧地在你门前踱来踱去。天未大亮,又有各种市声前来侵扰。一个人大声说话,是本能;小声说话,是文明。以动物而论,狮吼,狼嗥,虎啸,驴鸣,犬吠,即是小如促织蚯蚓,声音都不算小,都不会像人似的有时候也会低声说话。大概文明程度愈高,说话愈不以声大见长。群居的习惯愈久,愈不容易存留‌‌“旁若无人‌‌”的幻觉。我们以农立国,乡间地旷人稀,畎亩阡陌之间,低声说一句‌‌“早安‌‌”是不济事的,必得扯长了脖子喊一声‌‌“你吃过饭啦?‌‌”可怪的是,在人烟稠密的所在,人的喉咙还是不能缩小。更可异的是,纸驴嗓,破锣嗓,喇叭嗓,公鸡嗓,并不被一般地认为是缺陷,而且麻衣相法还公然地说,声音洪亮者主贵!

叔本华有一段寓言:

一群豪猪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挤在一起取暖;但是他们的刺毛开始互相击刺,于是不得不分散开。可是寒冷又把他们驱在一起,于是同样的事故又发生了。最后,经过几番的聚散。他们发现最好是彼此保持相当的距离。同样地,群居的需要使得人形的豪猪聚在一起,只是他们本性中的带刺的令人不快的刺毛使得彼此厌恶。他们最后发现的使彼此可以相安的那个距离,便是那一套礼貌;凡违犯礼貌者便要受严词警告——用英语来说——请保持相当距离。用这方法,彼此取暖的需要只是相当地满足了;可是彼此可以不至互刺。自己有些暖气的人情愿走得远远的,既不刺人,又可不受人刺。

逃避不是办法。我们只是希望人形的豪猪时常地提醒自己: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人形的豪猪既不止我一个,最好是把自己的大大小小的刺毛收敛一下,不必像孔雀开屏似的把自己的刺毛都尽量地伸张。

1. 如果说我这些年来有什么让自己获益匪浅的经验可以分享给大家,我会说:“在进入某个领域后,当你第一次自我感觉良好时,这种感觉几乎一定是错觉。”

2. 对于伴侣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聊得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比外貌上的匹配重要一万倍。我发现很多夫妻本来其实不太聊得来,感情一般,但有了小孩之后感情状态会改善许多,其实根本原因在于孩子的出生带给了他们很多共同话题。婚姻的质量,就存在于这些共同话题之中,聊不来就是搭伙过日子。

3. 目标越接近,困难越增加。但愿每一个人都像星星一样安详而从容地不断沿着既定的目标走完自己的路程。

4. @Justso_CN:与2019诺奖经济学调查,穷人宁可不买吃的也要买电视机,说明同样的问题:寂寞是人类最大的坑///@irishoo:双十一阿里巴巴统计出最受欢迎的进口商品居然是猫主粮。群众们节衣缩食也要先满足主子们的吃饭问题。

5. @ruanyf:GitHub宣布,为了把开源软件留给子孙后代,将在2020年2月2日为所有公共存储库生成快照,然后保存在北极一个地下250米的废弃煤矿。快照储存在胶片上,寿命高达1000年。它在Youtube上面放出了一段现场视频,简直就像科幻电视剧一样。

6. 长平观察:“责备受害者”是一种社会心理防御机制。人们面对受害的弱者不能提供帮助的时候,不愿意直面自己的怯懦和无能,也不愿意放弃世界不公正的信念(Just-world hypothesis),于是就扮演起“理中客”的角色,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受害者也应该承担责任”。(暴力升级,“责备受害者”派上用场)

7. @nishuang:Adobe为什么要往自家的设计软件里增加直播功能?一方面是方便展示设计过程,比如用于设计师教学、培训,比如设计师之间切磋技艺。另一方面,我想客户会很喜欢,有了直播功能,客户就可以实时云指点了:往左一个像素!改成粉红色试试!还是第一版最好!

8. 【美国多州法令规定:孩子霸凌父母罚款】美国威斯康辛州一市考虑出台新法令:孩子校园霸凌,父母将被罚款。初犯将被罚总计363美元。目前美国多州已有类似法令:纽约州一城市父母因孩子霸凌或被监禁15日,新泽西州要求父母与孩子一起参加反霸凌课程。

9. 【90后实质负债率12.52%】《中国年轻人负债状况报告》显示,有近6成工作90后拥有实质性负债,比例高于其他年轻人群。不同年龄段的年轻人都有很高比例正在使用信贷产品。但是去除“支付工具”的因素之后,工作90后仍有57%的比例存在实质性负债,这一比例远高于在校学生的21%和工作95后的39%。与此同时,高知高薪人群的负债比例更高。

10. 韩国崇信女子大学研究称:睡前玩手机影响心理健康,因玩手机推迟睡眠时间的人更易患上抑郁和焦虑症。不光如此,玩手机导致失眠的几率高达82%。

作为一名退休人员,回到农村后,我妈每天主要的工作是养鸡。

当我敲下这些字的时候,她拥有十几只母鸡和几只公鸡。

鸡大部分是从小养起,有两只是去附近农场玩,别人送的,还有一只是表姐过年从婆家带来的。

这些鸡虽然来路不同,脾气相差颇大,但在我妈统一管理之下还算老实,安然无恙长大,敬业下蛋,没出过乱子。遗憾的是,像汉德森那样充满个人主义特征的鸡,几乎完全消失了。

别人家一天喂一次鸡,我妈喂两次。

早餐是米饭拌糠加水煮菜煮南瓜,晚餐是玉米粉拌饭煮红薯,午后点心通常是青菜和谷子,有时会加点当季的野菜,剁碎后煮熟混进去。增肌期间可能会是煮熟的螺肉和香烤小鱼。

她在自己房里准备这些吃的,拄着一根棍子,一手拉着小推车往我们这边走。

自从我妈膝盖更疼以后,我买了根专用的四脚支撑拐杖给她,她用了几次,觉得丢人,早扔了。

有时鸡跑得快,她追不上,就随便在路边捡些树枝,我见过她用树枝赶鸡,确实更好用。

我爸骑着他的二手摩托,风一样从她身边经过。

他们每天到我们住的这边来视察。 我爸嫌鸡屎臭,见我妈养鸡,他决定养鸭。

你养十只鸡,我就养十只鸭。早上一个剁菜喂鸡,一个赶鸭下河,中午偷偷跑去给加个餐,搞得跟个军备竞赛似的。

鸭子比鸡好伺候。小鸭吃半熟的米饭,一天三餐,长大后可以直接吃谷子,我爸偶尔挖点蚯蚓,装点鱼虾给它们吃。

“再过几个月,我的鸡绝对超过五斤了。”我妈说。

“可能嘛,我的鸭子五斤还差不多。”我爸说,“到时候不到五斤,你敢不敢割头?”

“割就割!要是到五斤了,你割头。”我妈说。

如今我们吃鸡吃鸭,动筷子之前经常会问一下几斤几两,谁也没提割头的事。

鸡长到一定阶段,华丽的篇章开始,要下蛋了。

我爸虽然很讨厌鸡,但还是给做了个窝,方便母鸡下蛋。

鸡方便了,人取蛋却很麻烦,得把脑袋和半个身子伸进鸡棚里,不是脑袋挨磕就是蹭一手鸡屎。

他又做了户外鸡窝。五个木箱稻杆鸡窝,一字排开,空气好、敞亮,看着就舒服。

“这么亮鸡都不敢下蛋了。”我妈说。

我爸又加了个遮雨棚。

有一回我妈让我去捡蛋,我一进去,好嘛,个个窝里都蹲着一只大母鸡,它们齐刷刷扭头看我,就像我闯进了一间满员的厕所,那眼神似乎在说:“哎哟,不好意思,您等下一位吧。”

鸡们纷纷开始下蛋。第一批初生蛋,通常比普通的小一号。我妈说,初生蛋最有营养,叫小孩多吃点。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就放了一些到店里卖。 客人喜欢这些蛋,我妈听了很高兴。

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她又开始担心起来:“有一只母鸡不下蛋咯。”

“是不是总在窝里蹲那只?”我爸说。

“就是那只。它怎么又钻进去了?我早上才赶它出来。”我妈说。

“你养的鸡。”我爸“哼”了一声。

连续下了一阵子蛋的母鸡,某天突然有了当妈的念头,它们就绝对、绝对不会再下蛋了。仿佛“下蛋”是从来没有的事,它们一心一意地蹲在窝里,不吃不喝,日复一日,试图成为母亲。也不管那里究竟有没有蛋。

鸭子也会这样。有一只老母鸭,连续几个月不下河,盘踞在窝里,也不睡觉,如果有人靠近,它便将屁股上的羽毛使劲撑开,伸长脖子,对准来人一顿猛戳。明明是一只鸭,却拼出了一只鹅的凶狠。

但鸭群中总有那么几只,即使不下蛋,也每天乐呵呵的吃吃喝喝,准点下河,按时回家睡觉,“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去下蛋呢?”如果它们也写日记的话,恐怕会如此写道。

从这点来说,鸭子对成为母亲的渴望似乎没有鸡的那么强烈。 强烈到甚至有些疯狂。

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见窗口绑着一根布条,另一端拴在一只母鸡的脚上。它不动也不叫唤,目光茫然,静静坐着。

我问老板娘:“你们家鸡,怎么了?”

她瞥了它一眼,说:“想孵蛋了呗,好几天了,让它清醒一下!”

等待一只母鸡恢复“清醒”所需要的时间,并不容易计算,有些熬上十天半个月,幡然醒悟,顺顺当当又开始下起蛋来。但那总是少数。

我妈有时左等右等,等得心里烦,想着既然蛋也没有,眼看着鸡不吃东西,一天天瘦下去,不如趁早吃了罢。切开肚子一看,咦,这么多小蛋,免不了又懊悔一番:“早知道再多留几天。”

在我妈手下混的鸡,通常没那么快下锅。 不下蛋的,翅膀上系根毛线,或是别的什么,鸡笼统统关闭,一脚踢它出去,“去找点事情做,走一走嘛。”我妈对它们苦口婆心。

有些执拗不听劝,被从窝里拽出来,拐个弯又在草丛里蹲坐了,甚至有家伙把鸭窝也霸占了。我妈只能从早到晚把它们赶来赶去。

家养鸡孵蛋成功率极低,倒不是没试过。我妈曾给鸡窝里放了十几只蛋,一只母鸡趴上去了,过半个月,只出来一只小鸡仔,可算是十里挑一的独苗。

那是我们家第一次孵出小鸡仔。 全家欢欣鼓舞,可担忧随之而来。

通常,从市场上买回来的鸡苗,若想成功养大,得进行一番精心照料:养在纸箱里,点着保暖灯,吃的也是极细的粮食。就这样,也总免不了生病死掉几只,存活率并不高。

那时是春天,家里又养着三五只长相凶狠又满怀好奇心的狗,我们都说,小鸡仔怕是活不了几天。况且这么小也不知道该喂点什么。

就像老来得子,鸡妈妈把这棵独苗当成宝贝,万般宠溺。小鸡仔刚学会走路,它便带着它四处寻食,地上的小虫子、小沙粒、小草,鸡妈妈啄一口,儿子在后面也跟着啄。

若是狗们胆敢靠近,鸡妈妈便全身炸毛,狂叫着扑向对方。这位神经过于紧张的母亲,好几次把人类当成了威胁,向我们竖起翅膀,实在是吓人。

很长时间它俩住在家门口一个独立的窝里,相依为命,夜里会有一只落单的公鸡不要脸地跟它们一起睡,那就是我亲爱的汉德森。

几个月后,从来没有吃过一粒饲料的独苗竟顺利活了下来,并长成了一只威武的大公鸡。

此时人类社会的狗血剧情再次上演,长大的儿子开始嫌弃日渐衰老的母亲。 独苗不再跟妈妈一起,它总是混在年轻漂亮的母亲群中,鸡妈妈时常独自跟在鸡群后,怅然若失。

有一次独苗不知为什么跳到鸡妈妈背上,狠狠地啄了她好几下,鸡妈妈一声不吭,气得我马上捡了根树枝扔过去:“坏蛋!”想想不对,改骂:“坏鸡!”

这位鸡妈妈后来没再下蛋,我妈也没舍得杀,一直养了很久,直到病死。

不需要科技和人工的辅助,母鸡强大的带仔能力给了我妈很大的启发,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创新。

有只母鸡,长时间无蛋可下,也从未当过娘,却满脑子孵蛋的念头。被赶出鸡窝后,它便整天到处晃悠。它不随鸡群走,目光呆滞,走到哪便要顿一会儿,配合那副呆若木鸡的眼神,如果它说得出人话,恐怕跟祥林嫂差不多:“我那未谋面的崽啊……”

我妈买了十几只毛球似的小鸡仔,放到鸡窝。

鸡仔们以拥抱太阳的热情扑向母鸡:“妈妈,妈妈……” 好吧,这是我想象的。

事实是,盘坐在窝里的母鸡,被突如其来聒噪的熊孩子们吵醒,惊吓过度,一屁股跌落下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拔腿就跑。

“关你们几天,培养感情看看。”我妈叉手站在旁边,冷笑着说。

不用几天,当天下午,太阳刚过头顶就气氛融洽,母鸡一扫颓废之气,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芒,带领一众小的在花园里找吃的。

我妈乐了,特批这一家子在花园住下。 我可就惨了。 这一支队伍大摇大摆啄我的花、扒我的树根,刚下地的小苗也全被踩得稀烂。

最要命的是,我妈没有在花园里给它们做窝,它们倒自己找了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就在客厅的门前。

那时还是春天。 我问我妈:“它们晚上会冷吗?” 我妈说不会,母鸡身上的毛非常暖和,足够御寒。

我每天早上打开门,就能看见一尊鸡佛像站立不稳倒下来,接着从身上掉下来好几个毛团,胸口挤出来几个,翅膀下又是几个,扑簌滚到地上,抖抖毛,走了。

地面留着一滩滩屎。

这可能有点儿像二胎的家庭里,一个孩子说“妈妈抱”,另一个孩子也闹要抱,当妈的无论如何都能把他俩拥到怀里。

原来鸡妈妈一个晚上是抱着十几个孩子睡觉的呀。

小鸡仔们没有生病、非常健康地长大了,然后我们发现,这批——全都是公鸡。

这意味着什么呢? 天还没亮,十几只精力充沛的小公鸡便扯着嗓子叫起来,此起彼伏,而且一个个还在变声期。 我捂着耳朵躲到被子里。

到了白天,这群家伙完全就是青春期躁动不安的流氓团伙,寻衅斗殴、践踏菜地,把我妈气得直跺脚:“养你们有什么用,又不会下蛋,一个一个全都抓来白切了!”

抓公鸡恐怕是全世界最难的事情之一,何况这些自然生长、健壮灵巧的家伙,可费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妈常说:“一批鸡养老了,就不能再养了,得买一批新的替换。”

她认得每一只鸡,每天观察它们的进餐和大便情况,有些鸡,养着养着,不要求下蛋,也不会惦记着下锅。

比如“好摸”。

“好摸”是一只母鸡,小孩给起的名字。

伊产蛋能力平平,也没什么姿色,在鸡群中就是一路人。

小孩放学回来常扮演混世大魔王,一声大吼扑向鸡群,其余的鸡各个吓得尖叫逃窜,只有“好摸”,挪动腿刚跑两步,不知怎的,忽然两爪伏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小孩为所欲为。

小孩戳戳它的鸡冠,翻开耳朵,有时甚至试图掰开它的嘴瞧瞧。一娃一鸡,常闷声蹲半天。

不知道它是天性胆小还是因为跟人类亲近,又或许这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它一见我走过去,立即闭上了眼睛。

一天,饭桌上有鸡汤。

小孩说:“这是谁?”

“就你那个‘好摸’。”我妈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赶快补充,“它自己死的,唉,蛋太大,卡在屁股了。”

小孩说:“我不吃‘好摸’。”

“不吃就不吃嘛。”我妈轻声说。

妻子买回来一篮柿子,个个玲珑的像小灯笼,惹人喜爱。我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柿子。深秋来临,家乡的柿子红了,叶子被秋风带走,光秃秃的枝干上挂满了红艳艳的柿子,格外引人注目。乡村沉浸在无边的秋色中……柿子树是一种平常的树,乡下房前屋后,随处可见。它既受得了干旱考验,也能在贫瘠的土地上迅速生长。其冠伟岸,其皮黝黑,气势昂扬,像极了那些淳朴的乡民。

柿子花星星点点般地开满枝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没过几天,花儿开始飘落,结出了一个个青涩的小柿子。

待到秋后凉风一吹,落叶满地,柿子便无阻隔地显现出来了。它们像一串串糖葫芦,红艳似火,沐浴在秋阳里,让人垂涎。

小时候物质条件匮乏,柿子才长到苹果般大小,就成了我们觊觎的目标,此时的柿子味道很涩,难以下咽,但这难不倒馋嘴的我,将偷摘来的柿子埋在稻田里,留个记号,约一个星期左右,从泥巴里取出柿子,柿子就会变得又脆又甜。

深秋是一位神秘的魔术师,把天变蓝、把风变瘦。金黄和火红是故乡的主色调,大地正在温情地燃烧。此时,柿子才真正成熟了,摘一个熟透的拿在手上,薄薄的一层皮几乎是吹弹可破,轻轻咬一个小口,放在嘴里美美地一吸,一股清凉的汁液便流进嘴里,甜丝丝的感觉也随之在味蕾上绽开,那香甜滑嫩的感觉,充盈了每一条神经。

寒露来临,秋霜染树,正是摘柿子的好时候。每年,母亲总不忘在树下叮嘱:‌‌‌‌“留几个柿子看树吧。‌‌‌‌”其实母亲是想给麻雀、灰喜鹊留下几个,做过冬的口粮。长大后我才明白,这其实也蕴含着做人的道理,给别人留有余地,其实就是给自己留下了希望。

摘下的柿子,母亲除了拿一些去卖钱,剩下的柿子则做成了柿饼。她将柿子一个个削皮,用细麻绳串起挂在屋檐下,整个屋子仿佛一瞬间变得温暖。柿子经过长时间的冷风吹、严霜打、阳光晒,成了一个个挂着白霜、外干内润的柿饼,咬一口,肉肉的,甜得粘嘴巴。

‌‌‌‌“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北宋诗人张仲殊曾这样咏赞过柿子。时光流转,又是一年深秋时,家乡的柿子又红了,它那特有的馥郁芳香,成为我儿时最温馨的回忆。

美国科学家在世界善良日(每年的1113日)到来之前发表研究称,行善不但让人感觉美好,还能延年益寿。

中国古代教育儿童的启蒙教材《三字经》的前六个字就是‌‌“人之初,性本善‌‌”。顾名思义,指人刚出生的时候,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

‌‌“善良‌‌”一词几乎存在于所有文化中。即使语言不通,一个微笑,一个善意的小举动足以能传达善意的信息,起到春风化雨的作用。

不仅如此,近些年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善良给施予者以及授予者所带来的正面影响。

什么是善良?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贝达里善良研究所(UCLA's Bedari Kindness institute)的主任费塞勒(Daniel Fessler )试图从科学角度来研究善良这一概念,即从心理学和生物学角度看看人与人之间的积极和肯定性的互动。

费塞勒表示,善良包括一切旨在与让他人受惠行为有关的想法、感受和信念。

善良是以让别人受益为最终目的,而并非是作为一种达到终极目的的手段。

善良不仅是指对与你观点相同者友善,而是对所有人的友善。这一点也许并非那么容易做到。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是善与恶。它绝非什么新生事物。

但是,有趣的一点是,人越是在匿名的情况下,就越容易表现出咄咄逼人,不在乎别人的福祉与感受。

贝达里善良研究所还希望研究善良是如何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

同时,他们也想看看那些不太友善的人是否能听从劝告而变得善良。

健康疗效

该研究院的心理学家同时也在研究,善良能否改善人的心情,并减少抑郁症状。

费塞勒表示,我们都知道如果你周边的人对你不友好、不关心,甚至对你表现出公开的敌意,肯定对你身心不利,甚至让你减寿。

相反,接受善意或是对别人友善则会为人为己减压,因此有益你的身心健康。

即使一个善意的微笑,一句关切的问候也能让人身心温暖。

费塞勒说,‌‌“善待他人、想一想如何与人为善就能让你血压下降,具有治疗功效。它对治疗抑郁和焦虑症都有好处。‌‌”

中国文化中也有一种说法: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意思是说,人如果做善事,虽然并没有看到福分来临,但是灾祸却已经远离了;人如果做坏事,虽然还没有看到灾祸到来,但是福分却已经早已远离。

善恶效应

哥伦比亚大学的哈丁医生(Kelli Harding)在最近出版的名叫《兔子效应》(The Rabbit Effect)的一书中,也研究了善恶效应。

在解释书名的来历时,哈丁说,她在1970年代曾听过一项对兔子的有趣研究试验。

研究人员发现,有一组兔子状态特别好,大家都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后来发现,负责照顾这些兔子的研究人员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

这一实验让作为医生的哈丁感到相当震惊。她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十分紧迫的信息需要传达出去。

也就是说,善良可以改变周围许多事物,并帮助人们克服生活中的种种障碍。

同时,哈丁表示,善良有助于增加人体免疫系统、降压,并有助于长寿与健康。

哈丁说,行善是免费的,而且多多益善。

而且,她也提醒人们,在善待别人的同时,不要忘了善待自己。

哈丁医生表示,要想善待自己和他人有许多方式,无论是在家中、学校以及工作场所。如果能赋予别人更多一些的同情心,就会取得更好的结果。

虽然,随着现代医学和科技的进步,人类已经可以攻克许多疾病,但善良是最好的良药。

善待人生

我们如何能做到善人善己呢?专家建议可以从这些方面来考虑:

用心倾听别人讲话,先别自己头脑中已经形成答案。

用善良回馈别人的粗鲁,化干戈为玉帛。

要想获得善良,自己先播种善良,也就是说要想别人对你好,可以先尝试对别人好一些。

当遇到别人不善时,深呼吸。记住,退一步,海阔天空。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社会学系主任亨特(Darnell Hunt)表示,他们希望能把学术研究的结果转移到真实的世界中,让这个世界多一点理解和善良,帮助人们用它(善良)来制定政策,并就此带来改变。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有太多的冲突和暴力。此外,城市化进程也使人与人之间的直接互动减少。

他说,当人们看到善意行为时,更有可能会受到启发和感染,会去复制和模仿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