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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 什么最好吃

什么最好吃?厨师祖师爷之一的詹王对着隋文帝说,饿了最好吃,然后带着皇帝大街小巷的去找“饿”,等到皇帝饿的不行了,果然是啥都好吃。真正的饿,我们这辈人已经很少有经历过的,但是从困难岁月走过来的父辈祖辈们,记忆中深深烙刻着饿了的感受,孩子们不好好吃饭的时候,说饿他两顿就好的是他们,但是最舍不得孩子饿着的也是他们,或许他们才能理解所谓饿了才最好吃。

什么最好吃?孩子们说,抢着吃最好吃。在家里吃饭困难户的孩子在幼儿园却能和小伙伴比着赛着吃,对于孩子们而言,吃是任务,玩是乐趣,抢着吃就是把任务变成乐趣完成掉,当然最好吃。大孩子也一样,一帮朋友聚一起,大呼小叫,你争我抢,厌食症都可以吃得香喷喷。

什么最好吃?小时候觉得别人家的饭菜最好吃。一到饭点,捧个饭碗夹上几筷子菜,就开始满院子各门各户的转悠,这家探个头,那家伸个筷,别人家什么都好吃,就连咸菜都比家里好。奇怪的是,他们家的娃为啥总说还是我家的好呢?

什么最好吃?汪曾祺说:小时候吃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都说爱回忆就说明一个人开始老了,年纪大的人总爱回忆小时候的东西。小孩子味蕾密集而敏感,对味道的感知最为灵敏。小时候是每个人口味的养成时期,你的口味、喜好乃至肚子里的微生物群,都在那时候就打下基础定好型了。小时候的记忆历经岁月洗礼,留存下来的都是印象极为深刻的,而且还有回忆以及情感的美化加成。《美食总动员》里小老鼠就是用那道激起童年记忆的杂菜煲征服了苛刻的美食评论家科博先生。

什么最好吃?和他或者她一起吃。恋爱中的人,一日不见抓耳挠腮神魂颠倒,腻在一起就喜笑颜开心旷神怡。你看那些大学小情侣,我给你夹菜,你给我喂饭,暗黑料理食堂菜硬是吃出了法式大餐的浪漫和甜蜜。王菲在《天下无双》中就对梁朝伟说:“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最主要是跟谁在一起吃。”

什么最好吃?离家久了才发现,最想念的还是妈妈做的饭菜。年少在家时,受不了妈妈的唠叨和千年不变的饭菜,总盼着早点离家,可以仗剑走天涯,可以追求诗和远方。真正离开家以后,那些唠叨那些饭菜和那个忙碌的背影却在记忆里越来越多的出现,就像有首歌里唱的:“妈妈做的饭是那么简单平凡,却成了多年后最难忘的味道,不管我走过了再多的地方,再没有什么比得过回忆里的味道。”那些简单平凡的饭菜里,有着最珍贵的情感和温度。

云南吃菌,什么才是正确的时间和地点

云南不属于中土的典型标志就是,这里有完全不同的季节逻辑。在从华北到华东和华南的一片酷暑中,滇西小镇的气温常常会徘徊在15度到19度之间。

一个基本常识是,云南的大部分地区,季节变换与次大陆和印度支那的北部遵循着同样的天时。真正的季节划分,应是冷季、热季和雨季。12月和1月是冷季,白日太阳虽然炽热,晚上却能降到4度的寒凉。到了二月春节过后,山头上一种白色的,花瓣硕大的杜鹃开得满山遍野时,气温就在一天一天的上升,到了三月满山春花时,灼热的阳光,已经可以让一个北方的行山女孩一日变黑。

冷季和热季都是几乎没有雨水的,你会佩服那些应时开放的花朵,无需滋润也能向日而生,佩服那些大叶茶,在极少的降水中已是铮铮的新绿。可是没有雨水,就会对应着中原节令而来的春耕造成困扰。滇西北和滇中的春旱,几乎年年都能上新闻。三月开始,云南的南方开始进入热季,在五月到达气温的顶峰,所以你大概明白了为何四月中旬为何会有泼水节,那真已是一种酷夏的存在,尽管因为高原海拔,大部分地方不过三十度出头,已经足够让娇气的云南人叫苦不迭了。那也是个蔬菜供应短缺的季节,如果没有灌溉,几乎是没有绿色蔬菜产出的。还好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很多云南人会采了那高藤上的白色和粉色的花朵,飘洗白灼,放进用豌豆和火腿腊肉炖足一下午的豌豆汤里,舀一勺在白饭上,有陈有鲜,滋味深长。

‌‌“春雨‌‌”是这样的稀罕,所以在云南的大部分地方,春笋几乎是闻所未闻的。虽然从澜沧江到南盘江的山地里,上好的火腿举不胜举,但是从来没有发展出一道类似腌笃鲜的汤菜,因为云南如蜜一样甜的笋,永远都是在六月以后才蓬勃而生的,那时间,自家挂的腊肉,腌的火腿,在前工业时代早就已经吃完了。

恼人而又让人欢喜的雨季啊,因为食物的丰沛,而让人原谅了它常常将江河悬崖边的一整条公路悉数淹没。在热季的尾声五月中旬,蠢蠢欲动的季风已经从喜马拉雅山跨过孟加拉湾,扫过伊洛瓦底江大平原,翻过高黎贡山正式入侵云南,是的,季风走的,就是陈纳德将军和飞虎队的驼峰航线。

大雨倾盆而来,让热季嘎然而止,这已经是六月了。除了金沙江和红河河谷,云南大部分地方并没有机会超过35度,就被绵绵不绝的雨拦腰斩到18度。于是中土在过炎热夏天的时候,云南却从来不需要空调,山稍微高一点,晚上还得盖被子。

正式的雨季从六月开始,九月底开始结束。正式的菌季,也就会在下足二十天后开始。大约在六月中旬,市场上会出现第一批菌子,不过对于第一批菌子,人们总是充满疑虑的,认为那横亘在土地中一年的森林之毒,尚未被雨水涤清,只有那实在嘴馋又大胆的人,才会忙不迭地扑上去尝鲜。

菌子从来就不是清纯的,森林也容不了棉麻长裙。在山上,只有那些有充足腐木的阴凉去处,才能一夜之间撑出一窝魔幻的菌子。那一片小小的土壤,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只要你不是粗鲁地一堆铲掉,那么来年雨季,你总还有八九成的希望,在大雨过后半天,在旧地重见神迹。

捡菌子从来不是云南的专利,我在圣彼得堡通往维堡的铁道上,也见到俄国老人提着篮子,从小站下车后就消失在森林中,回程已是满满一篮蘑菇。在徒步五台山的尾声,僧人和居士们也捡到了一箩筐菌子,其中不乏我热爱的牛肝菌。说实话,在云南的城市边缘,这种轻松早就不复返了,只有真正的森林乡下才有这种惬意。可是不妨碍云南人以菌子自傲,毕竟,全中国的超过三分之二品种的真菌,在这里都能找到。季风不仅给了云南清凉,还给了云南美味。

在云南野生菌成为一种中产阶级追求的时鲜和时髦的今天,菌季似乎在拉长——但那只是假象。的确,在四五月间,昆明的市场上会出现一种极其昂贵的头批菌子,它们多半来自文山,文山靠近广西百色和越南的红河平原,那里的降雨和气候更受中国东部季风的影响,而不是印度洋的季风,人们对它的风味和价格的差距是相当怀疑的。或许它的雨水过多,在云南其它雨季来临的时候,它反而就湮没于众人间了。

最近几年,云南的天象特别地不寻常,从冷季到热季,雨从来没有停过,几乎让人以为老天磕了毒菌子。也因此,今年的菌,上市得特别早,五月时,瑞丽的街市已有菌子,到了六月,思茅和普洱的菌子已经大量运到昆明,当然这种超过半天车程的远途运输也就赶个新鲜,因为六月底的时候,滇中已经铺天盖地地满街是见手青、黄濑头和青头菌了。菌子讲的是新鲜,上午从山上运到集市,中午和下午,就应该搬到餐桌上了。

正如滇菜(昆明及周边的饮食体系)并不能代表起码存在五六种制作和材料各不相同的云南菜一样,菌子在云南各地,因为海拔气候不同,产出不同,各自的最爱也不同。昆明人和玉溪人心爱的香气浓郁的干巴菌一直在滇中价格高高在上,但在滇西和滇南不少地方就显得闻所未闻,更不用提后起的松茸和松露了。大约在所有云南人心中,只有鸡枞才是真正的公约数:没有人认为它不美味,比鸡还鲜还嫩,这在没有海洋的山地社会,无疑是最高的赞美了。

说到底,菌子还是更认海拔更高,气温也更凉爽的云南北部。事实上,北部的曲靖,昆明,玉溪,楚雄和大理、丽江、迪庆、保山,以及临沧和普洱的北部,海拔基本都在一千五百米以上,植被在农耕区谈不上丰茂,但一旦有成规模的松林,那所产的牛肝菌、干巴菌、青头菌和鸡枞和松露(云南人叫块菌),漫山遍野,并不是亚热带森林的南部可以比拟的。

有趣的是,这些凉爽的高原去处,也是云南火腿最好的产地。你记住这些名字,宣威、老窝(怒江)、诺邓(大理云龙)、鹤庆(大理)、无量山(大理南涧和临沧云县)等等,它们在冬天制造上好的火腿,

外头的人儿们追捧的松茸,则要在两千米以上海拔更高的地方生长,比如香格里拉,剑川和小凉山的高山上。如果你注意到喜马拉雅-横断山区的其它松茸产地,比如不丹,林芝或是甘孜州的乡城等地,会发现它们其实同出一系,都是季风吹拂的东喜马拉雅山和横断山交界的高山地带。

各种牛肝菌和青头菌,鸡油菌,奶浆菌,红菌等等,云南人喜欢的传统处理方式还是炒。大蒜是一定的,根据品种不同,会选用干辣椒或青辣椒配料,火腿也有增鲜之妙。我倒是喜欢黑不溜秋的,小土豆似的廉价的马屁泡,炭火烤熟,切片放凉,使用滇南和老挝都非常普遍的的烹饪手段:舂,把青色的小米椒和各色香料,新鲜花椒一同舂进去,配一团糯米饭,又鲜又麻,充盈全身。

待到甜笋和鸡枞大量上市的七八月,自然会选当天采的笋和鸡枞,加两片火腿切丝同炒。若是土鸡炖汤,放进甜丝丝的甜笋和鸡枞,那大概是一年也只能碰上一次的上天体验罢。

能部分接近土鸡鸡枞甜笋汤体验的,大概是很少的一部分用心制作的野生菌火锅。说起来,用菌子煮火锅并非云南传统,也不过是近年迎合外地外地人而产生的饮食潮流。城市中的野生菌火锅,不大可能全用野生菌(云南人轻蔑地将所有培育蘑菇称为‌‌“人工菌‌‌”),即使是野生的,很多用的是冷藏的或是发货。曾经让我觉得鲜如佳酿的,是距离昆明一小时的一个县城外的乡村馆子。那天去时,地上堆满了白牛肝、黄濑头、青头菌、扫把菌、见手青和鸡油菌。一锅端上,各色鲜菌和土鸡煮了半小时后,汤汁如胶似漆,清新和异香,融在鸡油中,喝下两碗,倒像是补足了失去十八年的胶原蛋白。

具体吃菌和笋的地点,要看你的喜欢

鸡枞:几乎全云南

牛肝菌:包括见手青,滇中(昆明曲靖楚雄玉溪和红河北部)和大理

松茸:迪庆、丽江和大理北部(鹤庆、剑川和实际属于大理文化圈的兰坪)

松露:楚雄、丽江和怒江

干巴菌:玉溪、昆明

甜笋:思茅、临沧

事实上,具有野生菌之乡美誉的地方,不是游人熟悉的大理丽江迪庆,而是滇中的楚雄和玉溪,尤其是南华、易门等县市,还有规模很大的野生菌交易市场。当然,作为游人的你,我觉得在昆明篆新市场参观拍照,临走时在木水花野生菌市场购买回家就好了。

你的旅行很难去到那些平凡的盛产野生菌的县城。但好消息是,一些极具韵味的小镇和小城就是菌子的产地和集散地,它们本身的魅力,即使没有菌子也能让你呆上三五日。

我最推荐的吃菌和小旅居目的地包括

沙溪(优美的古镇,与环境相得益彰的书店,松茸和各色牛肝菌)

塔城(香格里拉最秀美的田园峡谷,可爱的滇金丝猴,松茸和各色牛肝菌)

黎明(丽江隐藏的高山天堂,森林,户外运动和松茸)

丙中洛(高黎贡山与碧落雪山间的仙居,从鸡枞到松露,碧罗雪山的村民都会带下来)

建水(市井而文雅的云南小城,滇中著名的见手青、牛肝菌和鸡枞都吃的到,极鲜美的其它缤纷食材和极高水准的烧烤会让你乐不思蜀)

孟连(或许野生菌的种类没有北部那么多,但这个傣族和佤族文化交融的小城也拥有全云南食材最丰富的菜市场之一)

你必须要记住的一点是,菌子是真正的时鲜食材,通常是农民很早很早就上山采摘,然后中午前赶到集市来出售。没有人会吃隔夜菌,也没有人会吃隔夜笋。这也意味着,如果你想在这些小镇买菌子来吃,中午去农贸市场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我非常非常不建议你自己来弄,不熟的菌子非常危险,是可以致命的。最好的方法是,你在这些小镇选一个定点小餐厅,跟老板或老板娘说好,请他们每天采购当天市场的新鲜菌子,这样,你每天晚餐都有两盘真正新鲜的炒菌子吃了。相信我,这一定比你去大店吃来的新鲜,因为大店的经营,是不可避免要储存食材的。

如果你没有小镇守菌的一星期,那么飞来昆明度过一个小周末也未尝不可。不妨租个车去漂亮的抚仙湖吃鱼和度过一晚,回来的路上,在滇池南岸的晋宁昆阳镇吃一顿九种菌子做的汤锅,销魂地踏着滇池的夕阳而归——这是昆明本地市民的一个小秘密,昆阳吃菌汤在某种程度已经成了一种新民俗,因为靠近菌山,确实也比昆明城里新鲜得多,因此这里菌子锅林立,基本挑一家生意好的都不会错。

如果只能在昆明吃一顿,那就去水木花野生菌市场旁边的正宗野生菌火锅·闻香下马搓一顿吧,这是个小店,可是多年来也算有口皆碑了。

本文推荐的主要吃菌地点和火腿产地

日暮乡关何处是,常德米粉是乡愁

人言,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远在他乡的游子,见烟波江上,夕阳西下,满眼萧瑟,便触目伤情,感故乡渺渺。我则不然,北方即便日暮,也并不萧瑟,北方人好客热情,让我渐渐有了归属感,所谓,心所在处即为家。但说到我对故乡的记忆,便是另外一种感觉:馋。

凌晨,夜气还未完全散去,河边小街上,便搭起了小小的帐篷,燃着橘黄色的小小的亮光,在夜气中显得朦朦胧胧的,像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黄鸭。帐篷下的人忙碌着,他们在做一种湖南的特色小吃——米粉。乡下早起的卖菜人,挑着担子行着路,远远望见帐篷中冒出腾腾的雾气,便加快了脚步,得到帐篷前,立马卸下担子,急忙钻进去,吆喝一声:‌‌“老板,来一碗米粉。‌‌”

老板的回答通常是这样的:‌‌“要宽的圆的?臊子有牛肉三鲜心肺肉丝,要哪一个?‌‌”——这估计是湖南人最熟悉的对话了吧。

米粉是南方最为出名的小吃之一,尤以湖南常德的米粉最为出名。早籼米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水浸打浆,然后定型成洁白细长的米粉,食用时用热水一烫即可出锅,再盖上湖南秘制的臊子,浇上熬了一夜的牛肉浓汁,用湖南人特用的土黄色的小钵子(小碗)盛着,热气腾腾的,香飘四野。

我常常去河码头(河港)那一家去吃米粉。在家的时候,天还未亮,我便洗漱出门,跨上我的小电动,穿过朦朦胧胧的雾气,五六分钟就到目的地了。南方水患频发,小镇又在湖南四水之一的澧水河岸,故而河港建有河堤,高达巍峨,有似城楼。我穿过高大的河堤大门,宽阔的澧水就在眼前,沿河放着桌椅板凳,河风拂来,早起的困倦被一扫而光。

早在三十年前,水运昌盛,当时的小镇还是个发达的港口,周边市县人货皆转运此处,小镇每日车水马龙,后来甚至有了‌‌“小汉口‌‌”的美称。来往商人早起没吃饭,湖南米粉又爽口馋人,故而河码头的米粉生意兴隆,声名远播。

即便是现在,我都能看见,从河对岸早起的人,泛着小船慢慢地飘荡过来,依然大声地吆喝一声:‌‌“老板,来一碗米粉‌‌”。正在我思绪乱飞的时候,老板已经站到了我身后,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碗米粉,放下了。又抽了一双筷子递给我,笑眯眯地走开了。

我坐在河边的小椅子上,拿着筷子,俯面轻轻地吹一口气,雾气散开,香味扑面而来,挑一口放在嘴里,浓浓的汤汁顺着米粉在嘴里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一个味蕾,极尽畅快。

我们家有一个传统,就是家人生日的时候,早起去吃米粉。因为米粉不但好吃,还寓意长远。米粉圆而细长,一家人吃米粉,寓意着像米粉一样团团圆圆,日子像米粉一样细水长流,顺顺利利。

老虎菜,敢拼才会味美

有一次,到饭店吃饭,点菜的时候,服务说,点一个老虎菜吧,很下酒的。老虎菜?,老虎菜是什么菜,你别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结果等这道菜上桌的时候,才明白老虎菜就是素拼。

后来,上网一查,所谓的老虎菜是东北人的称呼,就是把青椒,大葱、辣椒、香菜都切成丝,加盐、香油或调和油、醋、味精、糖,拌大酱吃。味道辛辣生猛。

说来半天,这不就是家乡阜阳餐桌上的素拼吗。那为什么叫老虎菜呢。有一种说法是,在东北,有一个儿媳妇不会做家务,对做菜更是一窍不通。一天家中的婆婆让儿媳妇做一道拿手菜,儿媳妇犯了难,不知从何下手,但还是逞强的将辣椒、黄瓜、大葱、香菜等原料洗净切丝。胡乱的扔在一起用调料凉拌。当这盘‌‌“自创‌‌”的菜端上桌子,婆婆看见如此离谱的做法,尝了一口不禁感叹的说道:‌‌“媳妇,你可真虎啊。‌‌”于是,此后人们就将这道菜称作‌‌“老虎菜‌‌”。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讲,老虎菜也不是东北的特色菜,全国各地都有,只是称呼不同,做法也有所不同,比如老虎菜家乡阜阳就叫素拼,或者凉菜。

家乡常见的素拼配菜远比老虎菜丰富多彩,芹菜段、千张丝、花生米、黄瓜条、藕片、青豆子、豆角子、青椒丝、荆芥都是凉拌菜必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不然会‌‌“拼‌‌”不出凉菜的复合味道。把原料需要放在开水锅中加热至半熟或全熟,在放进凉水里冷却,取出以备进一步烹调或调味。它是烹调中特别是冷拌菜不可缺少的一道工序。对菜肴的色、香、味,特别是色起着关键作用。

在阜阳,一道凉菜,吃的不仅仅是食物的本身,调味料才是一盘素拼灵魂的所在。糖、香油、香醋、蒜泥、盐等调味一样都不能少。而吃前将各种食材连同料汁拌均匀,决定了阜阳素拼具有的酸、香的味道,很是开胃。对于许多下馆子喝酒的人来说,素拼是众多下酒菜中的首选。如果是独自喝酒,一盘素拼足以。

如同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厨师能拌出一万个凉菜味道。在家乡,因为每次随着心情或者顾客的不同要求可能都不一样。放不放辣椒,要不要蒜泥,放什么调料客人说了算。

如果把东北老虎菜的辛辣生猛比喻为七八条壮汉击铁板唱‌‌“大江东去‌‌”那么,素雅味浅的家乡阜阳凉菜就如同十八九岁的少女持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

尽管素拼人人爱吃,但因出身低贱,始终上不了大席面,正规宴席几乎看到素拼的身影。过去,家乡阜阳传统宴席的凉菜比较讲究,第一道必须是四荤四素八个凉碟,中间放一醋碟当作蘸料。四个素凉菜一般有藕片、菠菜、豆角子、花生米,当然这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也会因为季节不同而替换。这些经过处理后的凉菜被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色泽诱人,其风格颇具淮扬风骨

与宴席上的四荤四素八个凉碟相比,素拼多出现在路边小店,所体现的就是随意方便。在拼菜上,且不论套路,甚至荤素凉菜全拼在一起。最常见的是朋友小聚,第一道菜肯定是素拼。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叫抓个凉的先喝着。所谓的抓就是配菜,而凉的,就是凉菜,即素拼。

素拼的最大优点就是一个快,只见老板站在菜案边东抓一把,西抓一把,一转眼的各种凉菜被召集在一起,然后把各种调料充分拌匀,本来寡淡无味的素菜瞬间被赋予了新的口感。然后放入大盘子里直接走起上桌。整个过程看似毫无章法,随心所欲,但店主心内中有数。啥该放多少,全凭经验支撑。

在家乡,素拼有时也会变成单拼。老板,拍个黄瓜。只见店主把青翠欲滴的黄瓜放在案板上,去掉两头,破成两半,手起刀落,把黄瓜拍碎,加荆芥,蒜末,香油就可以此。有一次去河南商丘,在路边小店也要了一个拍黄瓜,店主放了芝麻酱,吃起来别有风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就素拼而言,无论是四川的辣,浙江的甜、江苏的酸,还是河南的酱,东北的蒜泥,中原的酸甜,都很难判定谁家的味道最美。正所谓食无定味,适者为珍。你说不是吗。

想在你手够得着的地方放十杯冰牛奶

‌‌“新鲜牛奶……‌‌”大叔颇有想法,夏天晨起专供冰牛奶,这般顺应时节的营销,令牛奶多了一丝魅惑,虽口感与平日相差无几,但能在日头晒醒美梦,起床气甚重时,来一杯冰牛奶,仿佛也降了火。

小时候的宵夜多是牛奶。小学之前在老家住着,半夜两点多准时醒来喝牛奶。母亲从黄色的小木桌下面掏出一个黄蓝相间的铁罐,取出钥匙,一头卡在铁罐盖子缝隙里,一头压在罐沿,咣地一声,轻轻一压这盖子便开了。想起初中时物理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杠杆原理的似曾相识——想象着这题目是林妹妹,也必能脱口而出一句‌‌“这妹妹好生熟悉,我曾见过‌‌”,多半是想起了童年那开牛奶罐的场景罢了。

开水猛地一冲,碗中奶粉的空气集结成几个小泡泡,一个个在碗边集合,彼时的我喜欢用陶瓷勺子一个个把它们挤破,或是两三个融合成一个大泡泡,看它们突然爆开,白色的牛奶香气氤氲,一个个小泡泡在碗里自生自灭,长夜依然很长,戳泡泡都可以玩上十几分钟。窗外楼下的打铁小作坊早已睡下,作坊里时不时响起一声狗叫声,再过几个小时,爷爷鸡栏里的鸡也要打鸣了。

除了玩泡泡,揭奶皮也是童年的趣味之一。牛奶冷却,脂肪颗粒缓缓上浮,原本平如镜的牛奶表层慢慢起皱,形成奶皮。只记得母亲说过高质量的牛奶才有奶皮,不曾想白天疯跑的自己,竟然能在深夜里耐心地用小勺子一点点剥开奶皮,或是将放在碗里的勺子缓缓提起,看勺子底下轻轻带起一层淡黄色的奶皮,薄如蝉翼,屏息凝神,似乎一手抖就会扯破了它。母亲绝对没曾想这样玩牛奶还能锻造专注力,敢情这是吃货最朴素的格物致知了。

对奶皮有偏执的我第一次品尝到顺德双皮奶时,也只能边吃边摇头,为什么我们要这么久才相见?之前的二十年你都去哪里了,快到我的碗里来。顺德水牛奶乳脂达8%,冷却后形成的奶皮比童年那张结实一点,至少是不能胜任为格物练专注力的教具。倒出牛奶后奶皮附着在碗底,倒出的牛奶加入糖,加入蛋清,重新装回碗中,隔水炖一会儿,这样出来的奶便有了第二张奶皮。

双皮奶绵滑清甜,水牛奶特有的奶香味比一半牛奶浓郁,冬天一碗双皮奶下肚,仿佛自己都对自己多了几分好感。贪心如我,也曾幻想过在贴着奶皮的碗里,不断重复产着奶皮的工序,是否双皮奶就能变成三皮奶或四皮奶呢?

后来认识了姜撞奶才知道,奶上垫着红豆不算杂技,奶面躺着勺子,像罗盘一般,才是姜撞奶独树一帜的骄傲。然而吃不得姜味的我,此生也无法再欣赏姜撞奶的美了,据说广州有老字号尝试用菠萝汁撞奶,想想味道应该不差,只是能不能放勺子就难说了。

夏天的早晨是可爱至极的,汪老先生说有清凉的风,可以写几张大字。也曾幻想过老了找个山林住着,晚上枕着溪流叮叮咚咚入睡,早上醒来还有清爽的风,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只是晨起便喝酒显得不够养生,在这大暑天里,烧炭煮茶也难有耐心。有个院子,再放张躺椅,我想在你手够得着的地方,放上十杯冰牛奶。